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陪在君王侧——非若

，累不累？”念王见进藤只上朝受封这一点功夫，回到牧月宫里，已是满身清汗，看

著进藤秀眉轻蹙，呼吸急促，已知他已太累。可恨自己不知进藤怀孕之身，还要他在

军中操劳，如今始损在前，就算进补再极，也无补於事。

“王上，进藤不累。”进藤虚笑著，以他胎弱之腹，根本不能下床，刚才在殿上站上

一个时辰，哪有不难受之理？进藤纵早服下保胎丸，如今也是胀满身重。靠在软榻上

，已是全身酸软。可他仍撑著腰腹坐起身子，抬起王上之手，往肚腹抚去，道：“王

上，孩儿也很乖，没有闹腾，你放心去批阅奏章吧。待晚上，进藤做几个小菜，让王

上品尝。”

“那怎可以？贵妃你只顾小心安胎就好了。本王宁愿随便吃吃，争取时间陪你休息。

”

话是这样说，可进藤心知，自己心脉日渐衰竭。男身不及母体，女子血气天生不足，

怀胎之时，胎儿只断续吸取母体精血，最後足月产子，母子均保得部分元气。可男人

本就血气旺盛，胎儿只管取之不休，哪懂父体也有虚耗一天。进藤抚著圆隆巨腹，越

是胎弱，胎儿抢汲精血则越猛。进藤身体，恐怕也挨不到一个月。进藤怕念王知晓此

事，会迫著他打胎，故他月来拒绝御医把脉，只自调安胎药，其实所谓安胎，无非是

催生之药。胎儿如能早产，还可保他性命，若不能，恐怕，他与念王相亲之日，也所

馀无几。

御膳房内炊烟弥漫，所有御厨都立於门外，往厨房偷看。只见那藤贵妃卷起衣袖，快

刀切菜，挺著大肚，宰鸡杀鸭却毫不手软。虽间中动作略有沉滞，有时贵妃还放下一

切，捂腹轻吟，待御厨怕得要报告太医时，又见贵妃生龙活虎，不定在蒸炸炒煮了。

“唔～～妙呀妙呀，此品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进藤，你从何弄来如此美味

？”晚上，念王对著一桌十二道菜肴，吃得津津有味，人已是大块朵颐，咀边却伸来

一筷。念王看著进藤夹起黄金丸往他口中送去，喜得狼吞咀里馀渣，珍而重之张开咀

巴。享受进藤亲喂之珍品。

“王上？王上？”进藤看著念王吃下黄金丸，可却咬紧筷子，久久不放。进藤斜睨念

王一下道：“是不是要把筷之吞下才甘心？”

“本王是要细细回味这种感觉。”念王眯眼笑说：“很温暖，很舒服。”

“王上呀。”进藤手里一抽，筷子一下抽出，念王掩咀喊痛，进藤也斜睨不住，轻轻

笑著。“我刚炖好参汤，去盛一碗给王上吧。”说罢，托著沉沉巨腹而起，却一手让

念王抓住：“进藤，让奴婢去吧，这点功夫还要你粗劳吗？”

“奴婢盛的汤，跟进藤盛的大有不同。”进藤对著念王，还是斜睨，念王像被打败的

小狗，连争辩的能力也没有，只巴巴看著进藤转身，看著进藤身子歪斜，看著他躬起

身子，双手搂到前方……

“进藤！”念王看著不对，几步抢前，只见进藤捂著腹下，就这一点功夫，竟是全身

湿透，脸上刹白：“进藤，你怎麽啦？肚子又痛吗？人来，传太医～～”

“不，王上，”进藤抓著王上，如溺水之手抓著浮木，忍痛著道：“王上，进藤没事

，可就是累了一点。我到床上休息一会就可以了。”

“进藤，可你……”念王见进藤身子甚是不妥，可他明白进藤性格执拗，决定一下，

王上也难改。只好小心扶起进藤到床上休息。

进藤躺於床上，身子如陷泥沼，体内催生药效已发，宫缩开始不稳定。再服几剂，月

来当能诞下孩儿。只是宫缩一来就是猛，竟比动胎气更叫他难受。能否挨过此等阵痛

，也是未知之数。

腹上揉来温柔轻抚，涨痛之肚渐渐舒坦。耳畔不住传来轻轻呼唤，彷若空山清风。进

藤张开眼睛，强光刺目而痛，方醒觉，自己原来昏去一阵。但见念王不住揉他腹下，

满目忧心，进藤轻笑一下，道：“王上，胎儿很好，你别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刚才本王喊你，你都不回应。”

“我……累了，睡著一会。王上恕罪。”

“进藤真坏……”念王捏捏进藤鼻子，喉里却尽是酸楚：“怎麽会累成这样？”

“让你缚著个大西瓜在腰间试试吧。”进藤俏皮笑笑，念王以为进藤真的没事，才破

渧为笑。脱下进藤衣裳，给他刷著身上汗水，进藤一身如玉晶白，抚至圆浑肚腹之处

，更是美得不可芳物。念王对这身体虽不陌生，却仍心如鹿撞：“进藤，知否，你现

在实在美极了。”进藤软在床上，只虚应著：“臣现在身体肿胀怪相，哪会好看。”

念王摊掌在进藤背後，按准穴道，一下一下推拿。这是自知道进藤怀孕後，念王就向

太医请教的推拿之法。怀孕之躯必多酸痛，适当推拿，可缓痛楚。念王学得炉火纯青

，却到今天，英雄才有用武之地。

“嗯……”进藤只觉背上阵阵松弛，不料王上也有如斯功夫，心下迷醉，却仍有几分

清醒道：“王上，进藤怎可以要王上为我……”

“进藤，甚麽也不用管，眯上眼睛，好好休息。”念王捏著进藤肩膀，进藤崩痛之身

阵阵舒朗，身子实在舒服，也不坚持，让王上侍候著，自己则揉著肚腹，闭上累眼。

念王看著进藤睡姿，心里甚是激动。想进藤痛苦半生，从未如此放松。他虽为国君，

若能令心爱之人得一刻安宁，又何乐而不为？只见他二指在进藤劲骨，一直往下推去

，直到後腰之上，又轻轻揉散。进藤只轻哼，却听得念王心里发痒。直到翻过进藤身

子，那凝脂晢白耀於眼前，进藤半张不闭之目在念王脑里晃盪。念王扶著进藤高耸之

腹，那优美之弧道，叫念王之心几乎跳出口中。“笨，怎可在这时候还想入非非。”

念王意乱情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急急撞头於墙，制止自己兽性冲动。可自己下身

却是热胀欲爆，迫得他身上汗水如滚油灼身。此时，念王手里传几阵抚压，念王茫然

往进藤看去，进藤之笑，直叫念王砰然心动。“进藤，你需要歇著，不要……”念王

尽量令自己清醒，进藤一笑，却又叫他欲仙欲死。“念，不怕。胎儿还好，只要不插

太深，应该没事的。”

“进藤，这……真的没事……”

“念，难道你不想我吗？”

进藤少有主动，叫念王欲火难禁。谨而重之翻过进藤身子，让他侧卧著，自己则轻捏

进藤男性之徵，只听进藤轻嘤一声，念王心血急涌喉头，咬著进藤後颈，感觉著他仰

颈痛哼，进藤那双手，已来回於那优美孤线上。

“进藤，身体还可以吗？”

“念，快进来。”

一声轻哼扭动，进藤半张之眼急瞪几下，全身又软下来。他不断按揉腹侧，随著念王

插入，轻轻律动。腹里难得缓下痛楚，趁宫缩未浓，他也想好好享受只属於他俩的时

刻。毕竟，好梦已没几回。进藤能给念王的，恐怕也只有这一夜。

“进藤……”

“嗯……”

“你说，我们孩儿，是男是女？”

“王上认为呢？”

“我希望是男的。我要好好扶持他，使他成为一代明君。”

“如果是女的呢？”

“是女的，本王一定不让她出嫁。”

“哦？”

“我不要女儿怀孕。看你大著肚子有够辛苦的，我不要我们的女儿再受此等折磨。”

“念……你……嗯……嗯……”

念王虽只插入一半，但几下律动，已叫进藤吃不消。他只觉心跳加速，呼吸渐弱，正

是要张口透气之际，咀上却封来一腔温热。迫人热气冲咀而来，挑起舌面，直入喉间

。进藤返过身来，搂紧念王後脑，咀下身上都因这一动作进得更深。进藤身子受著刺

激，全身抖动著，念王感觉迟钝不再，好好扶稳进藤，方觉刚才一吻，几乎令他窒息

。

“笨蛋，你现在有够差劲的。”念王撑著上身，慢慢彻离。轻轻抚揉进藤肚腹，进藤

软瘫床上，较较咳著，咀里却笑得甚甜：“对，我身子不够你强，咳咳。”

“待你生下孩子，我们再战十个回合。到时，本王可能输给你啊。”

“再战十个回合？”进藤苦笑，他很想告诉念王自己之处境，可是，待得下定决心，

他人却是累得睡死过去。

半个月过去，进藤肚腹已入八月。但见他肚子日涨高隆，竟有人家双胎之大。太医无

知，忙喜谓世子长得精壮。只有进藤知道，胎儿不断吸食父体棈血，快叫生爹油尽灯

枯了。

进藤挺著腰杆托著肚腹艰难地抬起身子，这几天半夜均腹痛不止。宫缩日浓，他的早

产，也该在这两天了。念王不知进藤临盘在即，还命人特制腹带，让有弹力之布托著

腹下，免得进藤受著腹水晃盪之苦。这天，又是一帮工匠求见，进藤托著巨腹，一颠

一颠走到宫门，才知道念王已命人制好婴儿床，就放在进藤寝室之内。进藤无奈指挥

工匠，一个下午，竟累得他腹闷腰痛。待得工匠离去，进藤也使走奴仆，他素来有独

居之癖，实在不习惯让人侍候。午後金光耀目，进藤睡意正浓，上前欲把布帘垂下，

手刚抬起，“唔……呃……”腹里突来尖锐痛楚，进藤马上捂著巨腹，心下不对，催

生之药，只於半夜生效，如今才是黄昏，怎会剧痛如此？“哎……呃……”正是心下

不解，又是一阵锐痛，剧烈腹痛竟迫动心脉，进藤但觉一阵阵昏眩，掩著肚腹，扶著

案边，一步一步移到软榻上。此时，他突感下身排出温热，心下一惊，忙放下布幔，

翻开衣服一看。他竟排出三两血块。血块已成棕色，粘粘稠稠，此乃妊娠下血之状，

只是血下不急，凝於腹中。如此看来，他腹中出血，已有数天。

“腹中出血……糟了……来人呀……”进藤掩著肚腹，高声嚷著。数名婢仆匆匆步进

，跪於地上，听候差使。进藤按著下腹，气喘不定，道：“传迦林太医，快……”

“迦林太医……呃……”婢仆支吾以对，进藤马上察觉不妥。

“怎麽啦，我说传迦林太医，你们怎麽都吞吞吐吐？”

“不瞒贵妃，迦林太医他……他正在为王后接生……”

“王后？”惊心二字传进进藤耳内，进藤腹中又是一阵抽痛。只见他掩著肚腹跃下软

榻，急问：“发生甚麽事，快说！”

“贵妃恕罪，奴婢不敢背叛王上……王上下令，此事不可让贵妃知道……”奴婢怕死

著叩头解释，但觉身後一凉，进藤已迈出牧月宫。众仆茫然起立，回首看去，那风下

掩映的轻幔内，一滩暗红的血水正在软榻上漫开。

12

“迦……迦林……”产房之内，王后躺於床上，抚著十月之腹，痛苦呻吟：“我好痛

……迦林你一定要救我……”

“王妃且莫急，臣身为医者，定必以救人为本。”迦林按压王后肚腹，床下地上，已

全然深红一片。此等大异於一般血崩，迦林正是棘手难治，王后忽地撑起身子，怒目

低孔：“你叫我甚麽？”

“白驿王妃，我没有说错吧。”面对王后恶言咆吼，迦林只抬首淡然一道，面上毫无

怯畏之意。

“白驿……王妃……哈哈哈……啊……”王后忽笑忽痛，样子甚为恐怖，她捧著肚腹

扭动床前，道：“连一个小小太医都瞧本宫不起，好，好！”

“王妃，稍安毋躁。你产前血崩，我们要先止血才……”

“闭咀奴才！”王后大嚷一声，肚腹又是一阵大痛，她掩肚痛呼几下，不忘道：“王

上一天没有废后，你们还得喊我一声王后娘娘。”

迦林和其他太医面面相觑，这个女人，肚腹伤得这般严重，竟还有劲去强争名份。起

初还担心她会难产而亡，现在，实在不用为她费神。

御道上，进藤正托著肚腹，跌跌撞撞往产房走去。天色未晚，进藤眼里却是黑压压一

片。时已入冬，道上尽是呼啸风声，他心里急著，只知道要尽快赶路，可脚下步步皆

虚，身子不住摇晃，进藤不禁扶著宫墙，抓紧下腹，稍作缓歇。

“报告贵妃，王后昨夜突回光泠，起初臣下都以为她是刺客，可後来见她捧腹喊痛，

身下又流著鲜血，才匆匆抬她至太医院，最後发觉，原来来者是王后。”

路上禁军之语犹在耳畔，每一声每一言均令进藤血凝心冷。王后返国，拖著难产之身

，越过重重危难，重返光泠。王后要为光泠诞下王子，王上此时，岂能不顾念夫妻之

情？王上没错，只是自己……垂首看看浑圆之腹，这沉重之物拖得自己举步为艰。赶

路不足一里，已叫他心悸气喘。进藤按腹轻咳几声，寒气却一下灌到口中，麻木钝痛

顺著喉头而下，直呛胸口，进藤但觉心翳气闷，难受至极时，腹内竟又是一阵抽搐。

“啊……”扶著肚子靠著墙，几要丧失知觉，可他仍挣扎著，只为一念执著，挺著肚

子往产房拔足而去。

御道上，北风渐浓，宫墙下，枯叶滚滚，翻过地上点点红印。

“禀王上，王后此乃子宫破裂，非得动刀，不能产下王子。可这动刀之术，太医院里

，没人能懂。”天色渐黑，迦林匆匆跑出产房，向待在外头之念王报告。

“子宫破裂？怎会这样？”

“若非腹部受到重创，即……即行房过激……以致……”

“罢了罢了，迦林你尽力就是了。救活是她的福，活不了也不是你们的罪。此女子本

与光泠已无纠葛，若非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也不会劳动太医给她治理。”

“王上，可是，王后肚子里始终是光泠血脉……”

“迦林，小心说话，这话若传到贵妃那边，会惹他误会。进藤这几天也是胎腹不安，

勿要令他再受压力。”

“王上於此时还能顾念进藤，进藤已死而无憾。”产房以外突传进藤之音，念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