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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敬你一杯。"华丽的画舫上,俏丽姿容的女子,端着一杯上好花雕酒,渐渐地移向对桌的白衣俊男。
"寒星,多谢了。"白衣男子不客气地凑上嘴,正要喝时,后脑勺突然一痛。
"红星!你干什么?三番两次的坏本大人的好事!"星魁捂着后脑火冒三丈地怒瞪身后那拿着木棒的俏丽佳人。亏她长美丽娇柔,脾气却极差。
"魁大人,冒犯了!"红星毫无诚意地道歉。"小女子这里说不是了。"
星魁没好气的挥手。"免了,免了,说得如此委屈。对了,你这次又有何'大事'?"没事快滚!他可不记得这个月有案子!
红星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呐,现在给你了,免得以后说我的不是。"
"信?"星魁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他扬了扬眉,一脸的喜色。
"各位美女,本大人有急事先走一步了。"他喜形于色,起身欲走。
"何事这么急?"寒星关心地问,他似乎很高兴。
星魁飞身出了画舫,点水上岸,不忘回头道:"本大人的师娘生了个胖儿子,要我去瞧瞧。"
不一下,人已上了岸,匆匆走了。
画舫上的人望他离去的方向,都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魁大人,整日嘻嘻哈哈的,也没见着他正经的样儿,姑娘们全被他的俊美的外表给骗了!"红星给自己倒了杯酒,蹙眉道。
"他?你别看他那风流样,其实他真像个迷路的孩子,却又不想找回去路,一直在空白处乱荡,用面具保护自己。他的内心十分的悲凉,偶尔,他的双眼中会流露出死寂的神色。我从未见过有人的心是那样的黑暗。"寒星淡淡地说道。"他很腻着我们这些姐妹,像个孩子般讨我们喜欢,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恋上我们了,其实,他看我们的眼神,像一个孩子望母亲那般热切。"
"难怪……姐妹们都那么疼他。"红星恍然大悟。"原来他是长不大的小孩!呵呵--"
寒星柔柔一笑,将视线调到微波粼粼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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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射到树下绿油油的草地上,像一根根金色的琴弦。树下坐着一男一女一少。男的气宇轩昂、潇洒英俊,一双黑色的眸子内不时的跳着顽皮的光。女的是少妇装扮,看似柔美似水,倏不知骨子里头狡黠得很。小的嘛,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相貌酷似身边的男女,漂亮的大眼,闪闪发亮,想必是这一对璧人的孩子。
他们一家三口子席地而坐,中间还摆了一块白布巾,布巾上放满了水果和糕点茶水香酒。看来,在这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下,他们正在"野餐"。
"漓儿,你说我们那宝贝徒弟何时会来?"男子风霆云问一旁吃得不亦乐乎的娇妻。
"不知道!他那性子,不知何时会来!他要来便来,不想来,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来。咱们还是享受咱们的天伦之乐吧。否则他一来,准没好事。"狄宫漓吃得满嘴都是饼渣。真是的,都已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改不了性子。
"瞧你一张脸!"风霆云拿出手巾,拉过妻子,把她的脸清理一番。
"娘,你说灵儿还有一个师兄?"风霂灵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问。
"嗯。"狄宫漓心不在焉地回答,因为她的相公在擦她的脸时,突然送上嘴来了。这对夫妻,不怕人家小孩看了不宜?
好在风霂灵受到影响,此时他的注意力被一块上飞的糕饼给勾引去了。瞧,它还大摇大摆地经过他的眼前往上升呢!
"娘,娘!糕饼自己会飞!"
"那叫不翼而飞。"狄宫漓推开风霆云喘着气道。
"它又上去了一些,娘。"
"啥?"狄宫漓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它上树了。"风霂灵抬头,指手画脚,诧异地叫。
狄宫漓觉得不对劲。不会吧?她儿子脑袋有问题?拉拉风霆云。"相公,你看小灵……"
风霆云却顺着儿子的视线往上看。
"真的!"他好像也很惊讶。
"相公!怎么连你也……"儿子傻一下没关系,丈夫也傻了就有问题了。
风霆云但笑不语,双眼一眯,直盯着上飞的糕饼。高大的树,密而繁,拔地三十丈,看不到蛛丝马迹。不过,蛛丝是看不到,细线倒看到一根。他促狭地笑了。
他捡起一颗小石子,用五层的功力向上一弹。
"哎呀--"随着一声痛叫,一个白影忽地自二十余米高的树枝上直直地往下坠,下面的人看了心惊肉跳。
"娘娘,快,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了。"风霂灵焦急地大叫,小小年纪的他可见不得死人啊!
"放心,他死不了的。"一见那白影,狄宫漓完全不当一事回,示意相公和儿子继续用糕点。
"喂--下面的人,接住我--"白影扯开嗓门大叫,却无人肯帮他一把,下落的他立即露出悲愤的表情。眼看快坠地了,白影突然来了个后空翻,然后身子像羽毛一般缓缓地飘下。飞扬的青丝在空中划下美丽的弧形,轻柔的衣袂缓缓的上扬。他背着阳光,看不清脸,但那飘逸仿若神仙般的俊姿让人看了眩目。
稳稳着地,轻如毛絮,落地无声,。
"哟,我说乖徒儿,你每次都出现得如此隆重,真叫师娘大开眼界啊!"狄宫漓嗑着瓜子,完全不把他的俊俏模样放在眼里。白衣人冷哼一声,甩出一把折扇,举止帅气地踱到树下。
"师父,师母,二位安好?"
"乖徒儿,你还记得我们啊?"风霆云说得揶揄。
星魁无趣地靠树而坐,一张俊美的脸不时的泛着邪美的气息。"师父,您不是说师娘生了个儿子吗?怎不见影?咦,师娘,您这苗条的身材不像刚生了孩子啊?"
"噗--"狄宫漓刚喝进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冲向对面的星魁,对方急忙用白扇一挡。"师娘,你发洪水吗!"
"咳咳。"风霆云干咳了几声,指指一旁吃得脸鼓鼓的儿子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刚生'的儿子。"
"啊?"星魁一张嘴张得都可以放下两个鸡蛋了。许久,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师父,师娘,你们好生厉害!儿子竟能在一夜之间长大,徒弟我佩服,佩服!"
"去!少装傻了!什么时候'火神'变得如此笨了?我们不过是寻回失踪四年的儿子罢了,你还当真我一下子蹦出这么大个的儿子?"狄宫漓毫不客气地给他一记大铁锤。
星魁捂着头,注意力放到一旁的小俊哥身上。
"告诉本大人,你叫什么名字?"他露出自命不凡的笑容。
"我是风霂灵。你就是我师兄?"风霂灵伸出胖手捏他的脸。
"哎哟!轻点!"星魁急忙躲开。拜托!这小鬼也是个精灵鬼!
"嘻嘻……哈哈……"小精灵鬼咯咯地笑开了怀。这个师兄真有趣,长得也好漂亮。他喜欢。
"小鬼!"星魁皱眉,拉着风霂灵的小耳朵。 "小兔崽子,竟敢取笑本大人!"
"叩!"头上重重受风霆云一击,星魁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摸摸头。
"师父,你到底叫徒儿来干嘛?不会就是喝下午茶吧?"
"当然不是。"风霆云喝了口茶,淡淡地扬起嘴角。"前些日子见了圣上,皇上要替你点亲呢。"
"咳咳。"星魁拍了拍心脏。"师父,您在说笑!"
风霆云摇摇头。"不,皇上正在考虑中。"
星魁汗潸潸,脸部更是僵硬地抖动。"我……我有病,有隐疾!命不长!皇上不能这么做!"拜托,皇帝老儿平时的事还不多吗?怎么有心当月老了?
"唉,皇宫里有御医,雪莲人参多如牛毛,不怕医不好你!"狄宫漓笑得可幸灾乐祸了。
星魁掏掏耳,揉揉鼻,咳了一声,他站了起来。"师父,徒儿我打算云游四海,明个儿就告皇上我'失踪'了吧!"
一不做二不休,先溜为妙!
"师父,师娘,师弟,本大人去也。"白影一闪,人已飞过屋檐。
"喂--臭徒儿,你就这么走了,为师的怎么向皇上交代?"风霆云朝那白影消失的方向叫喊。
"就说本大人童心未泯,无意成婚!"回应声越来越远了。
风霆云无耐地摇摇头。他这个徒弟……唉--
记得三年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三年前,他和妻子一起出游江湖寻那遭歹人抢走的儿子,不料在一片树林中遇上了她。
那时大雪纷飞,他一人跪坐在雪地上,头和肩上覆满了雪,想在地雪地里跪坐许久,但他如木偶般不言不语不动,双眼呆滞,空洞地直视膝前的一具……一具覆了雪的尸体。
当他和漓儿走近他时,他丝毫未察,口中喃喃:"你若不杀她,我也不会背叛,你可知,这样的日子,火儿累了啊!只想逃离地狱!逃离地狱!"
之后,他和漓儿带他一块走了,并收为徒弟,开导他,教导他。他们不知他遇到了什么悲痛的事,但不想一个好好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地过活。最初他犹如死尸,终日空洞着眼,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一味地沉浸在自身的世界中,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打开他的心扉。他又有宿疾,一发病不可收拾,看了不知多少大夫,全无办法,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原以为他终生如此,却不料,他突然变了。不知什么原因,也不知何时起,沉睡的人突然醒了!他开口说话了,也开始问一些东西了。但他变得--呃,真的很奇怪!他开朗了,会笑了--邪笑,甚至是调皮捣蛋,像个纨绔子弟般,到处风流。俊美的英姿在京城里一站,多少名门淑女倾心于他,就连皇宫里的公主都不能幸免!他却万丛花中过,片叶不沾身。之后不久,他又去当什么捕快了,还得了"火神"这一称号,真是--叹为观止!
如今又多出皇上那乌龙事!只求他的宝贝徒弟可别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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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屋顶梁柱,洁白的纱帐,纯白冷硬的地板,一切都白得让人寒彻!
"宫主……您真的要他回来?"纱帐外立了一名黑衣男子。这一特殊的黑色在这纯白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逃家的孩子,总要回家的,不是么?"帐内传出一个空渺的男音,说得似无力,却充满阴冷。
黑衣男子冷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残酷。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这不属于他的洁白世界。
这白而纯洁的圣地,却住着一个比恶魔还要邪恶的人啊!如今,恶魔苏醒,也将是他复仇之日的开始?!
无人能知那个逃家孩子将来的命运会如何。会被邪恶的荆棘缠身?会被锋锐的剑割开他的喉咙?让血一滴滴的自他洁白的脖子上流出来,直到把这座白色宫殿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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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武何用?自保。
如何知道自身的武功造诣?那就找人打架。
打架可有场所?有,请到"寒月山庄"。
"寒月山庄"是专门的打架场所吗?噢,当然不是。江湖上要举办三年一次的"月下论武",而今年在"寒月山庄"召开。因此,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派出高手,要在本次论武大会上一争高下。谁能夺冠,谁便能与江湖第一美女寒若雪成配,并且得到江湖上失传多年的武功秘籍。这等好事,只要是江湖人,都不会错过!
星魁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看树底下来来往往的江湖人。
唉!这帮蠢猪,就不能搞点新玩意吗?动不动就开什么论武大赛,不会乏味么?一个寒若雪就能搞得他们蠢蠢欲动,尽是些好色之徒!何况天下美女多如云,是谁评出那个寒若雪是江湖第一美人?想要美人青睐,不但要武功高强,还要英姿飒爽!想他星魁随手一勾手指,便有一打的女人送上门来,根本不必劳师动众地活动四肢,拳打脚踢啊!可惜爱他的美人虽多,但他星魁很早的时候便没了心,他怜她们,惜她们,疼她们,却决不会爱她们!
"上面的可是'火神捕'星魁魁大人?"树下一个洪亮而稳重的老者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星魁俯首一看,原来是"寒月山庄"的庄主向剑荣。唉!都躲到树上了,怎么是被人发现?咦?何时树下聚了这么多人?
"可是向老前辈喊本大人?"星魁探头问道。如此对树下江湖豪杰,不免有点傲慢。
"什么本大人不本大人,好大的架子!"一个娇滴的声音响起,差点让星魁掉下树。娘啊!怎么有姑娘的声音如此可怕,她当自己是在青楼拉客吗?假装娇滴的声音听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眯眼一看,是个黄衣少女,美则美,就是故作姿态了些。
"香儿,不得无礼!"向剑荣喝叱孙女。向若香不服地噘嘴。"爷爷,他年纪尚轻,对您这等老前辈太无礼了!"
"哈,敢情香儿姑娘怨言甚多!"说话间,星魁已跃身飞下树枝,无声着地,树下的江湖人士都暗自赞叹,好俊的轻功!
星魁双手抱拳,向向剑荣作揖。"向庄主,晚辈方才失礼了。"
"哪里,哪里。"向剑荣呵呵一笑。"这是老夫的孙女若香,从小宠惯了,自是有点娇气,还望大人见谅。若香,还不见过魁大人?"
"哼!"向若香一偏头,毫不搭理。
向剑荣脸色一难。"老夫教导无方,魁大人见笑了。"
"向庄主多虑了。"星魁莞尔。"不知向庄主找晚辈有何要事?"
向剑荣马上正容道:"后日便是本庄召开'月下论武'之日,老夫想邀请魁大人做上宾,以治秩序。"
"向庄主,您太客气了,晚辈哪敢担此重任?武当长老,少林主持等前辈都已是上宾,星魁一个小小捕快,不敢与前辈们平起平坐!"星魁说得恭敬,肚子里头可乐歪了。哈哈,老头儿,算你有眼识泰山,本大人正等你这句话,以便到时玩个够本!
"就因魁大人是捕快啊,老夫才一定要请大人为上宾!魁大人疾恶如仇,做事果断,少年英才,江湖上谁不知'火神'武功高强,恶人见你闻声丧胆?如此,大人就别推迟了。"
"这--"星魁假装犹豫。想不到这老家伙还真会捧人啊!
"爷爷,既然人家大人不愿意,您就别理他了!"一旁的向若香可没多少耐性。
"香儿!"
星魁邪气一笑。"向庄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晚辈,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甚好!"向剑荣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