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诊所之二 幸福之吻(缄心吻) ——羽瑶

栖凤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最后把心一横，「好！我帮你。」

「栖凤，谢谢你……」靳慎璇感动的抱住牠。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最好了，但是别抱那么大力。」栖凤也紧紧地偎着他。
「就当作是离别的礼物吧！」

回去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惩罚，不如趁回去前大玩特玩！打着这个主意的栖凤
决定在离开前去「渡假」渡个够再回去复命。

靳慎璇笑着放开牠，悬在心头的大石，因栖凤肯相助而放下大半。

真相，即将揭开。

──解心吻
亲爱的，让我解封你的心、你的魂，让我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呼吸，因唇上轻柔的压力而逐渐急促起来；沉重，手迟缓地攀住压在身上重量的颈项；

困倦，残带睡意的眸子微张，落入两泓写满柔情蜜意的幽瞳里；微笑，抿直的唇线扬起

圆了原本冷漠刚硬的面容。
「醒了？」吻在熟睡的恋人唇上的触感在他清醒之际己转为轻轻相贴，更在他因认出自

己而在相贴的唇际展露微笑时分开，也给他一个璨烂的笑容以及爽朗的问候。
「喵呜。」栖凤的叫声也同时响起。
江微岚唇边的笑容更明显，交缠的视线让他的心蹦蹦跳，有一种比高兴还要高兴的感觉

满溢胸怀，他喃问：「几点了？」
「晚上十点。」靳慎璇指尖拂过他的额角，两人的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出的气息都感受得

到。「起来吃晚餐吧。」
「呃？」江微岚些微错愕，靳慎璇向来不许他晚上八点以后吃东西的。
「今天例外。」看出江微岚的疑惑后轻声解释，靳慎璇怜爱地贴上他的上半身，两人的

心跳重迭。
江微岚微皱眉头，打量着他，觉得他有些地方不正常。
「怎么了？」见江微岚的眸光有些怪异，靳慎璇含笑问着。
「不会说。」江微岚无法分辨靳慎璇脸上眼里流露的含意，但他直觉觉得靳慎璇不对劲

。
「要不要试着说说看呢？这样我才能替你解答。」靳慎璇专注深情的眼眸停驻在江微岚

身上，一刻也未曾稍移。
江微岚承受他眸光的沐浴，唇角的笑容因脑海突然掀起的想法而逸去，只见他冷瞇起眼

，两手贴住靳慎璇的脸颊，硬声警告：「你只能看我，不能看别人。」
「我不看别人怎么买东西或是做生意呢？」靳慎璇好笑地啄吻他的唇，没想到江微岚的

占有欲如此之强。
江微岚想了想，再道：「你只能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能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他紧盯着靳慎璇，亟欲要他的保证。
靳慎璇的回答是抱紧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偷偷笑着，往他的颈子烙上一朵红痕，在

他耳边呼气：「遵命。」
大手悄然地抚上他的背，想象着他背上那道伤痕的可怖模样，黑曜般的瞳眸不由得划过

一道伤痛，恨不得自己早几年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更甚者，从江微岚出生那时自己便在

他身边，这样，他绝不会放江微岚一个人，也绝不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江微岚是怎么受这个伤的时候，他有多想杀了江夫人。
江微岚缩缩脖子，不排斥跟靳慎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活了二十八年，只有靳慎璇这么

靠近自己，也只想让他靠近自己。
只有靳慎璇才拥有的特权，他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允许，但一归纳后，江微岚发现自己

在面对靳慎璇时有很多症状都跟李璃告诉他的「爱的症候群」很像。
他想，是爱吧！他爱靳慎璇，所以会很在乎他，在他身边会很安心，会很听他的话……

这份爱，很久之前就存在他心里，只是他一直到前些日子才弄懂这是什么。
江微岚很高兴自己认识靳慎璇，他为他的生命增添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多到他数不清，

多到他的心塞得满满的──
呃，空空的肚子除外。
江微岚摸摸自己叫着饿的肚子，说道：「我饿了。」
「走吧，吃晚餐去。」靳慎璇笑着拉起江微岚，两人手牵手一道出房。
栖凤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蓝色的猫眸透着若有所思，缓缓地，牠背向他们往窗子

跳出去，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合。

江微岚听见靳慎璇说的话时，执筷夹菜的手不禁一顿，黑亮的眸子盯着坐在对面的他，

一脸的问号。
久久，他才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不愿意见你母亲的话就别再去见了。」靳慎璇胸口发疼地望着江微岚。
栖凤使用回溯法带他回到江微岚的过去，在那里，他看见了刚出生的江微岚、五岁的江

微岚、八岁的江微岚、十岁的江微岚、十八岁的江微岚……
靳慎璇才彻底明白为何江微岚会如此的寡情、如此的缺乏生活能力、对四周的视而不见

、更违背伦常的对自己的母亲充满怨恨。
老实说，靳慎璇目睹所有的过程后，无法说出任何有关于要江微岚原谅或是遗忘过去的

话；江夫人会有今天，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而他承认自己的公正立场也

开始往江微岚这边摇摆，只因江夫人伤害的是他的爱人、他未来会放在手心里呵护的恋

人。
「为什么？」很少问为什么的江微岚冲口问道，他不明白靳慎璇为何会允许他这么做，

他来美国为的就是将他带回来看江夫人不是吗？可是才回来的第一天，他的态度丕变，

靳慎璇不是这么容易改换立场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
瞧见江微岚眼中高涨的狐疑，靳慎璇不由得苦笑，「你不是不想见你母亲吗？」
「你要我见。」不是埋怨，而是直陈。江微岚直接，没有修饰地说出事实。
「我发现我错了。」唇边的苦笑弧度变大，靳慎璇心揪不己地凝望着江微岚。
睇着靳慎璇那烁着复杂心绪的凝眸望视，江微岚不禁担心的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比比自己的太阳穴，「这里生病了？」
否则，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改变如此之大？
靳慎璇哭笑不得的扭曲笑容，「没有，只是在想我不应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罢了！」
「那个人死掉的时候会再去一次。」江微岚不介意让任何人，尤其是靳慎璇知道他有这

种想法。
语毕，他等着靳慎璇对自己生气，之前只要他稍微说一下有关于这类他口中所谓「大不

敬」的话语时，都会惹来靳慎璇一阵长达一两个小时的叨念。
岂料，他的「预期」落空，靳慎璇「竟然」只是轻应一声，然后举筷开始吃饭。
「靳慎璇，你真的没有生病？」江微岚不太想吃饭，眼前丰盛的菜肴全在一瞬间变得索

然无味。
「没有。」再肯定不过的否认，靳慎璇因见江微岚将筷子搁下而扬眉，「怎么不吃？」
「你，不正常。」江微岚决断地下定论，眸里有些微火气窜起。
「江微岚？」靳慎璇伸手绕过餐桌握住他抡起拳的手，等到他松开拳头，脸上仍飘漾着

怒火，才叹息似地道：「我看到你背上的伤。」
江微岚背微挺直，无言地等着靳慎璇接下去。
「那是你母亲弄的吧？」靳慎璇沉痛地望着江微岚隐约闪着不定光芒的眸子，相信江微

岚不会知晓他如何得知。
江微岚耸耸肩，想抽回手，表情浮掠过一阵不自在，但靳慎璇轻使力，不让他脱离他的

掌握。
「你从来不说。」靳慎璇胸膉间的剧痛几乎教他无法成言。
江微岚脸上飘过一抹黯然，一时之间词穷，心口因靳慎璇的话语而紧缩，心好痛好痛，

痛到他视线模糊。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何况，他向来不在意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心

情去面对，像痛、像生气、又像一种激烈到极点的情感，他没有形容词可以冠上，但自

从结识靳慎璇后，他开始明了那种情感的名字叫做「恨」。
「可是我了解你。」靳慎璇接下去的句子像解药，瞬间化解了江微岚的心痛，他微微一

笑，有些怯弱。
靳慎璇对他太好，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恶梦……缠绕多年的恶梦，一直以为它会占

领自己一生一世，以前他不在意，但现在，他开始觉得它已变成他和靳慎璇之间的问题

。
「我……」江微岚欲言又止的看着靳慎璇，难言的话语全镶进那双灿然星眸。
「嗯？」靳慎璇望着江微岚写满无言话语的脸庞，柔柔地笑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是

怎么一回事，我会很开心。」
这番不甚明确的话，不知江微岚是不是听得懂，可他不愿正面逼迫江微岚说出一切。
江微岚反手握住靳慎璇的手，低敛的眼睫专心地数着他手指上的纹路。久久，他才低低

地，不确定的开口：「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没关系。」得到预期中的答案，靳慎璇并不因此而恼怒，只有更多的怜惜。「先吃饱

再说，嗯？」
「靳慎璇……」江微岚呼唤着他的名，感觉心中的怯懦渐渐退开，他要有勇气说出来，

不然他这辈子没有办法再跟靳慎璇更靠近。
他想要靳慎璇的一切，同样的，他深知有付出才有收获的道理，因此，他选择贡献出自

己所有的一切以换取靳慎璇永恒的陪伴。
靳慎璇含笑以对，候着他。
「我……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他们……我……」记忆是混淆的，某些画面清

晰无比地呈现脑海，有些场景则需要他用力的看才能看清楚，江微岚大口大口的吸气吐

气，奋力的厘清着那些记忆。
最后，他只能慌乱地看向靳慎璇，寻求他的帮助。靳慎璇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柔柔凝

盼，无言地支持他。
江微岚眨眨眼，轻拉开唇线，扯出个弧度，些微颤抖的嗓音缓缓道出多年前的一切。
「小时候我只有一个人，一直都只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肚子饿了会有人

送东西给我吃，其它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一直到五岁的时候，有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他是我爸爸，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爸爸等于提供精子的人，也就是等于生我的人之

一。我爸爸他说他很爱我，可是我却常常因为这样没有饭吃，因为这样被锁在床上，常

常不能睡觉……
「我爸爸他很喜欢问我问题，只要我答不出来，他就……就会说：『没关系，再努力。

』我很怕我爸爸，不明白为什么他跟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他为什么常常笑着说

他爱我却不停的虐待我……后来他死掉了，我没有哭，反而很想笑，很开心，因为他一

死，就没有人会把我锁在床上、问我问题、不给我饭吃、不让我睡觉……可是……」
江微岚的呼吸再次紊乱急促起来，眸里盈漾着不定的炽光，「可是那个女人……那个提

供卵子的女人……她、她更让我害怕……她总是不会笑，看我的眼光好像我是透明的，

我明明在这儿，我有呼吸、有心跳，我是活着的，可是，她没有看见我，我觉得我像空

气。
「有一次，我打破花瓶，那个女人在场，我看见她竟然对我笑，走近我，抱住我，然后

推开我，我跌倒在地上……觉得……觉得背好痛好痛……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水出来，

我看不太清楚，但是我有看见那个女人在笑，好像我爸爸笑着问我问题时的样子……后

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我妈妈。
「书里说妈妈会爱自己的小孩子，但是那个女人不爱我，她恨我，就像我爸爸也不爱我

，虐待我一样……那是我的恶梦，我一直觉得那是恶梦……真的恶梦……」江微岚说着

说着，发现原来他可以说得这么流畅，那个恶梦最好从此不再搔扰他，这样他就可以和

靳慎璇在一起、很开心很开心的在一起。
他迎上靳慎璇心痛不已的目光，露出朗然笑容，「我有你，你会爱我，会在我身边，永

远永远，所以我不会害怕，也不要别人，只要你，你是我的。」
「对。」靳慎璇压抑悸动的心，胸膉间的氧气缺乏让他胸口灼热难耐，但他缓露微笑，

颔首，「我会在你身边，我爱你，我是你的，永远永远。」
交握的手力道加重，许下亘古的诺言，靳慎璇起身倾身覆上江微岚微启的唇，额头贴上

的他的，视线交缠之际，靳慎璇吐出令江微岚讶愕的话语：「我想，你还是得去见你母

亲一面。」
江微岚以眼神询问，满心的不解。
「她生你、养你却没有教你，我想你得要去面对她，证明你已经走出她的阴霾，不再受

她影响。」靳慎璇加以解说，先前他揪心于江微岚所受的虐待，但听江微岚说出口后，

他发觉若是江微岚不能走出这个恶梦，他们的未来将会是一片阴雨绵绵。「你愿意去见

她吗？」
他尊重江微岚的意愿，即使明白他会因自己而答允。
没有多做考虑的，江微岚轻点头，「我去。」

「微岚！」江清岚一见到江微岚的到来头一个反应是惊喜，但见着他身后跟着的靳慎璇

以及那只黑猫后笑容逸去。
江微岚瞧见江清岚睥夷的目光，冷瞇起眼来瞪她，厌恶的说：「妳没有资格评断任何人

。」
江清岚一呆，头一次看到江微岚如此鲜明情绪的她有些适应不良。
靳慎璇闻言好笑的搭上江微岚的肩，笑望江清岚，「我们是来见江夫人的。」
「微岚可以见，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见我妈？」她相信微岚会变成同性恋必定是受到靳

慎璇的勾引，她说什么也得要将江微岚导回正道，不能让他成为同性恋。
「以微岚的另一半，结发的身份，结发妳懂吗？」靳慎璇笑容未改，倒是江微岚沉不住

气的直想开口，但才要开口的他被靳慎璇摀住嘴，不得出声，只能以杀人的目光直射向

江清岚。
「荒唐，男人跟男人结什么结发！这是不合礼教的，我警告你，快点离开我家微岚，否

则我要你的幸福诊所营业不下去！」江清岚气疯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知廉耻，竟然还

大方的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他是让他们江家蒙羞的罪魁祸首！
「我不怕，妳尽管放手去做。」反正也快结束营业了。靳慎璇无谓地耸耸肩，一边紧摀

着直想掰开他手的江微岚的嘴巴。「我还会感谢妳替我解决一椿麻烦事儿。」
「你！你要不要脸啊！」江清岚的吼叫惹来过往护士的注目。
「不要脸的是妳吧？江氏副总裁江清岚。」唤出江清岚的职称，靳慎璇依旧一脸笑意的

看着江清岚，好似在瞧一名表演不佳的小丑，不等江清岚发作，他又道：「我们是来看

江夫人的，如果没事，请妳让开。」
靳慎璇脸上的笑意更甚，漾着浅笑的眸子隐漾着烁烁精光，江清岚退缩了，靳慎璇眼里

隐藏的嗜血光芒，在在显示若是她敢再说一句辱语，她的下场会很难看。她堂堂一名商

场老手竟屈败在一名平凡人气势之下。
不由自主地，她挡在门口的身子自动让开一条路来让江微岚和靳慎璇过去，一直到他们

换了衣服进了病房，江清岚仍无法忘怀靳慎璇眼底那一瞬间浮现的寒芒，那冻得她无法

思考，下一刻，她警悟到靳慎璇是个可怕的人物。
「你瞪她，你在生气？」江微岚低问，他是个聪明的学生，细密的观察力不输给靳慎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