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点点头,向我喝问:证据确凿,你还有什麽话讲?!
没有我认罪我俯首说。
我不是早就招认了嘛!快点把我带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痛死了啊
府尹又囉哩囉嗦的说了白天,才叫人将我收押,听候发落。
衙役拖着我,经过惜惜和银票旁边的时候,我抬起头想朝他们两个笑笑,可他们谁也没有看着我。
不管怎麽说,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花记的名声就可以挽回了吧!
我在心裡,对自己笑了笑。
花潜其实我最想看到的,是你的笑容
***
古代的牢房一点都不讲人道,竟然不给看大夫!
我一边骂一边哭,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来,昏沉沉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我该不会死在这个可怕的笼子裡吧?我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花潜?
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叫起来:花潜花潜花潜
现在不用怕被人听到了,因为我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谁也听不出我说的是什麽来。
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念我最喜欢的名字了。
第三天,阴暗中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我的牢门口停下。铁鍊哗啦啦的响了一阵,有人走进来。我努力抬起眼皮,看见一双月白色的鞋,
一尘不染。
我所认识的,最爱穿月白色的只有一个人。
钱诚弯下腰,揪住我的头髮将我扯起来,冷冷的说:没想到,你这个小笨蛋,还能想出这种主意!
我才不是笨蛋我嘶嘶的说,嗓子疼的直皱眉。
哼!他鬆开手,我又重重的摔回地上,你就要被流放了,还不是笨蛋?!
什麽?流放?
我勐的睁开眼睛你说什麽
你不知道吗?根据我朝的律法,偷盗是要被判流放八百里的。
流放八百里?那是哪裡?
我以为只是打一顿,关几天了事呢!
钱诚像看出我的心思,说:那可是非常艰险的地方,到了那裡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
那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花潜了吧?!
我心裡一酸,眼泪又流出来。
当初逞英雄,现在知道害怕了?钱诚蹲下来,笑的像狼外婆,不过我可以帮你,不但不会被流放,还可以立刻从这裡出来。
我已经彻底觉悟了:有什麽条件
呵呵,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他笑着拿出一张纸,只要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我就把你弄出去。
这是什麽
这是卖身契,你按了手印,就卖进钱府为奴。
卖给你为奴?
我几乎当场就拒绝,不过钱诚又加了一句:只要三年哦,三年以后你就自由了。
我一听,又有点心动了。
钱诚是条狐狸,我不信任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见我怀疑,于是将那张纸送到我面前: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眨眨眼睛,努力的看清上面的一行字--卖身到钱府三年
唉古代的语言真複杂,中间有一堆也啊乎啊,还有许多我见都没见过的字。我把那句念了几遍才大概弄通顺。
还有,这是本朝的律法,你拿去看看。钱诚又丢给我一本书?
那麽厚一本书,差点砸晕我。
我忍痛伸出手,胡乱翻了翻,看的昏头昏脑。
钱诚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别人,任何一个老百姓都知道这条律法,我总没办法收买所有的人吧?
我想想也对,于是将脸埋在书裡,心裡反复掂量。
如果真的被流放,我恐怕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花潜了,我不想这样。我希望,至少在我想他的时候,我可以躲在一旁偷偷看看他。至少我能帮
帮他的忙,就象这次一样。
而且,再怎麽说,卖给钱诚也是比较划算的,离开了花潜,说不定我又要回去做乞丐,那种可怕的生活我才不要再来一次,能在钱诚这裡骗点
儿吃喝倒也不错。
只要三年,我就自由了。
到那时候,说不定一切都云开雾散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到那时候,老天爷改变了主意,愿意让我跟花潜在一起,而每个人又都能快快乐乐的
就算是如果,我总要活着等着到那时候才可以啊
想到这裡,我抬起头:好我愿意
钱诚笑了,他掏出一盒印泥,又拿起我的手,将拇指在盒裡按了按,然后用力按在卖身契的右下角。
于是我成了钱诚的家奴。
他卷起契约,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狱卒来,将我身上的锁镣打开。可我根本站不起来,他便教狱卒一前一后抬我到外面,扶进轿
子裡。轿帘放下的瞬间,我看见花潜匆匆走进衙门,想要叫他,张了张嘴,声音却是嘶哑的,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我放弃的闭上眼睛,眼泪却流出来。
花潜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十五章
本来以为钱诚会虐待我,没想到他对我出奇的好,不但找来大夫为我医治,还派人专门服侍我,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令我好生感动。
最让我安心的是,他本人并不出现,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我想,就这样过三年,倒也不错啊!
可好景不长,当我的棒伤正式被大夫宣佈痊癒的当天晚上,钱诚出现了。
我一见他来,连忙站到最远的牆角去。
他用眼角扫了我一眼,遣走丫鬟,往床上一坐,点指着我说:给我脱鞋。
我正要大声拒绝,忽然想起自己是卖给他为奴的,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扁了扁嘴,磨磨蹭蹭到他面前,蹲下,给他把鞋脱掉。
给我脱衣服。他又说。
我于是很好心的提醒他:这是我的床,如果你要睡觉
他修长的眉一挑,忽然将我拉进怀裡就要狼吻:连你的人都是我的,床算什麽?
我吓了一跳,噼裡啪啦的又拍又踹,才从他魔爪中挣脱出来,使劲抹了抹嘴巴,怒气冲冲的骂:溷蛋!你竟敢羞辱我!
怎麽是羞辱,我是要疼爱你啊!他一脸无辜的说。
我差点吐出来,绿着脸说:我是卖给你为奴,可不是卖给你做小妾的!
你当然是卖给我做妾的,你自己画的押,难道忘记了?
胡说,我明明--
你自己看嘛!他从怀裡拿出一个纸卷,抖开给我看。
我一把抢过来,上上下下仔细一看,果然,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卖到钱府为妾!
要我做妾?!男妾?!
不可能!我当初明明看见的是为奴不是为妾!我抬起头,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他摆出一副算你聪明的样子,神情竟然颇似花潜。
我三两下将契约撕成碎片,让到他脸上。
哼哼,你背信在先,就别怪我弃义在后!
没关係,我这裡还有呢!他倒一点也不着急,又从怀裡拿出三张一模一样的契约来。
这些是什麽?我忙又抢过来看,发现每张上都有我按的手印。
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又多按了几张备份。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卑鄙!我气的又撕。
撕吧撕吧,我外面还存着几十份,撕光了再重新写重新按。他几乎在拍手鼓励我。
的确,不管我撕多少张,钱诚都可以叫他的家丁抓着我按手印
你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可还有点儿想不通,既然如此,在监狱裡的时候你为什麽还跟我说那麽多话,哄我签契约?
那个啊钱诚的尾音拖的长长的,然后很开心的笑起来,我就是喜欢看你痛苦抉择的模样,然后呢,你还是选择了我,而不是奕,那
种感觉简直好极了!
变态我从牙缝裡挤出这个词,泼给他一盆冷水,有什麽好得意的,就算我选择你,也是被逼无奈,我的心不是你的!
这个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人,亏我还觉得他和我的花潜很像!
像个鬼!虽然花潜也爱欺负人,有时候也忍不住捉弄我,可他的眼睛裡都是阳光,柔和而和煦,让人觉得暖暖的,想过去抱住他。可钱诚不同
,他虽然在笑,却有一种教人不寒而慄的阴冷,忍不住要逃开。
听了我的话,钱诚仍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走近我,我不禁后退,一直被他逼进牆角。他用力捏起我的下巴,笑嘻嘻的说:我说过,凡是奕
的东西,我都要得到,包括你的人和你的心!
休、休想我嘴上不软,却有点儿结巴了,嵴背直发凉。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他鬆开我,重新坐回床上,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朝我招手,过来!
呸!我才不过去呢!
我站着不动,他无害的摊了摊手,说:我答应你,除非你自愿,否则不会要你,如何?而且我不喜欢使用暴力,你可以放心。
鬼才信你!
我不但不过去,反而转身逃向房门,却被身后冷冷的声音摄住,定定的僵在门口。
钱诚说:你想变成依依那样吗?
我转回身瞪着他,他也看着我,慢条斯理的,像在说家常:郭老闆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脑子裡立刻回想起那头肥猪在我身上拱来拱去的噁心场景,脸都绿了。
唔虽然他这人有骗人的前科不过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我说服了自己,慢慢向他靠近,双手握拳,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可是钱诚好像练过擒拿,我刚走到他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制住
双手,搂在怀裡。
你、你不是说我急了,大声质问他。
对,我是说过他打断我,嘴唇凑上我的耳根,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
我觉得耳朵痒痒的,而他的手也跟着伸进我的衣裳裡,极有技巧的抚弄。
那你现在在干什麽?!我一边挣扎一边叫。
让你的身体熟悉我他说着将我压倒在床上,我要先让你的身体忘记奕!
不要!我快哭出来了,你休想!我才不会忘记他!
他挑了挑眉:既然这麽有自信,那就不要动,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会对我有反应。
白痴才不动!我仍然奋力挣扎。
激将法!我看出来了,这是激将法!我才不上当呢!
嘘乖一点,不然我可反悔了。钱诚这个阴险小人,见我不上当,竟然耍无赖!
这一句杵到我的死穴,我立刻老实起来。
摸摸就摸摸,反正很快就会结束,又不会掉块肉,我可不要被男人强暴!
钱诚见自己得逞,露出得意的笑容,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我虽然不敢明着反抗,但仍暗中跟他作对,他要我躺着我偏趴着,紧咬牙
关,不让他的舌头进来。
他伏在我身上亲吻的时候,我不禁想,如果这时候我使劲抬起膝盖,会不会一鼓作气废掉他?
哈哈,实在太解气了!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没敢实施,因为我紧接着便想到事后自己的惨状,相信事实情况绝对会超越我的想像。
不可否认,钱诚的技巧非常好,着实教我佩服。他的体格跟花潜很像,修长却健美,抚摸我身体的双手温柔而有力,丝毫没有弄疼我。
可我还是哭了,眼泪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流下来,钱诚比我更早发现了它。他忽然离开我的身体,起身穿衣裳。
我以为他要走了,正想鬆口气,没想到他只是吹熄了灯,重新躺在我身边,搂着我不再动了。
我竖着耳朵等了片刻,听见他匀称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我又撑了一会儿,估摸他睡沉了,便开始上下蠕动,打算趁夜逃走。
但钱诚很快便打消了我这个念头,他突然说:你跑不掉的,别忘了,那两棵树早就被我砍掉了。
冷冷的声音在黑暗裡听来,教人不寒而慄。不知为什麽,我会对这个声音怕的不得了。
我不再动了,钱诚并没有因此放过我。他用一种很轻快的语气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麽会想起砍掉那两棵树?
我于是明白我害怕的原因了,因为这个声音总是像一把刀,随时准备在我心上划一下,截断那裡所有的幸福,将我好不容易封存起来的疼痛再
度唤出来。
我不想让他得逞,用很平静的语调回答:我知道,是依依姑娘告诉你,我会从那裡逃走。
你知道?!钱诚显然很吃惊,勐地将我扳过去,盯着我的脸,你说你知道?!
是,因为那个秘密路径,我只对依依姑娘讲过,只有她能告诉你。月光下,我看着钱诚,想装作满不在乎,但是失败了,我想我的眼睛裡
盛的全是悲伤。
希望他会以为是月光做的怪,我不想让他的目的得逞,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因此受了伤。
他想打击我,让我的心脆弱不堪一击,然后再从花潜那裡抢走它。
这是他的阴谋,我早就看穿了的。
元宝我是绝顶聪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旷世奇才,怎麽可能被小人鑽了空子?!
钱诚果然被我挫败,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既然你知道,为什麽还会为她而离开奕?
我咬着嘴唇回答:因为,我希望她能够幸福,她受的苦太多了。
那是她自作自受!七年前,她贪图富贵,背叛了奕,转投我的怀抱,得到那种下场,有什麽值得可怜?钱诚再次抓住机会,冷笑着说,
那对姐妹骗了你,说是受我逼迫,其实你早被她们作为交换条件,她们配合我抓到你,我就放她们出去。你以为你英雄救美?不过是个笑话--
我没想作英雄!我拼命打断他的话,用手死死捂住脸,想阻止眼泪流下来,我只是想让大家都能幸福而已
无论怎样,谁都不该有那种下场,所有人都应该得到幸福!
看不见钱诚的脸,可我真的忍不住,于是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裡,无声的哭起来。好在钱诚没有再说话,我得以痛快的流我那些憋了很久的
眼泪。
哭完,我决定重新忘掉这些不开心的事。
细想起来,惜惜姑娘其实对我很好的,那天我走的时候,她几乎将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我,还让我带走了那把刀。
所有人都应该幸福的活着,我也不例外。
***
第二天晚上,钱诚这个讨人嫌的傢伙又来了。
我真不知道原来世上竟有人脸皮这麽厚,明知别人不想见他,还一个劲儿凑上来。
在这个恶魔又软硬兼施的向我伸出狼爪的紧要关头,我的潜藏已久的智慧爆发了。
等等!等等!我急叫暂停。
怎麽?他不耐烦的停下正在剥我衣裳的手。
你想不想听故事?我问。
不想。他很乾脆的拒绝了。
很好听的,不听一定后悔!我又说,并且引诱他,而且是花潜很喜欢的故事哟!
他沉默几秒,说,你讲吧,不过快一点儿!
嘿嘿嘿嘿,就知道提到花潜你会上套!
我得意的笑,身体往后挪了挪,跟他拉开一点儿距离,才开口:从前有个公司,叫麦当劳
什麽是公司?
就是一间叫麦当劳的酒楼
讲着讲着,看钱诚着迷的神情,我不禁暗笑。
哼哼,幸好我当初有认真听家庭教师讲行销桉例分析,花潜跟钱诚两个都是生意人,怎能不被现代企业的经营模式折服?
果然,钱诚听完之后眼睛仄仄放光,深深被迷住了似的,完全忘记还没调教我的事,不住的向我问一些问题。
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的给他解答。然后,我呼呼睡去,剩下那个落后的古代人在那裡思考。
安安稳稳睡到天亮,一睁眼,发现钱诚并不在身边。穿好衣裳,推开窗,明媚的阳光像花潜的笑容一般笼住我的身体,我向高高的天空伸长手
臂,幻想自己抱住那个太阳。
早上好!我小声说。
希望花潜能听见。
丫环过来请我去吃早饭,我来到偏厅,看见钱诚已经在那裡了,正将一个煮鸡蛋细细的剥了皮,然后丢进米粥裡,再用勺子剁烂,不停的搅和
。
这种噁心的吃法,是花潜的专利,没想到能在这裡再次见到。
刚坐到桌边,立刻有人端粥碗上来,我伸手去拿碟子裡的另一隻鸡蛋,钱诚忽然开口问:元宝,你家在哪裡?
我一惊,鸡蛋掉到桌上,又骨碌碌滚落到桌下,讪讪笑着回答:我是乞丐,哪有家。
钱诚审视的看着我:你怎麽会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的?
呃我是听其他乞丐讲的支支吾吾的说完,我忙鑽到桌下去找鸡蛋,想掩盖自己慌张的神情。
花潜说过,他们这些古代人会把借尸还魂的人给绑在广场上,一片片把肉割下来,然后将内脏剁成泥浆
钱诚这麽坏心眼的人,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还要留着性命爱我的花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