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到下毒谁能下得过我?想找小爷的麻烦还早了点。」说完又似喃喃自语道:「他这
么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显然目的不是我们。那他是为什么呢?这几日我点的菜倒是上了
一盘翠凤虾,味道虽不是百福楼的,但看那虾的成色,应该是柳州龙潭湖产的,那么我们
还在柳州地界。嗯嗯,米饭也是浙州细米,看来他手上有些实力。」
东方无双眼神变幻莫测,赵小楼在旁听得傻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他身边这位好友不仅仅
是一个纨裤世子,还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小楼此时不知不觉地对东方无双充满信赖,只觉他比自己
懂得多多了。
东方无双道:「他把我们关了这么多日,显然另有所图。我想,他一定是要利用我引什么
人来,因为我身上少了一样信物。」
「什么信物?」
东方无双双眸变得阴霾,咬牙沉声道:「神冥教的令牌!」
「啊!」赵小楼心中一紧,想到了风听雨。
东方无双没有察觉,咬着自己大么指恨恨道:「这人十之八九与神冥教有仇。他的目标若
是……那人,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
赵小楼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不过自己已经神思游荡,心不在焉了。
其实东方无双这几日左思右想,早拟了不少方案,却都无法实行。
关押他们那人功力深厚,防范又紧,显是个十分老辣的人。若东方无双只有一人,还可想
办法试一试脱身之法,大不了再被逮回来。可赵小楼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最近不知从
哪里学来了一套养身健体的武功,但功力太浅,不顶用。
不过确是自己连累了他,无论如何,总要保得这只小肉包平安啊。
东方无双暗下决心。
「堂主,地方到了。」
「就是这里?」
一黑衣人容貌普通,神情肃穆,正是神冥教无言堂的堂主无言。
「是,」那无言堂下的弟子躬身道:「送来东方公子令牌的那人,确实说的是这里。不过
前面无法再行车,只能翻山过去。」
无言望着远处延绵不绝的山脉,不由皱了皱眉,道:「这山这么深,那个什么断翅崖在什
么地方?」
那弟子指着后面几座山峰道:「翻过前面这两座山,在第三座眠龙峰向南三里处左右。那
断翅崖形象如飞鹰断翅,以此得名,十分好认。」
无言默默望着前面崎岖的山路,有些迟疑,忽听身后的马车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既然如此,无言,明日你便与本座同去看看。」说着便见一人从马车中缓缓走出。
那人一身黑色长衣,银发披肩,气质如雪,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正是神冥教的
教主风闻雪。
无言道:「教主,此行恐有阴谋,还请教主容属下多叫些人来,再行定夺。」
风闻雪淡声道:「我们神冥教做事何时这么缩手缩脚?他既然有胆来挑衅,便要承受挑衅
的后果。断翅崖一战,即使是个阴谋,本座也非去不可!」
那领路的弟子是无言堂的低阶弟子,驻守在柳州附近,熟悉地形。平日见到堂主的面都难
得,这次居然有幸能为教主带路,当真激动得半死。
此时见了教主大人的风采,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突然脑子一转,想起一事,大胆上前
道:「启禀教主,弟子在这南山附近生活多年,非常熟悉地势。关于那断翅崖,弟子突然
想起一则传闻。」
「哦?什么传闻?」风闻雪的视线扫向他。
那弟子见自己的话吸引了教主大人的注意,更是激动得浑身发颤,上前低低说了。
风闻雪回到车里,对一直等候的人道:「你都听到了吧。」
风听雨没说话。
风闻雪道:「若是真的,此事倒容易了许多。明天我和无言上山赴约,那地方再另派人去
寻。」
风听雨淡淡地道:「不用。我去。」
风闻雪皱眉:「不行!」
风听雨也没理他,清冷的双眸慢慢合上。
风闻雪见他如此,也没有办法,冷冷地对车外吩咐:「启程。」
他没有注意到,风听雨宽袖下的双手正轻轻揉抚在沉甸甸的肚子上。
也许是这一路赶路赶得急了,又或是马车坐得不甚舒服。风听雨总觉得这两日肚子躁动得
比往日厉害,让他有些心浮气躁,不大舒爽。
他们傍晚落脚在南山脚下的山庄。此前紫衣已先他们一步来这里打点好了。
风闻雪特意嘱咐他道:「明日你看好宗主,绝对不要让他上山。」
紫衣有些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苦恼道:「教主,我怎么看得住宗主。」宗主那功夫
,他可打不过啊。
风闻雪道:「你可以用些别的手段。」
这次紫衣真的惊了:「教主,您让我对宗主用药?」
「本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千万别让他上山!」
教主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紫衣也没办法,硬着头皮道:「属下尽量试试。不过宗主内力
深厚,百毒不侵,连化功散都没有办法,属下可不敢保证。」
风闻雪对他微微一笑,道:「本座信得过你,你可别让本座失望。」
紫衣似怨似怕的瞟他一眼,道:「教主不疼紫衣了。」
风闻雪邪笑了一下,拧了拧他的脸蛋,道:「本座最疼的就是你。不信你去问问内院那几
个,本座对谁最好。」
紫衣轻轻一笑,玩笑道:「他们必定会说,教主对那个无双世子最好,连他差点拆了内院
都没罚呢。」
风闻雪闻言,脸色一变,喝道:「胡说八道!」
紫衣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属下知罪!请教主责罚!」
天知道,那位小世子在总舵里造反成那样,教主都无动于衷,还不是对他最好?何况这次
跑到这深山老林,也不知是为了谁。
风闻雪深吸口气,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努力缓下躁气,道:「起来吧。他是静王爷世
子,长公主的儿子,本座自然对他多加容让。但话不可乱说,以后谁要再传这些话让本座
知道了,必不轻饶!」
「是!」
风闻雪见紫衣确实吓到了,亲手扶他起来,安慰道:「好了,本座知道你是无心的,不会
怪你,回去把本座的话带到了,让他们都看紧嘴巴。本座现在去看看宗主,剩下的事情你
打点好。」
「是。」
风闻雪来到风听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风闻雪进去,带好房门,走到床前,看了看闭目调息的风听雨,皱眉道:「你脸色不大好
。」
风听雨眼皮都没动一下。
风闻雪望了望桌子,道:「怎么没用晚膳?」
风听雨仍然没说话。
风闻雪端过一碗清粥,道:「至少喝碗粥吧。」
风听雨终于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接过来,慢慢吃着。
风闻雪迟疑片刻,道:「明日你真要上山?你这肚子……」
忽然见风听雨眉宇微蹙,放下粥碗捂上腹部。
风闻雪忙道:「怎么了?」
风听雨皱着眉,大手在腹上来回揉抚。
风闻雪关切道:「要不要让紫衣来看一看?」紫衣的医术毒术,在教中都是很出众的。
风听雨淡淡道:「不用。」说着身子向后仰了仰,似乎不大舒服的样子。
风闻雪皱眉:「你这肚子也九个月了,明日还是不要上山的好。我带着无言去赴约,其它
都已安排好,你只在这里压阵如何?」
风听雨面无表情道:「夜晚了,你回吧。」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风听雨再不耐和他说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手指搭在身侧的长剑上。
风闻雪知道他这是在赶人了,再不走,只怕他真的会劈空一剑,迫他出去。
若是往日,与他打一场也无所谓。不过前面早说了,风闻雪对他大哥那肚子实在又惊又怕
,不是忍让,而是没那胆量,于是只好悻悻地走了。
他一离开房间,风听雨便再挺不住,斜靠到床上。过了片刻,他缩了缩身子,双手捂住肚
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耐心地来回揉着,想着会像往常那样,一会儿便平静下来。
果然过了片刻,感觉好点,风听雨拿起剑,披上披风,向门口走去,谁知刚走到桌旁又猛
然停下,微微弯腰。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神情似乎有些不解,还带着些不耐。透过披风下的白
衣,他似乎能隐隐看见孩子的两只小脚在他腹上轮流顶出两个轮廓。
最近几个月孩子的动静很大,往往让他措手不及。刚开始时他还想,怎么这孩子还会动?
习惯之后,他就怀疑孩子难道现在就已经在他肚子里练功了吗?
这可不好,武功的基础一定要打好,最好还是生出来以后自己亲自教导比较好。现在伸胳
膊伸腿的,也没多大用处。
可惜他这番想法却传不到胎儿那里。人家照样想动就动,想睡就睡,完全不理他这当爹的
疑惑。
平时孩子闹便闹了,风听雨还有耐心摸摸肚子,不去理会,此时却不是时候。
「不要动了!我要去救你爹,再动不饶你!」风听雨冷冷地盯着自己的肚子道。
说也神奇,那孩子好像真的听到了父亲的话,在里面又蠕动了两下,慢慢老实下去。
风听雨此时已出了一层虚汗,只是自己没有注意。见肚子终于平静下去,便重新握紧长剑
,推开房门掠了出去。
山庄里已暗地布下了神冥教的人,不过以风听雨的功力,自然可以轻松避开那些守卫,不
知不觉潜出了庄外。
黑黝黝的山脉彷佛潜藏着未知的怪兽。浓厚的黑幕遮挡住了一切光源和颜色,只剩下风声
、叶声和不知何处的野兽之声。
夜晚的山林是可怕的杀手,潜伏着人类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未知的恐惧。不过对风听雨这样
的高手来说,黑夜就是黑夜,抵挡不住他的任何行动。
他功力深厚,夜能视物,武功又高,攀山越岭不在话下。即便现在身前挂了一个「累赘」
,仍然迅速如风,在黑暗中辨明方向,向着目的地掠去。
第九章
天明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射了进来,赵小楼揉了揉眼睛,醒转过来。
他一向早睡早起,生活极有规律。被虏到这个地方后,更是精神高度紧张,不能安眠。
他看了看蜷缩一旁草堆上的东方无双,见他仍然呼呼大睡,不由再度佩服他的神经,果然
不是一般人。
盘膝打坐,赵小楼像往常一样练习《暖玉心经》。
也不知是不是这功法的功劳,在这又阴又暗的牢室里过了这么多天,他竟一点没有生病,
反觉得身体状态极好。
他不知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激发了他潜在的生存欲望,而且没有那些琐事烦恼,他的
进度已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不过《暖玉心经》是以强身健体为宗旨,在此之上慢慢积累的极为深厚的一种内力,所以
初期的打底功夫枯燥漫长,而且进益不如其他功夫那般明显。因此武林中人修习这种内功
的很少。
而赵小楼心态平和,又能持之以恒,所以不知不觉突破了第二层的筑底阶段而不自知。他
现在虽不会使用这些内力,但其实整个人从经脉、肺腑、身子骨到精神状态,都已与一般
人不同。
两个时辰后,缓缓吐息收功,赵小楼还在回味着刚才那股热气环绕周身经脉后产生的那种
舒适通畅之感,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由匆匆睁开眼,捅了捅东方无双。
他也没有察觉自己最近耳聪目明,不比以往,只当是现下的危机处境让他比往日都更灵敏
些。
东方无双其实早醒了,只是每日这个时候赵小楼都在练功,不便打搅。他一个人又无聊得
紧,所以索性睡个回笼觉。
二人刚刚坐好,大门已经打开,那个面目普通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对东方无双微笑道:「
东方公子,还请随在下一行。」
此言一出,二人同时一惊。
东方无双道:「大清早的干什么?也不给人家用早膳,小爷没力气。」
那人今日没有心情和他们应酬,道:「东方公子还请原谅则个,在下失礼了!」说着伸手
向他抓去。
赵小楼大惊,想都没想便要扑上去阻止,却被东方无双一把拉到身后。
东方无双被那人抓在臂弯下,浑身酸软无力,冲赵小楼使劲眨了眨眼,让他不要冲动,对
那人道:「便同你走!但不许你为难我兄弟!不然小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人哈哈一笑,道:「只要东方公子好好配合,在下自然担保赵公子的安全。」说着将他
夹在腋下,提了出去。
「无双!无双!」赵小楼惊慌地扑过去,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小肉包你别怕!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找……你……的……」
最后几个字已在遥远的距离之外,模糊得听不清楚。
赵小楼使劲拍打大门,压抑了好几天的委屈和惊恐,在东方无双被带走之后终于释放了出
来。
「呜呜呜……无双……」
赵小楼颓然地坐到地上哭泣,心中恼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朋友都保护不了。
他用力地捶打地面,吼道:「我真没用!我真没有!呜呜呜……」
他发泄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忽然用力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再次打量起这个关了
好几天的密室。
可是这几天他和东方无双早已上上下下将这间密室搜索了个遍,既然是密室,自然密不透
风。只是房顶上方有个通气孔,毫无其他线索。
赵小楼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有些颓废。又想起那个每日来给他们送饭的老仆。
那老仆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每日那黑衣人不来时,便是他来给他们送饭。赵小楼曾对东
方无双说我们能不能打晕那位老仆跑出去,可东方无双不知为何没有同意。还告诉他那老
仆功夫很高,他们两个不是对手。
赵小楼想想也是。对一位老人家动粗原本就不合适,再说那黑衣人既然敢让他来给他们送
饭,显然也是心有成竹,知道他们不是对手。因而这个念头也就放下了。
可是今日,赵小楼决定冒险一试。
无论打得过打不过,他都决心拼了!
不过他这个念头到底没有付诸行动,因为有人替他出手了。
替他出手的人,自然是风听雨无疑。
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到这深山老林中的废旧殿宇中,跟在那功力深厚的老仆身后出手救人,
有这份本事的本来就没几人。
风听雨清晨时候便按照那无言堂下弟子寥寥几句传闻寻到这里。
前朝的废殿只剩下几座砖瓦,幽深空荡。
风听雨没有贸然出手,他躲在屋檐上等候时机。太阳直上之时,他看见那黑衣人夹着一白
衣少年从内殿深处奔出。
那少年风听雨见过,正是那日与赵小楼同游市集的好友,想必便是静王世子了。不过他没
有出手,因为他并非为他而来。这个世子,就交给风闻雪去处理吧。
待那老仆像往日主人不在时一般,准备好粥饭,稳稳端着走向地牢密室时,风听雨就缀在
他身后,在他打开牢门时长剑击出。
破空一剑,仿佛晴天霹雳,又恍如乌云出日,雷霆一击,绚亮不可夺目。
那老者也非无能之辈,一惊之下极速回手,一双铁掌犹如铜墙铁壁,挥舞得厉厉生风。
可是他的武功再高,在这世上唯一一位已达臻化的大宗师面前,他的反抗都犹如螳螂挡臂
,不堪一击。
老者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以为以他的高手境界,就算在突然袭击之下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