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言以对,拒绝回答。早上一惊醒,他拖着酸痛的身子,远远地逃离他,哪管什么早膳。
腰上的手臂明显紧了。"想要本宫喂你?"
他冷哼一声,倔强地拿起筷子吃。其实他三年前根本没有吃早膳的习惯,吃的也仅是两粒药丸,而遇上师父后,硬逼着改了习惯,而他,又怎知他要吃早膳的?
"嘎!好吃的,好吃的!"小雪一见美味佳肴,马上飞上桌,攻击一盘豆沙饼。
星魁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豆沙饼,正被这只怪鸟"蹂躏"!他气愤难当地大叫:"小雪!不可以吃我的豆沙饼!"
小雪偏偏与他作对,更"卖力"地啄着。
于是,一场人鸟抢食大战爆发了。
"可恶!你这只臭鸟,本大人要把你烤成'红烧鹦鹉'!"
"嘎!不要脸,不要脸!"
"你说什么!?你才厚脸皮……"
"……"
星魁与小雪闹得欢,根本忘了还有一人在场,这只鸟总会把他逼"疯"。
狐燊玩味地看着眼前这激烈的"人鸟大战",扬起嘴角,不知不觉中,深邃的眼中流露出温柔来,看怀中人的眼神甚至是爱恋的。
不远处的回廊上,立了一黑一红两男子。
"很难想象,亭子里的是'鬼王'。"红衣男子狄魅一脸戏谑地望向前方。"那个人,像个多情浪子。"
"外表往往会骗人的。魔鬼通常有美丽的外表。"黑衣男子乌虚鹇扯动薄唇冷冷地道。
"哎哟!我说乌大人,你有必要说得这么冷吗?"狄魅一下子变得顽皮,俨然是一副天真浪漫的少年模样,倏不知他是"天魔殿"的殿主。
乌虚鹇凛冽地瞪他一眼,不作理会。
狄魅百无聊赖地耸耸肩。"看来,风魔与火神相处得很好呀。"
"那只是表面罢了。今早莫璃自宫主床上换下来的床单,染满了黑色的血?"
"黑色?那岂不有毒?谁的?"狄魅眼睛睁得比铜铃还要大。
"没看见少主的脸色有些苍白?"
"是有点白,不过……他今早看起来很'健康',尤其是他那洪亮的笑声。"话一转,狄魅露出阴森森的笑。"真想来亲眼看看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样子。"
"你似乎很恨他们?"
"谁不恨自己的杀父仇人?"
"看来……"乌虚鹇锐利的鹰眼直射向他,几乎要把他剥开。"我们也要对立了。"
"哈--不愧是'风魔'的忠实下属。"无视乌虚鹇的怒视,狄魅放肆一笑。"放心,目前我不会加害于他,以后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座宫里,向来是斗来斗去,易主的事常有。"
"我似乎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事了。"妖媚的女人声音插了进来,二人同时回头,来人是一妖艳的成熟女子,紧身的紫衣将她妙曼的身材勾勒得完美之至。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火刹'殿主啊!"狄魅浮起邪笑,直视他。
杜丽瑰娇笑。"哟,'天魔'殿主,乌大人,两位好兴致。"
"哪里,哪里。"狄魅笑容可掬,肚子里对这女人可没啥好印象。
"狄大人,你似乎很久未到'火刹'殿与我会会了。"媚眼一勾,柔弱无骨的娇躯已粘了上来,一双粉臂已圈上狄魅的颈了。
狄魅暗自捏把汗,俊脸上依然笑容迷人。"杜殿主最近忙些什么?"
"呵呵呵……"一阵花枝乱颤,杜丽瑰将红唇贴上他的耳际。"狄大人想试试我新制的'千媚态'吗?保你满意。"
千媚态?这骚娘们又在制媚药了!被糟蹋的美男不知几何,虽然她床上功夫确实厉害,但他自认无福享受。
"啊呀!杜殿主,我差点忘了我的'百毒丹'还未炼完,先行一步了。"他急忙推开挂在身上的女人,匆匆逃离现场。
杜丽瑰妩媚地将秋波落在乌虚鹇身上。"乌大人……"
"杜殿主,恕在下失陪。"不待杜丽瑰说完,乌虚鹇如风般的转身离去。
杜丽瑰娇颜一怒,露出魔魅的凶焰。可恶!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举目一望亭内的人,脸色更加阴险了。
**** **** ****
暗红的血,交织的汗泪,零乱的被褥。
床上的人揪着心口,蜷曲着身子,气喘吁吁。
刺痛又一阵袭来,他口中喷出一摊血,整个人尖叫着翻滚。
痛!好痛!心口似有上万只蚂蚁在叮咬!全身气血逆流。
这身毒,折磨得他不成人形。他已不记得这是第几个望日了,多少次在生死边界挣扎,好累……
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苟活着?为的什么活着?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他活着为了什么……
'好痛!哥哥,火儿好痛啊!'小时的他蜷缩在白色的床上,不时的发抖,脸色死白如灰。
'火儿……火儿……'狐燊掀开纱帐,急忙上床拉他入怀。
'哥哥……火儿好痛!好痛!火儿要死了……'他紧抱着狐燊,一张小嘴中又溢出血来。
'火儿……不要紧,来,吃药。'他拿出一颗金色药丸放到他嘴边。'火儿,快吃。'
他低眉望着嘴边的药丸,泪挥如雨。'……'
'吃!'狐燊怒喝,硬将药丸塞进他口中,他泪掉得更凶了,却死咬着牙。
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死人就可以放哥哥自由了!死了……
狐燊低吼一声,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低头覆上他的唇,硬是将药丸送入他口中。
……
又一阵疼痛,他翻滚落地,被单也被扯下一半。
如今……会有谁来给他药?"他"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要盼"他"来……"他"伤了他呀!他伤得他遍体鳞伤,一直受他玩弄,都忘了该有的喜怒哀乐,他变得不爱说话……
他为什么要伤他!?他依赖他啊!
既视他为玩物,为何要他活着?死了就好,死了也罢!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他好残忍!黑暗已将他吞没,他全身都是污血了,这样的魔鬼,这样的冷酷,为何还要活着!他好恨他!
痛苦的呻吟着,生命在一滴滴的流失。他想笑!也好,走吧,走吧!反正这世上也没有谁会留恋他,最多……只会可惜少了个玩具吧……
睁着伤痛的眼,无神地望着渺茫的远方。泪,无声的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心冷了,意识也模糊了,过去与现在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幻成无数个彩色的泡沫。
一双脚立在了他前面,他闪了闪眼,望进深沉的黑潭中,全身突然一颤。
原来……舍不得……
来人一把抱起他,将他平放在床上。当触及被单上的黑血时,他微皱眉。
"你的毒攻心了。"他冷道,"真是冥顽不灵。"
他静静地躺着,神情麻木,仿如一具死尸。
他扣住他的下巴,幽深的眸中透着难懂的光。"你想死?"
他默然地闭上眼。
"死?死了又如何?死就可以解脱?你以为本宫会让你死?"
"哥哥……"他沙哑着嗓子。"有时候……火儿常想,哥哥为什么变了……变得不关心火儿了,变得爱玩弄人……"
"……"他闪眼,诡异地盯着他。
"哥哥真是个魔鬼!杀了好多好多人……你的灵魂早已被污血染满了,污秽和怨恨包裹了你的身体,活活地堕入地狱……火儿也杀了好多人,为哥哥杀,剑下的人都像布娃娃,好脆弱……哈,杀光仇人的两个魔鬼又相残了……弱的那个,成了强者的玩具……"
他缓缓地闭上眼,像要安息了,但,猛地睁大眼,揪住心口,痛苦地翻身,一口黑血相继喷出,很快就渗入白色的被单中。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让火儿这么痛苦地活着!火儿好痛!哥哥的心是什么做的!咳咳……火儿若早死了,哥哥是否会好点?当初……相依为命的人,如今为何会变成仇人?火儿并不想杀哥哥……七日断魂散?哥哥不杀她就好,却杀了她……她待火儿好,火儿不要她死……她死了,火儿恨,怨……火儿下不了手,只想逃的,出手杀哥哥……不,不,不!火儿杀的不是哥哥,是魔鬼!火儿的哥哥早死了,早死了……火儿怎不跟着去?……"
"住口!"他狂怒地喝住他,深邃的眼中有伤痛,有愤恨,也有无奈。
他住了口,却又喷出血来,脸色更加死白了,羸弱的身子抖个不停。
"吃。"他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入他口中。他却拒绝咽下。
"顽固!"他扣住他的下巴,强制他吞下去,一掌按住他心口,输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并助药丸在他体内迅速溶解。直到他脸色不再过分苍白,方收回手。他也早已昏睡过去。
狐燊叹了口气,冰冷的眼柔和了下来。只有当他闭着眼时,他才会露出深情的一面。
相互残杀?真的在相残!
擦净他唇边的血,修长的手指抚上他苍白的脸,细细地划着。"我怎舍得你死呢?你是我自死神手中救下的啊!我为何玩弄你?这里是魔鬼宫,我是鬼王,恶劣、凶狠、残酷、阴毒集于一身的人,连我自己都厌恶憎恨。无形的伤你,坠入地狱的灵魂总隐隐叹息……正如你说的,我是魔鬼……却对你还有一丝丝依恋呵……"
他曾经挣扎过,但总有无数条丝紧紧地缠住他,将他自天堂拉入地狱。仇、恨、怨、愁、悲、伤、苦、辣、酸,这些极端形成罪恶的深渊,把人的一切都摧残。但为何不干脆变成无情无义的人……隐约中,总藏着一丝人性……为谁而留?
……
第五章
为何要隐藏对你的依恋?
……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风刮得特别狂。
正要就寝的狐燊,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披上外衣,开了门。来人是一名丫环。
"什么事?"
"爷,白鬼大人要您过去一趟。"
现在?他警戒地皱眉,那家伙又有什么事要做?
明知不该去,却还是去了。
若知是个厄运,此时的他一定不会去。但,命运就是命运,想逃也逃不了,会压诸在你身上的,一定会降临。
敲了敲白鬼的房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若他够聪明,一定不会进去!
但,他还是进去了!明知是险!
白鬼,身着一件白色鬼面袍,披散着发,斜卧在躺椅上酌酒。邪魅的眼像盯猎物一般地盯着进门的狐燊,在烛光照耀下,他更妖魅了。
"你找我?"狐燊站在门口,冷看他。
他低笑,举起手中的酒。"一起喝杯酒吧。"
"不需要。"
白鬼一皱眉,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怎么?做了风魔殿主就想脱离我了?"
他又笑了。拿出另一只酒杯。"喝吧,今晚叫你来也没别的事,算是庆祝你当上风魔殿主。喝了这杯,就走吧。"
狐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来喝了。还他杯子,他冷淡地道:"我可以走了?"
白鬼低垂眼睑,转着杯子。"能走就走吧。"
"什么意思?"
在白鬼诡异地注视下,他软腿倒在了地上。
"你给我喝了什么?!"他愤恨地怒瞪。
白鬼来到他身边,蹲下身,一脸邪气。"一点儿迷药,外加'火刹殿'的媚药,死不了的。呵呵……"
"为什么?"他低吼,一双深色的眼内燃起两把青色的火焰,似要将眼前的人焚尽。
"为什么?呵!"白鬼扣住他的下巴,邪恶地道:"知道为什么留你吗?"见他疑惑,他狂笑一声,斜睨他。"这张脸,长得真美。很像'那个女人'的脸。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是十几年前'夜星堡'的千金,你母亲。"
"什么?"狐燊错愕。
"很惊讶?十几年前,我也是你母亲的爱慕者呢!你母亲是个美人,很容易吸引人,我狂热地追求他,但是--"
他露出凶焰,狰狞扭曲了脸。"但她竟不选择我!为什么要选择那个穷小子!他哪里比我好!我恨,恨不得杀了他!于是我约他决斗,在恨天崖上相见。但你娘,那个贱女人,在我快要取那男人的头时,竟趁我不备,推我下崖?!"
他狂怒,眼睛都红了。"那女人害得我好苦!进了这座魔鬼宫,弱者就会变成强者的玩物。明白吗?就像现在我玩弄你一样!你恨我吧?恨不得杀了我吧?哈哈哈,那时的我和你一样,在泥泞中痛苦的挣扎。为了生存,连最基本的人性也可以丢弃!"
狐燊咬紧牙关,痛恨地瞪着眼前这恶鬼。
白鬼恢复一贯的邪笑。"这座宫里的武功真的很高深。哈哈,当看着你父母是如何死在我手里时,我就感到无限的快乐。可惜……漏了个你。"
他捏着他的下巴,俯身过来。"你恨吗?我可是你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呢!"
"你这畜牲!"狐燊唾弃地骂。只恨自己被制,否则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断。
"畜牲?"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开怀大笑。"我是,你也会是。我还要把你变成更像畜牲呢!初火那孩子是你表叔的孩子吧?"
一听到"初火",狐燊整个人都冷了,双眸中射出愤恨和警告的光芒。
"呵呵,这样就生气了?被仇恨蒙蔽的眼睛真美啊!"抚摸他的眼,白鬼又道:"可知当初你表叔的商队为何遇难吗?"
在狐燊震惊地瞪视下,白鬼缓缓地道:"没错!是我,就是我带人将他们杀个精光!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他抬起他的下巴,用打量地眼神审视他。"真是一张漂亮的脸,与那女人的一模一样。"
他抚着手中少年的颊,脸渐渐贴近。"这张脸--让我痴迷。"
狐燊睁大眼,当明白他的意图后,心中一阵恶寒,他想要呕吐。
当男人的手撕裂他的衣服时,他狂吼一声:"不--"
"哈哈哈--"魔鬼得意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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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初火跑到隐密的溪边,冲着浸在水中的人叫。
狐燊一动不动,两目空荡,乌发披散,浮动在水面下,未浸在水中的肩和颈上,点点青红。
"哥哥。"初火试着再叫他,他仍不动。他急了。"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白鬼……"
"住口!"他突然狂吼。一听到那恶鬼,他就浑身刺痛,直想呕吐。这身子,彻底被玷污了!他痛苦地将头埋入双手中,整个人沉入水中,酸液自他眼中溢出融入了水中。
"哥哥?"初火慌张地走入溪中,却被人给拉住了。
"看看,我见到了什么?狐燊的宝贝!"拉他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看初火的眼神邪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