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收拾这完了,小洁又发起高烧来,一个劲儿的说胡话,不停地叫着哥哥,舒大哥,叫得最多的,就是舒大哥,你快跑,快跑啊,别让他们捉住你。小洁,你在梦中,还在想着舒大哥么?你这个小白痴。
守了三天三夜,小东西总算醒了,醒了睁眼第一句话就是:"舒大哥,你为什么没有跑,你被他们抓住了么?你,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呢?是不是,我,我受不了,所以出卖你了?"
明亦远轻轻地将他的手握在怀里,柔声道:"咱们的队伍杀过来了,所以,这些恶魔们,被打散了,现在,没事了,小洁,你,你这个小,小傻子,你好傻好傻啊!"
小洁抿着嘴,跟珠子一模一样的小小酒窝里,盛开着最美丽的花朵,然后气尽力衰,又一次昏迷过去了。
一直守在小洁身边,直到他能坐起来,已经是十天后了。从舒大哥脸上不时露出来的难色,小洁猜到了,他低声道:"舒大哥,你要回去打仗是不是?"
明亦远没有回话,说句掏心肝的话,他也不想回去,守在小洁身边,把什么都忘记,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小洁低下头道:"大哥,我哥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还说,让魔地兴旺发达,是每一个魔民的责任,小洁明白。大哥,你,你走吧,小洁已经没事了。"
明亦远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小洁,你是蓝王之弟,是位王子,我不过是,是个普通百姓,说不定,还是个魔奴,你,你跟我在一起,没有顾虑么?"
小洁微微地撅了撅嘴道:"你放心,我哥早就说过,只要我开心,跟谁在一起,他都不反对。"
明亦远迟疑道:"可是,你,你从来没有见过世上其他青年男女,所以,你一见我,就会觉得我不错,你要是见过其他人,也许你,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小洁眨着眼睛,放着光道:"谁说我没有见过其他男女?我这几年生日,哥哥都请了纯魔族几大家庭中,最优秀的男子和女儿家家的来参加宴会,其中也不乏长得极其英俊可爱的,可是没有一个,能够像舒大哥你一样,让我,让我心里乱跳的。所以,所以,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宝贝。"
明亦远心里咬蓝羽芡,你个超级混帐,居然敢不经过朕,就给你弟弟乱拉线,你看朕怎么收拾你。不过,另一面却欣喜异常,这么说来,我还是小洁的初恋,这可跟珠子不一样,珠子,我是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说到底,他心深处的人,不是我。可是小洁,他,他的心里,只有我,他,他把我当宝贝。
明亦远慢慢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地吻着,唯恐弄伤了他的脸上的伤口。这是第一次,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吻,这是小洁八万年生命里的第一次,他激动得全身乱抖,抱着明亦远的手,不由自主的发颤,温度高得吓人。倒把明亦远吓了一跳,又 发烧了。
他停下,柔声道:"小洁,你,你怎么了?"
"大哥,我,我好激动,这 ,这是八万年来,第,第一次有,有个除了我哥外的人,吻我,我,我好激动。"
明亦远凝神看着他纯真的眼睛,良久才道:"小洁,舒大哥现在要走了,不过舒大哥答应你,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小洁,舒大哥随身,没有带什么东西,这把匕首,送给你,你留着防身。小洁,遇到你,是舒大哥一辈子的福份。"
羽洁慢慢将匕首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用手轻轻地拂着,良久道:"舒大哥,小洁在这里等着你,你要保重,再不要中箭受伤,为,为国拼命,固然是大丈夫本色,可是,可是小洁实在希望你,你,平平安安的。"说罢低下头去,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羞红,恰是晶莹白玉中的一抹红晕,叫明亦远心中一荡,慢慢地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轻轻地伸出手去,将小洁抱进怀里,温柔地吻着他的头发道:"舒大哥答应你,一定回来,舒大哥,绝不负小洁。
良久,天已近午时,明亦远恋恋不舍的放开小洁,从生伯手里接过战甲和包裹,对小洁道:"洁儿,你,你伤势刚有起色,不要乱动,舒大哥走了,你放心,舒大哥要是负你,天地不容。"说罢,硬起心肠,不再看小洁那凄眩欲滴的盈盈双目,便挺起头,出门去了。
一边慢慢走在路上,一边想着这一个月来的奇遇,实在是,实在是说不出的奇妙,刚想到小洁这个小傻瓜,便听见身后远远的山坡上,小洁的尖叫声:"舒大哥,舒大哥,你要保重,要保重啊!小洁等你,等你!"
蓦然回首,一袭淡蓝长衫的小洁,在料峭春寒中,长衫抖动,他也兀自抖个不住。明亦远哪里还走得了,飞身回去,只一刻功夫,已经到了小洁的面前,一把将他抱起来道:"小傻瓜,你,你做什么,你的身子那么弱,你,你要是着了凉,你叫舒大哥如何是好。"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将身体已经冰冷的洁儿抱了回去,轻轻地将他放进床里,握着他的手,哄着他睡觉。待他睡着了,明亦远突然发现,好像自己都已经不太像魔主了,倒像个婆婆妈妈的奶娘。
想到这里,一咬牙,站起来道:"生伯,前线吃紧,我还是要走,你,你们好好照顾小洁。"
生伯道:"舒爷,二爷,是咱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纯魔一族,那么多优秀的男男女女二爷不放在眼里,就单对你情有独钟,舒爷,我们二爷是一个真性子,你要是负了他,说不定,他就,就完了。所以,你若负咱们二爷,生伯我,拼了命不要,都要,都要向你讨个公道。"
明亦远沉声道:"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罢,便再不看小洁,转身走了。
魔营中,魔主已经一月不见了,众魔将疑神疑鬼,眼下正是对叛军的紧要一战,可魔主,魔主居然没有出来见过大家,蓝王说魔主受了重伤,可好歹,就算卧病在床,也要召见其他王爷嘛,单单召见蓝王和那个从人界来的宝陛下,这里头,莫非有什么古怪。
这一日,二十三位魔王齐聚在皇帐外,非得见陛下一面,不然,他们就闯帐。蓝羽芡心如火烧,整整隐瞒了一个月,现在好像不太瞒得下去了,怎么办呢?
宝儿冷声道:"你在帐内,稳住形势,我到外头去,替你挡住。"
宝儿出帐,二十三位魔王中,有许多是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也听过他的名字,知道这人是玉明珠的亲哥哥,是魔家的大敌人,诸魔侧目而视,如果真的是这家伙和蓝羽芡搞鬼,哼哼,大家一拥而上,将他们砍成肉沫子。
宝儿按着麒魂剑,站在皇帐口道:"李涛,告诉他们,皇上在不在?"
李涛沉声道:"陛下伤重,让蓝王替他疗伤,希望诸王回帐待命,等陛下伤癒自然召见。"
西川李魔王道:"哼,陛下已经疗伤一个月了,难道还在重伤么?按本王看,还是让咱们探视陛下,也好知道陛下的伤情,大家心里有底。"
宝儿冷笑道:"我来问你,倘若陛下伤势沉重,你们如何做?难道你们想背叛陛下,自立为王么?若是你们想自立为王,先请问问玉心怡的麒魂剑。再问问魔主陛下所属的五亿魔民。倘若陛下伤势并不重,此举不过是试一试诸位,请问诸位,第一个掀帐进去的魔王,将是何等结局。诸位想来很清楚吧,谁要是不服从魔主的命令,谁要是敢在魔主受伤时,有所异动,下场之惨,不用言语交代吧。"
诸魔王立时一顿,宝儿看出他们对明亦远的俱意,冷笑道:"诸位,只管进,现在,魔主在里边,请进啊!"
这二十三位魔王,谁也不敢抢先进,大家你推我,我让你,不怕魔主真的重伤,只怕魔主是假装的,要是假装的,嘿嘿,谁进去,谁,谁......
宝儿心底松了口气,看来这些魔头,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罢了。他刚一放松,来自北地的祁连魔王突然擒起了洛家的新魔王,用力向皇帐扔去。这招事出突然,宝儿已经来不及防止了,现在,只有动剑拦人。那洛家新魔王飞出去的速度快,宝儿的剑更快,这洛魔王还未撞破皇帐,宝儿的剑已经挑上了他的后衣,将他挂住后,扔了回来。众魔王见宝儿的抽剑,立时都将兵器拉了出来,大家不如一块儿上,一起闯进去瞧瞧。
宝儿将麒魂拦在胸前,看来今天只怕要开杀戒了。大帐前,立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帐内,蓝羽芡紧紧用手按着桌子,不知不觉之间,手指都陷入了桌面,拉出了血。这些魔王刚想一起往上闯的时刻,蓝羽芡也将自己的长剑抽出,罢了,今天,拼了命呗。
刚一转身,剑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蓝羽芡大惊失色,难道,难道宝儿这般不济,如此轻易地让他们闯进来,一回头,立时欢喜得傻了,一张嘴张大了合不拢来。
宝儿一连二十四剑,封住了众魔王进帐在道路,众魔王也看出来了,只怕这位来自人界的大敌,功夫还魔主之上,今天,真要过这一首关,非死伤惨重不可。大家又犹豫了。正在进退维谷间,只听见一手修长用力的手,拉开皇帐道:"朕以前还不相信宝兄弟的武功胜过朕,今天,见宝儿弟威震我这二十四魔王的架势,才知道,此言不虚啊。众魔王,你们还要跟宝兄弟动手么?呵呵,只怕连朕都保不住你们。"
诸魔王一看,立即都跪倒磕头,连头都不敢抬了,这,这宝陛下果然没有说错,幸好没有闯进去,幸好大家一起动手,否则,否则......
明亦远脸带面具,看不出他的脸色,但是气势夺人,这些魔王一听魔主的声音,就知道魔主的身体健康得像头壮实魔牛,大家垂头丧气,看来,一切举动都白了。
明亦远笑道:"诸位,大家还是齐心协力,将叛军拿下,你们就是朕开创的盛世皇朝的功臣,朕,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咱们总得像前看,是不是?宝儿兄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来,朕,已经摆了人间的酒席,宝儿兄弟,你就算对朕有天大的怨气,也请兄弟赏脸。兄弟两度无私相助,稳定我魔家局势,明亦远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报答宝儿兄弟。"
八年帝君,已经让宝儿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为君技巧。他淡淡一笑,随着明亦远进帐,蓝羽芡抹着汗水,跪下向君上请安。明亦远破例扶他起来,微笑道:"蓝爱卿,辛苦了,朕,真的好感激你。"
蓝羽芡却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只是苦笑道:"陛下,臣不辛苦,只要陛下一切安好,咱们魔地巴能够顺利开始新政,臣,就算为陛下而死,也无妨。"
"呵呵,朕如何舍得你死。你若死了,朕的妙人儿,可就没有了。"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便是魔主对蓝羽芡有意思了,连蓝羽芡和宝儿,都误会了。宝儿心中一宽,心想,这也好啊,从此弟弟就可以安稳些了,有蓝兄做替身,明亦远,某种程度上,应当放过弟弟吧。
仅仅二个月功夫,叛乱就完全平定了,坐在气象一新的皇座上,明亦远开怀大笑。一连串地颁发新政的旨意,在全国范围内废除奴隶,将田地分开奴隶们耕种,另外,陛下将良种发给奴隶们,给奴隶们置办各式农具,同时请宝陛下,替魔地制定统一的法令,明亦远下定决心,要以法制国。
蓝羽芡的王爵又升了,已经到了一等大亲王了,真的是一魔之下,万万魔之上。受封后出宫,特意到客宫,求见宝陛下。请宝陛下恩赐,到蓝府小坐。
宝儿欣然答应,他与蓝羽芡之间,唯一的仇恨就是杀死了两个宝宝。但是这一点,明珠已经跟哥哥解释过了,他不恨蓝羽芡,因为羽芡是不得不为。而且,如果不是羽芡,另外的恶魔来动手,孩子们还不知道被作践成什么模样。再说了,蓝羽芡在魔地,对云树也极多看顾,对宝儿说起来来,是恩大于仇。再加上两次和他并肩作战,对蓝羽芡也有一深深的了解,知道,此魔,是魔地中,最异类的一个。在魔地中,还有这种全心全意为族民考虑,为魔地考虑,为他魔牺牲自己的家伙,自然也要好好看待。
进了蓝府,才真正懂得蓝羽芡,这个魔的品味,真的很不一般啊。别看外表金壁辉煌,可是一进内府,这,这府中的一切设计,都在追求一副天然的山水画,只求自然天纯,那假山池沼,初看来,都是随意摆设,实际上,却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方不优美。园子中的一切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使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如在画中漫游,熬是有趣。宝儿一边慢慢踱步,一边微笑地欣赏着人造的天然雅趣。这小蓝的心思,却也真是巧了。胸口有这般美丽的人,自然不是凡品。
到了内府正厅,这厅,不似寻常正厅那样华丽鲜艳,但是,却显得优美别致。宝儿落座,喝了几口香茗,蓝羽芡道:"帝君,我杀了帝君的外甥,这件事,自然以后会给帝君一个交代。"
宝儿沉吟道:"蓝兄,珠子,他并不怪你,可是,家父家母,只怕不肯罢休,尤其是家父,定要手刃杀孙仇人不可。所以,蓝兄,你,你若不离开魔,自当无恙,如果离开魔地,心怡实言相告,只怕,天下之大,无你容身之地。"
蓝羽芡凄然笑道:"我,我还有心事未了,自然不会离开。对了,今天请帝君来,是,是想请帝君允准,见见我的兄弟。"
宝儿笑道:"蓝兄,请令兄弟出来吧。哈,宝儿还是第一次听说,蓝兄有兄弟呢?是从兄弟么?"
蓝羽芡开心地笑道:"非也,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叫羽洁。"说罢,笑道:"长史,请二爷来,就说,二爷最想见的人,来了。"
不多时,只听外头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宝儿一怔,来的,不会武功。
蓝羽芡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家弟,身体柔弱,不堪练武。"他的话音刚落,一只轻盈的小白鸽子就飞入了蓝羽芡的怀里,娇叫道:"哥,哥,你告诉我,宝儿哥哥来了,宝儿哥哥真的来了么?"
蓝羽芡疼爱地抚着弟弟的小脸道:"洁儿,不可造次,是宝帝君,怎么可以随口叫哥哥。"
蓝羽洁从哥怀里坐起来,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道:"可是,明珠哥哥说,他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所以,我叫宝儿哥哥,也没有错啊!"
宝儿不错眼地看着这个小魔,天啊,我的弟弟,我的明珠,真的,真的是我的明珠,就是明珠离开自己和爹娘,去南拓时的最美的样子。鬼匠神功的身材,妙到毫颠的脸,亦喜亦嗔的笑。夺造化之奇功,集天地之灵秀。我的弟弟,我,我的明珠。
宝儿缓缓流下泪来,将他拉到自己怀里道:"叫,叫羽洁是不是?"
羽洁轻轻地摸着宝儿的眼泪道:"宝儿哥哥,你怎么哭了。"
宝儿流泪笑道:"是,是宝儿哥哥太喜欢你,实在太喜欢你了。"说罢,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摸着他的后背道:"洁儿,你,你见过明珠哥哥么?"
"见过,当然见过,明珠哥哥,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动人的风景。洁儿在明珠哥哥面前自愧不如。"羽洁睁大纯洁的眼睛,眼里,都是向往之色。
宝儿笑道:"宝哥哥,这次来得太伧促了,没有带什么礼物,这可如何是好?"
羽洁靠在宝儿怀里道:"宝儿哥哥,礼物,明珠哥哥已经送了,他那时送了我两样礼物,一样,是一颗九转还魂丹,我已经吃了,从此身体大好。另一样,是一顶十二色的宝石冠,明珠哥哥说,那是他替你送的,他还说,要请你给我戴上呢?"
宝儿一听,吃了一惊,弟弟有两顶王冠,那是奇珍异宝,一顶,是爷爷送的,十二色宝石冠,一顶是父皇赐的,十二色玉石冠,两顶王冠都价值连城,后来弟弟为了筹钱安置桑德兰宫的宫众,所以将所有财宝出出卖了,没有想到,这顶王冠,却没有卖,而给洁儿了。那么另一顶呢?父皇赐的玉石冠,应当也没有卖吧,这玉石冠,又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