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一家的大恩大德,用如此背主的行为报答,畜生不如,活在世上做什么。自己
不配给三皇子殉葬,找个肮脏的地方死了,尸体就让狗吃了算了。
古素闲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二箱珠宝,好,云树啊,你在朕身边安了多少人,你拿朕赏
赐你的东西去送贿,真的朕的好儿子啊,你到龙燕究竟学了些什么,没有学会做人,
却学会了所有的歪门邪道。看来左相已经不可用,如果继续他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
事,说不定明后天,左相的脑袋都掉下来。想到这里,他缓下脸来道:"爱卿,回去
将圣旨交回来,朕另派人审。你好好歇着吧。"
左相跪安,古素闲沉声对高永信道:"你率领侍卫,连夜合同刑部审理此案。将古云
树从宗人府押入天牢。以平民身份受审。"
高永信迟疑道:"陛下,如果三皇子不招呢?"
"朕不是已经说了么,没有三皇子,只有古云树,适当用刑,朕不反对。"
高永信得了万岁的准许,心花怒放,今天终于可以报杀弟之仇了。古云树,是你自找
死,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我高永信公报私仇。
云树还没有习惯这宗人府的大牢阴森森的气氛,就飞快的被押入了刑部大牢。那宗人
府是专关押犯罪王子的条件自然要好些,那刑部大牢是关重犯的,这条件就不用说了
。巨枷、重锁、手梏、腰链、脚夹,五大件,一件不少。云树苦笑了笑,心道,就当
是小时候挂那些小玩意罢了,只不过大了许多而已。他慢慢坐在冰凉的地上,心却已
经随着乌头飞出去了。但愿乌头已经找到了宝儿他们,但愿宝儿他们已经脱险。只要
宝儿无恙,自己没有什么。母妃,树儿不孝,连累了你。不过父皇是仁君,他一定会
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您一马的。您,您如果能忘记孩儿,您就回到龙泽去,回到外
公外婆的身边,从此不必再担心受人欺侮。至于树儿,您就当没有生养过。您忘记了
儿子吧!
他的脑中已经混乱不堪,各种念头都有,虽然已经想到了死,可是毕竟才十六岁,如
何能轻易的看穿生死呢。想到从此之后,背上了叛乱的罪名,死于地下,不知在那个
乱葬岗上一埋,心中痛不可当。想着从此再也见不到母妃,不能在她面前尽孝,泪水
夺眶而出。想着父皇如此对待自己,自己无错蒙冤,哪里还受到了凄楚。刚想放声大
哭,却又不想向那些差役示弱,便紧紧咬住自己的裤子,将一滴滴伤痛的泪水都落在
裤子上。
那裤子湿了一大半的时候,突然牢头高声尖叫:"带谋逆重犯古云树,带谋逆重犯古
云树,带谋逆重犯古云树。"
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进来,将云树拖进来,云树一甩枷板,争脱这二人,清喝道:"
我自己会走。"他拖着八十多斤的铁链,六十多斤的木枷,慢慢的走。脚夹在他那精
柔的踝骨上来回磨擦,一阵阵刺痛传入神经,但这痛,远远比不上此际的心伤。父皇
,父皇让他们连夜审问,这是把自己真的当成了重犯了。父皇,父皇,您太伤皇儿的
心,太伤树儿的心了。罢了,您要树儿死,树儿便一死了,将身子还给您。
刑部了内堂灯火通明,云树已经带到,案桌后,高永信和刑部的刘大人双双在坐。刘
大人是刘妃娘娘的亲哥哥,也是古云树二哥古胜文的亲舅舅。云树看了看他们,知道
这次自己必死无疑。原来换二个人来审或许他就直接招认了,也省点事情,早死早干
净。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刚才飞扬跋扈逮捕自己家伙,一个是自己的死对头之一,
如何能向他们服输,死也不招。就算死了,也是个清清白白的鬼。
高永信瞪着一双牛眼道:"跪下。"
云树看了看堂上正大光明四个字,再看看边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从来没有想
到过这些东西会落到自己身上。十六年来,和母妃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孝顺乖巧的讨
好人,总以为是言慎行谨,夹着尾巴做人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到头来,却
仍然逃不过骨肉相残,逃不过这天罗地网。什么正大光明,真是莫大的讽刺,这世间
黑白颠倒,哪里还有光明可言。想到这里,他冷笑道:"云树是皇子,按法理,就算
犯案,也要六部九卿同审,没有过一堂,却先在内堂审理,不合刑问议事的规矩,你
们想用私刑么?"
"哼,古云树,你已经不是皇子了。仅仅,传陛下圣旨。"
总管太监展开圣旨,高声尖叫道:"古云树接旨。"
云树跪下,那太监的尖声细气如头千万根钢针一样扎穿了他的心脑:"静王古云树大
逆不道,涉嫌谋杀四皇叔、慎妃母子、一品侍卫将军高永明,故废除其王子之位,降
为庶人受审。"
那些无情的字眼,一个个在云树心中流过,他反复的念着念着。堂上的人都以为他会
号陶大哭,或者是向皇上求饶。没有想到,听完了,云树微微一笑,向那总管太监道
:"公公,倘若还念些情份,替云树回禀皇上,这皇权富贵,对云树而言本来就是枷
锁,如今皇上一句话,就将这枷锁去了。云树很感激皇上的恩典。"说完跪下谢恩,
没有半分不快之色。
三十四,无边落叶萧萧下
三十四,无边落叶萧萧下
云树磕完了头,却又站起来道:"既然已经是平民,便是平民的说法,这审案不符合
规矩。如果是平民,也应当在明日日出之后公然开堂,如何没有刑部立案,便夜审的
?"
高永信胸有成竹的看着他道:"陛下这里还有一道旨意,是下给本将军的。陛下让本
将军来夜审,并且明言可以用刑。这圣旨,本将军已经供在桌中间了,你睁大你的狗
眼,仔细看清楚。"
云树没有如他们所料一般,惊吓得哭起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父皇已经绝情
到这个地步,还有何话可说。不招,你刑部有三百六十五种大刑,只管刑求,我古云
树就算被刑求成了一堆碎粉,还是两个字,不招。"
高永信一连逼问了几十遍,云树懒洋洋的坐在地上,理都不理他。高永信勃然大怒,
厉声怒喝道:"该死的,还不快招,再不招,便用刑了。"旁边的刘大人早就想动刑,
可是刘妃已经吩咐过他的,这恶人千万要让高永信做。
刘大人轻轻的拉了拉高永信的衣服道:"高将军,他毕竟是皇子,不太好吧。"
"哼,皇子,落毛凤凰不如鸡。上拶子,给本将军狠狠的收。"
差役想将云树的巨枷去了再用刑。高永信暴喝一声道:"他刚才已经企图逃跑过了,
这铁枷特制的,没有办法逃跑,就让它上着。不许去。"
四个差役,两个按住了云树的俏肩,隔着一层囚衣,那肩软滑无比,那两个差役心中
一荡,这手就无论如何的都压不下去。另两个差役将拶子取过来,刚想往那雪白的十
指上套,见那手指如玉般晶莹可爱,下不得手去。再对上皇子殿下那双如梦似幻的眼
睛,和眼中那凄然的神色,这些差役哪里还能动手。一连换了三班,没有一个下得了
手的。
高永信大怒之极,都说这古云树是个妖精,没有想到魅惑至此,这还是人么?不能留
下这种祸害。刚想叫自己的那些部下粗汉来动手,刘大人道:"将军,这些年轻人,
血气方刚,自然是怜才心切,可以谅解。你的部下,不善于用刑,他们不行。依本官
看来,将军不如到女监,调那些特别健壮、特别仇恨小白脸的妇人过来,只怕,比这
些个男人们用起刑来要地道。"
高永信一听,有理,立刻派人去女监调集女的行刑手。不多时行刑手已经到位了,这
些个女人一个个五大三粗,力气不比男人差多少,一看到古云树那种云姿玉表,不但
心生忌妒,而且极度讨厌。两个粗壮的妇女上来,狠狠的压住了云树的肩,恨不能就
此将那俏美可爱的肩给折断了。另两个,一个拿拶子,一个重重的抓过了云树的一双
白玉般的手,那拶子更无情的套上去了。
刘大人笑道:"高将军,这行拶子,有个说法叫倒吃甘蔗,越吃越甜。先从指尖开始
,咱们慢慢往里边夹,我看,就这细皮嫩骨的,有多少时候可以支撑啊。"
高永信一抬手,示意开始动刑,两个妇人真的是从指尖开始夹起。云树的指尖娇俏如
五六岁的女童儿,又细又白又嫩。这一夹,那些原来淡粉红色的指甲背立即变得血红
,仿佛要从指尖滴出血来。一阵钻心巨痛,云树的脑中嗡的一下,那痛便直往云树的
后脑而去。云树的心都被拎起来了。他是天簧贵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儿,才夹了
两记,便浑身哆嗦,尖声叫了出来。那声音偏又柔细入骨,把那些妇人听得可恼,这
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了。
高永信得意的笑道:"我还以为你骨头我多硬,不过夹了两记,便吃不消了。我劝你
还是快招供,招出你的同谋,也好让本将军早早交差。"
云树尖叫道:"我没有谋反,没有,没有,没有。"
高永信收起了笑容,怒道:"他还有力气叫,你们是做什么的,收,给我狠狠收,狠
狠敲。"
两个妇人用劲全力收去,云树只觉得指尖好像断了一样,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
的声音,那痛苦已经摧折肠肚了,云树尖厉了叫了一声"父皇,父皇啊"就昏过去了。
哗啦一盆子冷水,三月的春天,天气还极寒,云树浑身发抖,他不想让自己这样继续
狼狈下去,用力支撑起来,又坐在那里。不跪,我决不会跪,圣人门人,向来是舍生
取义的。我古云树既然学习圣人,便要做到。
高永信见他缓过气来了,将手一挥,这拶子便再接再厉的进行。一连七夹七收,云树
晕去了三次。第三次醒来,刑具已经撤去,云树已经无法从地上坐起来。十指的痛苦
已经强烈的影响了双臂,整两条手臂都在不听使唤的抖动。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
指是不用说了,原来雪白的指头,现在已经全部变得赤紫。更可怕的是,不间断的用
刑,已经严重伤及了血管和神经,手背面那几条筋脉已经可怕的红肿起来,一直往手
臂上延伸过去。
云树喘了一会儿气,又一次坐起来。高永信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恶狠狠的道:"这不
过是拶子,待会儿上夹棍,只怕更吃不消吧。"
云树别过脸不看他,只是慢慢的用宝儿教他的法子运功调息,果然,一会儿功夫,这
痛苦便渐渐轻下来。
高永信得了个没趣,又怒又羞,手一挥,这健妇们又将夹棍取了过来。两个健妇扯掉
了云树的下裤,露出了白得几乎已经透明的小腿来,那纤长秀美的小腿,曾经让多少
人感叹,如今却要受这刑具的冷酷折磨。那无情的三木已经将他小腿收了进去,高永
信俯下身子道:"招了吧,古云树,招了就送你回大牢去将息,何必如此受苦呢?"
云树闭了闭眼睛,脸露笑意,不言语。高永信想起了弟弟的死,怒冲脑门,重重的挥
下手去。这些健妇们用力收去,云树全身抽搐,他死死咬住了嘴唇,没有叫喊出来。
第一次松开,他还能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嘴唇上全都是血迹。他无力的笑了笑道:
"高将军,人总有一死,但云树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高永信没有想到这小白脸的骨头如此之硬,他的死磕劲也上来了,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压,给我用劲了力气压,压得他哭爹叫娘亲。"
也不知道是第几压,云树的神智完全昏迷了,几个健妇回道:"大人,小腿骨恐怕夹
折了,不可再用夹棍了。"
高永信将手一举道:"不能用夹棍,就用笞杖,用竹板狠狠的抽,抽得他开口为止。"
一五,十五......三十五......一百二十五...一百五十杖。整整狠笞了一百五十杖
,云树已经死过去二次了。他那原来由一整块白色暖玉雕成的后背到小腿开了个血铺
子,那鲜血和肉沫溅得公堂和刑凳上全是。他双手垂下,瘫在刑凳上,无法再开口。
高永信抓起他汗淋淋的闪光头发道:"招不招?"
云树晃了晃已经失神的眼睛,惨笑了几声,摇了摇头,又一次昏过去了。
刘大人劝道:"高将军,今天不招,还有明天,后天,咱们不用急。慢慢来,这牢狱
之苦慢慢折磨,他这平常千娇百贵的身子,如何经得起,出不了十天,一定招了。"
出乎他们的意料,十五天之中,过了七次堂,用了二十多种大刑,古云树已经遍体鳞
伤,却是咬死了牙不招供。高永信原来以为一个娇贵皇子,能经得起多少苦楚,没有
想到这小这家伙还是个硬骨头。虽然狠云树害死了弟弟,但也佩服他的硬气,倒不再
去折腾他的。把那些家人押起来拷打。可怜那些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会事,人人受不
了刑的乱说,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很少有能咬死古云树的有力供词。
刘大人奉了陛下的旨意,开查抄陛下赏赐给古云树的庄子,这一查可不得了,在古云
树的十来个庄子里头的一些山洞里,搜出了大批的武器盔甲。这可是铁板钉钉了的,
坐实的谋反。刘大人将证据堆在皇帝面前,古素闲不再言语,他慢慢坐下来,心痛如
割。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云树是再也留不得了,痛下决心吧。他回头低声对总管太监
道:"去带云妃来。"
总管太监急急离去,古素闲平静的看着刘大人道:"让高永信将那个畜生带来,朕亲
自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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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入狱已经整整三百六十个小时了,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难熬。刑部的第三层
死囚牢里,云树趴在哪里已经三天了。前一次过堂后,在昏迷中被拖回来,他就保持
着趴的姿势。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肉体的痛楚正在挑战着他的毅力和骨气。以前
,在读书的时候,他很看不起那些在重刑下出卖亲人、朋友、祖国的人,现在,开始
明白了,这些人,这些人其实也不应当被歧视。只有受刑的人晓得,酷刑加身时,那
时间,每一秒都让有有死的念头。自己是不停的用牙相互磨着,才控制了招供来换取
松刑的愿望。十五天,牙根都松动了。
整个后背叫笞杖打得没有一处好肉,但是刑部并没有找大夫给他好好包扎,只是粗粗
的上了点药。眼下是春季,伤口收得不好,那流着浓血的后背引来了一大堆嗡嗡叫的
虫子。这些吸血的家伙也欺侮他这个落难的凤凰,不停在他的后背往里面钻。真是奇
怪,以前有一只虫子,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自己都要叫乌头把它赶走。现在,成千
上百头这种东西,在自己后背飞来飞去,把自己的后背当作粮仓,自己也不过如此。
地上还有许多小虫子,大概觉得他太寂寞,不停地向他爬过来,从手和脚的伤口处往
里钻。他们彼此打着招呼,非常热情的光临。
云树蠕动着开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苦笑道:"你们到我身上来,也不问问我的意思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连你们都欺侮我么?我父皇不要我了,母妃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