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倾城 上卷+中卷+番外——月之澜

可能共存于一片天空。

后来，我离开了，我不想再在无意之中伤害到他。晨曦他把自己藏了起来，不知

道他的下落让我的心无时无刻不空荡得难受。我开始拼命地建立我的魔界王朝，

既是想找事情作麻醉自己，也是想告诉晨曦，我们肩上的责任，我们只有聚集起

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保证人间的安宁。我们，不可以让焱皇失望，我要逼我的弟

弟出来与我一同前进！

晨曦作到了，他的神界与我的魔界，明与暗，力量的制衡，人间从此有了幸福的

生活。我也感到欣慰，不过不用觉得我是那么伟大的人，伟大的不是我，是焱皇

！让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是他为之耗尽生命的理想，我欣慰的原因只是晨曦走出

了消沉，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王者无权逃避！

如果我和晨曦注定要成为世界的两极，彼此遥望，那就让我们作至高无上的两极

吧！

我去过神界，只去过一次，当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这对我而言并不难作到。那

是在神界建立还没多久的时候，四天君的椅子已经有三张有人坐，每个人都以为

神界会很快迎来第四位天君，南天朱雀，谁又能想到朱雀神宫其后空置了数千年

岁月？

记得那时我站在远方，看晨曦和他的东天君青龙说着话，他的样子有一点憔悴，

但大体还是让我放心的。

然后我就直接去了九星长阶。

我很容易就飞上了顶端，我本就是来许愿的，所以自然不必为他处流连。我有很

多的心愿，我从不认为有谁可以万能，包括焱皇，包括月姬，只可惜我只能许一

个。我对那颗名叫海天之泪的宝石说：“我的世界很荒芜，你可不可以派一个珍

贵的仙子来照亮我的生命？”因为曾经听凡世的人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

人生死相许。”，那种感觉我很想尝试一下，如果我可以遇到我认为值得的人，

我想我会不惜任何代价，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去爱的。

海天之泪突然明亮了许多，我很高兴，我知道它已经接受了我的愿望。据说海天

之泪里封印的那滴泪是焱皇留下的，焱皇，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只在梦中听

到过他的声音，但是一想到他我就感到莫名的亲切。

离开九星长阶后，我先去了幽冥之境，黄泉之主修罗别号非天，与我不打不相识

，我们高高兴兴地结拜为义兄弟。仅管我已经察觉到修罗他看我的目光就兄弟看

大哥而言，热切得有些过头，但我没来由地心中有种清楚的直觉，那个真正将走

进我生命的人还在前方等我。于是我没有停留脚步，然后……

然后，便遇见了他。

岛国绯真冲天火光中仿若涅磐的美丽，只一瞬间便照亮了我黑暗灵魂中的每一个

角落。我惊喜地知道我的未来将不再是一个人度过，会有一个人来与我一同分享

我的世界！我久久地抱着昏迷的他，他痛苦的神情让我心疼。我掀起滔天巨浪毁

灭了那个胆敢伤害他的国家，我告诉自己我会好好守护他，他将让我告别孤独。

他，将走进我的生命。

但是，我没有想到，直到很久后他离开我的那一天为止，我都始终没能够触及到

他的世界的边缘！他琉璃色的眼珠清澈而茫然，冷冷地看着我，不论我怎样作他

都吝啬于对我一笑。我不知所措，谁能告诉我我究竟作错了什么？！

他一到魔界我就封他为伽楼罗王，地位在追随我多年的地狱七君主之上。对，我

承认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让他拥有执掌幻境的权力，其实是我想把他囚禁在

幻境天里。

我绝对绝对不会对他不肯接受我的态度妥协！我，不允许他的拒绝！

听说凡人都是越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我不是凡世之人，然而我这个所谓的

魔界王者也未能免俗。我身为魔尊，第一次情不自禁爱上的一个人，他疏远的眼

神时刻鞭子一样无情地抽打在我的心上，最后我不顾一切想要接近他，只要可以

接近他，我不假手段。他不肯理我不肯同我说话，因此我能听到的仅仅是他躺在

血泊中时痛苦压抑的呻吟，当然那在我耳中有如天籁。我的手触摸到他伤痕累累

的身体，可以追逐花样不断翻新的暴虐游戏，感受他不一般的战栗，那种感觉简

直美妙得无法形容。

有时候，我也会突然清醒过来，看到倾城的惨状，看到他一瞬不瞬的黯淡眼光，

我会转身就跑，逃也似冲出伽楼罗宫。

义弟非天很嫉妒倾城，说实话我很不愿把“嫉妒”这个词安在修罗身上，他应该

算是那种很豪气的人，但是他对待倾城的态度和言行似乎真的无法适用其他词语

。

在一次宴会上，我和修罗坐在上首，下面陪侍的是地狱七君主、黄泉御前、碧落

御前以及预言者灵巫，怠惰公爵说想请我们欣赏他在凡界发现的一种奇特舞蹈，

他总是喜欢一些新鲜的事物。那次上位魔族中缺席的就只有倾城，此刻被我强烈

的独占欲统治的他，正奄奄一息躺在幻境天纯白若梦的宫殿里。

修罗大概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那样不冷不热的语气跟我说过话

，他说：“伽楼罗王怎么没有来呢？大哥真是喜欢他，把他藏得那么好。”

我的心中涌起突兀的烦感，我扭开脸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倾城欲哭无泪，美丽凄

凉的笑颜。于是我索性也赌气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回答修罗：“我何只喜欢他？我

根本是爱他！”

刹时，歌舞声为之停滞。舞姬们大约也嗅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静静行礼

退下。地狱七君主几乎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反应，其中以一向最沉默寡言的傀儡师

苏摩最一反常态，神色激动异常，我当然大为好奇，正想出言询问他，可那时修

罗吸引了我更多的注意力。

修罗的脸色苍白沮丧，眼神略微狂乱，在我以为他将拍案而起的时候，他却更加

黯然地举杯一饮而尽，默然不发一言。不过那一瞬间，我并没有错过在修罗眼底

一闪即逝的狠戾。

不祥的预感自我心中升起，我了解修罗的为人。我不动声色，默默加紧关注幻境

天的安全，倾城他呆在伽楼罗宫里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我了解修罗，修罗也自然了解我。

与世隔绝的伽楼罗宫平静如昔，然而我却忽然一连几天作着同一个噩梦。

我梦见，好大的一片火海，倾城一袭白衣就轻盈地立在跳跃的火焰尖上，飘逸出

尘，他冷冷地，一遍又一遍对我说，他不是我的，他要离开！我大叫着扑了上去

，他却已经化身为伽楼罗鸟飞入火海！在我既惊又怒的呼喊声中，漫天火雨里伽

楼罗鸟浴火涅磐，再展翅冲出火焰时已是一身朱红，只有眼睛依然是冰冷的琉璃

色。我怔怔地看着，忘记了一切，直到看见那通体朱红色的，不再属于我的神鸟

飞远，我终于痛哭失声，

我是在哭喊声中惊醒的，我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重华宫中所有侍者，魔

尊的狼狈之形，岂可被他人笑话去？！然后，我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召来现任灵巫

长老，为我释梦。

按理说我和晨曦，我们两个都是不会轻易作梦的，我们的梦往往诏示着未来，更

何况是如我这次般一连几天同一个梦。我害怕，我害怕那梦境成真。

但心里不管有多怕，在表面上我仍然沉着。

灵巫低垂着眼听完我述梦后，平静地告诉我：“这是陛下已经预感到幻境之主即

将离开魔界，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试问世间可还有什么话比这一句对我的刺激更大?但我没有出言怪罪灵巫，他退下

后，我无力地手支额头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把身子陷入柔软的毛皮中，久久沉默

。

紧接着，我对外宣布伽楼罗王突患疾病，需要清静治疗。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觉

得牵强，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把倾城关在白塔中，周围布下法阵禁制，不敢松

懈片刻。

倾城漠然地看着我，安静得让我心惊。我想安慰他，他一如既往的不理我。从他

到魔界他就只对我说过一次话，那是在他被我救回来刚刚醒来时，他对我说：“

谢谢你救了我，可是绯真国怎么样了？”

“伤害你的国家当然不能留着，那个岛已经沉没了。”我回答德理所当然。

“没有人……活下来么？”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大概，没有吧。”说到这里我也不禁有点后悔，绯真国必竟是倾城的故乡

，总会有他牵挂的人吧？不过在这举世无双的人儿即将无辜死去时，那所有的人

还不都是冷眼旁观？我想着就有气，他们是罪有应得，我没错！

但是从那之后倾城都沉默对我，很多时候他睁着眼看向前方，目光却恍忽缥缈，

思绪不知落在何处。我的痛苦，我的彷徨，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二？！我恨这

样的他，我更恨这样的自己！

我会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对着天空大喊，以释放，发泄，我不知道我还能够坚持

多久……

……

倾城离开了白塔？！

是修罗放走了他的，而且他不知怎么到了神界。

数千年来我头一次对修罗发那么大的火！我几乎要动手打他，他痛苦地对我说：

“大哥！你打我吧！你打好了！但是我依然认为我作的是对的！我是为了你好啊

！大哥，你自己看看你都为他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吧！你可是魔界至尊啊！”

魔界至尊？！

我仰天大笑，大约吓到了修罗，他目瞪口呆看着我，我悲凉地发现我无法再将满

腔怒火洒到他的身上。

我约了天帝晨曦，我很久很久没见的弟弟见面。有谁可以预料到我们再见时会是

如此光景呢？我孤身一人，而晨曦，带着倾城。

一个，是我最亲的人。一个，是我最爱的人。

“是的，我要离开你！我不想再呆在幻境天中了！所有人都以为我集万千宠爱于

一身，其实千年来除了折磨与伤害你还给过我什么？”绝世美貌的少年这样对我

说，呼啸的风突然变得我无法抵御的寒冷。

他现在是神界的朱雀，是不再属于我的鸟儿。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真的太笨，不知道怎样表达感情，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珍惜你，

我确实伤害你太多太多。我郑重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强作平静地转身离去

。

有泪，只在心中流。

如果你……可以幸福……

回到魔界后，我谁都不想见，每天不知是如何度过的，反正把所有事都交给修罗

打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消息，倾城离开了神界，而且据说离开时神情痛苦异

常。

魔界高手几乎全出，上天入地只为寻一个人，然而竟然全无他的下落！

我愤而领兵至神界云霄关，质问晨曦为何没有照顾好他？！晨曦却反质问我：“

你有什么权力责备我？想想你自己又是如何对他的？！”

他彻底地激怒了我，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云霄关前，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我与晨曦，一场好战，互不相让。其他人全部

被挡在我们过于强大的力场之外，只能眼巴巴地干着急。

我们都俨然忘记了所有，开始只是像两个生气的孩子，只想痛快打一架，后来竟

慢慢发展成生死相搏。我在斜斜躲开晨曦一击后，一剑直直刺向晨曦，晨曦眼看

避无可避——

“倾城——”……

……

他是怎么冲进来的？飘逝的落花般娇柔的他是如何轻易地穿！越了我与晨曦的力

场？！他离开神界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些什么事？他夹在我与晨曦之

间，面朝我，心口插着我的剑，颤微微，剑上宝石光芒刺目。

血，一滴，两滴……

我的眼前一片鲜红，晨曦简直傻了，一动不动，我仓皇地接住他轻若羽毛的身子

。

啊，他笑了！千年来他第一次对我笑了，他的笑容真美！岂止倾城？足以倾国！

他微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好好待我的，是我对不起你，我的心早

随绯真国沉没了啊……”他艰难地转头看了看晨曦，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渐低了

下去，“你们别再打了好么？……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倾城，不能没有你们……

”

“倾城？倾——城——”

你难道不明白？世界不能没有我们，而我们，却不能没有你啊！

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淡兰色冰块是我为自己准备的，让我安静忏悔的囚室。

太阳永远地陨落了，地平线上将由亘古的黑暗与寒冷统治，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

了。我的太阳啊，竟是被我自己亲手毁灭的！我的生命中将再也不可能出现一丝

温暖，我宁愿沉睡，也不愿面对失去了他的荒芜世界。

原谅我吧！原谅我的任性，原谅我的爱吧！原谅我从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爱，只是

盲目地作着一切吧！原谅我曾经伤害过你吧！仅管我曾经是那样深切的爱着你！

我的王朝啊，我从来未抛弃你，只是请让我安静地睡在有他的梦中吧，因为现实

已永无他而不再为我所眷恋。除非有巨大的变故降临，否则请不要唤醒你们疲惫

悲伤又在自责中倍受煎熬的王。

除非有巨大的变故降临，义弟非天，以及发誓追随于我的七君主，请以北斗之阵

解除我加于己身的封印。

我将与你们一同面对……

第七章

百合公主的平安归来让这个小小的五兽族民的宿营地，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虽

然这次公主出走事件被悠悠众口渲染得跟私奔差不多了，但好在南疆民风素来以

开放大胆着称，所以面对大家善意的玩笑，百合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是胡乱笑笑

便蒙混过去。

但真头人刚刚急出的皱纹也仿佛因为连笑了两天而平复如前，只可怜脑子不太聪

明的阿木总被喜悦的头人拿来取乐，再苦不堪言可是一看见美丽的公主安然无恙

，心里就不由甜蜜起来。

然而又有谁知道百合夜深独自一人时的落寞呢？她总是悄悄取下挂在腰间的鹅黄

夹金线的绣球，看着发呆，清冷的月华洒在她清亮的眸子里，分外如两翦秋水般

凉澈动人，不语含情。

南疆习俗，南疆女儿长到十四岁，也就是到了定婚的年龄的时候，就都要作一个

小物件，或荷包啦，或锦囊啦，当然最多的是作弓坠的，就是挂在射手弓上的装

饰品，阿依今年刚十三岁，已经不只一次嚷作什么样的弓坠，真叫她头疼了。颜

色，选自己喜欢的，样式，挑自己拿手的，没有什么硬生生的规定，等东西作好

了，女孩可以自己决定送给谁，若男方接受了，过个两三年就可以高高兴兴办喜

事了。优秀的男子难免得到很多女孩的青睐，所以他一定要慎重选择，否则会被

认为是轻薄的人而名誉扫地。

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在百合十四岁要开始作定情信物的时候，她决定作绣球，

大约在南疆土地上还没有女孩作过，百合作好后女伴们都围拢过来看，可是左看

右看，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