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书————出流

伊安收拾著东西边和官书晨道著，「对了，你之前好像有事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啊？」

伊安给了官书晨一个抱歉的微笑，「先前有事给耽搁了，真不好意思。」

这个浅笑，却教官书晨给看傻了…

「你又发呆了哦。」伊安扯大笑脸。这学生真有趣。

「有吗…」他浑然不知。「老师刚说…」

「我是说你之前下课时好像有事要说。」

「那是…」官书晨正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关於那些照片。

「什麽？」伊安微笑著等待官书晨的答案。

官书晨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呼了口气，拿出了一叠照片，「照片。」

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心，官书晨此时没有在学校的客气有礼，语气中还有点他天然而生且外人不知的命令口吻。

伊安看到失物再度现身，满溢的欢喜之情当然不会刻意掩饰。他如得到糖吃的小孩般，一把接过那袋照片，满足地笑得开心极了。

「谢谢…！我才正要去找呢，想不到先被你捡到，这下可省了脚程。」伊安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等一下…他刚刚说…照片？那不就是…

伊安笑到一半才转头去看官书晨，发现此时他的脸非常地的难看，好像在生气。「你…看过里面了？」伊安压下心中的疑问，硬是将问题给挤了出来。

「看过了。」官书晨的口气不太好。

伊。书之七

有人看过了？天啊…老妈那一关他怎麽过？真怕老妈的「照片埶著病」发作，到时他就完了。

伊安的神色当下沉了下来，没办法，想到回家後的命运，他能高兴的起来吗？虽然已将「伤害」减到最低，也难保老妈不会发飙。

看著伊安一脸天快塌下来的表情，官书晨心里实在是酸到pH值过负二，比硫酸还强得多。

那些女人真的那麽重要？真是气死他了。

「它们有那麽重要？看一下都不行？」官书晨至此本性全都露，他也不管什麽好学生的形象了，那些全是该死的垃圾。

「当然不行啊…」神经大条的他，竟也没发现他们俩的对话早不像师生间该有的对话，伊安还是迳自地悲叹著他回家後迎接他的「惨剧」。

老妈非常强调模特儿的新鲜感，要是有人在曝光前就看过，那效果肯定大打折扣，到时老妈又会任性地要求换角，那一切不就白忙了？他会对不起工作人员的。

「不行？为什麽？怕被抢？」官书晨逐渐放大的声音正显示著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十分、百分之一万的不爽。

「那还得了…？」要是真被别间公司给挖去，那真是损失惨重！相对的…他又多了一项「罪名」了。

可恶…！他还真的和成襄说的一样！女人不离手、少一个会死！不行！那他这几年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他从不做白工的！

「你说她们重要，比我还重要？」这句话官书晨可说是用吼的。

伊安还沉溺在刚才的那种情绪中，没察觉官书晨早已发飙，「重要…它们当然重要！不见的话，我就等著死了…」老妈会「砍」死他的。

「你…！」官书晨手一握紧，心一横，打算豁出去了。

他一把将伊安推倒在地後，自己再压上他的身，以亲近异常的距离对著伊安喊著，「为什麽…！为什麽！」

「你怎麽了？」伊安不知危机将近，还天真地问著官书晨为何反应如此大。

反应该大的，会是老妈吧。

他更不知道，其实他自己就是那最魁祸首。

官书晨没理会伊安的疑问，只是继续以慢动作靠近伊安。

现在才要反悔？不嫌太晚了吗？

反应慢别人好几拍的伊安现在才觉得官书晨的样子很奇怪，他讲话也不理…

「你要做什麽？」伊安摸不著边的问。

少来了！

官书晨眯起眸子，拿掉他的墨镜，以轻柔却又不带温度的声音回应，「做你对女人们做过的事。」

对女人？那个女人啊？小爱吗？不对，他才没把小爱压在地上过，凡不打死他才怪！那是…

至此，伊安便停止了脑中的思考，因为官书晨此时不仅以唇堵住了他的唇，也压住了他头脑的运转。

现在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伊安完全未知，自己如死鱼般的被迫躺在地上，其实他现在正是条死鱼，离开了水面便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动。

伊安四肢全都放松也忘了什麽叫反抗，只是定在当场，动也不动。睁的其大的眼睛似乎还在想著找回先前的记忆般，来对照出来现在是怎麽一回事。

不过这也刚好趁了官书晨的意，伊安全身上下放松的结果，连嘴也没觉地呈现半开状态，官书晨正好藉机贪婪地接收属於他的气息，伊安那不需要钳制便自然不抗拒的手，使得官书晨得以用著置的双手忘情地抚上那衬衫下的胸膛…

伊。书之八

在极尽煽情的挑逗、亲吻之下，官书晨本想再更进一步，但无奈…

身下的人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像个死人一样地躺在地上。除了有著平稳的心跳让人知道他还活著外，其它的就和死人没多大差别。这让想给伊安一点「教训」的官书晨心中马上蒙上一层阴影，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他难道真的只对女人有反应吗？他就不行吗…？

官书晨停下了动作，直起身。他难过地看著身下的人，早已半开的衬衫下的细致肌肤红斑点点。那滋味是多麽地甜美啊…他克制自己有再去吻上它的冲动，闭上眼，他不觉地哭了…

他真的就注定不能拥有幸福吗…？为什麽…他都花了这麽多年了。

爸爸他们都说谎…说什麽只要乖，任何东西他们都能帮他得到…那人呢…也能得的到吗…？他已经很乖了啊…虽然每天都装得好辛苦…。

伊安神游了许久，终於回过神来。

奇怪，他是怎麽了？为什麽哭？

一个直觉性的反应就是---他该去安慰人！因为总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在哭，自己又狠心地不去理他吧？

「你怎麽了？」

伊安的关心并未得到官书晨的回应，反而还见到官书晨有愈哭愈严重的倾向，他有些慌了，「怎麽了…？不要一直哭啊…不告诉我，我怎麽知道发生什麽事…？」他半撑起身子，伸手为哭得像泪人儿的的官书晨拭泪。

此一举动是成功的得到了官书晨的注意，他用著泪眼朦胧的目光望向伊安，唇一抿，下个动作便直接扑向伊安的怀里继续哭泣。伊安手没撑稳，在官书晨扑进怀中的那一刹那，他的背脊又被迫贴回地面，两人的姿势暧昧的很。

「不哭了…不哭了…」伊安觉得他现在就该让他发泄个够，或许哭完了他还会告诉自己是发生了什麽事。

哭到一半的官书晨发现…情况怎麽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明明就是他自己先给人家霸王硬上弓的…怎麽现在变成他在哭，让人反而来安慰他？真是愈想愈奇怪了…

往坏的方面想的话，就只能说那他哄骗女人的一种手法；要是往好的方面想的话，就是他还太单纯，单纯到完全不懂这种事…他也实在很想往好的方面想，但对於成襄的指证历历也不太能完全不去想…毕竟成襄没理由骗他啊。

另外，伊安察觉怀中的人已停止哭泣，禁不起好奇心的他便出口询问，「好多了吗？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吗？」

上头传来伊安关切的声音，官书晨止住了思绪，先是点点头然後又摇摇头，最後还是选择靠回伊安的胸前。

伊安脑筋还没转过来，哪里懂得官书晨的意思？「看不懂…可不可以用说的？」

「我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官书晨舒服地枕著伊安的胸膛轻诉著。管他什麽好的坏的，把握现在的好时光才是对的。

虽然说…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累人。

「还有一个问题啊，你还没回答。」他迟钝归迟钝，记忆力却是出奇的惊人。

另一个问题？这要他怎麽说去？说你刚被我强暴未遂所以才在这哭起来？甩开这种想法，才不是！他才没强暴人家，只是吻了他而已…

不对啊…这问题怎麽会由他来回答？他自己还满脸的不知情…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不能说吗？」久等不到答案的伊安又问了。

「…」官书晨一脸的欲言又止。

「对不起哦…当我没问好了…」当人家老师的没资格过问他人的隐私吧…有了这个自觉後，伊安赶忙住了嘴。

对不起…！他竟然在和自己道歉！事情真是愈变愈「诡谲」了…该说抱歉的不是自己吗…有意思。

伊。书之九

一句老话，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个时候…这正是此时官书晨的心情写照。

只是怎麽知道，破坏自己这种幻想的、提醒他时间还在跑的…竟然是他自己。

大无限乐团的「恋妃」竟然在时播放了起来…是手机声。

可恶…是谁这麽煞风景！官书晨等听完了全部副歌才不情愿地去接电话。

看了看来电的号码显示，官书晨马上跳了起来，该死的家伙，这时候打来做什麽！

「我去接一下电话…」

官书晨草草交代一下就跑到离这里最远、对角线的另一端接电话。「喂。」官书晨刻意压低声量的声音很是不悦。

「少爷…」

「你不用来接我了。」官书晨截断对方的未尽之音，然後就毫不客气的自行挂断电话。

※　 ※　 ※

另一方面，伊安见官书晨去接了电话，他才半坐起身。

「怎麽这麽痛…」伊安低声叫了一声，奇怪…他不仅腰酸背痛，全身骨头也好像快散了。这样讲…好像老头子似的。

可能是同一个姿势维持太久才造成的吧…

突然自窗外吹来一记寒风使得他胸口一凉，伊安下意识地扣著衬衫的扣子。

又奇了…他没是干嘛开扣子开这麽多？不管了…先回家再说吧。

回家…对啊！现在他还在学校！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了！他还要回家煮饭…而且都这麽晚了，爸妈一定会担心死的。

刚好，官书晨讲完电话，走了过来。

「这麽晚了，你也快回家吧，家人会担心的。」

「嗯。」官书晨点头，算是应允，但他的目光还是在伊安的一双媚眼上打转。

真漂亮…这麽多年来，还是一直没变。

直到被打量到实在是不太对劲时，伊安才知道…他的墨镜早就不戴在脸上了。

伊安向官书晨傻傻地乾笑一声，接著便四处观望著周围的地板。他的墨镜到底在哪啊…？

「在这里。」官书晨适时地从身後拿出伊安的墨镜，然後自动地把它往伊安的脸上戴。

「…谢谢啊。」天啊，才一天就见光死…

官书晨同样回了一个微笑给伊安，只是颇富含深意，故意不提关於「针眼」的事。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何必摊开来讲。

「我…要回家了。」伊安乾乾地讲。真是的…怎麽没个洞让他跳。

伊安不知是心急还是怎样，一站起来脚就拒绝站直，眼见他又要再度丢脸了。官书晨眼尖，马上将伊安给搂个满怀。明目张胆的吃人家豆腐，真是赚到了。

「谢谢啊…」他已经说了第二次了…还真耳熟…

「没什麽。」因为我还赚到呢！官书晨暗笑。「我扶老师下楼。」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真的吗？」官书晨扯唇一笑，没个事先告知，当下便松了手。

没料到官书晨会来这招，脚麻还没恢复的伊安果真如预期地又跌跌撞撞地撞进官书晨的怀里。

官书晨满意地一笑，「还是我来吧。」他里所当然地「接收」了伊安的身子。

「麻烦你了…」真是好险…刚刚差点摔死。

「不会。」

伊安终於乖乖听话，让官书晨将自己扶下楼。

「呃…你…」伊安有点结巴地开口。

「书晨。」官书晨难得有耐心地复述一次。

「哦，书晨…你很喜欢D.A.I？」

「怎麽突然问这个？」官书晨笑容不减。

「因为我刚听到你手机的铃声是D.A.I的歌。」

「你听得出来？」官书晨没特别地喜出望外，只是维持著一样的笑。

「是『恋妃』对吧。」

「没错。你常听他们的歌？」

「对啊，都能背了。」

接下来，一段的静默。

「我不会说出去。」官书晨天外飞来一笔。

伊安想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什麽。「真的？谢谢…！」

「不过，我能有个『小要求』吗？」官书晨的语气不像是对人有所请求。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尽量。」伊安答的倒也爽快。

伊。书之十

「真的？」官书似笑非笑的质疑起伊安的回答来了。

「你不相信啊？」

「…也不是这样。」

「那…现在你能说说关於你说的『小要求』吗？」

「我希望老师能教我日文。」

「日文？」他还以为是什麽要求呢…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像是班上的资优生会提出的要求，真是好学不倦…

「可以吗？」见到伊安花了一点时间思考，他还真有点紧张。

「当然可以啦…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麽不找江泽老师反而来找我？」找个最正统的日本人不更好吗？

官书晨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是多虑了。「我觉得…找个同样去学外语的人学效果会比较好，还可以交换一下心得。」官书晨找了个自认为官冕堂皇的理由，而且这本来就是他考虑因素的其中之一，虽然只占了他目的的一小部分…

而目的是什麽？大家同样…心照不宣罗。

「这样啊…那什麽时候开始呢？」见到有如此好学的学生，他高兴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是求教於他，他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罗。

「明天放学後？」当然是愈快愈好…

「没问题。」

※　 ※　 ※

终於「找回自己的脚」的伊安总算不需别人搀扶，自己可以走了，而官书晨在心里也老大不情愿地还伊安「自由」，虽然他没表现在脸上。

真是…怎麽会搞到这麽晚？饭还要不要煮…？最怪的是…他刚刚到底在做什麽？他怎麽会…全忘了？可是又不能问官书晨，他哭得这麽伤心，一定是有什麽不好的事，自己再去挑起人家不好的记忆实在不太道德…

「怎麽了？」在一旁走著的官书晨不著痕迹地不时以目光打量著伊安，虽然没被逮个正著，却见伊安一直看手表、拍拍头，再看手表、再拍头…重复了好几次，连官书晨都傻了眼，难不成…他和别的女人有约会…？

「没有啦…只是在想都这麽晚了，不知道还要不要上超市、回家煮饭…」伊安只说了一部分，因为他不想做没道德的人…

「煮饭？上超市？」这…怎麽和成襄说的…有些出入？不是！是个很大很大…的落差！没关系，有值得「调查」的必要…

「算了…还是先去坐车好了。」这种小问题，到车上也能慢慢想。

「也好，那就一起走吧。」

一起？「你也坐捷运啊？」不然怎麽说是一起呢？

官书晨甜甜一笑，「对啊。」其实也不尽然…

「现在学生都坐捷运吧…而且捷运站又离学校这麽近。」两人开始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路口。

「书晨，你是住哪啊？早上会不会起不来？以前的学生都这麽跟我抱怨，不知道通车的痛苦。」伊安说起往事来了，而他会想通勤，多半也是想体会什麽是「通车的痛苦」。

「那老师呢？」官书晨反问。这也是他所谓「调查」的开始。

「士林而已，没多远。」现在想想，要体会的话，可能要从搬家开始吧。

「我也是。」其实是远在南港…差了一万八千里还不只。

官书晨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除了「煮舨、上超市」以外其它的「目前」来说都没错。不过当然是错愈多愈好…「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