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上]

作者:天戒-流[上]  录入:07-06

由那天开始,除了父母外,我对所有人接近我的人都划了一条黄线,不让他们超越过来。另一方面我亦证实了,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是为了钱才与我友好,才会与我交朋友。
因为有钱,我相信了钱是万能的理论;因为有钱,我什麽也可以得到;因为有钱,我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硬上葛雷,把他占为己有,不用担心会有甚麽後果。既然这样的话,我应该没有失去什麽,反而是得到了才对吧?而且我有葛雷的把柄在手,他根本是离不开我,与管家的离开根本无从相比!所以我的心不应该像现在这麽的忐忑不安才对吧?
啊啊!真是烦死了!都是葛雷不好!自他出现在我眼前的一刻开始,我的心就不断被他打乱,总是想一堆有的没的!既然他害得我心乱如麻,我一定要他好好的补偿我才行!
下课後立即走到葛雷的课室,我决定要带他上宾馆好好「疼爱」一番,好作为打乱我心的惩罚。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迳自走到葛雷的座位附近,却见不到他的身影,就连外套及书包都一律欠奉。
「咦?你找葛雷吗?他今天没上课啊!」
当我要离开时,一个有著咖啡色头发的男生说道。
「那他到那里了?」
「不知道啊!听说是生病入医院了。」
「什麽?他不是晚上外出被人打劫吗?听说他昏倒在後巷,然後被人发现送入医院呢!」
「不是啦!是生病啊!虽然都是後巷,但听说他是脸色苍白的被人送进医院,所以...」
不再理会啡发男生及突然出现的搭讪男,心里一般盘算著入院的原因,一边以箭步走到校务处。大概猜到,葛雷入院是与自己有关的。
到达後的自己亦没有说什麽,只是劈头询问校方有关葛雷入院之事。基於我是此校捐助人儿子的身份,书记们想也不想的,以最快的速度把资料找出,告诉我葛雷的住址、电话及现在所在的医院,还热心地给我列印地图及指示我前往的方法。
道了声谢,依照书记指示的方法,不消一刻我便到达医院。因为学校给我的资料十分齐全,连房间号码也有记录,所以一踏入医院,我便能像老马识途般,走到葛雷的房间。
心,在步入房间的一刻,立即揪痛起来。房内并没有预期会见到的紧张父母,亦没有任何病房里会出现的花与水果,只有一个柔美的人儿,手腕上插著点滴的,静静地半躺在纯白的房间内,双目无神的盯著手腕发呆。
在这一刹那,我的脚如同被钉著般,只能伫立著原地,动也不能动。苍白的脸在纯白房间的衬托下更显凄美,瘦削的身段像是玻璃般,予人一种只要轻碰一下,便会完全破碎的感觉。
不敢走上前,真的不敢...不知那来的一种感觉,一种只要我一接近,眼前人便会消失的感觉,从心口强烈渗出。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葛雷会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从我的生命里消逝。
怎麽会这样的?他不是只是我的所有物吗?不是只是一个性伴侣吗?我没理由会害怕见不到他、失去他啊!那为什麽我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与我有性交的人、是因为我很喜欢他的身体吧?不错...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因为身体的契合让我得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所以我才不想他消失。
吸一口气,回复成自己一贯的冷漠面孔,提起脚步走到床边,葛雷却像是什麽都看不到般,还是木讷的望著手腕。这种反应看在眼里,不禁让我有点不快。
「怎样,死不去吗?」不否认,这是一句冷得连自己也觉得冷的问话。


「是啊...竟然没死...真想不到呢...你放心,我什麽都没说。」
「我也不怕你说出去。」
「真有自信...」
回应葛雷那淡薄一笑的,是自己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与自信无关,打从强占葛雷的那一刻开始,我从来没有惧怕什麽。一方面,我是知道葛雷不会告诉任何人,有关自己所受到的耻辱。而另一方面,我知道我有强硬的後台,就算真的有人知道我是施暴者,我还是会没事的。
「我不说,不是因为你爸。算了,你来干什麽?」
「看看我可爱的性伴侣有没有大碍。你有什麽问题,你叫我到那里再找一个身体与我这样契合的人啊?」
「性伴侣?这个称呼真动听,我看只是泄欲工具吧?」
不知怎的,当自己看到葛雷那自嘲的笑容及听到那贬低自己的说话时,我就觉得很厌恶。不喜欢他这样小看自己,更不喜欢他这样想我,无奈自己又找不到话去反驳他、打动他,只能在他一次又一次把自己贬低时发脾气。


「我不准你这样想!」
「是...以後我不这样想的了。」
「真听话。」
得到他的答允後,不快才稍微的消退。对於葛雷不再抗拒的听话,我自然感到欣喜,顺势在拉过他的头时在脸上印下一吻,以作奖励。
「只要乖乖听话便会有奖励,看来我跟一只狗没分别呢。」
狗?小兔子怎可以拿自己与狗相比?提起狗,我只想到程慕南那杂种狗啊!我讨厌他呢!所以相对地,我亦最讨厌狗了。
「狗?才不是呢!你可不要拿自己与狗相提并论啊!我不喜欢狗的。」
「总之都是听话的宠物,不是吗?」
虽然都是听话的宠物,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兔子呢!就算再怎样听话,不喜欢的动物就是不喜欢。
「你不用想那麽多,只要听我话就是了!」
「我知道了。那现在你想干什麽?只是来看看便算吗?」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现在的葛雷睡在病床上,这里算是公众地方,随时有医生或护士走入,他认为我干得了什麽吗?又或是..他真的把我当成一只色狼了?我知道,我们每次见面总是只会做爱,但不代表我是那种不分场合及环境的人吧?
想起来还真可悲,被葛雷看成是这种人。我虽然沉迷於二人间的肉体欢愉,但我的对象从来都只得他一人。把我想成是色狼,也真的让我有点心痛。
算了...他要怎样想我,我也不能控制。现在的我,只要他留在我身边,对我听话就好了。


葛雷篇 7
『要不是你老是出外公干,都没关心过葛雷发生什麽事,葛雷会这样吗?』
『那你呢?你还不是常常跟姘头去旅行,你有关心过他吗?』
『你这是什麽意思?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难道你就没责任了?』
『哈哈,请你告诉我,我有什麽责任可言了?』
我好像做了个恶梦...我听到两把声音在吵架,隐约中,我听到那是爸妈的声音。这一定是恶梦来的,一向关系良好感情稳定的父母又怎会吵起来?所以,这个一定是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不对...这是梦?死了的人怎会做梦?既然我会做梦,即是说...我没死?我还好好的活著?
怎会这样了?我明明流了很多血,我明明逐渐失去体温,我明明完全失去了意识啊,为什麽我竟然还活著?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活著的话,倒在後巷的我便会被发现,被人看到我的惨况,被人送到医院,然後更多更多的人知道我被强暴,最後父母也知道,全世界的人亦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我不会这麽凄凉的,父母吵架,只是个恶梦,即使我活著,当我张开眼时,便会发现自己还在後巷...
一片的白...
「责任?当年你说过会把葛雷当为亲生儿子的,难道这不是责任?」
「是,我是说过,但我也说过,结婚後你要好好地当我的妻子,不许想著那个姘头,但现在呢?你根本没跟那男人分开过,一直背著我风流快活!」
他们是谁?他们真是我的父母吗?在发生这种事後,我以为他们会看不起我,又或是相反的不断安慰我,但..吵架?怎会莫名其妙地吵起来?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被强暴了,更被人发现,所以他们觉得丢面,於是吵架?是我的错吗?
「爸..妈...」
怯怯地叫道,深怕自己认错人了,然而闻声转过身的,的确是我的父母。只见他们马上停下来,不再吵下去了,可是,却也没有走上前。
「葛雷,你醒了吗?我马上去叫医生来!」
「醒了啦?我们担心极了,睡了半天,一定觉得饿吧?我去买东西给你吃。」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但我却觉得有什麽不同了。是什麽呢?他们看来依然很关心我,也很有默契地一起离开病房,之前的对骂彷佛是一场戏似的,一切如从没发生过,这令我我躺在床上,下意识地相信,之前的一切只是梦。
我怎会不是父母的儿子?他们一直很疼我、很爱我,而且他们一直很恩爱啊,这些怎会是假的?然而,他们却一直没有回来...
医生来过了,送餐的护士都来过了,甚至连警察也出现过了,怎麽父母就是没有回来?爸、妈,别把我一个留在这里啊!我不要见到那些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的眼神,我不要再听到警察冷冰冰地问我是谁干的,我不要再见到其他人,我很怕,我只馀下你们了,所以..别丢下我吧,好吗?
但没有。他们没有再出现,他们不会再来接我,他们已抛弃我这种被男人上的儿子!
既然他们不要我这种儿子,上天,为什麽你要我活著了?圣经说每件事都有著神的意思和想法,每件事都是神的安排,那到底神为什麽让我遇上这样的事,到底神为什麽要我活著?到底神想告诉我什麽了?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想到天色也暗下来,还是想不到答案,我依然猜不透神的意思。
然後,苏文迪来了。
很讽刺吧?连父母也不愿见到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却偏偏,只有苏文迪前来看我。
「怎样,死不去吗?」
很冷冰冰的一句话,要是从前的我,大概是怕得逃了吧?然而现在,我却什麽感觉也没有。
「是啊...竟然没死...真想不到呢...你放心,我什麽都没说。」
「我也不怕你说出去。」
「真有自信...」
我轻轻地笑道,语气中充满自嘲。苏文迪当然不怕我说出去,他看准我说不出口,也看准我在有把握落於他手中的情况下,把真相说出来,而最重要的是,苏文迪有一个愿意为他倾家荡产、不惜一切的父亲。
不知为何,我有点羡慕苏文迪,有一个在儿子出事时,便铁定会出现的父亲。
「我不说,不是因为你爸。算了,你来干什麽?」
「看看我可爱的性伴侣有没有大碍。你有什麽问题,你叫我到那里再找一个身体与我这样契合的人啊?」
「性伴侣?这个称呼真动听,我看只是泄欲工具吧?」
苏文迪说我是性伴侣,而我则说出了事实,想不到竟令对方生气起来。到底这是什麽意思?怜惜我?疼爱我?所以我才从一件玩具变回一个人吗?不管了,苏文迪说什麽,我就听吧。接著,苏文迪又说了一堆话,什麽等我一星期,还有一再强调我只要乖乖听话便行,之後便离开病房。
我当然明白等一星期的意思,也明白他叫我只要乖乖听话便行的含意,苏文迪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叫我做一个没思想,纯上床用的性爱娃娃吧?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张开脚,待他压上来後便开始呻吟,一件很简单的事。
如果父母还在的吧,我一定会要求搬屋,搬得越远越好。其实直到这一刻,我还是希望父母会回来,告诉我,他们是爱我的,我相信只要有父母在,自己便一定没问题。
但当父亲再次出现时,已经我入院後第三天,而且母亲没有一起前来。
父亲说了很多事,包括我的身世。我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当年他很爱妈妈,然而妈妈却深爱另一人,直到妈妈怀孕了,那人不愿负责,爸才算『有机可乘』,跟妈结婚。结婚之时,他们承诺过,父亲会把我当成亲生儿子来疼爱,而母亲也不得再想念那个男人。很可惜,母亲打破了诺言,再次跟那男人一起,而父亲也因太失望而找了另一个女人,原来在很早以前,我以为很幸福的家,已经破灭了。
在父亲离开时,我忍不住问了父亲一句,问他会否恨我,因为我是那男人的儿子,这时父亲这样回应:「我不恨你,可是我无法爱你,对不起。」
我再问,不爱我,为何要买玩具给我,这时父亲摇摇头,说他从没买过玩具给我,并说即使这很残忍,但我却有权知道,玩具都是母亲买的,为的就是令我不要求她留在家中陪我,好让她跟情人,也就是我的亲生爸爸风流。
闭上眼,我已不知应该如何反应,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第四天,父母一起出现,为了我的抚养权而争吵起来,然而,却不是平常的为了争夺我而吵,而是刚刚相反的,为了不想我跟著自己而吵。他们算什麽意思了?他们想让全医院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可怜吗?不但刚刚被强暴,而且父母还随即闹离婚吗?直到这一刻,我才清楚明白,父母对我真的毫无爱意,如果他们是爱我的话,又怎会毫不理会我的感受?
「够了,你们让我静一静吧,走...求你们走...」
扶著墙壁,向著父母哀求道,而他们总算听我一次,为我设想,悻悻然地离开,正当我想挣扎回房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是沈凛,而且他很敏感地望著我的下半身。沈凛是知道了吧?要不然,他是不会直接地望著那里的,只不过,他怎会这麽清楚被强暴後的伤痕?
不,更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害怕被人知道事实的我,在沈凛发现的一刻,竟然毫无害怕的感觉,反而很坦然地面对。
可能,当最可怕的事情发生过後,其他事都变得不再恐怖。
可能,我终於明白了神的意思,我会活著,还有父母会离婚,是因为我意图摆脱既定的命运,神生气地要惩罚我,而我的命运就是,成为任由苏文迪上的性爱娃娃。
这是神的意思,注定了的命运,我不得不接受。


文迪篇 (7)
自从葛雷入院的那天起,我的心情没有一天是好的。总是黑著一张脸,总是怒目瞪人,让本来臭名远播、众人避之则吉的我,现在就连猪朋狗友及跟班,都不愿接近。
不接近也打紧,反正他们对我而言,都是无关痛痒的人。比较起来,我个人是比较著紧葛雷,只要有葛雷在我身边,我就会感到满足。
因为有此想法,我还是一贯的我行我素,不理会他人对我有甚麽样的目光或指点。亦因为有此想法,我更是想多见到葛雷,於是我决定於每天在晚膳及完成功课後,到医院探望葛雷。
医院,特别是葛雷的病房,真的是很清冷,再配上那一尘不染的白,更予人孤寂的感觉。
一直以为,像葛雷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他的父母一定很疼他,会把他捧在手心上疼爱的。於是我会想,在葛雷住院的时间里,他们都会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侧吧?可惜的是,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不止是我第一次前往的那一天,甚至是之後的日子,我都没遇见他们,甚至是花或食物都没有。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强暴他,让他的父母觉得很失礼,所以抛弃他了?应该不会吧?在这种时间,父母应该会更关心他才对吧?像我的父母,工作虽然忙碌,但当我生病时,还是会不顾一切的陪在我身边。所以,葛雷的父母亦不会那样无情的。会遇不上,只是因为我太晚到医院而已。
每天我去探望葛雷,都是在晚上九时过後,所以每当我到达时,葛雷都已经入睡。起初我觉得这是好事,能睡,代表可以好好休息,身体也会复原得比较快。但当第三天去探望时,葛雷还是像一直昏睡的样子,让我开始担心起来。
「医生...葛雷他...怎麽好像一直在睡?他没事吧?」
「啊?葛雷?你是说302号病房的男生吗?你等等,我看看。」
终於,在某一天还是见不到清醒的葛雷的我,终於按捺不了,找来了负责葛雷的医生作出查询。
「嗯...你放心,他没事,只是吃了消炎药和强力的止痛药,导致了比较渴睡。他的身体并无任何不妥呢!所以你绝对可以放心。」
是吗?真的这样就好了。谢过医生,我回到葛雷的病房,拉过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便一直静静地端详他的睡脸,直至探访时间完结、护士走到房间催促我离开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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