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五部 云收雨霁 上——行到水穷处

你，根本就不信任。"

玉龙吟连连点头，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中，都是赞许之意，我的泠儿，说得对极了。

"泠舅，我所顾虑，正是如此，请两位舅舅指教。"

"树儿，要让第三股力量完全听命于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只要一个人对你表示拥

护与服从，相信第三股力量，自然就服服帖帖了。"

"这，这人是谁？"

风攸笑道："树儿，考考你，你倒是猜猜看，如今，谁有这种神通使第三股势力能听

他指挥？"

云树沉吟了一会儿，眼睛大亮道："是，是鹰叔叔，是他对不对？"

风攸一拍桌子，开心大笑道："以前，我跟他是死敌啊。那时，他是苦栎的主帅，我

是鸿雁的太子，两人一直死拼，唉，十二度大战，我败了十次。胜了两次，也是卑鄙

得很。如今想起来，真是脸红。可那时候，我不服气啊，凭什么就输给苦栎一个野蛮

人。但是现在，我是真正折服了。只有经天纬地的英雄，才能教育得出明珠这样心地

坦荡无私的救世之主，只有惊才绝艳的一代豪侠，才能创造出龙鹰心诀这样浩然正气

的绝世武功。就凭这两条，下天群英，无不折服于金辰鹰陛下之樽前。只要他为你撑

腰，谁敢不听从你的号令？"

云树垂头道："可是，鹰叔叔眼里，我只怕是个无能的庸才。他，他看不上。我听珠

子说，鹰叔叔对他的训练可严格了。有一次，为了练习龙横四海这一招，一连摔了他

一百零八跤，把他摔得都起不来了。鹰叔叔，他，他怎么能把我当回事？"

"云树，你，你不是庸才。你一直生活在明珠和宝儿阴影下。其实，你做得很好。你

回到秋呈，不是已经组织起秋呈一百多万人的军队了么？如今明珠　闭关打造玄元伏

魔圈，宝儿已经是你的下属。你只管大胆的发号施令。你首先要自信啊，要让鹰陛下

，觉得你是可造之才。"

玉龙吟慈爱地看着爱徒道："羽儿，你怎么看。若论指挥人选，云树确实不是最佳。

可是为娘计议过了。从现在对魔兵的局势来看，咱们并没有占优势，如果这时候来一

场夺权斗争，只怕对咱们不利。另外，听外边他们谈话，这天靖教有九位长老，空大

师，红叶大师，恒心大师，两位爷爷，古家兄弟，风家的四兄弟。如果这张教主的位

置是明珠坐，无人敢提异议，龙神王顺理成章。可如果是其他人做，这一定会失恒。

只有云树坐，双方都服气。古家兄弟无话可说，风家兄弟不过于招摇。而权力，实际

上，还是集中在咱们手中，可以按照咱们的主意办事。所以云树，真的是最佳人选。

不过，你，你是一代战神，若不能屈居人下，为师也不能勉强。"

金辰鹰柔顺地笑道："树儿这孩子很好，娘您放心，羽儿经历过那么多事，只想成全

珠子的声名，再也不想争权夺利了。老天只要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我做什么，都甘之

如饴。"

云树他们又议了一会儿，云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两位舅舅，有件事，请舅舅参

议。珠子在第十四道锦囊中说，到时候有一千六百万伏魔大军。可是我将秋呈军都算

进去了，也没有，顶多只有一千万。"

风攸奇怪道："怎么会有一千六百万大军，珠子，他，他真的是这么写的？"

"是，树儿反复计算，觉得，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所以，大胆说出来，请两位舅舅

帮忙想想。"

林泠和风攸两人对视，石室中人也相互对视。云山大师道："或许是龙神王陛下算错

也未可知。"

玉龙吟相当讶异道："不会吧，我的珠子天生是个统率，他统帅大军的才能，很小就

显出来了，怎么可能算错人呢？羽儿，你说是不是？"

金辰鹰一顿，平静地道："儿子也不是很清楚的。"

林泠在室外哧得一声就笑起来了。风攸奇怪道："你笑什么，怪怪的。"

林泠笑了一会儿道："教主，适才我们兄弟说佩服鹰陛下，这一点儿都不掺假的。我

可对他五体投地了。什么一招之差，我输给了他。他压根就是看在娘的面上，让我而

已。龙鹰心诀，我看珠子练过一招，只一招龙起鹰飞，哼，就可以将我林泠立时弄趴

下。所以，说其他的，我真是服透顶了。不过，有一个地方，我是不佩服的。"

云树奇怪道："泠舅，什么地方啊？"

林泠笑得更欢了，他眯着眼睛道："古栎金家的金五爷，虽然是怀柔帝君的养子，可

是娇宠非常啊。金怀柔帝君深知自己那四个儿子，全是歪瓜裂枣，真要指望那四个啊

，苦栎全完了。不但苦栎亡国，而且金族灭种了。所以这怀柔帝君就做了常人不会做

的选择，将苦栎立国三千年来劫得的财富尽数交给养子，同时将大军也给了他。因为

怀柔帝君深知，只有这个儿子，才能真正使苦栎立于天地之间。"

风攸奇怪道："这是金族的内务，鹰陛下也被这个套住了。这招厉害着呢？鹰陛下得

处处照看苦栎金家人。就连二十年前那场叛乱，平息后没有几年，就断断续续地将金

家人都放了。不久封国公的封国公，当伯爵的当伯爵。听说赏赐了许多钱财，让他们

快快乐乐过日子去了。这金家恐怕是鹰陛下有生之年，深重的负担之一了。这是他们

的家事，你凭什么不佩服他了？"

密室内，连金辰鹰都给林泠弄糊涂了，他，他到底要说什么呀？

林泠大笑道："着啊，他从小出生贵盛，怀柔帝君，把他捧到天上去了。七岁领禁军

，十岁将苦栎中军，十五岁成了三军总帅。十八岁，逼和北夏、前秦、东遥、鸿雁，

登基称帝君。你认为他什么时候为小事小情操心过了？一切军需物资，，可都有人替

他准备好了。所以啊，一呢？他从小打仗，书读得少了点儿，所以这文彩不行，二呢

，嘿嘿，从小衣食无忧，不知道操持，所以算术不行。"

玉龙吟一听，要喷饭，泠儿这只小臭鸟，连这也编派。

风攸更奇怪道："这算术不行，也不是他的缘故，与你不佩服他的那方面有什么关系

？"

林泠笑得像一个孩子一样道："他算术不行，他的宝贝儿子兼徒弟的算术也不行。所

以啊，这一千六百万大军啊，珠子是因为算术不得，算错了，多加了六百万。"

石室内，玉龙吟和风净尘都气乐了。亏这个儿子想得出来，算术不行，你把为娘的徒

弟徒孙当什么？两个白痴啊？

云树大是惊讶，睁大了一双妙态极妍的眼睛道："是，是这样的么？"

风攸顺手就拿起一份军报，在林泠头上重重地拍了一记道："胡说八道。"

林泠哈哈大笑。夹着云树好奇地问道："泠舅，真的在胡说么？"

风攸又气又笑地瞪着弟弟道："树儿，你信他瞪眼睛瞎扯呢？树儿，这世界上，最了

解自己的人之一，就是自己的敌人。所以我敢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鹰陛下的

人之一。你想想，龙鹰战神啊，他一连打败我十次，其中有六次是四国联军啊。他纵

横沙场，没有敌手，如果他连自己手上有多少兵都弄不清楚了。那还能叫龙鹰战神，

改叫大糊涂神得了。"

这下云树也乐起来了，边乐边打哈欠，实在太累了，还是再去睡上一觉再说吧

江北险局

十六，江北险局

二人陪云树进去歇息，林泠顺手点了他的穴位。回到内正殿，两人在侧坐人、面对坐

下，这回林泠可不现没正经的扯谈了。刚才是为了开解云树，现在两兄弟对语，还用

得到么？林泠皱紧了他那狂气却英挺秀昂的眉道："哥，虽说珠子儿任命我为什么右

军元帅，可是我没有大战的经验，这些年是在东大陆上帮着人家国君工东征西讨的，

可东大陆那些敌对力量，根本不能和魔兵相比，依你看，咱们的胜算到底有多少？"

这个问题其实是现在大家最担心的，玉龙吟其实是一样的没有把握，所以想听听向来

看重的长子的分析。攸儿稳重端方，想来不会胡言乱语。风攸扶着案头，帅气的脸上

，也都是担忧道："沧江以北，共有魔兵计一千五百万，南拓有魔兵近二千万，那两

个魔发弄到龙燕去的魔兵有三百多万，还有秋呈、寒珉、普春、平涛这些国家中的魔

兵，少说，有四千三四百万啊！虽然冰湖一战，诸魔胆寒。可是，他们力量仍然非常

强大，所以，我们能够顺利肃清龙燕，扫清江北，将双方的实力拉平，已经是上上的

胜算了。"

林泠转着日渐成熟好看的头道："咱们也有优势啊，明无心已经死了，魔力已经消了

一半，北渊和咱们桑德兰的大军，战意正强。"

风攸苦笑道："你莫忘记魔军还有的那一百三十万匹万里追风。虽然冰湖一战，因为

事出突然，这些万里追风都没有发挥出速度来，可是接下去，咱们却再也不可能像珠

子那样，以绝大的智慧，打这样的仗了。正面万里追风，哼，只怕鹰陛下自己都没有

把握，更何况是咱们！"

玉龙吟一听，正是，这一百三十万匹万里追风，可真要了命，别说一百三十万了，只

要是三十万由万里追风组成的骑兵，就足以摧毁一切了。想到这里，既恨风涵对自己

徒弟没来由的排斥，又可怜徒弟居然因为爱子之死而失去起码的警惕。有心想再骂风

涵，风涵到现在，父子俩都垂头丧气，连一句话都不敢讲，这种样子，做娘的，看着

也是难过。好像不太忍心再去责骂他。可是不骂他呢？正的是说不过去。

林泠沉吟道："哥，有件事，你办得真不对啊！"

密室中人一听，攸有什么事情做错啦，大家顿时竖起耳朵。林泠接着道："哥，您怎

么可以派三个根本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的孩子去当江北的大局呢？你派承信主攻北夏，

派纵情主攻东遥，派宏诚主攻前秦。他们三个，宏诚最大，二十八岁，其余两个，都

是没有大战经验的孩子啊，打胜了，也就罢了，打败了。咱们怎么办啊，哥，你，你

欠考虑啊！"

风攸摇头道："你以为哥没有想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一层么？咱们可派的将军也

不少，心愿，开颜，英伟，凯旋，怀龙，鑫琪，锦江等将军，既比这三个孩子成熟，

又比他们更有作战经验。可是明珠亲自点派了他们三个啊。他一拍案头说，就他们仨

了，一个攻遥京，一个攻夏都，一个攻秦城。明珠的命令，至高无上，没有人能违背

，我，我只有顺从。所以，这事，你要怪我，我也没有法子。"

林泠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这三个孩子行吗？承信二十三岁，经一次跟心愿出门打仗

，就叫明珠一场大水冲到了桑德兰宫。虽然这些年在东大陆屡战屡胜，可是却没有如

此大规模兵团作战的经验。宠诚稍微好点儿，毕竟跟宝儿有过在北夏血拼的战绩。纵

情呢？他今年才十八岁啊，不是我舍不得儿子，要是真的能行军打仗，作为娘亲的孙

子，战死沙场又何妨？可是，可是，他是什么大局都没有经过，他，他能打这样的硬

仗么？珠子，我的好外甥，他可真的敢派啊！"

风攸脸色越来越紧张道："我不忐忑不安么？他们三人，手上的兵力加起来才一百六

十万，根据珠子判断，他说，这三国中，魔兵最多的就是居三国之中的前秦。他估计

可能集中了近七百万魔兵。因为秦都外就是沧江最大的支流之一渔阳江。江面在秦都

已经达到了六里宽，水深过百米。万吨巨船，一字排开，可以同时开八艘，魔兵正可

以从这里，水陆两路，一起进攻，一起撤退。据报，前秦的恶魔这些年，已经征发了

前秦人，将能跑二十四匹战马的巨道修达沧江边，你看，只要他们一动，万里追风可

以发挥它们的狂速。所以，所以情况不妙啊！"

"宏诚去前秦带了多少人？"

"七十万，六十万陆军，和咱们仅有的十万水军。珠子是希望他能够将魔军的水军挡

上一挡。可是您想想，魔军的三四百万水军，是宏诚挡得住的么？只怕到时候，宏诚

，诚儿他，唉，我这话还是不说为好。"

林泠叹气道："咱们都不是珠子儿啊，有这种胆气，有这份精算，敢用五十八万人，

去打二百八十万。四比一啊，在平原上，珠子的胆子太大了。这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大

战。咱们却没有他这样的能为，以现在的情形看来，确实是很危险啊。万一，他们三

个全败的话，咱们能够保住桑德兰宫，保住鸿雁，反攻龙泽、龙燕，顺便收复秋呈，

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了他们的议论，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啊，红萼大师道："尊上、陛下们可有致胜把握

。"

辰鹰神色平静，并无言语。玉龙吟沉吟良久道："倘若教主还是我的珠子，我倒还敢

说话。现在这种局面，难说得很啊。五十八万，打二百八十万，我的珠子是真的敢打

啊。我这个爷爷，做不到，羽儿，你身经千战，是常胜元帅，你说说看？"

金辰鹰安慰道："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也不必空担心。"

接下来三天，外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频繁出入的军探，轮流转圈了风家兄弟，好像

听到的，都是魔兵在大规模移动的消息，却没有听到这三个孩子的一点情况。最近的

消息更令人惴惴不安。听说江北的魔兵好像有向沧江移动的趋势，似乎想将江北江南

打成一线。沧江上的魔兵最大的水军营，所有的战船都已经启动了，三百多万魔水军

，一百多里长的营盘，魔头椽头。看来魔兵有大会合的趋势。按照这个情形看来，这

三个孩子只怕是一个都没有胜利。石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风涵父子几乎感到要

窒息了。如果败了，他们父子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

突然就看见一个亲兵直闯进来，刚张跑禀报道："教主，左，左，右，右，纵纵，将

军回来了。"他的话音还未尽，只只见一个青年跌跌撞撞就闯进来了。他满身是血，

脸上都是污痕，样子都看不清了。一见他如此狼狈模样，石室内众人心中一凉，完了

，输了。很惨。

林泠将这快要瘫痪在地上的青年一把抱起，又焦灼又心疼道："情儿，情儿，是不是

，是不是输了。全军覆灭，只有你一个人逃回来了？"

司马纵情一边喘气，一边大笑。好一会儿，扶着父亲站起来，大声欢呼道："三伯，

爹，咱们胜啦，咱们胜啦。胜啦，大胜啦。"

大家都以为他败得疯了，风攸一把抱紧了他道："好孩子，别这样，天下没有不败的

将军。当年我被金辰鹰陛下赶得像只丧家之犬，也没有你这般失态。儿啊，快，快坐

下，慢慢讲，输也不打紧，三伯手上还有人呢？"

司马纵情放声大笑道："三伯，爹，情儿才没有疯呢。情儿说得是真话。咱们真的胜

啦，而且是大胜！"

林泠瞪眼道："怎么大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