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听雨+番外(出书版)BY 十世

作者:  录入:12-03

文案:

书香公子赵小楼不慎卷入武林纠纷,

竟被神冥教宗主风听雨当成兔子给掳了回去?!

赵小楼不由自主地被那天人之姿吸引,

更在意外的心慌情动中与风听雨一夜缠眠。

神冥教宗主风听雨天性冷淡寡情,不解世事,

却莫名地对那弱质少年纯善的笑容上心,

然而教里遭逢危机,他不得不将赵小楼送回,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产生「异状」……

尘封冰冷一生的心,因那执着无悔的陪伴而温暖。

第一章

阳春三月,柳州风景优美,龙潭湖畔正是春日踏青的好去处。

忽然,湖畔的茶铺外面出现主仆三人。

「少爷,前面有个茶铺,我们去那里歇歇吧。」

「哦哦。好啊好啊。」

被换作少爷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缎褂子,衣衫整洁,服饰富贵,腰间还

别了枝玉笛,让人一看便知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只是再一转到他那张小脸,便移不开眼去。只见那少年长了一张白嫩如玉的小瓜子脸,大

大的眼睛漆黑若星,笔直灵巧的鼻子下是张红嘟嘟可爱的小嘴。也许是唇瓣长得太过丰润

,他的嘴巴好像总是嘟着的,有种撒娇打诨般的娇憨姿态。

这少年名唤赵小楼,乃柳州人士,却是在京里出生长大的,直到五年前才搬回本乡。赵家

在本地也算有名的高门大户,富贵乡绅,但因赵小楼足不出户,甚少有人知道他。今日是

他看了天气不错,一时兴起,才带了两名小仆出来郊游踏青。

赵小楼家中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其父赵子轩乃当朝文阁大学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赵小楼虽然聪慧乖巧,却没有其父那般学问,不过从小饱读诗书,也是一谦谦少年,再过

几年,定也是个谦谦公子。

赵小楼是赵子轩年近五旬才得来的唯一独子,其上只有一个姐姐,比他年长了二十岁,早

已出嫁。连赵小楼的外甥都比他大了三岁。

赵小楼的身世可说有些离奇。

原来其父赵子轩年过四旬还没有儿子,除了夫人所生长女,两房小妾也一直无所出。赵老

爷渐渐死了子嗣这份心思,谁知四十五岁那年,遇到一个游方四处的老道。

那老道见他性格秉直,满腹经纶,没有儿子委实可惜,便为他算了一卦,让他在府园的东

南角,正阳背阴处造一小楼,与夫人独居楼上,不出三年便可得子。

赵子轩半信半疑,与夫人一商量,觉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试一试也无妨,便照着做了,

谁知不出三年,赵夫人竟真的有喜。这次老蚌生珠,果然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赵大人

大喜,这番心情也不必说了,干脆给儿子起名「小楼」。

因此这赵小楼打一出生,便是家里的天之骄子,他又长得可爱,从上到下,从老到幼,没

有人不喜欢他的。赵夫人在他出生后两年去世,唯一的姐姐也早已出嫁,赵大人的一腔溺

子之情便都施在了他身上。

赵小楼六岁时,赵子轩受皇上恩宠,允他让儿子去皇家书院,与一干朝廷重臣和皇家子弟

的儿子们一同读书。

这赵小楼长得清秀可爱,性情又温和柔顺,去了皇家书院也没什么人欺负他。他在那里规

规矩矩的念了几年书,十岁那年因为其父重病,辞官回乡,这才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京城,

与父亲回到了故乡柳州定居。

到了柳州后不久,赵子轩便卧床不起,赵小楼小小年纪就知道熬药送汤,亲自侍奉,如此

过了两年,赵子轩去世。赵小楼为父亲守孝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虽在这柳州居

住了几年,却仍然十分陌生。

「少爷,坐这里。」

「哦,好啊。」

「少爷,喝茶。」

「哦,好啊。」

「少爷……」

两个小仆围着他东转西转。赵小楼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自己带着人出门,什么都不懂,

他脾气又好,便一直「哦,好啊」的应着,等主仆三人好不容易安顿好,他这才有机会四

处张望。他们现在正坐在柳州最有名的龙潭湖边上。

清风徐徐,吹来湖心上的凉气,四周柳树青青,春意盎然,端得是一片好景色。

赵小楼看得心情舒畅,又转眼打量了一下这茶铺。

今日湖边上的人比较少,茶铺里除了他们,只有对角桌上坐了一人。

那人背对着赵小楼端坐,白衣胜雪,背脊挺拔,头上戴了个斗笠,上面覆着面纱,让人看

不见他的容貌,只有几缕黑发从斗笠下露了出来。

赵小楼年少好奇,见那人气质非凡,打扮古怪,忍不住又往那边多瞟了几眼。

他的小厮阿喜见他一直张望那边,在他耳旁小声道:「少爷,这种人看不得。多看两眼都

会惹祸的。」

赵小楼奇道:「为什么?」

「啊呀少爷,你没听说书先生说过么,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少爷你

看……」

阿喜向那白衣人的左手边指了指,只见一柄黑若玄铁的长剑,森然挂在白衣人腰间。阿喜

悄声道:「那可是真家伙啊,他们挥一挥剑,就会死人的。」

一旁另一位小厮阿福反手敲了他一记,骂道:「尽胡说!没的吓着了少爷。」

赵小楼也道:「如今太平盛世,哪里能随便杀人的。你呀,说书的听多了,满脑子胡思乱

想。」

阿喜委屈地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们看他左袖下绣的黑鹰,分明是神冥教的标志嘛。

人家都说神冥教是邪教,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的。」

赵小楼闻言,又细细看了那人两眼,转移视线,轻声道:「阿喜,不要随便胡说。众口铄

金,积毁销骨。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有些话不要道听途说,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

着,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就是!就你多嘴!」阿福也在旁帮腔。阿喜只好撇撇嘴,不再言语。

谁知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赵小楼刚刚说完,便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迅速包围

了这间小小的茶铺。

为首之人冲那白衣人喝道:「风听雨,看你今日往哪里走!」

白衣人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赵小楼第一次出门踏青,不太通世事,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妥,突然眼前一花,只见数名

黑衣人已手持利剑扑了过去。霎时间白光黑影来回闪烁,乒乒乓乓,茶铺里充满了打斗之

声。赵小楼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吓得呆呆坐在原位,一动不能动。

忽然一名黑衣人长剑脱手,向他砸来,他仍傻傻地看着,突然身后一紧,被人拉着一骨碌

趴到地上。

「少、少爷……」阿福反应快,慌张地把少爷拉到桌子底下,嘴唇吓得直哆嗦。

阿喜也面无人色地缩在一边。茶铺老板和小二早尖叫着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时间,小小的茶铺里除了那打斗中的几人,就只剩他们可怜的主仆三人。

「少爷,这、这里太危险,我们赶紧躲、躲出去……」

赵小楼忙呆呆地点头。可是他全无主意,这会已经吓过头了,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少爷,我们爬出去,跟着他。」还是阿喜机灵,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冲门口的方向指了

指。只见店小二正像老鼠似地匍匐着,哧溜哧溜往外爬。也许受了店小二的刺激,阿喜一

下子振作起来,拉着赵小楼和阿福也跟在后面爬过去。

赵小楼四肢俱软,正狼狈地向外挪,突然有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到他面前,定睛一看,

天啊!竟是一截人的手臂,自肘而断,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剑背反着磷光……赵小楼只

觉脑袋一晕,眼前一片鲜红。

不知是否他的幻觉,那断手的手指似乎还动了动。从断肘处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白骨和

赤红的血肉,甚至还连着血丝。他吓得猛然大叫一声,突然站起来向前冲去。

「少爷!」

「少爷!」

阿喜和阿福齐齐惊叫。原来赵小楼被吓得失了神智,惊惧过度,不辨东西,竟向着那些人

打斗的方向冲了过去。

冷风呼呼地从赵小楼身边刮过,刮得他细嫩的脸蛋阵阵生痛。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身

边发生的事感到一阵茫然。好冷……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围一片白茫,赵小楼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飘,脑袋也昏昏的。

过了好半晌,身上的凉意和颠簸的景象终于让他有些搞明白现状。他惊惧地发现自己竟被

人挟在腋下飞奔,周围的景色都在飞速后退,寒风从衣襟里直灌进胸口。

啊!啊……他想喊叫,可由于惊恐至极,挣动半天,嗓子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速度极快,挟着他犹如无物。赵小楼头脑晕胀,脑子里白花花的一片。

他恍惚记起茶铺发生的事,阿喜和阿福的惊叫声似乎犹在耳畔。他知道自己犯了绝大的错

误,可当时他已经收不住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刀光剑闪冲了过去……

爹爹啊——

赵小楼记得自己心里最后大喊了一声爹爹,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是如今这

种状况。

他茫然半晌,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不知这是什么人?要将自己带到哪里?

突然身子一颠,所有的景色都在向下移动。赵小楼眼睁睁地看着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心脏

怦怦地快要跳出胸腔。那人在带着他上山。而且是极为陡峭的山……

赵小楼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人就把他丢下山去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简直不是人!

他紧紧闭上眼,不敢往下看,因为他已经看不见地面了。身上越来越冷,周围竟不知何时

出现了白蒙蒙的云雾,他几乎要怀疑他们要攀到天宫上去了。

如此高耸陡峭的山崖,那人挟着赵小楼,竟足不停歇,半个时辰后终于落到了悬之又悬的

高山之巅。

「啊——」赵小楼感觉那人停住,然后自己一阵昏眩,好似被抛了起来,不由惊恐地尖叫

出来。

突然屁股一疼,周身都安静下来了,过了好半晌,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

地下,不由恍惚地拍了拍地面,确定自己确实脚踏实地了,这才终于松了气。

「宗主,您回来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抬头见一个灰衣少年从前方的小路上跑过来。四周云缭雾

绕,花团锦簇,似乎是在一悬崖之上。

一白衣人立在前方,赵小楼认出正是茶铺里那人。

那说话的少年对白衣人道:「您晚回来了半炷香,我正担心呢。这次您带回什么东西来了

?哎呀,这是什么?这是人不是兔子呀。」

那少年似乎有些震惊,惊奇地打量赵小楼,随后又看了看那白衣人,嘻笑道:「宗主,您

这次可带回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白衣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递给少年。

赵小楼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呆了片刻,忽然叫道:「啊——我认识你!」

赵小楼清晰地记得,多年前他还在京城时,曾经随父亲去为京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老王爷

拜寿。当时那老王爷正逢五十大寿,王府里张灯结彩,贺寿之人络绎不绝。

白衣人一张素颜,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堂前的一个席位上。赵小楼那时八、九岁年纪,对寿

宴已记得不太清楚,但对这白衣人却印象深刻。因为他的气质实在太独特了。

当时他也穿着这样一身白衣,容颜也与此时无异,冷冷清清的独坐在那里,与周围喧闹喜

庆的环境格格不入。似乎他只是坐着,周围便形成了一堵墙,让人无法接近。

赵子轩领着赵小楼,与大堂内众位熟识的大人们寒暄客套,却并没有走近那白衣人,想必

并不认识。而且看他的座位安排,也并非朝廷上的人。

赵小楼当时之所以对那白衣人印象深刻,一来因为他确实与众不同,二来还是因为赵小楼

的好友,外号麦芽糖的老王爷长孙,王府里的小世子。

小世子见赵小楼随父同来,欢喜得很,拉着他在府里窜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还偷偷带

着他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张望那白衣人,窃窃私语道:「哎,小楼,小肉包,你看见那个

人了么?」说着伸着嫩白的小指头,指向白衣人的座位。

「看见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哎。」

「嘿嘿嘿……」麦芽糖神秘兮兮地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哦。他可是个了不得的

人,据说是天下第一高手呐!哎,小肉包,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高手吗?」

赵小楼老实而困惑地摇摇头。

麦芽糖得意地道:「就是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告诉你,他是代表什么什么教来给我爷爷

贺寿的。一般人见到他脚都软啦。」

赵小楼对「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没什么概念,但受好友的影响,也开始用那种闪亮闪亮

的孩童特有的目光,偷偷望向那人。

他们躲在柱子后面偷窥了半晌,却见那人一动不动,眼帘低垂,面无表情。

赵小楼看着看着,忽然发觉那白衣人的头发特别黑,眼瞳看不清楚,但是睫毛很长,也是

乌黑乌黑的。而且他的脸特别白,白得跟身上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

双唇的颜色也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就像、就像……就像春天还没有开透的桃花瓣,

在白色与粉色间融成一种独特的、好似指甲盖那般浅浅柔柔的颜色。

赵小楼看了半晌,忽然道:「他真好看。」

小世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奇怪地问:「好看?哪里好看了?」

「我觉得他很好看呀。」

「男人要什么好看,又不是女人。哼!」麦芽糖不屑地道:「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好看

。浑身上下不是白就是黑,像个木头人一样,我见过的美人可比他漂亮多啦。」

「你不是说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吗?」

「那是两码事,懂吗?」麦芽糖小大人般道。

赵小楼不懂,却乖乖应了声:「哦。」

「好了,不看了,没意思,咱们出去玩。」麦芽糖不由分说,拉着他跑出去。

等开宴的时候赵小楼坐回父亲身边,再向那个座位望去,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赵小楼几乎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多年前那个寿宴上的「天下第一高手」,因

而失声惊叫起来。

事后赵小楼也曾奇怪,为何那么遥远的童年事情,他竟能一直记到现在?想来想去,觉得

也许是因为那人多少年来如一日,容颜竟然没有丝毫改变的缘故吧。

那白衣人听见他的话,并没有停留,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转身沿着花丛中的小径走了。

灰衣少年捧着斗笠,望着赵小楼奇道:「你认识我们宗主?」

赵小楼愣愣道:「什么宗主?」

「你不是说见过我们宗主吗?」

「啊……那个、那个……我、我可能认错人了……」赵小楼呐呐地说。他现在处境不明,

不敢再多言失策。

灰衣少年挑了挑眉,道:「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马上就要天黑了。这三绝山顶上夜晚可

冷得很,风也很大,你再坐在这里,小心被风吹走了。」

赵小楼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崖边,吓得跳起来。他可没忘记自己被那白衣人挟带了多久才

攀上崖顶,那下面一定深不见底,他看也不敢看。

灰衣少年道:「快快和我走。我还要给宗主准备晚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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