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2.望月
传说,在月亮里,住着位寂寞的仙女。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又是温柔来,又是美丽。
每片无云无雨,
每次圆缺不定,
每个豆沙莲蓉的月饼
都是仙女在问:“有没有见过我家夫君?
他的名字叫做后羿。”
我掂着手里珠光宝气隐隐飘着股子油腻肉香的肥宽腰带,眼角微微抽搐,世事辽阔中,品味独特本也没什么稀奇,毕竟有人喜为娼妓,有人爱作次妻,有人镇日苦啼啼,直将飞龙当驴骑。
不过……
我叹口气,腰带上各色装饰花里胡梢排出北斗七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巴里底羔子!
哪个凸肚肥肠吃饱撑着有钱没处使的子弟情肠傻老冒才会带这玩意儿出去现!!!
心下不悦,抬头看了一圈。
东方欲明星灿灿,汝南晨鸡登坛唤。
细眉抚着双耳,珍珠耀出华光,比春花更重要的事情正悄悄盛放。
楼小腰害怕地不住摇着头,拉了拉自己爹爹的衣袖,那厢楼胖子却只顾嚎哭,于是乖巧可怜的小美人只好自力更生独对笑意淫荡的扁豆娘娘,牙牙道:“吾啊不要,你……你走开。”
肉菜瞧不过眼,哗得丢开银簪,一把去推扁豆,“喂,老二,你干啥欺侮人家女施主!”
为奇天大得意,哈哈狂笑,左右左右一个不漏得将两把扇子都攥在手中握牢,嘴里还酸道:“哈哈哈哈哈,好妹妹们既有俯就之意,我岂可无仰高之情,如不见怜,实不知趣也!”
文声容接过米三米七递上的花瓶,脸上微微红晕。
我面无表情,眼睁睁见一对对一双双搭伙子也似的姐姐弟弟哥哥妹妹,间或甜甜蜜蜜,间或三足鼎立,不禁愈是怀疑起手中腰带下流的隐喻。
捏捏红走过半步,咳了半声,“为望城,这个……”
我甩着腰带坐下,挑起眉毛,好整以暇等他说下去。
“我……我……你……”捏捏红道,说话像下蛋,脸色活像只老母鸡。
我有些想笑,却突然停顿住。
“大少爷!”
我一惊回首,有人噔噔噔噔冲到跟前,呼哧呼哧急喘。
是为府的家丁。
“大少爷,老爷让您同二少爷赶快回去。有贵客降临!”他凑过身,在我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长串,重点只是两个人名。
我长身而起,惊讶莫名,猛回头,“为奇!”
小弟正捧着两把扇子开关不停地朝着捏捏红献宝,后者则脸色蹒跚,阴晴不定。
“跟我回去,”我随手丢开腰带,去拉弟弟。
他却不依,“怎么,大哥,还没有闹洞房呢!”
我跺足,“行八的凤凰都已驾临,你还闹什么别的!”
一转身,对牢整晚郁郁寡欢的宋女官,“喂,宋青,你也跟着来!”
“啊!!!”那厢为奇蓦然击掌惊呼,大喜道:“原是她来了!”
一把勾住身边由母鸡变做木鸡的捏捏红,就他耳边兴奋说了阵,我只听得一句,好像是什么相好的不相好的来了。
捏捏红闷头不响,低头看看地上的腰带,过长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睛。
他哦了一声,弯腰捡起花腰带。
我哪里顾得旁的,高声叫二掌柜的出来主持大局,又简略同文三哥讲了几句,便领着弟弟与宋青,扬长而去。
左看右看,好像字数不怎么够的样子,可是我想看电视了,哈拉几句凑字数吧。
哈拉什么呢?
今天算了算,为望城好像已经快过十万字了,怎么还不结束,其实我也想快点结束,不过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发生,草草结束的话,可爱的十二岂不是白死了。
糟了,哈拉不出来了。
谈谈我喜欢吃的东西吧,我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蔬菜。
糟了,又哈拉不出来了。
…… ……
对了!感谢青儿替我的房子费心,我很努力在写功课了,不过每天要写这么多的确挺折磨的,以后可能哈拉的比较多。哈哈。
总是回帖给我大人们,感谢你们一再的支持,我会尽量考虑各位的感情,下手轻一点。
字数够了没?
33
月亮悬在天空里,又圆又亮,其姿态其神情,就像在彼时,就像在彼地。
某些高山裸露在白光中,某些生灵四处漂泊,某些忧郁出于对昔日的惆怅而尽情嚎叫,我带着家眷在月光下疾行,静静看着月亮高悬的姿态与神情,就像在彼时,就像在彼地。
一行人脚步从匆匆,迎月向东,山间路曲折且窈窕,白露暖长,素色流天,我却没来由忽而烦躁。
“为奇!”回头叫过弟弟,“你方才同姓捏的说了什么?”竟惹得他那般诡异神气。
为奇不防备我突然问这个,搔头想了片刻,“也没什么,”他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讲他可能马上会多个嫂嫂……而已。”
我哭笑不得,小二似乎真将劳什子狗屁结拜当真,连个把公主来寻他,也值得这样炫耀给新弟弟听。
又走了片刻,为府红灯绿瓦近在眼前,高高挂起。
我褪下一身酒肉膻气,交给了门僮,稍做梳洗后直扑大厅。
厅堂内灯火通明,主客位上那名高贵女子眉目高挑,周身似有凤凰飞翔,她似乎有些腼腆,有些疲惫,微笑时,将千山万水的风尘仆仆统统笼罩在唇角的美人涡里。
“参见八公主!”
我跪下行礼,耳边头一次未有鸣金。
为奇与宋青也忙跟着跪下,老爹长长舒了口气。
八公主哗得站起,急向前几步,又突然顿住,欲说还休,“为大哥,为……为奇。”她咬着下唇,羞且喜,神情简直就似个一般的思春少女,“我已不是了,别再拿我当公主,你们快起来。
”
我顿了顿,注意到她已开始自称“我”,而不是“本宫”,于是笑着起身,那厢为奇早迎过去,熟头熟脸同八公主招呼,口声声直赞她生得愈来愈美丽。
看起来处得相当不错,我与阿爹对望一眼,意犹未尽之余都很欣慰。
再一转脸,却见宋青还愣愣挺在当中,仿佛在颤抖,满面惊讶与不信。
我又笑了,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阿爹身旁正立着位玉面少年,花红柳绿,腿长腰细。
“大少爷!二少爷!”他抢几步奔了过来,倒头便拜。
“哎呀呀呀呀!”为奇愣后尖叫,“我底十方儿啊!”扑上去拉起玉面小厮,上下左右,哥俩好赛金宝得抱在一处转圈。
我拍了拍宋青的肩,她捂住脸孔,呜呜哭了起来。
久别重逢,自是好一阵混乱,之后各自坐定,共道人间惆怅,别后风云。
公主吴侬软语,慢慢说出她是如何舍弃天朝富贵之名,如何趁夜私逃,原指望取道摩罗暂做接应,谁想一路官兵暗访围堵甚多,以至不得前行,耽误了许多辰光,后于小道恰逢归乡的十方儿,这才寻对了方向。
这前后经过,这般那般虽说来简略莫名,但个中辛劳,对一个镇日养尊处优山里海里好货养着的凤凰女来说,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弟弟啊弟弟,我叹息,得此垂爱,想必也算你前生后世修来的福气。
当是时,兰气氤氲,盏壶交错,厅堂内翁姑兄嫂弟妹,其乐融融,有来有去,虽无琼浆玉液相伴,却又好似生在八尺楼台,为龙宫珠殿,为歌筵舞席。
老爹挺有架势得抚着胡须,分寸间化去功名利禄,他展开眉里褶皱,时而面向公主,十二面向为奇,语间多慷慨感悟议论之辞,仿佛乘便以肆胸臆。
我听了半途,起身吩咐仆众准备参汤浓茶,做几样好吃好看的点心,转眼见公主媳妇模样,轻轻在老爹身后安上个软枕,顺眉顺目。
只为奇不住吊眼,偷偷打了个哈欠,想是心力交瘁。
我朝十方儿点了点头,他立刻会意,猫着手脚跟我退了出来。
“大少爷!”
他弯腰。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肘,止住他的跪势,这孩子与十二同一年入我为府,不知不觉,竟已是这般玉貌少年了。
“十方儿,累你受苦了!”
我叹息,廊间月色依旧,却非旧日景。
十方儿摇头,憨憨一笑,“没有没有!”他说,“摩罗人拿我当少爷养,好吃好穿的。又肯放我回来……”
“大少爷。”他仰着头问,百思不得其解,“您说那蛮族到底什么心思,又有何企图?”
我不语抬头,望月沉思,身体中些微温暖隐入某个暗处,院中一片寂静,明亮中带着黑暗的色彩,主仆之间隔着的一切,似都被这古老的、美女般妩媚含蓄的的流动所迷惑,慵困而又疲乏的舒展。
天上月闪着光,地上月晕晕呼应,于是惆怅再次袭来。
“啊呀我知道了!”十方儿蓦然惊呼,一脸的小聪明小机灵,“莫非是想笼您过去帮他们卖命做牛马?”
我噗哧笑出来,伸出左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已残的右臂垂下在黑暗里,姿态仿若呻吟,创痛深且无止尽,像是某种奇特的苔藓,纵然暂时枯萎,一旦回归泥水,照旧绿意苍翠。
“大少爷……”十方儿微微有些讶意,他从小跟着为奇,见我的次数其实并不很多,那么长久以来,难得同我如此亲近,难免扭捏,难免腼腆,他红了红脸,却并没有挣扎,只屏住呼吸,静静立在那里。
我止不住叹息。
好乖!
好可爱!!
好像十二……
“大少爷!”十方儿突然想起什么,“有摩罗燕王给您的一封信。”他探手入衣襟,吭哧吭哧掏了半日,掏出个封素简。
我一眼瞄到封皮上歪七扭八赫然写着:
“舅子亲戚”
便愈发感到无力。
接过信,略有感应,余光一扫,我笑,“宋青,你来得倒巧。”
只见廊柱后,宋女官探出半个身子,小口呼吸。
她看我只三分凉薄,却将那七分火热目力转向十方儿。
月光照下,影子拖出去老长老长,仿佛月宫中仙子代她在说————愿君如行云,时时见经过。
十方儿道:“宋青,许久未见。”
宋青哽咽:“十方儿,一向可好?”
十方儿:“宋青……”
宋青:“十方儿……”
青梅竹马小男女对视,双目丝线,缠缠绵绵,旁若无人,直将我这八尺大汉当作花瓶,当作装饰。
我心里天大好笑,装模作样咳了半声,隙隙嗦嗦展开信。
PS:我的相谈室终于告别了毛坯时代,欢迎大家带着妹妹们来玩,感谢青儿,你真是能干,十方嫂那笨手笨脚的婆娘简直不能同你比,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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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天大好笑,装模作样咳了半声,隙隙嗦嗦展开信。
最先头的几句看来倒像是汉语,却被某某人写得鸡飞狗跳。
横似劣葱,竖似歪风,弯勾如狗熊,直硬生生将好端端一展香喷喷的美男子样的素简装点得奇形怪状,仿佛英俊少年在至近处全然无知地挖着鼻孔,腰里缠着海带,身上披着麻袋,头上顶着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