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 第一部——洗尘的细雨

山宗怜道不信任他：“你呀，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味，一定跟女人在一起。”
这边柜台内流井五叶听着“哧哧”笑了。“他有冲澡，应该闻不出来。”
山宗怜道把目光转向流井五叶：“你们狼狈为奸，等你们得了爱死病的时候我会送花圈给你们。”
“嗨，医生，你是禁欲主义者吗？还是到现在，你是童子？”流井五叶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的挑逗，山宗怜道脸红了，不答。站了起来：“风二，走吧！等一下我还有一个会诊会议。”
“……”流井五叶脸色很暗淡。
上了车，赤川风二看着怜道：“你讨厌流井啊？”
“不太喜欢，觉得他说话总是针对我，使我难堪，轻浮的人。”
“听说你高中时救过他。”
“那件事？他还记得？举手之劳。那时，父亲一直不肯让我照顾病患，我想试试医术，碰巧见他受伤，知道是班上的同学，又不肯报警也不肯去医院，我觉得是让自己实习的好机会。从那次起，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了信心，多亏了他！不过他也是很奇怪的人，总是说些莫明其妙的话，实在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赤川风二哈哈大笑，笑了又笑。“难道你不知道他一直当你是天使，单恋你许多年了。”
“胡说八道！”山宗怜道生气了。“我讨厌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明明有女朋友的，我都见过几次了。”
“算了，随便你们怎样，反正我不会象他那么傻！嗯，怜道，我昨天遇到一件事，我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人性骚扰，你说事情会怎样？”
山宗怜道猛地刹住车“你有救那个孩子吗？”
“没有，干嘛，我又不喜欢当英雄！”
“你真是冷血！近些年来，社会上有些变态的欧吉桑专门骚扰可爱的小女生。”山宗怜道忿忿不平“这样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里创伤，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人要有正义感，要有良知，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出手解救！让孩子们不要对大人绝望。”
“他是男孩子，应该没什么心里创伤吧？！看上去他很坚强的样子。”
“男孩子？被女人骚扰？”
“被男人啦！” 赤川风二有些泄气。
“男孩子，一样会留下创伤的！有的由正常人变成同性恋，不过心理素质好的应该可以克服，只是骚扰还不会引起大的创伤。”山宗怜道松了一口气。
“他遭到强暴。”
车又猛地停下来，香烟从口中跌落“你居然不阻止这种事，还是人吗？”
“有这么严重？” 赤川风二轻声嘀咕“你这种大惊小怪的个性还真恶劣，好好开车！”
“这怎么会是小事？”山宗怜道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赤川风二“你在国外到底受了些什么教育？在日本这可是重罪！你应该报警，走我们去警察局！”
“报警抓我？” 赤川风二恼道。
“噫？是你？！你不是喜欢女人吗？”山宗怜道张大了嘴，合不下来。
“谁叫那孩子不听话？我不过是惩罚他。”理直气壮的强盗逻辑。
山宗怜道手抖了起来：“风二，你去自首吧，如果那孩子告你的话，罪很重！”
“才不要！那孩子绝对不会去告我，他比我更骄傲！那孩子抱在怀里时的感觉仿佛融化成自己的一层皮肤。”
“你是禽兽！”
“我在十一岁时就被丢弃了童贞！” 赤川风二叫屈。
“遇到人家时好好道歉！多给点钱安抚他吧，但愿这孩子别被你给毁了。身为你的好友，不希望你去做牢，但你太坏了！”人是凡人，不会对陌生人给予同等的关怀吧。就算善良如山宗怜道在可怜的陌生人与坏朋友之间选择的还是坏朋友……
赤川诚比赤川风二要瘦些，他们兄弟的容貌很相似，毕竟是同一父母。不过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赤川诚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很有威严感。赤川风二则有天真、易懂、性子急的感觉。
一卷录像带“你自己看看！五十岚集团送过来的，请你以后不要在他们百货公司搭讪小男孩！还有你把录像带里的小男孩弄到那里去了？”
“五十岚集团？什么跟什么？”
“岚风百货，百货公司是装有摄像头的，你不知道吗？你一进门就被人盯上了，他们认出你是谁，还不是因为你在花花公子杂志上的名气太响！他们认为你是商业间谍，把你的行动简辑起来，发觉你有百货公司盯上了一个男孩，在电梯对他下手，抱着他搭计程车离开了。”
“他回家了。”
“你肯定？”
“……”
“混帐！女人还不够你玩吗？” 赤川诚端起桌上的茶杯朝赤川风二砸来。赤川风二灵巧地接住了。赤川更生气。“诚哥，别激动，事情已经发生了，风二已经上了那孩子！”
多嘴的怜道！赤川风二咬牙切齿，五十岚你给我记住！
“上了那孩子？他才十来岁啊！”赤川诚大惊失色，夺过录像带，立即销毁。“不准你再闯祸了，你的一举一动代表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家族！有没有善后处理？”不愧为哥哥，担心的是善后的事！
“他不肯收钱，也不肯把个人资料给我，不过他知道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告诉他的。” 赤川风二老实的回答。出了什么问题，哥哥一定会替自己料理干净。
赤川诚不由得呻吟：“风二该拿你怎么办？你怎么才能改掉玩世不恭的人生观？”
“……大哥……” 赤川风二无言以对，他有成千上万的理由来反驳哥哥，可是没有必要，他们兄弟的见解是不同的，谁也无法说服谁。赤川风二早已放弃了跟哥哥的心灵沟通，唯一肯定的是哥哥痛爱着让他头痛的自己，用他自己的方式来恨铁不成钢。
“……如果，你有怜道一半懂事就好了。”如果可以选择兄弟的话，他宁愿要山宗怜道做他的亲弟弟吧。这种话赤川风二心里还是不舒服，被称赞的山宗怜道象一只小狗般地傻笑，更让他不高兴。气氛上更觉得他们才是亲兄弟，自己反而成了外人。这一切都是五十岚集团的错！真鸡婆。

第6章

天气的温度已经明显降低，有了与季节相符的温暖。
赤川风二却依旧陷在火热的燥意里不能自拔，他也明白，自己才新任公司开发部部长一职，在完全没有熟悉公司运作的情况下对下属无故发火，有着挑刺的嫌疑是不明智的。哥哥把市场开发部交在自己手里真是轻率的行为呢。他可是一向习惯于自由自在，对于办公室有着明显的抵触情绪哦。
可是下面的这些椤头青，不会转弯的木头脑袋的下属们凭籍着所谓的东大、早稻田大学之类的学历，居然闹起学府派系来了。发了一场大火，才觉得唇干舌苦。怕他风流耽误了工作，哥哥派下来的秘书都是些长相平庸的男子，笨手笨脚之外连脸色也不会看，更不懂得揣摸上司的心思了，这些个人才真正符合了哥哥那古板的个性，如同老头子般，都不懂得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享受。
他心里头所思所念只有一个：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那孩子紧紧地抓在手心里……最终还是放开了，连肠子都悔断了，肯怕再难遇到如此销魂的身体了。已经一个星期过却啊……赤川风二端着杯咖啡，不加糖还真难以入口的苦涩。这办公桌与自己的人体工程来比小了些，若是那孩子坐在这大班椅上应该恰恰好吧，日本人的个头比起西方人真是差许多，不过那孩子还有得长，修长的四肢完全与身体比例失调，真是天生的好身材。
娇艳风骚的女子性感地斜倚在沙发上，是自己喜欢的那型，身材够辣！想不到日本女子也有西欧女子的SEX。在公司公开诱惑上司，难道在日本性是如此的开放？出去这些年对日本反而陌生了。
只是这女人在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大胆的主动，倒是可敬呢还是有胸无脑？只是又是谁泄露了自己的喜好？只不过这喜好也是过去式了。
无味，通道太松了，叫声难听，脂肪过多，手感不好。赤川风二推开缠上来的女子，身体不来火，这女人的廉价的香水味难闻，香水是极代表品味的，看来这女人还不够资本混上他的床。说到女人他还是觉得金发女人好，倒不是他对金发有什么情结在，身材火爆的金发女人往往皮肤白得透明。啊，又联想到那孩子了。
想要那孩子，能让身体飞舞的孩子。想要他，想得双手颤抖。只要一开口问流井五叶就知道那孩子在那里。可是……那也丢脸呢。
“部长。”女人还在娇滴滴地扭着腰，赤川风二扫了她一眼有些厌恶：“出去！”送上门来的又怎比得上自己动手抢来的？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范畴哩。
“啦，流井君，我得了厌食症。”在日本朋友很少，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只有流井五叶的夜店了。“厌食症？真是不得了的重症。”望着无精打采的他，流井五叶笑得格外色情“那孩子紫式学园国中二年生A班藤原志吾。”
感激感激，啊！交友当如是也！
不用开口就知道朋友心中所想主动送上所需，这一刻赤川风二对自己许诺欠下流井五叶一个人情，将要一定要还他！
可是冲着他夺门而出的背景大笑有让他有些羞恼呢，这家伙！还是不是朋友啊。
“很容易让人看懂，赤川家的二公子。赤川家就只有老大还算是人才。”角落里有一声冷清的低语。流井五叶亲自把调好的酒送过去，也不见有多少礼貌，一屁股坐下来：“这次很准时哦。”
“上面的人让你看住那小孩，你居然让他被赤川风二吃了，说不定你会死在这件事上，还是如此不在乎。”那人隐藏在角落里，口气却是比先前多了许多温度。
“哼，谁叫他拥有那类变态血液！还不及你所遭受的万分之一，别滥用同情心，谁来同情我们！”流井五叶的口气是少见的激愤。
“现在还不确定那孩子的血液是不是来源于此，别那么武断。”
“应该不差，不然那有那么相似的容貌？”
“说得也是，第一次见到时我也吓了一跳。”
赤川风二，觉得自己傻到底了。
好不容易等了三个小时学生放生，根本没有见到那孩子，一打听才知道那孩子生病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学校了。
“二表哥！”枫木悠，细表姨家那任性跳脱的独生漂亮宝贝。“表哥来学校找我有事啊。”自以为是的小鬼。“嗯。”赤川风二随口应应，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小鬼在这所学校读书。枫木悠一直对他改装的法拉第羡慕不已，坐上车后更是兴奋崩崩跳。“表哥找我有什么事呢？”他们还是新年时在米兰见过面，共进过餐，他一直是佩服表哥的。
“闲着，过来看看你。”赤川风二散漫应了一声：“送你回家吧。”
“表哥。”枫木悠突然有些局促，面孔有些淡红，这少年本身脸蛋俊美这一层薄晕居然带有了三分情色的味道。他系好安全带的细长手指相互交缠着，想是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表哥……表哥……”
“想说什么就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父母的。”赤川风二有些不耐烦。
“本来有这么一个人，怎么看都觉得他刺眼，很讨厌他。”枫木悠小小声道：“特特特讨厌，真是讨厌透了。”
“打他一顿出口气不就得了。”赤川风二觉得好笑，他这么大时才不会这么幼稚。
“打不过。”枫木悠脸涨得通红，愤愤然道：“整也整不到，他很聪明的，也很帅。他的风头盖过我这个学生会长！象这种人怎么可以生病？！”
“生病？是人都有可能生病，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真是小孩子，太可笑了，一点也不成熟。
“我……担心他。”枫木悠垂下头，有点下垂的眼更斜了。
“去探望生病的同学很受欢迎的……”
“那不可以！”枫木悠打断了他的话。“那我会很没面子，我们是仇人！那有仇敌探病的。而且而且他一向不正眼瞧我。他是A班我才C班。”
“A班？生病？”不会那么巧吧？
的确那么巧，枫木悠在意的那个同学就是藤原志吾！满满的一大本他的相片，真是的，什么角度都有，这小悠还真是有偷窥的恶癖。拍得美美的少年：或沉思或在看书，这样子的少年是有着冷艳的光环，却如冰般由着阳光来折射光线；而在奔跑时却是激情四射的，如太阳般辉煌夺目。大部分的相片都是各种运动状态下的，那孩子在运动上也是天才型的，拿手的运动项目居然有九项！
“他要参加K高原的集训，为夏季田径运动会作准备。这个地点是我选的，我记得表哥在那附近有一所别墅，我打算在他们集训时借住一下。”
“什么时候集训？他不是生病吗？”赤川风二用不在乎的声音问道。他突然想起有一位猎艳高手的朋友说过这么一句话：“最能打动对方的是：邂逅。”记得自己问过：“WHY？”
“对方以为是缘是神的旨意，凡人又岂可违背神意？”
“十天以后，我还要请表哥帮忙，我爸叫我去法国参加惠香姐的婚礼，我想留下来。”小枫他用很诚恳的目光求着赤川风二。
“我试试看吧。” 当然是要把小悠送得远远的，小孩子家又懂得什么？还仇敌，只会欺服自己喜欢的人。谁会花功夫去弄懂那三两根肠子里的弯？
（神的旨意！那我就做一回神吧。可爱的藤原志吾啊，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神，你的天，你的父吧。）想到这儿赤川风二不由得笑了。面对小悠疑惑的眼神，他胡乱的揉揉他的头笑着说“小孩子太粘人会惹人厌哦。距离才产生美感的知不知道？有一句话：‘欲擒故纵’”
小悠当然是不明白的，赤川风二懒得对他解释：“记住，要不时出现在对方眼前，但不要露出刻意的样子。”
小悠这下子更胡涂了：“表哥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长大了就懂。”小孩子懂这么多干嘛。“还是找一个漂亮女孩玩玩成人游戏，这样马上就变成大人了。”真是小笨蛋。
“妈妈才不准呢。”枫木悠脸红了。“表哥好象经验丰富的样子。”
赤川风二笑了：“看在你叫表哥的份上，我带你去上成人必经的道路吧。”
夜店的生意兴隆啊，流井五叶的行当不错呢。瞧着小屁孩跟着大美女屁颠地进了房，赤川风二笑逐颜开，杀情敌于无形中，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高招啊。
“独自偷着乐什么呢。”流井五叶一副无事可可的模样：“找到你的小宝贝没？”
“不急，性急等不到果实成熟。”赤川风二笑得格外象一只狐狸，虽然他的容貌跟狐相差极远，流井五叶也在笑，笑得莫测高深。如果有未成年人旁观的话，一定会如此认为：大人们真是奇怪的生物。

第7章

高烧稍退，呕吐、腹泻加上恶梦，还有咽喉痛不能出声这种折磨下的藤原志吾四肢无力，严重虚脱。同样的距离比平常多了一倍以上的时间，快到校门口了。今天有非来不可的理由，身为特优生的自己本来要在今天下午的校会上发言的，不能出声一定要先拜托校方另外找学生代表发言。无法在电话里说，一定要亲自来一趟才能解释得明白。头好痛，连带耳朵也痛，眼睛看不清，身上在出冷汗，难受死了，好难受……自从遭遇到强暴事件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还不见好转，是那天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