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en的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地推开,一个东西横冲直撞了进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人型生物。
那人穿的邋里邋遢,手上拎着破破烂烂的大包小包,活像个难民。大夏天的头上戴了个毛绒帽子,还有条圆滚滚的边从耳朵后面挂下来。
好在一张脸还算白净,勉强能看出来是东方人的面孔,刘海乱七八糟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斜斜挑着,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笑:“Keen,你这是在伤心么?”
Keen放下照片看向他:“White,闭嘴。”
李怀乐无所谓地耸耸肩,边靠过来看照片边说:“别叫我White,叫我Lee就好。你让我想起以前那个让我操死心的小鬼了。”
以前该隐汉语发音不标准,想喊他“怀”,最后总会喊成“White”。
Keen知道那是李怀乐听别人这么叫他不顺耳,也懒得理他们的破事。
“哟,这不是你的那位神父吗?又找到他了?”
李怀乐伸手要去拿照片,被Keen一巴掌拍下去按在桌面上,头上的“帽子”顺势一滚,溜到桌子的另一边端坐着,围观自己的主人被调教,不时还舔一舔肉掌,顺便在Keen的文件上盖几个黑色的“玺印”。
它的意思是:见此梅花玺印,如见始皇帝亲临。
李怀乐还是很识时务滴,他早就见识过这个教父候选人的实力,就凭他和始皇帝,那是绝对打不过滴,于是他哎哟哎哟直叫唤,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还莫名其妙地带着川味儿:“大爷,小的知错了!”
Keen放开他,嗅了嗅空气的味道,竟然有一股带着腐臭的土腥,Keen被熏得差点吐出来,皱眉推开他:“一身怪味,离我远一点!”
李怀乐嘿嘿一乐“你放心,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不过想靠你从拍卖会上拿样东西。”
他原本想偷来着,可惜Keen的保卫科太强大了。当然这事不能让Keen知道。
Keen说:“这种事情你去问该隐,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我不吃你这套。”
“我这不是不敢回去么,回去了我就出不来了……”
禽兽就是禽兽,死缠烂打撒泼打滚的本事实在彪悍。Keen好不容易摆脱这个财神兼瘟神,一转身看见被始皇帝盖了好几个玺印的照片,气得又要发飙。
他办公桌上放着的那一排的照片,一张接一张,蓝色的广阔的海洋,在镜头的远处连起一条漫长的海岸线。
每一张上,都有一个东方男子的身影。他的影子斜斜地横在金色的沙滩上,那么长,似乎就要触及Keen的指尖。
他或是踢着海浪,或是随意漫步,或是静静站立。最后一张,他微微偏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这是他的Chin。他的神父。
一个无与伦比的奇迹。
年轻的首领对着他曾经的专属神父虔诚地说:“神父,我有罪……”
我想念我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那座小小的山坡。
你用《圣经》给我当凳子,告诉我谁是秦始皇,教我玩那只PSP,听我说我要成为王者的梦想。
很奇怪的,事到如今我已不记得睡梦中拥抱你的感觉,不记得整你的时候你冷淡的神情,不记得星空下你泪水的光泽,甚至不记得你对我毫不留情的教训和最终的离开。
没想到最让我无法忘记的,竟然是那个安静的清晨,你轻声的祷告:
主,在宁静的晨曦中,我祈求你赐给我平安、智慧和力量。
我愿意今天,以充满爱的目光,面对我的人生。
我愿意是忍耐的、柔顺的、智慧的、了解他人的。
我愿意透过可见的外表,去看你的子女,就像你看他们一样。
我愿意在每一个人身上,只看见善。
求你堵塞我的耳朵,教我不听诬妄之言;
求你管束我的口舌,教我不说伤害人的话。
愿存留在我心灵中的,只是祝福和赞美的思想……
明知道这些是你敷衍和欺骗我的话,可是在我的回忆里,每一句,都是赐予幸福的曙光。
你让我,如何忘记你。
关于Ban。
在Keen迅速崛起之后不久,Winchester家族在各个领域的产业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盘剥,可谓元气大伤。许多陈年旧案都被翻了出来,美国警方那里的案底都被人翻了个遍。
不过,Keen最终还是没有依靠警方制裁Ban,无论如何,他始终遵守着黑手党的“Omerta”准则——拒绝作证,用法律对抗他的同胞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懦夫。
他让Ban存在,然而无可翻身。
涅盘经中说: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之大劫。
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者无间,犯五逆境者,永堕此狱,受尽终极之无间。
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事实上,彼时彼处,所有人都在受劫涤罪,不在地狱,只在人间。
秦术和陆修仍然没有脱离阿斯曼,但是他们转而接手了阿斯曼的外延生意,随着索拉雅的生意团在世界各地工作,当然,他们会适当地耍耍流氓,有时候会说一句柯里昂教父的名句:“我们开出的条件你是无法拒绝的,要么是你就签字要么你把你的脑浆留在这份合同上。”
——霸王吧。
阿斯曼的神话时代还在继续,没有了圣战星辰,没有了隐没的蛇信,可是泰莱莎之针永远屹立不倒。不知道是阿斯曼的人习惯了还是怎么着,居然再没人说过莎莎打针痛。
那天秦术去看望莎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这肯定是没用的,况且莎莎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他。最后秦术也只是轻轻地抱了抱这个坚强得可怕的女人,说了句陆修在拉希姆的婚礼上说过的话:“祝你幸福。”
莎莎拍拍他的肩点头,目送他离开,一转身却发现,桌子上原本并排立着的十二颗子弹,全都倒掉了,散落在桌面上,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像一个微微的笑,面对着她;又像一只眺望的眼,面对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
后来,陆修趁着沙特局势动乱不安,美利坚前有伊拉克后有阿富汗,现在又与伊朗发生冲突,他在生意团的军火生意中忙得一刻不得闲,可说是混得如日中天。
秦术因为某些卡尔扎伊不让透露的原因,又去潜伏继续做他的神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好不容易考了个执照不能浪费了。”
一个军火贩子一个圣职神父,于是两人要见个面什么的还真有点麻烦,没见面两个人就郁闷得慌,见了面以后做的事就完全不堪入目了……咳,这里就不详述了。
总之,秦术这个神父做得,实在是另类——
教堂后一座小小的山坡上,神父捡起垫在屁 股下的那本破破烂烂的《圣经》,一边挡住自己拿着PSP的手,一边漫不经心地欺骗小孩子:
“十诫中的第一诫,上帝说:除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