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杜若

彼此都是男人，可是昨晚的行为似乎两人都没有一丝丝的抗拒，浩伟觉得很不可思议。高中时的自己也曾看过写真集之类的东西，也喜欢美丽的女孩，可是跟庭仲在一起的感觉却不是像那样，而是更激情、更无法抗拒的。

他很想问庭仲的感觉，不过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但是庭仲一早起来就满面笑容，应该觉得不错……
我在想什啊！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的浩伟用力的敲一下自己的脑袋，而庭仲注意到，笑得更愉快，伸手揽住浩伟的身体。
「我喜欢你。」
听到这种甜言蜜语，浩伟觉得耳朵都热了起来。但他却没有想放开他的意思，「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嗯？」
「你也不想再住宿舍了吧？既然你要搬出来，不如我们一起住。」
浩伟转头看庭仲，他刚刚嘻皮笑脸的神情已经没了。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不想住在这裡，我们另外找一间也可以啊！」
庭仲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享受昨晚残留的亲密感。
「我无所谓……就住这裡也可以。但这裡可以住两个人吗？」
「房东才不会管那多。」
浩伟也想和庭仲住在一起。反正宿舍那裡自己也不好再待下去。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我不在乎。随便他们怎说，我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庭仲转过浩伟的脸，覆上他的唇亲吻。浩伟也响应著他。
但那句『我只要有你就可以』却在浩伟的心中縈绕不去，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但这种除了对方都看不到别人的爱情也让浩伟觉得恐惧，庭仲对於爱情永远猛烈的投入，受多少伤都在所不惜，除了自己的情人什都不在乎，一个像一团烈火的人。

但自己的感情却是慢慢酝酿，但在不知不觉间，就积据的越来越浓，当爆发出来时，也强的让自己和别人都无法承受。就因为自己跟庭仲是这种个性，才会连社会舆论都不在乎了，只求彼此在一起。

「我们搞不好很病态。」
「为什？」
「因为我们除了对方都看不到别人，这样的爱情那专制，是不是也代表毁灭？」
想到自己昨天那种在地狱和天堂之间徘徊的快感，浩伟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陌生。而昨天的庭仲也如此陌生，让自己以为会被摧毁，可是却又希望自己被摧毁。所以他才觉得这是毁灭性的爱，总有一天不是自己杀死庭仲就是庭仲杀死自己，除非他们不再爱对方。

庭仲的手指滑近浩伟的衣服间，从上往下看可以明显瞧见他的身体上满布红痕。
「或许吧！昨天一瞬间我摸到你的脖子时突然想收紧手指，你的眼睛好象也希望我这做的感觉。」
「那我是想死?俊?
「说不定以後每次做我们都会想死，然後醒来时发现自己好险没死，可以再享受下一次。我现在就这样觉得。」
对啊！就这样在死亡和重生间不断循环，每次在几乎让人死去的快感中陶醉，再醒过来，和彼此相贴比起来，其它的事情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只有呼吸的感觉，人体的温度，才是最重要的。管别人怎想呢？自己过的愉快就好了。

第四章

原来一个人住的房间在搬进两个人之後，显的更加小了。
浩伟将自己宿舍中的东西几乎都搬到庭仲这裡，约好两人各付一半房租，这是浩伟坚持的。自己还没软弱到需要靠别人付房租，何况庭仲的负担已经很重，自己若负担一半的生活费，他的担子就会轻很多。

他也没跟爸妈说他不住在宿舍了，只是跟他们说换了一支电话。反正今年的宿舍费已经付清，所以也只能明年再退宿。
搬出来的时候，学长默默的看他整理东西，等到他要走的时候，才轻轻的说，「真的很对不起……」
浩伟露出一个笑容希望能让他宽心，「不要在意。因为我想和情人住在一起，所以我要搬出去。」
「是不是因为我上次……」
「不是。我早就有这个计画。」
他说著谎话，但学长真的安心多了，走出宿舍门的时候，他不停挥著手。
「庭仲……」
开著窗户的房间内，春季的和风徐徐吹来。偶尔会有几片叶子也随著风，落在地板上。浩伟想捡起，他手去触碰的时候，叶子又被风吹的更远一些，让他落了空。
恋人看著书，在这种平静的情况下慢慢睡著了。他靠在窗边唯一的书桌上，任由阳光照射。浩伟用手抹去他头上的汗，他轻轻动了一下，又沉沉睡去。两人的日子就是上课，回家，庭仲打工的时候浩伟就一个人待著等他回来。他不是没想过也去打工好了，但父母那边难以解释，他们一定会问不是给很多生活费了为什要打工，学生的本分就是念书之类的，听都听烦了。

「那是因为他们疼你。」庭仲笑著这样说，脸上的表情有点落寞。
浩伟想起他始终没有回他自己的家，不管是连假，寒假，他都待在这裡。
「你不回去看你爸妈？」
「没那个必要。」
「那你又一直要我乖乖回家？」
「这不一样啊！你爸妈没看到你就会担心，可是我在家中只是不停的制造问题而已。」
就算回去家裡可能又要为自己大吵起来。
「可是你很想回去吧？」浩伟叹口气，从庭仲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回去看的。
「不了……再过一阵吧……我现在没办法回去看他们，时间不够久。」他深知自己的个性，现在回去看到父亲一定又会恶言相向，然後父亲也会用恶毒的话来伤害自己，就这样不停的循环，那当初搬出家裡的意义就没有了。庭仲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但也不想和家人处的更差，那还不如不要见面。

「怎样时间才算够久？」
「等到我可以不在N他们说我任何话的时候。」
「你要回去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庭仲有点讶异的看著浩伟，他想要用什身份去？朋友？情人？
「你不怕被轰出来？」
「被轰出来再说……」
「说的容易。」
浩伟笑笑的不回答庭仲的抢白，就算他现在嘴巴说的那硬，总有一天他会回去的。
为了实现和浩伟做的承诺，庭仲瞒著他计画暑假的旅行。如果都是坐慢车的话其实票价並不贵，只是时间会花很多，可是浩伟就是喜欢那种在车上耗著的感觉，因为即使有急事，火车也不会为你加快速度，所以反而可以很安心的静静等待终点站的来到。

他记得浩伟跟他说过自己的老家在哪，刚好就是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住的地方。趁这一趟旅行，可以顺道回自己一直想回去的地方，撇开那些扰人的记忆，自己在那毕竟也活了十五六年，漫长的时间。

在这学期的期末考也结束之後，庭仲向浩伟说出这项提议，本来以为会看到他高兴的脸，但浩伟却出乎意料的神色不安。
「我不想回去。」
「为什？」
「我觉得没必要啊……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为什一定要回我家……」浩伟焦急找理由希望能让庭仲打消念头，但反而让他更加怀疑，「你不想我见到你的家人？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什的。」

「才不是这个原因！」浩伟愤怒的反驳，「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看到他的样子，庭仲知道自己说错话，他满脸歉意的道歉，但浩伟仍是气鼓鼓的，庭仲索性抱住他，用肢体语言哄人远比语言有效多了。果然，这种温暖的感觉让浩伟不再那生气，虽然还板著脸，但也顺从的背靠在他怀中。

「对不起，我说错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那裡对我来说有很多回忆。」
在那一天之前，所有的幸福回忆都是在那裡发生的。
浩伟透过庭仲抱著自己的手也能体会他的心情。可是他真的不想回去，至今他连自己是哪所高中毕业的都没说过。浩伟害怕这样下去自己隐瞒的事情就会一件件的揭发出来了。在那个地方，所有关於庭仲的回忆都是悲惨让人不甘心的，那时的自己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份量，可是现在不同了。

浩伟不想回去给自己找麻烦，但庭仲又这想去，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去，我们就去吧！」
就算去了待几天就回来，应该也不会怎样。浩伟只能给自己找理由来让自己安心。
浩伟在打电话通知家人自己要回去住，还会带一个同学後，两人就整理一下行李，订了火车票。
预定好的计画是在浩伟的家中住几天後，便再继续南下，大概下到高雄或屏东，再回到北部。
除了要回自己家这部分之外，浩伟对其它的预定目标兴奋不已，他除了在很小的时候去过台湾最南端，之後就在没去过了，而且暑假正是去那些地方的最好时间。
「果然夏天还是应该去海边。」
「那等到冬天你该不会吵著要上山去泡温泉吧？」
「才不会，我什时候吵闹过了。」
「我很想看看你的家人和你以前过的生睢！雇ブ贉厝岬恼f著，这样就可以找到自己过去所不知道的浩伟，在未认识前的他过的生活。
「那些生活没什好说的。我整天都在上网，在学校也都在发呆，朋友都说我像是灵魂出窍。我很孤僻的，也没什人理我。」
浩伟想到阿文，他跟阿文真的好久都没连络，这次回去能再见到他就好了。
「没什朋友？不会啊！现在可有人一天到晚缠著你。」
庭仲意有所指，那个人就是方雅，他还没见过像她这没神经的女孩子，明知他们在谈恋爱，还没事来搅和。
「反正那时候我是个即使消失掉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人。」
「幹嘛说的那悲惨。」
「只是说实话。」
庭仲不是也始终没记得自己的脸，就算在他面前出现过那多次，还是他眼中只看的到别人？
「只有一个同学一天到晚想把我硬丢进大家的圈子裡，也只有他会听我说话而已。」
看到浩伟说的眉飞色舞，嘴角还扬起笑容，让庭仲看见一个之前从未看见过的他，有点天真，不像平常总是忧鬱的想东想西。可能是说到高中时的事情让他心境也回到高中吧！
「你的高中生活一定过得很愉快……」
「还好啦……」除了跟你相遇这件事之外都很愉快。可是和庭仲的相遇也改变自己的一生。「我的初恋跟你一样是在高中。」
听到这句话，浩伟小心观察庭仲脸上的神色，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浩伟偶尔也想这样耍耍他，让他严肃的个性改一改。但自己也说的是实话，初恋情人不就是庭仲吗？
「对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他似乎吁了口气，感受到这样的变化，浩伟满足的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中。
他们在坐了几小时火车後终於到达目的地。再转一班公车，就是浩伟的家。
一回到家，浩伟的家人就给予热烈的欢迎，不时嘘寒问暖，可见浩伟真的太久没有回来，因为这层关系，连庭仲都受到让他受宠若惊的对待，使他有点心虚。浩伟不回来的原因就是自己呢！结果他爸妈还那欢迎的样子。

走上二楼浩伟的房间，庭仲才发现这栋房子其实很大，两层楼再加上一个中型的院子，令人觉得很舒服。
「你家有几个人？」边走著狭长的楼梯，因为挤不下两个大男人，只能一前一後的走著。光滑的木制旋梯走起来相当舒服。
「四个人。我爸妈、我、我妹。」
「你有妹妹？」
「对啊！我没跟你说过？」
不仅没说过，庭仲一直以为浩伟一定是独子，因为他看起来就是倍受保护的样子。
打开房门，一丝不染的洁淨一点都不像是整整超过半年都没人住的房子。一定是常常打扫，拼木地板光可鉴人，打开窗子，就有清爽的风。浩伟把自己和庭仲的东西都放在地板上，这久没回来，本来那些不甘願的情绪在回来之後一消殆尽。果然做下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

和庭仲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浩伟几乎要以为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可是回到家父母的关心才让浩伟惊觉自己还有另一个家庭在等自己回去。
一整个房间中，除了床，书櫃，杂物櫃之类的摆设，最醒目的就是计算机。看到庭仲眼光停留在计算机上，浩伟说道，「我就跟你说我高中时每天就是坐在计算机前上网，玩遊戏什的。」

「我也是。我高中时也常常上网，还交了网友。」
现在那个网友也不知道怎样了，不知不觉间就断掉联系，自己也没心思再去想著这件事，但现在突然又想起来。
「什样的网友？」
「满谈的来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现在也没再联络了。」
「哦……」
「哥！你回来啦？」
突然一阵碰撞声，以及一连串的脚步声，门被用力的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顶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一看到浩伟就冲过来紧紧抱住他，脸不停的在他身上磨蹭，浩伟看的出来也很兴奋，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庭仲有些讶异，浩伟这一家人都相当热情，可是浩伟平常在学校都冷冷淡淡的，难道这都是熟人之间才会展现出来？
两兄妹叙旧了好一会，浩伟才想起庭仲还站在旁边看，有点不好意思的拉开紧粘在身上的妹妹，把她的头转向庭仲，「浩纯，这是我同学，叫程庭仲。?要叫他哥哥哦！」
小女孩的脸跟浩伟长得挺相似的，大大的眼，浅咖啡色的头发，还有一样白晰的皮肤，但是表情比浩伟要外放多了，对第一次见面的庭仲，她也毫不生涩的打招呼，「程哥哥好！」
浩伟爱怜的摸著她的头，然後才抬起脸来，「这是我妹妹，叫浩纯。」
「你们长得很像。」庭仲微微的笑了一下。
浩伟听到这句话，连忙又把妹妹的脸捧住仔细端详，「有吗？」
浩纯极爱撒娇，在打完招呼後，又把脸埋进哥哥的怀中，埋怨他都不回家，而浩伟也低声哄她，庭仲可以看出他们的感情非常的好。从踏进这个家门，庭仲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和乐，和自己家中的严肃大不相同。想到是这样的家庭养育出浩伟，庭仲觉得自己又更接近他一步。

怕打扰到他们兄妹相聚的时光，庭仲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掩上，在门外都可以听到他们高兴的笑闹声。
在外面的走廊上，浩伟的母亲刚好迎面走来，看到庭仲，她嘴角边漾开一抹微笑。她应该年过四十，甚至将近五十，但看起来还是挺纤细的，不说话时很沉静，即使开口细细的声音会让人以为她比实际年龄来的小多了。

「还习惯吗？」跟自己的母亲完全不同的典型，看起来相当温柔。庭仲想到自己的母亲，是个坚强倔强的女人，和爸爸正好配成一对。
「这裡很好，谢谢伯母。」
「那就好。浩伟很少带朋友回来，你跟他一定感情很好吧？」她完全没有心机的问，可是听在庭仲耳中却感到不安和心虚。
「……算是吧！」
庭仲不太敢抬起头看她的眼睛，只能听她温柔的声音。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他又会跟高中一样自闭，整天都待在家裡，也不出门……」她的话还没讲完，庭仲就听到後方传来浩伟的抗议声，「妈！你在跟庭仲说什啦！」他满脸通红，手上牵著浩纯。

母亲吐吐舌头，有点取笑意味的闭上嘴。
看到母女相偕下楼梯，庭仲凝视著她们的背影，一个沉稳的的母亲和蹦蹦跳跳的女孩。
「好险来了……」
浩伟听到身旁的庭仲说这句话，有些惊讶，他居然有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刚刚自己不也正在想好险回来了？
「为什这样说？」
「因为你的家人让我觉得很喜欢，她们都跟你好象，毕竟是一家人。」
这样好象绕著弯子在说我喜欢你。浩伟有点不好意思，庭仲几乎没有说过喜欢啊爱啊之类的字句，因为家人跟自己很像所以喜欢，那就是喜欢我?肯氳秸猓莆熬醯米约何苏庵质虏虏孟筇蘗牧诵?

抬起头看到庭仲的侧脸，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情，只是一直静静的望著她们离开的方向，浩伟也随著他的目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