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的声音真真正正地响了起来,“砰”的一声,把奎关在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只能容许他一个人存在的空间那么大,连呼吸的多余的空间也没有。
“真得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对于这种宁静,奎唯一一次觉得是期盼——的确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啊!奎正在为这样的宁静而感到庆幸,为自己,不,为了守而感到庆幸——“你终于离开了我,离开了由我的世界,那里,将不会有对于你来说的真正的灾难,也没有对于我来说的真正的灾难。”
“零零…”电话机一直不停的响着,但是奎没有这个兴趣去接听他。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即使已经到了足够黑暗的时分,霓虹灯还是没有亮起来,或者就算真的是亮了起来,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不知道他发呆发了多久,却跌跌撞撞地走向洗澡间,居然发现那里还有守留下来的东西——胡须刀,为什么偏偏不把这个东西带跑?
“零零…”电话机还在不停的响着。
奎死死地盯着胡须刀,薄薄的一片,连寒光都没有,不知道那些自杀的人是怎么把他插入自己的脉搏之上?想着这些,奎真得很像笑,而且他也真的笑了,眼睛却越来越凝视一个地方,薄薄的刀片,他的边缘,比起其它的地方来是多么的洁净,但是谁都知道那里其实正是最肮脏的地方!
“零零…”电话再响了两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的确是最肮脏的地方啊,真的很适合像我这样的人。”他终于只看到了刀片的边缘。
“阿守,阿守…”忽然从楼下传来一阵叫喊守的声音,一分钟后,那个声音已经来到了奎的房子的门前。
“零零…”电话机又开始响了。
奎慌慌张张的冲了过去接听电话,原来刚才一直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我居然没有感觉到——奎一时间充满了自责。
“奎!” 守在电话的另一头叫了奎一声就没有再说任何的事情,只是无端的静默着,也不挂断。
奎也没有想要刮断的意愿,就这样,两个人隔着电话静默着。
“阿守,阿守…”门外还传来叫喊的声音。
“姐姐在门外面!”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一来他觉得现在的星应该有兴趣知道她的消息,二来他不太愿意没有话说。
“你叫她姐姐?”奎听得出电话的那边稍稍欣喜的声音。
“不,我只是随口一声!”奎不得不解释,但是却仍然是静默着无话可说。
“阿守,阿守…”声音越来越大了。
“我听到了!”
“你应该干脆地走,走得越远越好!”奎终于向守透露了自己的意思,“永远也别回头!”
“我不会回头的,”守并不急于解释,但是再下一秒他已经没有了把话说得更清楚的可能了。
“守!”奎尖叫了一声,电话的另一边却没有任何回音,“守…”奎一面呼唤着守的名字,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了,守的电话受到巨大的撞击,却一直没有断线。
“怎么这部车这样冲着这个人!”电话那边传来轻微的声音。
“就是,就像是谋杀一样!”
“现在该是逃之夭夭了吧?”
“还不快点打‘120’,那人快要死了!”
……
从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
“阿守,阿守…”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奎没有作任何的决定,只是本能地走向那个方向,打开了门,一直走了过去,走了过去,走向一个只有他的“天使”才知道的地方。
“奎!”守的姐姐明显知道眼前的那个人是谁,“守呢?”
但是奎并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或者在他的眼里根本上没有她的存在。
“奎,是不是守发生了什么事情?”守的姐姐显得有点火燥,“你给我说清楚!”她摇动着奎的身体,发现那里并不比自己重多少。
“奎!”她显然没有打算放弃想要得到守的消息的愿望,但是她已经放开了他,不再强迫他。
但是就算她抓住他,奎也会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因为他此刻拥有她所没有的力量——这种力量绝对不是身体上的,所以只好听之任之了。
她在看了奎的脸之后就一直定在原地,直到奎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好久,才开始有点反应。“奎!”聪明的她还真怕奎会搞出点什么事情来,所以慌忙的赶了上去,却发现已经没有可能阻止他说希望发生的事情了。
寒冷的天空吹来一阵风,本来已经三月,中午的太阳明明还可以很温暖,但是当这些所谓的太阳离开的那一刹那,原来什么都可以不是,或者根本上就是什么都不是,只是他自己本身的一厢情愿,造成的错觉而已。
她看着四周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人,在繁华的街道上走来走去,霓虹灯下的背影,每一个都有故事,就像是在大海上抓一把,触摸着的时候觉得很实在,但是当你猛地一松手,却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而这些故事正是这样,你以为自己身在其中,其实却一直是个局外人。
毕竟大海的事情,不需要其他人来解决。
她是一个足够成熟的女人,所以决定不再插手。
没有人阻拦他,但是现在应该去哪里呢?或者现在有什么地方他是可以去的,奎想了好久,却居然没有想到,一种心情在他的心中升了起来又沉了下去,但是始终不愿意抬起头来,以至奎一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明白他的想法,却发现原来一直只是无可奈何的不得靠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看到的却是荒芜。
如果没有人阻止他,他恐怕会一直这样子步行下去,走向那个荒芜的却是无穷无尽的世界之中。然而现在,的确并没有人阻止他,所以他只能走,只能不停地走下去,直到那个有兴趣阻止他无穷无尽地步行的人出现为止,但是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呢?这个对于奎而言是绝对无法回答的,或许在很久之后的将来,或许永远永远也不会出现,就是不可能马上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或者如果奎认为他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水深火热的世界,那么但他看见稍稍有可能离开这个倒霉的空间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并不觉得他现在有多么的悲惨,或者自己其实本来根本上就是应该这样,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以至没有想要抓住那点光亮不放的欲望。
但是无论这个时间的空间有多大,或者能够容纳他的空间有多么的小,他都不得不去一个他应该或者不应该去的地方。
天边的云彩被霓虹灯染得红了一片,如果人头晕眼花的时候,会误会以为他其实是血,但是谁都知道他们与血液无关,既然不是鲜血,就不要在那里然我看到他们的痕迹。
“如果他再次为你而受苦,那完完全全是你的过错!”天边的云朵来得越来越厚,终于把有限的霓虹灯灯光封锁起来了,连丝毫透过去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是我的错!绝对不是我的错!”本来奎希望以自己最肯定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当他想要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达摩克利斯之剑正在悬在高空,如果利剑是悬在他的头顶,他可能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然而他们却正悬在安的头上然后飞速地掉落下来,奎迅速地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掉落下来的利剑,然而利剑却直接地穿过他的身体,“嚓”的一声作用在安的身上,安苍凉地笑了笑,然后飞快地化为玉兰花碎,带着锈斑灰飞烟灭;奎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看到其他任何的事情,但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再次出现在天空上,“不!”奎很绝望地发现他正在抱着的是沿的身体,沿正在对他笑,但是下一秒利剑却已落下,沿的身体渐渐地软了下来,最终变成液体,蒸发得无影无踪…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还在么,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终于明白地笑了起来,忽然发现手中还拿着守的胡须刀片,随手把它仍在路边,很干脆地。
白色的房子是另一个世界,偏偏却执意要把人拉过去!
“咚咚”的脚步声急切地从房子里面传了出来,羽的脸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神态,“我就知道你会来!”
“的确,我来了!”奎温柔地笑着对他,很自然地向他迎上了自己的嘴唇。
“奎!”羽推开了他,眼中稍稍显示着怒火,“上去!”
“你也介意在这里?”这一秒,奎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卑劣的形容词可以形容眼前这个人,但是他有唯一的理由来接受这个人。
“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反正只要…”奎已经听不见羽后面讲的是什么了,只是被他驾着往上提,脚不由自主地走向原来的旅程。
“不,绝对不是无谓的事情!”当奎开始有意识想要推开羽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羽压在了身下,而自己,正是冰冷着什么都没穿,只有皮肤相互默察的声音和粗糙的感觉化过自己的每一寸皮肤。“绝对不是无谓的事情…”他猛然发现自己很想哭,眼睛却无情地干涩着。
“绝对不是无谓的事情!”一种力量使奎挣脱了羽的压迫,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焦点,手中却拿着一把刀,朝着羽的方向步步紧逼,“只要你死了,那么守就不会被达摩克利斯之剑缠绕着!”他忽然很高兴得笑着。
“对,他像你的两个兄弟一样的下场正是你所希望的,你想要知道我为了你可以让他以什么样的惨象死多少次么,那个猪头一样的小药检员。”
奎除了用刀没有打算用其他语言和面前的这个人对话。
“你简直是疯了!”羽嗡嗡的骂着他,然后使劲儿闪过一边,一下把奎打倒了,“反正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好日子过,”羽粗暴地吼叫着,“就凭你这么维护他!”
“想要他少受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干干脆脆地死去!”羽嘲弄地笑着。
不知怎的外面乱成一团,到处是急促的脚步声,奎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原来已经天亮了。
奎的背脊完完全全已经凉了,羽一个巴掌盖了过去,然后冲了出去大叫了一声,“把那叫守的人给我抓回来!”他回过头看着奎毫无表情的样子,更生气地大吼着,“好好地给我招待招待他!”之后的是残忍的笑容。
奎还是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羽吩咐的人开始行动,才猛地抽动了一下,倒了下去。
外面还是乱七八糟的一团,消毒水的味道久久不曾退去,羽没有多大兴趣和一个完全没有回应的物体纠缠,“嘭”的一声重重的把门关上,发见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昏暗,与白色的外表完全不符。
“发生了什么事情?”羽的心情非常糟糕,在外面乱猴一通,但是却很快安静了下来。
7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终于被再次打开了。
“你大概需要欣赏一出好戏!”押着他的人嘲笑着说着,但是奎没有在听他再说什么,因为对他而言,这里根本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一个人重复着那条路,无穷无尽的路,他的脚步,只是这样子走着。但是他此刻忽然不得不驻着脚步,眼前的那个人让这个自以为不会再铸是任何人的人留意起来。
“星(奎)?”他们两个几乎定在原地,但是只是那么一秒,他们四目对视,下一秒他们也没有兴趣理会对方为什么在这里,正在里面的是谁他们比谁都更清楚,因此都不愿意再走哪怕只是一步。
“你们!”押送的人似乎没有什么耐性,只是连推带拉的拖着他们前进,他们的脚步也不是不愿意走,即使正如刚才所言,也不是愿意走。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奎!”守是唯一一个还有兴致说话的人,他的腿被厚厚的石膏裹着,却依然却跃着的样子,但是很明显,他并不是不知道当前情况的严重性,即使它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板着脸。
不知道为什么,守的情况怎样也算是平安无事,但是奎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高兴的情绪,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木着。
“你给我过来!”辰显然不关心奎这边的情况,他的身体稍稍地往右移动了一下,护刚才就正在被他当着。
星看着护,同样面无表情,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另外一张更为麻木的脸,那张脸正在望着窗外,嘴唇苍白着没有颜色,脖子却充满了鲜红的颜色。
星一时间觉得时间似乎永远不会在流动了。
“护!”星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气声喊了一下,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护就像是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你就是你最想要保护的人么?就目前来说,像你的兄弟一样?”羽轻声却是骄傲的问着奎。
“我从来没有这么重要过!”在羽的意料之外,搭话的居然是守。
“是你这个家伙,迫使奎做了许许多多无谓的事情吧?”给人一种感觉,守对自己的处境太过清楚,以至正在交待遗言。
“打他!”羽觉得面前的那个家伙并不是一般的无理,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就要变成毫无道理了,所以不得不愤怒起来。
“不!”他忽然笑了起来,“没那么简单!”他笑得更加邪气了。
“护,他来了!”另一边辰不得不提醒正在一旁发呆的护。
但是护忽然转过脸来,那张苍白着的脸除了安静以外什么都没有,似乎他只是恰好把头转过来一样,然后又没有任何反应的继续原来的状态。
“你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么?”辰的声音非常冷静,但是却没有任何饶恕的意思,即使这对于星来说没有关系。
“他一直是这样…”辰一直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但是星一句都没有听到,只是潜意识地走到护的跟前。
“你的老弟们!”羽似乎故意要折磨奎,故意不断的重复着,“大概,都用在这家伙的身上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奎还是木在一边。
“怎么,不为他求情,请我放过他?”羽总是那么地志在必得。
但是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瞳孔更散了一些。
“好,就这么办!”羽似乎有些愠怒。
星望着护的脸,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护的瞳孔已经足够的散开以至根本上不会有任何地反应。
“护!”星的心理叫了他几千次,但是显然不奏效,护,已经…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辰的目光故意避开了护,他也使他够痛苦的了,“我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这是你应得的惩罚。”辰很明确地说出了他的企图,“死在你面前,因为你已经上他至此,所以你必须要为此负伤责任,从此痛苦一生!”
羽忽然发现了另一边的状况,若有所思的说,但是依然还是这样的笑着:“或者在你面前很干脆地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