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洁见宝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还以为宝儿不信,赶紧从怀里,摸出拆开的王冠。宝儿将皮袋打开,取出宝石,非常熟练地将王冠装好了,然后,轻轻地将洁儿的头发理好了,将王冠给洁儿戴上。这玉人配宝冠,在日光下,一袭白衣,一顶闪光的宝冠,一个晶莹剔透的冰人,叫宝儿和蓝羽芡喜欢得不知所措。
宝儿看着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线的蓝羽芡,明白了蓝羽芡所作所为,也许他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这个弟弟。可是,弟弟,确值得哥哥牺牲。想当初,珠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为了保住父皇在龙泽的位置,狠心置弟弟于不顾,以致于弟弟受尽折磨。现在,现在,后悔药,没有地方买去啊。对比羽芡这个为弟弟无偿牺牲了八万年的哥哥,自己羞愧如何!心疼如何!唉,什么时候,我的弟弟,也能再回到这让天下所有花朵都失色,让所有光彩都黯然的样子啊。
索性,客宫都不回了,就在蓝府住下,一边制定律法,一边听羽洁言笑宴宴,实在赏心悦目。弟弟的最美好的年华,都被明亦远这个恶魔埋葬在魔宫,而现在,洁儿多幸福啊,他,他,在哥哥的庇护下,能够无忧无虑地享受自己的青春年华。
洁儿指拂着琴,闪着美丽可爱的光彩,他轻轻地吟唱着:"好作阳和使,使我发蕊心。""春心且共花争发""海棠应知风有意,且将红蕊发春来"。宝儿微笑地听着洁儿的弹唱,这孩子,心动了。前些日子,听生伯向蓝兄禀报,二爷和一个叫舒晓的士兵有了约。羽芡真是个好兄长,不问门第,不问家底,只问人品,只问学识,只问羽洁喜不喜欢。听说洁儿对那个舒爷一见倾心,立时答应,只要舒公子来求亲,洁儿愿意,羽芡将大半家业陪嫁。
刚刚听羽洁弹完一曲,李涛疯了一样,推开蓝府地侍卫,奔进来道:"宝陛下,大事不好了,蓝王,蓝王,他发了狂了,要跟陛下拼命,他,他......。"
羽洁的琴一下子落在地上,惊得魂飞天外,我哥,他,他为什么要跟陛下拼命,他,他不是最忠于陛下的么?
宝儿刷得一下站起来道:"李涛,为了什么事,蓝王要和陛下拼命。"
李涛打量了站在宝陛下身边的那个把宝陛下都比下去的绝代佳人道:"陛下刚刚下旨,要,要聘,聘,蓝王族,蓝羽洁王子为妻。蓝王,蓝王他,他拒婚不成,因而,因而......"
四,一场悲哀一场欢
四,一场悲哀一场欢
蓝羽芡死死趴伏地地上,他的头已经磕出了血,苦苦地哀请:"陛下,陛下,羽芡是个贱人,羽芡可以承受陛下一切折磨。陛下,您的一切怒气,一切愤恨,请降在羽芡身上,求陛下,放过我弟弟,放过小洁。洁儿,他,他什么都不懂得,什么都不明白。他是无辜的,他,他的身体很柔弱,他经不起折磨。陛下,陛下,救您开恩,让蓝羽芡来承受一切恶业吧。陛下,羽芡仅有一弟,视若奇珍,陛下,您,您饶了他,饶了他吧!"
明亦远冷笑道:"朕聘他为后,这是朕给蓝王族天大的颜面,蓝羽芡,你好大胆,你说什么?朕是聘他为后,朕把他当娼妓么?没来由折磨他做什么?"
蓝羽芡凄惨地哭道:"陛下,羽芡刚出生,父母双亡,二娘,含辛茹苦,舍着身子,抚养羽芡,以致于,二娘所怀之胎,受到重损,可怜我的弟弟,离开娘胎时,已经僵了,被我爷爷和二娘封在冰石之中,整整八万年。我二娘,为了我,心力耗尽,她,她临终前,只求我能让弟弟从冰石中活过来,能平安长大。陛下,陛下,为了弟弟,我费尽心机,破开冰石,为了弟弟,八万年来,我,我是又当爹,又当娘,弟弟,是我的心肝命根儿啊,陛下,求您,放过他吧。"
明亦远冷哼了一声道:"你把朕当什么,蓝羽芡,你再胡说八道,朕对你不客气了。"
羽芡凄然抬头道:"羽芡请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洁儿生性柔弱,不堪为后宫之主,他也无法跟陛下那成群结队的妃子们相处,陛下,陛下,臣情愿洁儿嫁入平常人家。陛下要作践人,只管拿羽芡出气。"
明亦远怒笑道:"放屁,圣旨已经下了,天下皆知,我明亦远要娶蓝羽洁为后,你当是儿戏么?即便蓝羽洁死了,朕也要将他的尸体,抬进宫来,你明白了么?"
羽芡凄楚地看着明亦远,泪水渐渐干了,他惨笑道:"陛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明亦远冷哼了一声道:"没有。"
羽芡慢慢地抽出自己的剑道:"陛下,事己至此,君不像君,我这臣也不愿像臣。陛下要毁了羽芡的灵魂,羽芡比死还痛苦,所以羽芡虽然无能,却仍然要跟陛下一搏,倘若羽芡胜了,请陛下放过洁儿。羽芡任陛下千刀万剐。"
说罢,他挺身而起,拔剑对着皇帝。罗叶他们一看,傻了,蓝王,这,这,能嫁入皇家,这是天大的面子,你,你怎么,怎么如此拒婚呢。
正闹得不可开交,宝儿拉着蒙着面纱的羽洁飞奔而来,他是超级贵宾,又有李涛陪同,所有侍卫都不敢拦阻。宝儿他们上殿,宝儿是帝君,只是行了个常礼。羽洁是臣民,自然跪下,行三跪九磕的大礼。礼毕,他缓缓站起来,上前抱住哥哥道:"哥,哥,你,你为了洁儿拔剑对着皇上,你为洁儿,犯杀身大祸,不值得。"
羽芡轻轻地抚着弟弟的脸道:"洁儿,为了你,别说是拔剑对着皇上,就算是拔剑对着全天下人,就算哥,粉身碎骨,都无所谓。"
明亦远狂笑道:"可惜得很啊,你粉身碎骨,自然无所谓,可是纯魔一族,现在已经有五百万吧,这五百万粉身碎骨,你认为如何?"
羽芡淡淡道:"纯魔一族,已经耗尽了我的青春和心血,我再也不想,把弟弟的也押上。所以,只要是为了小洁,我什么赌注都押。"
羽洁紧紧抱住哥哥道:"哥,不可以,不可以,为了小洁,不可以死那么多族人。哥,哥你让我跟皇上陈情好不好?你,你让我跟皇上陈情。"
羽芡苦笑了一声,我的小天真啊,他会听你说么?f
羽洁转头向皇上,又跪下道:"陛下,您是一代圣君,您最体恤臣下,您最知道臣下们的苦楚是不是?"
明亦远已经整整三个月不见他了,实在是时时刻刻牵挂着他的伤势,一看到他伤势已经全好了,大喜过望,不过,他还想将游戏玩下去,便冷声道:"你,就是蓝羽洁。"
"是的,陛下,不是,不是羽洁不愿意接受陛下的旨意,实在是羽洁已经跟人有了婚约。如果背叛这婚约,不但是对羽洁的心上人不忠,也是对陛下的不忠。所以,请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蓝羽洁实在是天真倒了极点了,以为,这样一个理由,就可以令魔祖打消念头。
他已经有了婚约,明亦远的心,立即加快速度,天,不会,不会他也是个骗子吧,既跟舒晓有约,又,又姘上了别人。明亦远冷笑一声道:"是么?你,跟什么有人婚约。"
羽芡和宝儿一听,大事不好,小洁啊,你个小傻瓜,你不知道么,你不说这事还好,你若一说这事,只怕,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蓝羽芡刚上上去捂住弟弟的嘴,明亦远大喝一声道:"让他说,否则,朕立即杀了他。"
蓝羽洁根本不知道此事的凶险,他坦然道:"陛下,羽洁在几个月前,救了陛下的一名士兵,羽洁跟这位舒大哥有了约定,羽洁,要跟舒大哥不离不弃。所以,羽洁,不能跟陛下在一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松其气,呵呵,虽然小傻瓜有点不明白人情世故,不过,好坦诚,很可爱啊。明珠是一口深深的清泉,虽然水清,却看不见底。这小家伙是一条浅浅的小溪,一眼,就看穿了。嘻嘻,看看,这小家伙,对,对我到底有多少深情,再试上一试。
明亦远哑着嗓子道:"哼,你跟一个姓舒的士兵有约,他叫什么名字。"
羽洁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坦然道:"他是陛下卫队中的校卫,他,他叫舒晓,他为了皇帝陛下,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想来陛下不会跟一个士兵夺爱吧!"
明亦远大笑道:"罗叶,去,朕的卫队中,找一找,有没有叫舒晓的,有,就问他,他要不要跟朕争二王子。"说罢,偷偷向罗叶眨了眨眼睛。罗叶会意而去。不多时,罗叶就返回道:"陛下,确实有一个叫舒晓的,不过,他说,他不敢跟陛下夺爱,所以,还请蓝王子,以陛下为重。"
明亦远冷笑道:"你的舒大哥,已经说了,不敢跟朕来争夺了,你如何说?"
羽洁立时便怔住了,许久,面纱后流下泪来,一定是,一定是舒大哥怕我有杀身之祸,所以不敢答应。不,我不能负舒大哥。想到这里,他昂着回答道:"舒大哥是舒大哥,我是我,舒大哥怎么想,我不管,在没有亲眼见到他,听他拒绝我之前,我决不改变。陛下,羽洁,不负舒大哥。"
明亦远哈哈狂笑道:"哼,你想见他,想都别想。你给朕听好了,你不嫁,也行。你的兄长犯了冒君之罪,要处死。你的族人,哼,朕不放心,自然要将男子通通杀了,女子送入军营作军妓。还有,那个舒晓,哈,你以为,朕会让他活着么?"
蓝羽洁一听,傻了,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讲理的,这,这个魔主说话,怎么跟哥哥平常进行教导我的做人的道理,全都不一样啊。哥说,君子无偏无党,无私无畏。可是现在,现在,我,我还能无畏么,我可以拒绝,可是,那么多人,会因我而死。我,我,自然只有答应了。想到这里,他吞着泪水,边哭边道:"你,你答应我,放了我哥,放了我族人,放了舒大哥,我,我嫁,我嫁。"话说到这里,放声大哭,倒在蓝羽芡怀里,兄弟哭成了一团。
宝儿默默无言将他们兄弟送回府中,兄弟二人相抱哭泣,蓝羽芡已经无计可施,如果带着弟弟逃走,纯魔一族必因此而灭族,而且兄弟也放不下那个舒大哥,也不会逃。如今,真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看着他们兄弟孤苦无依的凄惨哭声,宝儿咬着牙,出了蓝府。直奔向皇宫,到了宫门口,求见魔地陛下,有要事,与陛下面谈。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求见陛下,明亦远非常开心,立即请见。宝儿直入内正宫明元殿,明亦远在宫门口接他道:"宝兄弟,今日来访,有何指教。"
宝儿单刀直入道:"取消婚约,放过小洁。"
明亦远哼的一声笑道:"他又不是你弟弟,你来出什么头?"
宝儿冷声道:"我弟弟已经被你们兄弟毁成这种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风晨旭的关系。现在,洁儿,他就跟我弟弟当初一样纯洁无辜,我不允许你伤害他。收回成命。"
明亦远仰天长笑道:"不好意思啊,圣旨以下,全魔地都知道,朕要娶蓝羽洁为后,只怕不能如宝帝君之言了。"
宝儿厉声道:"我想,有一种办法,可以挽回。"
明亦远笑道:"什么办法?把明珠重新送回来?"
他的话还没有落,宝儿突然身如闪电,麒魂变提到十二层,连明亦远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宝儿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宝儿一手按着他的要穴,一边冷声道:"收回成命,否则,我杀了你。这样,小洁就可以解脱了。"
明亦远苦笑道:"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不过和你是萍水之交而已,你何苦为他掀起魔地大波。"
宝儿哽咽道:"当初,我,我不救弟弟,不救孩子,这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我无颜再为人兄。如今,我再也不能看小洁被你作践。你若不收回成命,我就一劳永逸,除了你这个祸害。"
明亦远低声道:"有话好说,宝儿,咱们内书房说去。罗叶,你们这些侍卫同,都给朕退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宝兄弟,你押着我,进内殿书房成不?所有魔等,全都退下。"
宝儿随着他进内书房,还是用剑押着他。明亦远低声道:"有没有听过这几句诗‘明珠逐日去,白羽随云来。好作阳和使,催我发蕊心?"
宝儿一怔,明亦远笑道:"你发呆了,想是听过了?"
宝儿立时就明白了,他又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句:"明亦远,你这只臭八哥,你,你玩什么?"
明亦远低声道:"我,我不相信,我的爱,来得如此容易,所以,我,我要试一试。其实我就是舒晓,是,是小洁救了我。我想,也许,他不只是救了我的身体,可能,他也是我心之拯救者,所以,这次,我一定不能错,不能再受骗。"
宝儿沉吟道:"魔主,我劝你一句,对爱人以诚,莫要如此欺骗他。小洁不是珠子,全无心计,他若知道被你骗,反倒对你不乐了。"
明亦远低笑道:"这是我们的事,不必你担心,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了。另外,你若要珠子永远无忧,最好成我们的好事。"
宝儿轻叹一声道:"我不知说你什么。唉,你何苦如此呢?实实在在,掏心窝子对小洁,只怕以后恩爱更甚。如此欺骗,必为以后的幸福蒙上阴影啊。"
明亦远轻笑道:"我若老老实实,便不是明亦远了是不是?"
宝儿叹着气回到蓝府,这兄弟俩还可怜巴巴地抱着。宝儿轻声道:"蓝兄,洁儿累了,你让他休息一会儿。"
蓝羽芡亲了亲弟弟的额头,将昏昏沉沉的弟弟抱进了内室。宝儿和他一起哄小洁睡了,宝儿轻声道:"蓝兄啊,依宝儿之见,这婚事,是逃不了了。与其让小洁跟明亦远闹得要死要活,到不如,到不如,顺其变化。否则,小洁只怕会吃苦啊。你总不愿意洁儿,洁儿受无妄之灾吧?"
蓝羽芡没有言语,只顾着自己慢慢地挪向后院的宗祠,他进了祠内,这宗祠里,挂着蓝家列祖列宗的像。羽芡在自己父母和二娘的画前跪下,泪如泉涌,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默默无言的哭。
宝儿看着画像倒是惊呆了,这羽芡的父亲如何跟我爹爹有七八分的像,他的二娘,倒像跟我娘是姐弟似的,咦,这真是怪了。
羽芡哭了许久,慢慢站起来道:"我爹不姓蓝,他来自桑德兰元华风家,那时候,他被自己的嫂子陷害,被迫离开风家,结果叫纯魔蓝族给逮住了,我娘,蓝族长唯一的公主,偏爱上了我爹,就招了婿。后来,我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爱人,玉族的公主,找到了魔地。我娘知道了,不但没有加害玉公主,反倒和玉公主姐妹相称,共伺一夫。我娘生性柔弱,体弱多病,我们这个家,反倒是二娘撑着。我爷爷和奶奶,也把二娘当亲生女儿一般。后来爹叫明无心吃了,娘,娘刚生下我,一口气上不来,也就死了。二娘为了我,呕心沥血,二娘只留下了弟弟,可是,我,我却连自己唯一的骨血亲人都保不住了。我,我怎么对得起我那受冤枉,死得惨的爹,对得起我的二娘,我,我是个什么哥哥,是个无能的废物,是个王八蛋。我们蓝族,为什么会有叛徒,为什么要出卖小洁,老天爷啊,我蓝羽芡作凶多端,你罚我就是了,为什么要,要罚小洁呢?"
宝儿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伤心了,也许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样呢?也许,这次能够改变明亦远也未可知。"
"改变,他能变么?"蓝羽芡讽刺的笑道,"他连自己的孪生兄弟都可以千刀万剐,他连自己的父母家族都可以血洗,我,不相信,小洁能够改变他。"
宝儿怃然,将汗巾递给他道:"你这样,小洁更是伤心,你要振作些,天无绝,绝魔之路,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这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