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黑崎翔

作者:黑崎翔  录入:11-30

来,正是他画给政宇的茂谷柑!连那几个「打起精神来」的字样也都完整地留在皮上!
小心翼翼地将橘子皮捧到桌上,盒底则摆了一封信,写着「给圣宏」。
啊……政宇写来的信!
政宇亲手写信给他!
先是感动地将信拥在怀里,咬着唇默祷了许久,才含着泪水将信拆开,一字一句地阅读。
【答案】 023 政宇的遗书
给圣宏:
如果一切顺利,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走了吧!
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活着的恐惧。
还记得你在天台上救我下来的那天吗?对不起,我对你凶,因为那时我很生气,气你为什

么要破坏我的计划。要坐到围墙上是需要勇气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爬上去,你却硬将

我抱下,等到下次再出现这样的勇气,不知还要等多久。
原以为你是个怪人,处处管我的事,后来才发现,那是你的温柔,是你给我的关心与疼爱

……
从小,我就在家人的期待下成长,家人灌输给我的观念就是既然要当人,就要什么都做到

最好,要当个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而我的生活在这样的束缚之下,渐渐演变成除了课

业之外,什么都不剩,没有休闲、没有娱乐、没有嗜好、也没有朋友。
我有一位哥哥与一位姊姊,两人的成就都很好,国高中念学校资优班的第一名,科科都满

分,大学分别考上台大医科与法律系,现在各成为名医与名律师,父母以他们俩为荣,处

处拿他们俩向外人炫耀。
反观我,就要逊色的多,就算能取得第一名,分数却永远无法达到那种全部满点的境界,

所以在父母的心目中,我是个比不上哥哥、姊姊的小孩,加上个性内向、不爱说话,更成

为表现与个性都不得父母心的孩子。
我不怕被拿来与哥哥、姊姊比较,但最令我伤心的,莫过于父母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兄

姊。小时候,好吃、营养的东西从没有我的份,定是先由兄姊享受,他们吃山珍海味,我

吃粗茶淡饭;爸妈说,只要我能成为像哥哥、姊姊那么棒的小孩,想吃什么都没有问题。
哥哥和姊姊经常能得到爸爸、妈妈的拥抱,看他们幸福的神情,就让我好羡慕;但若换成

是我去到他们面前,做出想要拥抱的动作,惹来的永远是冷眼以对与冷嘲热讽。
「你不是个完美的好孩子,我们不想抱你。」
这是爸爸妈妈给我的回答。
还记得有次我拿着第一名的奖状回家,爸爸看过成绩单后,气得将成绩单与奖状都撕毁,

理由是我有一科没拿到九十分以上,即使是第一名,依旧不是他心目中的第一名。
爸妈心目中的第一名,除了得是排名第一之外,还得科科都满分,样样都比别人好,各方

面都达到完美境界,才称得上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名。
他们想要「完美的孩子」。
我观察与学习所得到的结论是,爸妈只承认「完美的孩子」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因为他们

相信优秀的自己,只会生出优秀的孩子,所以只有完美,才够资格得到他们的爱。
嗯,只要我够完美,就能得到他们的爱了!
这是我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与期望,我真的很渴望,祈求哪天能让爸爸妈妈笑着拥我入怀,

摸着我的头称赞我,说我是他们的乖儿子。
于是我一直活得戒慎恐惧,小心翼翼地,不敢做出任何会令他们生气或失望的事。
每天每天,都害怕会从他们脸上看见失望的表情,毕竟那等同于在宣布我的失败,在提醒

我,说我不值得得到父母的爱。
一个月前的校内模拟考,我几乎所有科目都满分,唯独生物以一分之差,令得我在校内排

名成为第二名。
我很焦虑,从来没拿过第二名,不敢想像爸妈若得知我考到第二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与

反应。
辗转难眠了好几个夜晚,最后我终于决定,去求教生物的陈老师,请他帮我改分数,让我

变成第一名。
刚开始时,陈老师很和善,笑着答应我的请求;当我高兴地转身要离开教师休息室时,他

却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将我拖到沙发上,将我绑在沙发上,褪去我的衣物,强暴我。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竟然吓呆了,任他为所欲为,很丢脸吧?
完事后,他说,这就是我请他帮忙的代价,而且之后要随传随到,否则,他就把我改分数

的事情上呈给学校,让我永远被退学,永远没机会上大学。
这样的威胁对我很有用,直击中弱点,于是我听他的话,拿要做生物实验当藉口,每天放

学后都去生物教室报到,让他在我身上发泄兽欲。
不择手段、下流、无耻、肮脏,我对自己开始改观,只要与陈老师发生关系,自我厌恶的

程度就增加。
后来我学会拿刀割自己,因为我发现,当我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时,心里会有种解脱的感

觉,好像所犯的错都得到惩罚,得到救赎,自我厌恶感也会缓解一些。
但是我解决不了现状,挣脱不出陈老师的威胁,我愈来愈讨厌自己,愈来愈恨。恨我怎么

这么蠢,蠢到用这种方式来换得第一名,结果那张奖状,仍不被爸爸放在眼里,用身体换

来的分数被弃如敝屣,又多添一笔「不完美」的记录。
我的行为「不完美」,我的分数「不完美」,我的一切都「不完美」,或许这辈子都没机

会获得爸妈的疼爱,没资格当他们的儿子。
我……逐渐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寻不着生存的意义。
慢慢地,连刀割都失去安慰的效果。
我开始思考「死亡」的问题。
昨天晚上,钟子俊并没有和我分手,而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曾想对你提起,但我

实在说不出口,如果可以,我想遗忘,想胆小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你在我身边时,我发现,自己真的能做到忘却。
你对我的温柔,给我的拥抱,还有我们俩的第一个吻,为我重新灌注勇气,让我再度思考

如何面对生活,如何面对自己喜欢同性的事,我信心满满,踏进家园,甚至做好准备出柜

的打算。
因为我想诚实过生活,你让我想爱你,想待在你身边,享受避风港般的安全感。
只可惜,我没自己所想的那般坚强。
今天下午,陈老师忽然来访,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把一切都对我的家人说了。
包括我求他改分数的事,以及,钟子俊在学校走廊上开玩笑吻我的事。
当然,他没说出我和他发生关系的事,因为那也会连累他下水。
但光是这些就足以令爸爸妈妈勃然大怒,哥哥姊姊当我是怪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我被叫到客厅,先是吃到好几记火辣辣的巴掌,耳朵还在嗡嗡响时,狠狠的怒骂与羞辱又

接二连三地传来,不成材、变态、丢脸、下贱,所有想像得到的难听字眼全被套用在我身

上。
骂得真好,这就是我真正的模样。
其实我不过是披着资优生皮的坏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望着爸爸妈妈又惊又怒的神情,还有他们眼里无垠的失望,我崩溃了,心也碎了,听得到

破裂落地的清脆响声,血淋淋的,身体像有千万根无形的针在戳刺,说不出的痛,讲不出

的苦。
骂够了,哥哥押着我回房间,用另一把锁将门自外头锁起,笃定不让我出去。
我缩在门边,抑制不住地颤抖,泪眼流得满脸都是,隐约还听得到客厅的叫骂声。
爸爸在大喊怎么会生出这种丢脸的儿子,妈妈在哭嗥不承认生下我,早知道就该在我刚出

生时掐死我。
为人子女最痛的,莫过于听到亲生父母的拒绝,得知父母有多讨厌他,憎恶到希望从没生

下他。
碎裂的心像是又被车给来回碾过多次,变得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在那瞬间,我

强烈体会到灵魂渴求离开这具肮脏躯縠的冲动。
从抽屉里挖出昔日的奖状、成绩单、考卷,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如同废纸般

,它们的命运与下场就是被撕成片片。我躺在碎纸堆中,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打电话给你,因为怕听到你的声音之后,我又会重新燃起希望,再让所有的不愉快与痛

苦恶性循环下去。
所以我想干脆写封信给你,设法从窗户偷溜出去寄,然后明天再若无其事地背着书包上学

,到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天台上,做我一直想做的事,相信这次不会再有人阻止,我可以开

开心心地走。
反正,在家人的心目中,我再也没机会当个好儿子了。
我的成绩自始至终未达到他们的理想标准,而且,我还喜欢男生,是个不容于社会道德观

的同性恋,会令他们蒙羞。
当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圣宏,谢谢你给我的茂谷柑,那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你画在上头的笑脸让我舍不得吃,所

以去化学教室弄了防腐剂来,打算永久保存,同护身符似地随身携带。
可惜天不从人愿,昨晚在混乱之中,它被钟子俊和其他男人给踩烂,当我回到家之后,发

觉它已压得扁扁的,破损得厉害。于是我小心地将皮剥下,用胶带黏好,只希望能将你给

我的关怀保留下来;如今寄还给你,是想请你收回曾给我的爱,好好爱你自己,别像我一

样,找不出爱自己的理由。
对不起,我无法接受家人那种充满失望的表情,我觉得自己永远当不成完美的孩子,再也

承受不下去了;与其要继续刺伤家人,让他们失望下去,倒不如自己画上句点,或许对大

家都好。
对不起,昨晚本是想去回绝钟子俊的,没想到会发生那么难堪的事,钟子俊威胁我若不从

家里掏钱出来给他,就要把他们集体轮暴我的影片放上网路。我脑袋一片混乱,除了让自

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之外,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对不起,当你向我告白时,我没办法马上回应你,是到后来才发现自己逐渐被你吸引。遗

憾的是,我没有勇气活着爱你,我办不到,无法否认自己仍固执地被完美的信念所缚,接

受不了喜欢同性的自己;如此矛盾的我,只会连累你,难以给你幸福的。
你是个很棒的男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对象,别执着在我身上。
真的,对不起。
【答案】 024
信上沾了好几滴干涸的泪痕,也许,是政宇留下的。
圣宏放下信,拿起那片橘子皮,眼泪不停话地滑落。
虽然政宇从头到尾都没怪过他,但他还是自责,气自己为什么要撮合政宇和钟子俊;倘若

他不将政宇的心意透露给钟子俊知道,或许钟子俊也不会兴起要设计政宇的念头。
窜改成绩的行为并不可取,但陈嘉彬的恶行亦令人发指,同时也是政宇痛苦的来源之一。

可怜他家人毫不关心,又没朋友能倾吐心事,所有悲苦都往自个儿肚里吞,难怪会闷出问

题,发酵出寻短的意念。
家人,令政宇萌生对关爱的渴求,拿追求完美来逼迫自己。
陈嘉彬,让政宇愈来愈嫌恶自己,甚至出现自残的举动。
钟子俊,成了加速政宇去结束生命的催化剂。
而他,高圣宏,可说是钟子俊的帮凶,因为所有的线都是他拉上的;且政宇也因为他,徘

徊于想喜欢却又难以接受同性相爱的矛盾痛苦中,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解不出生命的答案

,最终以扼杀自己的呼吸做为结局。
真是罪孽深重!
真是罪孽深重!
圣宏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他要惩罚自己,要向政宇赎罪。
是他,让许多原本不该发生的事都发生!
如果他自私、贪婪一点地将政宇留在身边,也许事情不会变得如此脱轨。
他连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能做些什么?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
拿出抽屉里的水果刀,恍惚之中,准备往心脏刺去。
耳边却又听见政宇的哭喊,来自电脑上的哭喊——政宇被糟踏的影片,正在网路上自动重

新播放。
很显然地,钟子俊没守信用,还不等政宇是否会给他钱,就已将影片上传至网路,存心让

大众看见明智高中优等生被凌辱的画面。
存心不良!钟子俊这家伙打一开始就存心不良!
圣宏将刀收进怀里,满腔悲愤地出门。
既然他没能替政宇把好关,让坏人有机可趁;至少,他要让坏人得到报应,而不是受害者

死去,加害人就能逍遥自在脱身离去。
返回正值放学的校园,急步踏进教室,同学已走得差不多;幸好,钟子俊还在收拾书包。
「钟子俊!」圣宏沉声地道:「我去网路上看过了。」
「哦!」钟子俊瞄了他一眼,笑了笑。「还想说你怎么辅导活动到一半就跑掉,原来是去

看色情电影啦?怎么样?好看吗?」
「除了政宇之外,其他的人一点看头都没有。」圣宏阴森森地笑着。「你的家伙太小了,

在影片里几乎找不到。」
「你说什么?」听出圣宏话里的嘲讽,钟子俊动了怒。「少吃不到葡萄就喊葡萄酸!」
「我真是看错你,与你当了好友三年,竟不知你是这种衣冠禽兽。联合陌生男人对同学施

暴,还拍成影片上传,现在他自杀身亡,你满意了?」
「谁叫他家里有钱?我不过是想挖些钱来花花,又没拿刀逼着他去死,你凭什么把他跳楼

的事怪罪到我头上?关我屁事!」
圣宏寒着脸,沉默地等待教室里的学生一一离去,最后,只剩他与钟子俊。
「你说的对,」他开口道:「你没拿刀逼他去死,但你用的方法,比直接拿刀要他的命更

恶毒。」
「你真是无聊!」钟子俊背起书包,推开挡在他眼前的圣宏,啐道:「干嘛充当正义之士

?想报仇啊?疯子!」
「你说对了!」
圣宏抽出暗藏的刀,反手向与他擦身而过的钟子俊划去。
冷不防被偷袭,钟子俊连惊叫都来不及,背上已传来皮肉被割开的疼痛,他踉跄倒地。
圣宏迅速扑前,坐在钟子俊身上,不断以刀刺穿血肉之躯。
每一刀都含着深重的怨恨,每一刺都酿着憎恶的诅咒,圣宏如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般,一刀

接一刀地刺杀钟子俊,喷贱出来的鲜血染得他满身满脸,愤怒的眼里像要射出火炎般叫人

毛骨悚然。
起先,钟子俊还能反抗,奋力欲推开他;但陷入疯狂状态的圣宏力气大得惊人,不过是把

水果刀,挥动之际竟差点将他的手腕砍断!
渐渐地,他身上的伤口愈来愈多,随着圣宏手起刀落,更多血飞洒至墙上与桌椅,化为点

点红斑,再受地心引力而往下划出一道长长的滴垂。
钟子俊的挣扎愈来愈无力,圣宏的攻击凌厉依旧,彷佛要将所有冤屈发泄而出似地,折磨

着另一个人的身体。
不,他不是在杀人。圣宏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宰的是禽兽,一头活该被虐杀至死的万恶禽

兽!
眼前彷佛又浮现政宇被蹂躏的画面,他好呕,呕自己唤了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去残害善

良无辜的小绵羊!
他要制裁!要报复!要恶人死无葬身之地!
终于,钟子俊撑不住雨般落下的戳刺,手一瘫,喉咙一阵咕噜,咽下最后一口气,睁着恐

惧的眼眸,灵魂下了地狱。
但圣宏还没满足,他仍不住猛捶;将钟子俊的身体捣得血肉模糊,部份内脏甚至从过大的

伤口冒出,死状凄惨。
日已落,馀晖映得昏暗的教室里,只剩圣宏的喘息。
他的动作逐渐变缓、减弱,自狂乱中恢复平静,由惊涛骇浪驶入安宁的港湾。
凝望着可怕的尸首,泪水倾泄而下。
解决一个了,该死的三个人当中,已少了一位。
拾起还插在钟子俊胸口的刀,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深吸口气,他毅然起身踏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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