年纪越是大的女人,便越受不得有人说她老,何况花妖娘保养得当,从外表看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她被白衣剑卿这句话气得花容一阵发青,娇斥一声,长袖一挥,打出上百枚银针。
韩、窦、杜三人早知花妖娘的脾性,最经不得别人拿她年纪说事,白衣剑卿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要糟,想着今日横竖是躲不过去,在花妖娘娇斥的时候,已经配合着一起向白衣剑卿发起了攻击。
四恶人的默契确实够好,可是他们哪里及得白衣剑卿的速度快,没等他们四个形成合围的形势,白衣剑卿已经快手脱下身上的狐裘,迎空一卷,花妖娘打出的银针全被卷住,又被他顺手一抖,所有的银针四下散开,向四恶人射去。
“快闪开!”
杜子鹤的反应最快,大叫一声,最先收势,后退不及,竟索性躺在地上一滚,躲过了漫天的银针。而其他三人,韩、窦的反应慢了一拍,花妖娘却因为距离最近,都来不及躲闪,各自中十几根银针,其中要属窦山狼最倒霉,所中的银针十有八九在脸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花妖娘的银针,自然根根带毒,三个中了针的人一下子就瘫在地上不能起来,杜子鹤眼见白衣剑卿未出一招,已经放倒三人,只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出手,从地上一跃而起,慌不择路竟是要逃。才刚跨出一步,眼前白影一闪,只见无数的手影随后而来。
折梅手!这是杜子鹤昏迷之时脑中最后掠过的念头。
在韩、窦、花三人身上各补一掌之后,白衣剑卿仍是一脸的笑容,拍拍手中狐裘,穿回了身上,背着双手从容离去。埋伏在暗处的天一教众,随后一一撤走。
半晌之后,花妖娘第一个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死时又惊又喜,动了动身体,却喷出一口血来,这才发现自己除了中了银针的毒,还受了内伤,连忙从怀里掏出几只药瓶,各倒出几粒服下之后,又去检查三个兄长的伤势,除了杜子鹤没有中毒之外,三个人都受了内伤。在花妖娘给他们都服下药之后,一一醒了过来。
“妈的,还以为这一次死定了,白衣剑卿,老子操你老母。”韩三虎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
杜子鹤受的内伤最重,又喷了两口血,才哼哼唧唧地从地上坐起来,道:“奇怪,白衣剑卿为什么没杀我们?”
“哼,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大概是想玩猫戏老鼠的把戏……疼疼疼……”窦山狼一边说一边吸气,花妖娘正在帮他把脸上的银针拔下来。
花妖娘把拔下来的银针一根根收好,听了窦山狼的话,突然笑了起来,道:“猫捉老鼠,还不知道谁是猫谁是老鼠。”
她这一句话顿时引来了其他三人的注意,杜子鹤最是奸滑,一听便知,忙道:“四妹,白衣剑卿是不是着你的道儿了?”
花妖娘妩媚一笑,道:“我在打出银针的时候,里面夹了一根锁情针,白衣剑卿用衣服来挡针,他能把带毒的银针抖回来,可是锁情针的针尾是弯的,肯定勾在衣服上,他只要把衣服穿回身上,那针,早晚会刺中他。”
“四妹,干得好!”三人大喜,哈哈大笑,一下子牵动内伤,少不得又喷了几口血。
白衣剑卿确实不曾料到花妖娘竟有如此心计,在上百支的银针中夹入一根细若牛毛的暗器,也是他一时轻敌,哪里料得到那锁情针带有倒钩,没有随着银针一起被甩出去,再者那锁情针既细又短,他把衣服穿回身上,一无所觉,回去之后,坐下来,喝了一口天一教中人送上来的清茶,往椅背上一靠,只觉着背心处针扎般地一痛,脸色一变,白衣剑卿几乎立刻就脱下了衣服。
锁情针不仅细如牛毛,连颜色也是银白色的,与狐毛的样子一般无二,又岂是肉眼能看出来的。白衣剑卿在衣服上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来,加之背心处那针刺之痛很快就消失了,身体并不曾出现异样感,白衣剑卿也就不曾放在心上,想了想,又吩咐下属提来热水,他解衣入水洗浴。
冬日里的洗水澡,自然是泡得越久越舒服,怕水冷得快,白衣剑卿便用内力来维持水温。
当年白衣剑卿初入江湖不久,就认识了方宏隐、章无痕及尹人杰三人,相处甚为融洽。四人中,只有尹人杰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其他三人年纪相仿,俱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又志趣相投,各有抱负,一时兴起便义结金兰,发誓要在江湖中闯出一番事业来,于是四人一起成立了天一教。方宏隐为教主,章无痕和白衣剑卿则为左右二使,尹人杰虽不愿在教中担任任何职务,然而立教之初,却是他出力最多,直到三年后,天一教渐成气候,他才因妻子的病而离开了天一教,从此下落不明。
十年中,为了天一教,白衣剑卿少有闲暇的时候,像这般悠闲泡澡也是难得之事,如今天一教根基日厚,方宏隐又培养了不少能干的教众,需要他亲自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少,人清闲了,也生出隐退之心。
氤氤热气熏得人昏沉欲睡,白衣剑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热水,不知为何,脑袋里迷糊迷糊地竟想起了尹人杰说要当月老的事,突然觉得他确实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知心可意的伴侣,否则退隐之后,他岂不是要寂寞死。
温小玉,挺可爱的小姑娘,不过年纪太小,像小孩儿多过像女人,仔细看去,眉宇之间倒是有一股爽朗气质,这一点像极了尹大嫂,也难怪尹大哥那么喜欢她,一定要在她和自己之间牵红线。
尹大嫂是个热心肠,却偏偏红颜命薄,难为她病重之中,还挂念着要为他寻个绝色佳人为伴,他倒不敢辜负了尹大嫂的一片心意,只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绝色佳人,能让他从中挑一个可心称意又情投意合的。再者,他行走江湖十年,什么美人都见过了,能让他一眼惊艳,可就只得一个,还偏偏是个男的,难道他要去跟一个男人情投意合不成。
想到这里,白衣剑卿自己也觉着可笑,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白大官人的面容来,江湖中人说他是玉面桃花眼,短短五个字,哪里能形容出他姿容里一分半分的神韵来,当日在十里凉亭的惊鸿一瞥,令他几乎失态,难以自禁地便想要亲近,与之结交。
只是……如此姿容,若是能生成女子就好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拼却他白衣剑卿一世英名,怕也是甘愿拜倒于裙下的。若白大官人真是个女子,也是倾国之貌啊,白衣剑卿不禁悠然神往,想像着他退隐之后,再不须理会教中事务,携手佳人,遍游江海,春日同赏花,秋日共赏月,南下可览南疆风情,北上则看黄沙万顷,这般人生,该是何等逍遥惬意。
想到美妙之处,白衣剑卿心潮浮动,只觉周身一阵发烫,似是连水温都都高了许多。
“啊!”
骤然发现身体的变化,白衣剑卿吃了一惊,几乎从浴桶里跳出来,虽然屋中别无他人,他仍是尴尬地又沉坐到桶底。水温没有变热,在内力的维持下仍保持着一开始的温度,可是他的身体却在刚才的遐想中变得滚烫起来,肌肤像是着了火,泛起了阵阵桃红,所幸白衣剑卿不是那种白面书生,健康的小麦肤色使阵阵桃红并不太明显,可是,从小腹下窜入四肢百骸的
骤然发现身体的变化,白衣剑卿吃了一惊,几乎从浴桶里跳出来,虽然屋中别无他人,他仍是尴尬地又沉坐到桶底。水温没有变热,在内力的维持下仍保持着一开始的温度,可是他的身体却在刚才的遐想中变得滚烫起来,肌肤像是着了火,泛起了阵阵桃红,所幸白衣剑卿不是那种白面书生,健康的小麦肤色使阵阵桃红并不太明显,可是,从小腹下窜入四肢百骸的热流却一点也不受他的控制,尤其是跨下已经挺立起来的阳具,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是该找个女人了……”
白衣剑卿定了定神,喟然长叹,却是刻意忽略了他遐想中的对象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仅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希望对方是个女人,有自欺欺人之嫌。
半夜三更又能去哪里找女人来为自己解决问题,白衣剑卿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做奸淫掳掠之事,缩在浴桶里匆匆自己解决问题,出来时,浴桶里的水已开始发冷。
懒得穿衣,白衣剑卿擦干身体,直接躺到床上拉过被子。滑软的被面从脚边一直蹭到胸前,紧贴着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说不来的麻酥感觉,白衣剑卿身体一震,刚刚消停的欲望竟又袭上身来。
“不对……”
白衣剑卿猛地坐起来,若是现在他还认为自己欲求不满,可就真是傻瓜了。白衣剑卿从来就不笨,相反,他还很精明,否则也不会出道十年,竟连一次伤都没有受过。闯荡江湖的人,哪有不挂个彩的,可是白衣剑卿就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记得回来的时候,背心有过一阵针刺般的痛,难道问题在这里?想到这儿,白衣剑卿手一伸,把狐裘拿到手上,这个动作使得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下滑了一半,凡是被面碰到的肌肤,立时崩紧了,又热又麻的感觉让白衣剑卿几乎要扭动身体,总算他意志过人,硬是按捺下来,手一挥,把整个被子掀到地上,寒冷的空气接触到火热的肌肤,立时便觉着好过了许多。
吁出一口气,顾不得赤身裸体,白衣剑卿抓过狐裘,在灯下又一次仔细查看起来。厚绒绒的狐毛里实在很难看出什么,他把眼睛都快看酸了,才灵机一动,索性闭上眼睛,用手指顺着狐毛下垂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摸了过去。终于,在摸到背心中部的时候,他再一次感觉到针刺般的感觉,睁开眼睛在手指摸到的地方仔细找了足足半柱香的时候,才从衣服上取下了一根带着倒勾、细如毫毛的银针,或许,应该说是半根。
这根细针很明显从中而断,勾在衣服上的,是带着倒勾的尾部,而另一半的针头,白衣剑卿相信一定已经刺进了他的背。只是,不管这针有多细,刺入肉中,理应持续疼痛下去才对,为什么只是刺进去的那一刻疼痛了一阵?
白衣剑卿不由自主地背过手,试图摸一摸被针刺的地方,然而什么也没摸出来,反倒是手指摩搓了背部的肌肤,竟令他一个哆索,背上也热了起来。白衣剑卿赶紧松开手,不敢再乱摸,心里却越发地奇怪。
撇去银针入背而毫无感觉这一点不说,他现下可以肯定针上有毒,只是这毒忒奇怪了点,像是媚毒,却又毒性不烈,至少,只要没有外物碰触他的身体,他便感觉无恙。白衣剑卿又试图用内力将毒性逼出来,可是内力游走经脉一周天,却没有在身体里发现半分异样,完全是没有中毒的样子。
“想不到……花妖娘这般狡诈……”
白衣剑卿自嘲一叹,到底是他小看了四恶人,能在黄河道横行二十年,总还是有点本事的,尤其是那女人,心机不小,饶是他多少小心,仍是着了道。还好,他当时只打伤了四恶人,料想重伤后的四恶人定然再挡不住白大官人和季惜玉的联手,却想不到反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这解药,还是要从花妖娘身上寻个着落。
思忖已定,白衣剑卿一抬头,却见窗边发白,竟已是天亮时分。解毒之事,事不宜迟,他取出一套干净衣物,正往身上套时,却发现布料柔软的中衣擦过身体时竟也能引起反应,咬了咬牙,他硬是忍下身体种种不适感,将衣物穿上,心中却暗恨花妖娘着实歹毒,竟用了这等怪异毒针来害他,若是他意志稍有不坚,岂不就要裸奔出丑。
天色刚蒙蒙亮,天一教分坛中的教众大都未起,白衣剑卿不想惊动他人,径自来找此处的分坛主陈鼎。陈鼎,此时仍搂着小妾呼呼大睡,白衣剑卿懒得进去,一颗石子直接从窗口打进屋中,正打在陈鼎搂着小妾的那只胳膊上,这个粗犷大汉美梦被打散,粗大的嗓门立时就响了起来。
“哪个小兔崽子敢扰本大爷的美梦!”
整个分坛里的天一教众都让这一声吼给惊醒了,顿时骂声四起。白衣剑卿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是他贯了内力发出来,在那些正因为被吵醒而骂声不绝的天一教众的耳边如轰雷乍响,一下子,分坛里又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陈鼎衣裳不整地从屋里撞了出来,一看到背手站在院门外的白衣剑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右使大人,属下不知是大人,望大人恕罪。”
陈鼎低头请罪,心里却奇怪,自从右使大人来了之后,除了吩咐他们寻找四恶人的下落,就从未跟他们多说过一句话,这会儿一大早就来,莫非又是跟四恶人有关?他看着外表粗鲁,可这心思着实细着,竟让他猜中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四恶人找出来。”
白衣剑卿的语调有几分干涩,实在是身上不适感随着走动时衣服与身体之间的摩擦而越来越严重。陈鼎从屋里撞出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有关上,那小妾胴体半露、性感风骚的模样一丝不漏地看入他眼里,可是奇怪的是,白衣剑卿竟半点扑上去的欲望都没有。难道不是媚毒?可是身体的反应明明是欲求不满、恨不能发泄一通的感觉。
“是。”
对白衣剑卿的命令,陈鼎半点不敢懈怠,尽管他不知白衣剑卿为什么昨夜要放过四恶人,现下为何还要找四恶人,不该问的不问,虽然眼前这位右使大人在江湖中有潇洒冠绝的名声,可在天一教中,右使大人代表的是森严教规,白衣剑卿维护教规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受了重伤的四恶人自然不可能还在原来那座院子里,原以为要找到他们还要费一番工夫,没想到不到半天功夫,白衣剑卿就得知了四恶人的下落。
该是四恶人多年行恶,如今报应到头,本来重伤之下,他们不敢在燕州城里久留,唯恐白衣剑卿又来寻他们的麻烦,于是连夜出城往燕山方向逃窜,却在城外被白大官人和季惜玉拦下了,连逃也逃不掉了。
仅只一夜的时间,实难让季惜玉这种娇贵公子平复心头的耻辱,被严重打击到自尊,他需要从某些方面寻求平衡,在客栈一番清理之后,季惜玉连哄带骗的把白大官人拉到了燕州城最大的妓院,也就是百凤馆。
白大官人原本还有些意兴澜珊,可是一想到当日观看双凤斗艳时,那两个在台上又歌又舞的美女,他的风流本性便冒出头来,半推半就地跟着季惜玉去了。可惜青凤苏婉和黑凤吕秀儿都是红牌中的红牌,他俩人既无预约,也没能砸下十万八万两银子的天价,自然是见不到这两个女子。
见不到想见的人,白大官人又没了兴致,随手点了一个看上去很清纯的歌伎,包了一间房听了半夜了曲儿,到后半夜,感到乏了,抱着这个歌伎睡了一夜,除了言语中有些轻佻之外,竟是什么也没做。
而隔壁房的季惜玉,搂着三个丰乳性感的女子折腾了一夜,大大满足了他的男性尊严,只是第二天从百凤馆里出来的时候,两个青黑色的眼圈大大破坏了他一向自恋的秀美面容。
两人刚走回客栈门口,蓦地听得身后马蹄笃笃,这声音,万分耳熟,听得季惜玉精神一振,连忙堆起一脸笑容,转过身去招手喊道:“小玉表妹,你特意来看望愚兄么?”
骑马飞驰而来,正是温小玉,她坐下的爱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黑水仙,她平日里爱护之极,就连打在马蹄上的马蹄铁,都是用的上等精铁,跑起来,与普通的马蹄铁声音不同,是以季惜玉一听就听出来。
温小玉先前还不曾看见季惜玉,季惜玉一抬手,她自然是看见了,俏面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径直从季惜玉面前飞驰而过,奔出几十丈外,又转头回来,道:“喂,你总说你在江湖中地位怎么怎么高,怎么怎么神通广大,那我让你寻个人,你可能寻得着?”
季惜玉正在尴尬中,忽见温小玉又飞马回来,忙拍着胸脯道:“你要寻什么人,包在愚兄身上,就算愚兄力有未逮,赤宫兄也定能帮得上你,若论人缘,赤宫兄可还在愚兄之上。”他倒也没被美色迷昏头,没把话说满。
温小玉的眼睛在白大官人脸上打了个转,这才正眼看向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
白大官人展开玉扇,风度翩翩地欠身一礼,道:“温小姐,你我该是第二回见面了,上次匆匆而过,未及见礼,在下白赤宫,承江湖中的各位前辈看得起,赐了个白大官人的名号。”他生得俊美,又自信十足,说话有礼,一举一动无不勾人眼神,单就这外表来说,确是少年女子心中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