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拨云见月(出书版) BY 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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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终究还是睁开了眼。
由于怀中人儿将头深埋胸前的缘故,入眼的只有一头柔顺的乌发,和一节微露的白皙侧颈

。可他和青年相处日久,近日来更夜夜同床,又怎会认不出来?可能瞬间成为事实。东方

煜大惊之下匆忙松手后退,身后却已是一空──
阻止了“惨剧”发生的,是及时揽上腰间的手。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因那只手的主

人而发出了近乎惨叫的呼唤:“冽──”
不知何时,原先给他抱在怀里的青年已然醒转。仍有些惺忪的幽眸直对着自己,而在半晌

凝视后,眸中的迷蒙转为锐利。
瞧着如此,东方煜暗叫不妙,双唇一张待要解释什么,青年却已先一步开了口:“头疼么

?”
询问的音调淡淡,却可听出几分担忧与责备。
出乎意料的问话令男子先是一呆,然后才点了点头:“嗯……是有些……”
“你醉得如此之深,也难怪了。”
“冽……”
“为何不运功驱散酒意?”
“昨夜急着回来,又给人缠着,只好藉酒醉脱身……唉,我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没什么记

忆,若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你可、你可千万别在意。”
虽知以友人的能耐,自己想必没机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可想到直至方才他都还抱着冽睡

得那般香甜,心中忐忑便怎么也无法平复。
但听着的青年却只是直直望着他,望到东方煜都有些心惊胆跳之后,才启唇轻问道:“舍

了软玉温香匆匆赶回,不觉得可惜么?”
“这趟本是给几位叔伯硬拖去的,我避都来不及了,哪有留恋之理?”
虽觉得友人的问话带着几分酸味,可见眼前的丽容平静如旧,他也只道是自己多心,苦笑

着辩解了过。
昨日处理完碧风楼之事后,他本是打算马上回客栈的,不想却给特意逮他的几位长老强留

了下,说是要藉着他的“花名”见见近来名冠远安的一位花魁。他心下焦急却又不好拂了

几位叔伯的意,只好连连陪罪敬酒后藉醉脱身,这才得以赶回了客栈。
可就算听了他的辩解,身畔青年却仍只是睁着一双幽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反应的反

应令东方煜瞧得头大如斗,正在考虑是否将昨晚的经过从头细说一遍,眼前幽眸却已恢复

了先前的迷蒙。仍停留于腰际的、那先前阻止了自己跌落的臂膀,瞬间收紧了几分。
如此举动教东方煜当场一呆。他愣愣地顺从着将仍有些岌岌可危的身子挪往床铺内侧,却

又在察觉彼此过于接近的距离后,猛然醒觉般又挪后了些许。
但青年并未让他如愿。
“煜……”
轻唤脱口之时,行动极为反常的青年竟是一个凑近,主动将身子靠上了前!
若换了别的时候,这般搂搂抱抱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乱子。可是眼下正当清晨,又是

猝不及防,这一靠立时出了大问题──某个自醒转后望着青年睡容便愈发精力旺盛的部位

,就这么隔衣抵上了青年下腹。
“对、对不起,我……”
来不及发出的惊唤瞬间转为了近乎绝望的道歉。东方煜面色惨白地望着似乎也僵了一僵的

青年,想要辩解什么,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就这么张着嘴一脸惊愕无措地望着对方,直

至眼前紧抿的双唇轻启……
“真是精神。”
可随之入耳的,却是这么一句近似感叹的话语。
又一次出乎意料的发展让东方煜完全傻了。面上的惨白未褪,他默然望着似乎完全不把这

当一回事的青年,直到那身子再一次靠入了怀中。
“冽……?”
“好温暖……再让我睡一会儿……”
入耳的话语低若呢喃。而后,也不待对方回应,青年已自阖上双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

再次陷入了沉睡。
一直到怀中友人的吐息转趋平稳,东方煜都没能自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呆呆地望着再次埋

到胸前的头颅,好半晌才勉强想到了个合理的解释。
冽多半是还没睡醒,才会有这般出格的举动吧?且由他那句:“真是精神”听来,想必是

将自个儿的“精力旺盛”当成了早起时的寻常反应──殊不知东方煜平日早起虽也有些反

应,却是绝不如今日这般“兴奋”的──故不觉得有何异样之处。
只是那句“温暖”么……虽说冽功体偏寒,可眼下正值炎夏,平时又不见冽喊冷什么的,

怎么今日却突然……?像这般拥着冽入眠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奢望,但这事情的进展未免

也太匪夷所思了些吧?
若非明白友人对自己并无情意,只怕真要以为这是投怀送抱了。
可不论事实为何,在事已成定局的此刻,比起探究冽的想法,更重要的怕还是如何处理下

身依旧昂然的欲望──连方才的惊吓都无法使之“平息”,冽的身子又偎得如此之近,一

个没弄好,会发生什么可就……
感觉到那只仍固执地环着腰部的手,东方煜唇角苦笑微扬,在不影响到友人的情况下默默

运功调息,藉此缓下己身的冲动。
怀中青年的吐息平稳如旧,周身亦散发着一如平时的寒凉……勉强按捺下体内的欲火后,

望着仍只能称之为“朋友”的青年,他终是忍不住抬手、用自己的温暖进一步包揽住对方


一个早晨……不、至少在这一个时辰内,便让他逾矩一下吧?
让他……就这般……
伴随着自心底升起的、交杂着淡淡苦涩的满足感,东方煜轻轻阖上了眼眸。
──而那本该沉睡了的青年,也在满足地笑了笑后、真正睡起了所谓的“回笼觉”……
* * * *
待到二人真正起身,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虽说先前多少有些豁出去了,可再次醒来之后,东方煜仍是不由得担心起友人的反应──

尽管他同样可以用“睡迷糊了”来搪塞可能有的疑问,但说谎毕竟不是正人君子所当为。

且他面对冽时的口才一向不大灵光,说不说得了谎也是一大问题……
不过事实证明他白担心了。纵然醒转时二人仍实实在在地相拥着,青年却只是眨了眨眼后

,也没表示什么便自起身梳洗了。过于平静的反应还让东方煜呆了好一阵子,直到友人回

头招呼后才愣愣地接续着梳洗。
虽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可要他冒着毁去一切的危险开口探问,又……诸般困惑终究还

是吞回了腹中。于心中暗叹一声后,他更衣就座,同青年一道用起了早膳。
而这般脸色时阴时晴、偏仍强作平静的模样,令瞧着的白冽予心头几分不舍与愧疚升起,

却终只是夹了些菜到对方碗里。
刻下的他,也只能透过这样的行动多少表达内心的歉意而已。
因为他的狡猾、因为他的自私。
同煜朝夕相对,同桌而食、同床而寝……如此亲近的情况下,已识得“情”之一字的他,

又怎会瞧不出煜苦苦压抑着的深切情思?
他比他爱得更早,也爱得更深,却因自思无望而选择了隐瞒,努力的想以一个“挚友”的

身分陪在他身边。他很清楚他的情意、他的忍耐、他的压抑,可眼下大仇未报,他又有何

资格儿女情长、甚至两相厮守?所以他同样选择了隐瞒,尽管他很清楚这只会让煜持续着

那样的痛苦。
可随着心底的情意越渐滋生、茁壮,曾经懵懂的情欲逐渐清晰,单纯的亲近已是不足。他

渴望着碰触、渴望着拥抱,甚至忍不住略施小计刻意装傻,好让总克制着不碰触他的煜能

多少放开顾忌,也因而有了今晨的一切。
──尽管他同样清楚这么做,只会让煜更加痛苦……
“冽,怎不多吃一些?”
中断思绪的,是熟悉的探问。
白冽予闻声抬眸,只见东方煜神情温柔中带着几丝忧切,一双深眸定定凝视着自己,无声

地诉说着关爱与那难以表露的深深情意。
瞧着如此,青年胸口一闷,一瞬间几乎想将自己的情意全盘托出,却在双唇轻启的瞬间,

猛然惊觉什么似地抿回双唇、将话语咽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无须担心。
见他似是欲言又止,东方煜心下忧虑更甚,遂搁了筷子启唇问:“天方的事?”
能让冽烦恼若此的,自然只有报仇一事……且冽昨日才同天方接触过,故有此问。
虽知友人想岔了,但在无从诉说又不愿累他继续担忧的情况下,也只得将错就错了……思

及此,青年一个颔首后,唇间低叹流泄。
“也算吧──我三日后便要正式前往天方拜会,届时怕有好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便是如此,我也会候着你的。”
听友人是为彼此要暂时分手而心烦,东方煜心情大好,“楼中事务被我积了不少,正好趁

这个时候认真处理一番……联络的地方你也知晓,事了后咱们再好好聚聚吧?”
“自然──届时怕有不少事须得楼主帮忙参详参详呢。”
回应的语调轻松,可话中所谓的“事”,自然是指可能探得的、与青龙和母亲之死有关的

消息了。
白冽予既选择以“李列”的身份入天方逐步探查出十三年前的真相,并藉机摸清天方的底

子,三日后的拜会自然是初步试探的好机会了。尤其朱雀对他颇为欣赏,又是天方“元老

”,有心算无心之下,虽很难令其投效己方,但还是能套出一些旧事的。
瞧友人又自陷入了沉思,这一回,东方煜并不唤他,而是干脆地单手支着下颚、就这么“

欣赏”起那张仍未被掩盖的绝世容颜。
离开擎云山庄之后,一路行来,见着“李列”容颜的时候虽远多过见着白冽予的,可或许

是友人的方法奏效了吧?刻下的他已完全适应了友人的容貌。便是心中念着、惦着时,想

的也不再是“李列”,而是扮成李列的“白冽予”。
而越是熟悉,便越是深陷。
可纵然彼此亲近熟悉若斯,他们终究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他已花了三年的时间厘

清、想明了一切,就不该再动摇,再渴望,再企盼。
尽管……每次见着冽全心信任、依赖着自己时,本该坚实的决心,便一次次地受到冲击。

他总忍不住想也许自己并非一厢情愿,而旋即转为深深自嘲。
重逢以来的这段时光,太过幸福也太过煎熬……
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东方煜收回了目光,一声叹息。
“此趟独入敌阵,你可得留心点才是──青龙虽死,天方四鬼余下的三人仍非易与之辈。

若有了什么意外,我可就……”
“我知道。你也小心些,这里毕竟是远安,各方势力混杂,难保不会遇上仇家寻衅。若再

像昨晚那般喝得烂醉,就算只少了半根寒毛,我也定会好好‘整治’你一番。”
以几分笑闹的口吻缓和了一瞬间有些沉重的气氛,那刻意加重了语气的二字让东方煜莞尔

之余亦起了几分好奇,挑眉笑问:“喔?却不知你有何‘整治’之法?”
“秘密。”
“秘密?如此答案,倒真让人想尝试一番了。”
“那就看着办吧。”
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白冽予笑着回了句后,再次执起了给遗忘许久的碗筷:“粥都冷了

……咱们快用吧?”
“好。”
* * * *
三日后,白冽予辞别了东方煜,于成双的引领下离开远安城、前往天方位于深郊的总舵。
作为暗杀界的第一把交椅,天方旗下的杀手足有千人之多。可这些人大部分都给派驻在各

地分堂执行一些来自当地的中小型委托,有资格驻守总舵的,也只有能在江湖中排得上号

的七、八十人。这些杀手是天方的核心,执行的任务也都是足以震惊江湖的大案子……其

中最为着名的,便是所谓的“天方四鬼”了。
即便以冷月堂的能力,对这四人的了解也仅停留在其行事、手法之上。至于其师承背景等

,除了精于用毒的朱雀外,其余三人都是十分模糊的。
便如青龙──白冽予也是到取得了朱雀给予的资料后,才知道青龙竟曾在关中某一大派做

了三年的弟子。只是他日后的武功委实和这“师承”相差甚大,遣人前去调查,对方也只

知道曾有过一个姓严的小徒,资质不错,除此之外却无甚印象。如此答案本在意料之中,

故青年也未气馁,只是令人将注意集中在其余三人和天帝、以及那个“琰容”身上。
他行事向来谨慎,能多了解敌人一些自是好的。
颇经一番周折后,通过了四近的明暗哨,此行的目的地终于映入眼帘。
若说这总舵所处的位置颇有些占山为王的土匪窝味道,那么入眼的建筑无遗是大大提升了

这个土匪窝的层级──单从外观来看,除了屋宇的样式较为朴素外,这儿几乎可比得上四

分之一个擎云山庄了。
虽是他刻意造就的,可天方毕竟已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有此规模自也不奇怪……看来

就算有内应在,流影谷要想攻下这个“匪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前堂后,成双将他带到了后院一处颇为幽静的小园……知道这多半便

是天帝的居所,白冽予心下微讶,对天帝的评价立时高上了几分。
成双会领着自己从前堂一路至此,就表示天帝无意隐瞒李列加入的事实。可他不选择在前

头的厅堂“接见”自己,而是选择这里,不但表示他无意显摆,更有暗示自个儿已被他当

成自己人的意味在……回想起多年前潜入傲天堡时,那堡主连见个客卿都要高踞堂上的倨

傲,更显得这“天帝”非同一般的手段了。
碰上一个这么会笼络人心的敌手,也难怪青龙不是选择取代天帝,而是选择叛出天方了…

…就不知他留在天帝身边的那个暗棋“琰容”是否真如他以为的那般忠心?如果琰容忠心

到有为青龙复仇之意,这事儿办来自要简单许多。
正自思量间,房门开阖之声传来。白冽予凝神抬眸,入眼的是名少年体型、头戴面具的男

子。他也不出声,只是略一点头算是同成双打过招呼后,便自离去了。
想不到这么快便见到了此行的目的之一,青年神色淡漠如旧,眸中却带上了几分好奇。瞧

得如此,成双笑了笑,道:“方才那位名‘琰容’──这名字还是由他老戴着面具这点来

的──也是在幕爷面前说得上话的……来,咱们进去吧?”

推书 20234-11-26 :我的醋男子(出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