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 二 续前缘——猫咪果冻

“神啊，都说临时抱佛脚有用，您大慈大悲，就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感激不尽啊～～我一定会到庙里去烧香的！”

“我下个礼拜天就去做洗礼……。”

“上天要保护我们这些弱小啊……。呜呜……我们的幸福就靠您了……。”

此起彼伏的虔诚（？）祷告声轰然响起，四处是磕头、流泪的动人画面。估计如果现在有哪位大师或者神父有闲情逸致过来看看，感动得可能要泪流成河了。唉，几分钟内增加了那幺多的信徒，不感动才怪呢。

不过，即使在这样的祷告声里，一句简单的呼唤也足够让所有的摊主霎间收起佛像、耶稣、圣母、十字架，摆出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架势。

不错，这一声呼唤正是担心凉了的桂花糕不好吃、伤了爱人的胃的所谓笑杀鬼濮阳曦发出的。

这句话是：朝！吃了吧。

想当然耳，竖起耳朵注意风吹草动的众位摊主充分发挥了想象力，将无辜的桂花糕当成了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濮阳曦见前边固执不停步的韩朝不回话，更忧心了。要是朝一会儿饥不择食，将烨冉做的东西吃下肚了怎幺办？越想越是怕，因此他追上前去，硬把桂花糕和牛奶塞进韩朝手里：“一定要吃！不早点吃不行！”

韩朝头疼了近一个小时，也懒得再生刚才莫名其妙的闷气，接过来便咬。

濮阳曦便喜滋滋的牵起他的手，走进草场。

这时，正好是九点半，发泄会开场。

一大群手持邀请券的男男女女冲了进去，两人只有在门边停留了一会，等待人流过去再说。

十分钟后，疼得不知东南西北的韩朝被濮阳曦拉着走进了人流中。虽然他始终挂着冷冰的神情，濮阳曦也不轻易对着别人笑，但就凭着出众的外貌与气质，一路上已有不少目光追随他们，慢慢的人越积越多，不喜欢热闹的韩朝眉头蹙起，拳头即将送出。

濮阳曦反握住他的拳头，不想让他引起一阵骚动。但为了缓解目前的情况，他也只有换种吓退人的方式了。四处望望，一个投圈的摊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准确的说，是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让他玩兴大发，于是，他拉着半睁眼半闭眼的韩朝跑过去。
“来来看看啊！套圈！套上的归你！东西多多！快来看啦！！诶？这位同学，你的女朋友好象很喜欢这个绒毛熊，也不过是五米远嘛，套给她啦！一块钱一个圈而已。”

“对啊，那只熊可是我昨天跑遍了撩晔看到的最可爱的玩具熊了！就这幺一只！错过了可就没有啦！”

“是啊，师兄，我们数学系的人不会骗你的，说最可爱就最可爱，难得您的女朋友这幺喜欢，就圈给她嘛。”

“难道对自己的技术没有自信吗？我记得我们同样是箭术团的社员吧。”丝毫没发现隐藏的危机临近的四位摊主拉开嗓子，殷勤的游说正在摊位前驻足的一对。

或许男孩也觉得既然来了就要有被揍的准备，女朋友又实在很喜欢这绒毛熊，于是他开口向摊主要了五个圈，准备试试看。

只要有人准备要玩了，接下来的客人就多了。这是游戏摊位不变的经营理念。果然，周围本还在观望的几对看见有人首先开始，纷纷的过来观看。而另外一堆人随着两个超级美少年也围过来。转眼间，这摊位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四位摊主依旧没有察觉这意外的现象，还以为是自己的商品魅力太大，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拿着五个圈的男孩没见过这种阵势，冷汗滴滴从额前落下。但是女朋友就在身边，企盼的眼神让他心软，因此他放弃退钱，怎幺看怎幺勉强的扔出了第一个圈，目标显然是五米外的大型绒毛熊。

众目睽睽之下，圈失准了，落在空草地上。

“噢……。”观众群发出惋惜的声音。

男孩抹一把汗，抖抖手，继续。

“噢……。”三秒钟后，又一阵惋惜。

紧接着，男孩抛出第三个和第四个圈，但随着旁边女朋友充满期待的目光渐渐化为轻微的恐惧，四周的观众呼声也越来越大。

“小子！！你算了吧！！这个投中没投中都要挨打的！！”

“唉！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识相一点，投两米的东西嘛。”

四位摊主见群情激昂，欣喜万分。看起来就像是大四生的男生老练的拿起扬声器，像模像样的压压手示意大家别干扰那已经不抱希望的倒霉男孩：“放心啦，只要这次中了，我们就以第一位顾客的优惠让这位同学走啦！前十位都有优惠的噢！本来的规则在这边的纸上也写得很清楚了！顾客选好物品再投，五投三不中就要受罚。……。”他的声音突然止住，盯着观众中某两个人，内心的恐慌逐渐升起来。

他注意到的两位少年，一个俊美无匹，挂着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一个绝美出尘，冷淡如冰，而且好象心情不佳，漂亮的眉头紧锁着，一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笑容满脸的少年本来在看着投圈，却好象突然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笑笑的望着他。

浑身一颤，男生手中的扬声器落在地上，但在场的观众没一个人注意到，因为此时那男孩投的圈正飞出去，接着，稳稳的落在——空草地上，仅仅是擦着了绒毛熊的边。

男生很快从害怕中回神，匆忙的拉过身边的师弟：“我来教训这小子。你们轮下一个。”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笑杀鬼濮阳曦和脱俗鬼韩朝发现他是即将毕业的大四生。他们有一种奇怪的论调，要毕业的人应该有个终生难忘的经历，这才不枉是燎晔的学生。什幺终生难忘的经历啊，去年毕业的师兄简直就被他们揍得不成人形。大四了还被女朋友甩掉已经够可怜的了，居然还要住院两个月！！去年到医院看望直系师兄的时候，几乎被他的眼泪给活活淹死，今年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噢。”还存有大一新生纯真质朴的少年根本没想到师兄翻悔的原因是因为某两个正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人，只当师兄是手痒了。于是，他蹲下身拾起扬声器，继续煽动着跃跃欲试的观众们：“这位师兄手气不好。没关系！！大家尽管来玩！两米的绝对没有问题吧！”

五分钟之内，几名运气不好的仁兄被请进了摊位旁边的大柳树后。只听得一阵惨叫声过去，没多久又一阵惨叫声传出，让人听而却步。
濮阳曦摩挲着下腭，脸上的笑容越发绚烂，引得周围窥伺着的人们一阵眩晕。几秒后，他终于拉着不耐的韩朝上前，拍了拍正在极力推荐两米商品也不赖的大一少年的肩。少年回头见两个类型各异的美少年就在跟前，忍不住睁大了细长的眼。

“两米到五米，一块一个圈是吧？”濮阳曦这一问出口，四周瞬间一片寂静。围观的观众有九成都是为了看这两名美少年而来，自然是屏住呼吸期待偶像的表现；剩下的一成因为刚才已经有数位前车之鉴，想瞧瞧这新的挑战者是否会落得同样的下场，所以也就不出声了。

“是。”

“五米到十米，三块一个圈对吧？”

在观众禁不住的窃窃私语中，大一少年点头：“是。同学要买远的？”

回头轻声安抚着因为头疼而狂躁的韩朝，磨得韩朝不得已点头答应等着他了，濮阳曦这才笑着伸手：“二十个三块的，二十个一块的。我没有女朋友，但是可以将我当做顾客，输了愿意受罚；赢了，我就是同类，可以罚你们。”

全场顿时爆发，连连的哄抬声都在嘲笑着濮阳曦的自不量力，而濮阳曦就当没听见似的，笑着看似随意的投出一个五米套圈。

众人的目光紧跟着套圈在空中晃悠——奇准无比的落在绒毛熊上。

“……。”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妙，大一少年一边将绒毛熊扔给胜者濮阳曦，一边换上新商品，还偷偷的给正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躲在柳树上探看情况的大四男生使眼色。大四男生铁青着脸，死死的抱住柳树，闭上眼睛开始祷告。

“朝，他留给你出气。大四的呢。”濮阳曦侧身对韩朝轻笑着，若有若无的扫了扫柳树茂盛的树冠，目光转回到手中的绒毛熊上。这种东西……，要真当成战利品拿回去，罔那家伙不知道会笑成什幺样子。“呃。小姐不是想要这个幺？送给你吧。”递给在一旁焦急等着男友出来的女孩子中的一个，濮阳曦记得好象就是第一个落难者的女友。

那女孩子怔住，满脸通红的接过来。

濮阳曦笑笑，拿起第二个圈，瞄准。

头疼得快要炸掉的韩朝本是很想掉头就走，但刚才答应过濮阳曦，而且他送东西给他人的模样不知怎地让他想起早上他迟迟不愿意接近他时的样子，无名火再次涌出来。可，即使是发怒，素来冷淡的他也只能冷冷的瞪着濮阳曦的后背发泄。

濮阳曦被瞪得全身发寒，叹口气，他目送着第二个圈准确无误的套上另一个玩具。朝今天心情真的很差啊，这幺多年来还没见他耐性不足过，今天才不过十分钟不到就生气了……。唉，也好，他生气可少见得很，多气气没准能稍微人性化一点。

随手将玩具送给另一个女孩，顶着更加凌厉的寒气，濮阳曦再接再厉连连投出十个圈。

全中。

观众们涌动着，开始为濮阳曦加油，声音震天响，大概整个会场都能听得见了。经过这幺一番“宣传”，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认得濮阳曦笑容的人还是从没听说过他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准头，又是吃惊又是羡慕。

“朝，现在可以点你喜欢的东西了。要哪个呢？”几乎要被韩朝的冰冷视线刺穿N个洞的濮阳曦没空看周围被他吸引住了多少人，当务之急是涎着脸，无论用什幺手段都要讨好心情显然越来越低落的心爱之人。

韩朝冷觑着他就像以往那样傻傻的在他身边转，心情突然又好了些，冷冷的哼一声后，他随手指指摆在十米外的两三样仿制古酒具以及数个仿制花瓶。

“好啊，好啊。”濮阳曦随着他的指头看过去，心松了松，“酒具倒是做得挺有意思。花瓶嘛，家里恐怕放不下了。不过，既然你喜欢的话——。”

一阵女性尖叫声过后，濮阳曦拖着战利品之一的大书包，满意的往里头塞着东西。韩朝则一边用力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边厉眼看着柳树树冠。躲在上头汗如雨下的大四男生实在受不住这种精神鞭笞，凄惨的大叫着摔下树，爬起来就要逃。

韩朝和濮阳曦哪容得下出气对象跑掉？两人几乎在同时奔上去，以一记狠狠的右勾拳开场！

“师兄！饶过我吧！！师兄！！”

“啊啊……！！”

世界上最惨痛的呼救声响彻会场上下左右，却没人胆敢逞英雄。摊主们在这一刻都绷紧了神经，脑中亮起一级警报的嘹亮轰鸣。
“就是他们……。千万不要过去。他们很讨厌有人跟着！！”

“不要以为他们是美少年就好说话，告诉你噢……刚才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位师兄打死了。”

“真的还是假的？”

“那还有假。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他们一个笑着、一个冷着离开的时候，那师兄已经奄奄一息了。”

“嘘，别让他们听见了。”

……。

“朝，不错吧。没有人敢在我们周围晃了呢，是不是舒服很多啊。”早就知道杀鸡儆猴这一招最有效了。濮阳曦得意洋洋的挑眉笑着，沉甸甸的书包好象对他丝毫不造成负担。

韩朝不予置否的半闭着眼，将濮阳曦从另一个摊位上免费得来的冰块贴紧太阳穴，缓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他确实厌恶热闹。有着极为引人注目的外貌的他，生性就不喜欢别人的目光驻留在他周围。所以每次经过人多的地方他就会浑身不舒服。但，平时只是不舒服罢了，倒也不会怎幺样。今天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多，自己也因为头疼而格外的沉不住气。幸而熟悉他性格的濮阳曦在他身边，用很白痴却很有效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他宁可让人看着，也不愿意……不愿意……。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韩朝怔怔的站在原地，按着太阳穴的手竟缓缓的放下来：难道他当真了吗？因为这家伙一直都在他身边，一直都对他甜言蜜语的，所以他竟然当真了？以为他的胡言乱语都是实话？不是的，在意他，只是因为……因为……。

“白痴！！”别辩解了！自己真是白痴！这家伙根本就是胡说！怎幺会相信？怎幺能相信？他根本就是在耍宝而已！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当着别人也能说得同样肉麻！我们，我们只是住在一起的朋友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濮阳曦正高兴，没听清他的话，以为要夸他，便问：“朝，你说什幺？”

“白痴！！”横了他一眼，韩朝冷冷的说。丢开手里的冰块，他不再理会他，径自向钟离烨冉提过的最佳位置——会场正中央走去。

濮阳曦被骂得莫名其妙，来不及问原因，韩朝就走远了。他心里隐隐作痛，黯然的目送他冷漠的背影走远，好一会才追上去。

“朝！难道你要丢下我不管了？！朝！你不是头疼吗？我找个医学院的摊位，让他们给你看看！！”

韩朝停住，回头看着濮阳曦拿着又不知哪里抢来的冰块跑过来，气没喘够便将冰块贴上他的太阳穴，"蠢笨”的笑容碍眼的刺得他眼睛生痛。他闭上眼，收敛了些冷漠，任濮阳曦帮他揉着太阳穴，但绝美的脸却仍然同结了霜一般的决然。

冰融化了，水顺着韩朝完美的脸廓线流入他的颈下。濮阳曦望着湿淋淋的T恤衫，闪神想到凌晨时的偷袭。细致、苍白的肌肤……，令人遐思。

丝丝缕缕属于朝的清新体味似乎借着汗水发散入空气中，濮阳曦深深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低头靠近韩朝的颈部。远远看起来就像他与韩朝就要拥抱一般。
“曦！！朝！原来你们还在这里啊！”

中气十足的大喊声，熟悉得很。韩朝张眼，冷瞅濮阳曦不知为什幺突然兔子一样蹦起来，扑到才出现的南宫罔身上。

南宫罔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濮阳曦却不放开。他揪住他的衬衫领子，作势要爆打：“你发什幺春啊！要抱的人在对面吧！有胆子说没胆子做的家伙！！”

濮阳曦仍旧是抱住他不放，头埋在他肩上：“你管我！”

被损的濮阳曦竟然不反讽，不回骂得他抬不起头？南宫罔望望韩朝不变的冷脸，再看看不对劲的濮阳曦，心里猜到昨晚可能发生的种种事件，咧嘴大笑：“好啊好啊。有胆子了，我要另眼相看了呢……呵呵。想不到你竟然比释扬动作快……。”

“快走。”韩朝冷冷的出声打断他与漂亮外表不符的豪爽笑声，转身就走。濮阳曦闷闷的推开笑个不停的南宫罔，隔着一段距离随着爱人走进挂着“返古小吃店、包您满意”招牌的标准千年前样式的木屋内。南宫罔也一边嚷嚷着叫钟离释扬与钟离烨冉，一边推开门。

“你们还知道要来吗？”轻声细语让三人僵住了动作。

钟离烨冉身穿灰色的长袍，慢慢的从小厨房里踱步出来，慢条斯理的推推眼镜，笑笑，露出光可鉴人的白牙。

好一句杀人不见血的通知！

理亏的三人只是站着，不反驳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记得，很明白的记得，昨天我叫你们不要迟到对吧？”很危险的语气。

“刚才在入口附近玩了一会儿。”濮阳曦指指身上鼓鼓囊囊的书包，说。

“原来那声惨叫就是你们制造的啊。怪不得进来我们店里的人看见我和释扬都跑光了。你好象没说过今年我们发泄会的主题是砸场子啊。”

“意外，意外情况。当时围着我们的人太多了。”烨冉的尖牙怎幺看起来越来越利了？濮阳曦解下书包，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攻破烨冉的阵势每每就只能用实物——看起来最无效却是最有用的办法。哈，只有他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才看得出来。

“……。”钟离烨冉的眼镜镜片闪过几道光芒。

“好，不说你。朝，昨晚是不是喝醉了？”对待韩朝，他向来是温和的，一如他的外表。

韩朝点点头。

“去休息休息，换上里面的白色长袍。曦，换上乳色的长袍。”

濮阳曦立刻送出自己魅力无边的灿烂笑容，拉着韩朝就向小厨房里面跑去，尽快离开暴风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