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晖晨看着他,眸里盛满了不解。他红艳艳的双唇嚅动着,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什么?”祈滔微微低下头,靠近他。
两人距离那么地贴近,近到祈滔可以感受到从宁晖晨吹拂存他脸上的热气,也让他看见宁
了晨自皙脸容上透出的腓红。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宁晖晨不解地问道。他不曾想过还会在梦里遇见祈滔的。
也不是说他不想看见祈滔,只是……
既然祈滔失忆了,忘记了他,忘记了在生命中曾经有一个“宁晖晨”的存在,那么,他还
在期待什么?他还在盼望什么?祈滔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而造成的,他不愿意祈滔再受
到任何伤害,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远离他!和他离得越远越好……
纵然这样会教他伤痛、寂寞不已,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祈滔受到伤害。
再说……想起从前跟祈滔存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很快乐,很教他难忘,可是,那却是不
对的!
他们……是不对的!
他……给不了祈滔想要的一切!
“我为什么会存这里?”祈滔紧蹙眉头,听听那语气,好像宁晖晨有多讨厌他、多不想看
到他似的。
“找睡着了,便来到这儿,这有什么不对吗?”他不高兴地用力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直
视着他。
“可是,这是我的梦啊!”宁晖晨愣愣地看着他坐下,“对了,我和你的梦是连在一起的
,所以你能到这儿来,你能……”
“你在说什么?”宁晖晨的声音不是小得听不见,就是片段地让人听不懂。
“不,没什么。”宁晖晨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时,看见他皱眉的模样,不自觉的,又伸
手抚上他的眉间。
“别雏眉,你不适合。”
“你……”祈滔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一秒,捉住他故在眉间的手,感受到一阵冰凉。
“别说我,你才是。”说着,祈滔也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头,轻轻地抚揉,指尖传来那水嫩
的触感教他不舍得放手。
仿佛,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般做过?
“你……”顿时,宁晖晨的脸颊红了,“放手!”
“为什么?”祈滔倒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不该这样。”宁晖晨急忙地说道,却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只手是自由的,可以把祈滔的
手拉开。
“为什么不该?”祈滔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不该的。虽然宁晖晨白皙的脸庞很好看,但是
祈滔更有兴趣看他脸红耳赤的模样。
“你!”宁晖晨怒目瞪着他。
“我认识你。”这不是疑惑句,而是肯定句。
闻言,宁晖晨霎时惨白了一张俏脸,被握住的手也微微地颤抖。
认识自己真有这么恐怖吗?看着他铁青的脸色,祈滔不禁自问。
“我认识你,没错吧?”
宁晖晨看着他,咬了咬水润的唇,“嗯。”
“你……叫什么名字?”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不知倒是不是“那人”?
“……宁晖晨。”
真的是他!?祈滔兴奋得两眼发光,“我可以叫你小晨吗?”他问着,试探着。
果然!宁晖晨原本就灰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惨淡。
“为什么?”他抖着腔问道。
“什么为什么?”
“你……”宁晖晨不解地歪了歪头,随着他的动作,伏在他肩上的发丝也随之下滑,于微
风中飘扬。
“叫你小晨不好吗?”看他歪头不解的模样,煞是可爱!
宁晖晨定定地看着他,随后,才僵硬地点点头,应允了他。
不答应他……可以吗?宁晖晨无奈地想着。
见他点头,祈滔笑咧了嘴。
“对了,小晨,我们以前认识是吧!”祈滔又重提旧话。
不舍得放开他,小巧的手仍然握在自己的掌里。而宁晖晨也像是忘了一般,或者是,他也
奢侈地想留住此刻,想欺骗自己,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嗯。”宁晖晨脸色不佳地点头。
“那为什么都不见你来看我?”在他住院期间,有许多亲朋戚友来探望他,却独独缺了宁
晖晨一个。
“我……出不去。”宁晖晨润泽的唇瓣被他咬得失去血色,又因为咬得太用力,又再次染
上血红。
“嗯?”祈滔想了想,才自以为了解地“喔”一声,又问:“你身体不好?所以家人才不让
你出门?”
宁晖晨不语,祈滔也只是耸耸肩,“那我们是怎样认识的?”既然他不能离家,那他们又
是怎样认识的?
宁晖晨还是寂寂无语地看着他,他的沉默差点让祈滔以为他不会回答,良久……
“就在梦里。”
“呀?”他幽幽的声音悦耳得教祈滔几乎忘了他在说什么。
“就在梦时。”这一次,宁晖晨用圆润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很肯定地说道。
“我们是在梦里认识的。”
***
那一天,就彷如今天一样,就在这样睛朗的天气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舒适恬静的
咖啡厅里,他遇见了他。
当宁晖晨一踏进这一片安祥宁静的梦境时,有片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进人过许许多多不同的梦境里去,大多让他恶心得想吐。不是汲汲营营于名利、金钱、
权势,就是追求女色、肉体上的欢愉,梦里的景象不堪人目,他却不得不看。可是,他从
没有进人过一个如此舒适的梦境,那种宁静,不是感官上的,而是精神上、心灵上的闲适
。
他着迷于这一刻的宁静,却也没有因此忘了这次的目标。
很快,亦很容易地,他找到了今次的目标,祈滔。
要找他并不难,他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就像是太阳般地吸引着宁晖晨的视线。除却他本身
拥有的俊帅外貌,更教他在意的是,他散发出来的气息。
他像个学者,虽然宁晖晨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最讨厌的商人。但他温文儒雅,却又精
明坚毅,他那抹挂在嘴边的笑,像是能安稳人心。
他是个值得依靠信任的人。
下意识的,宁晖晨并不希望他是自己这一次的目标。但事实上,他是,而自己,改变不了
这个事实。
宁晖晨缓缓地向他走近,微微的风儿吹拂过他及腰的发丝,看上去有几分飘逸,也有几分
灵动。那是……教人多么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人儿!然而,四周围的人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依然走着、笑着、闹着。
宁晖晨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看着他闲适地喝着白气飘散的热摩卡,看着远方的景色
。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闲静?宁晖晨不明白,像他这种人的梦境,不该都是汲汲营营于金钱吗?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悠然?教宁晖晨不忍伤害他?
宁晖晨知道,身体上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最残忍的,是心灵上的折磨,教人痛彻心肺!
宁晖晨站着、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就像是一樽美丽的玉雕。
眼前的男人将看向远方的视线拉回来,抬首,看着他。
他们俩就这样看着对方,就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眼中,也只能容得下对方。
可是,宁晖晨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根本不能看见自己,可是……
“你有什么事吗?”
宁晖晨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祈滔,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还是他的精
神已经崩溃了,失常到竟然出现了幻听!?”祈滔不可能看得见他啊!可是,当眼前这个男
人再次发出询问时,他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了。
“你……有什么事吗?”对方疑惑地看着他美丽的水颜,干嘛?为什么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知道自己长得是不错,可是对方有必要这样定定地看着他吗?更让祈滔奇怪的是,这么
美丽的人儿,为什么大家都像是看不见他似的?他该是吸引众人视线的发光体啊!
“你……你看得见我?”宁晖晨艰涩地启口,这怎么可能,自从他能够自由进入他人的梦
境里,没有人,根本没有人可以看见他啊!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发现到他!可是,为什
么?
“我当然看得见你,你就站在我前面啊。”祈滔回答得理直气壮,像是宁晖晨问了个很白
痴的问题。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祈滔觉得自己这样抬头看着他说话,自己的颈项有点酸,倏地,他拉
住宁晖晨白皙修长、软若无骨的小手,“坐下吧,站太久会累的。”
宁晖晨被他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隔了数秒,才依言坐下。
他被这一团迷雾弄得糊涂了,他不明白,什么事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梦境不像从前自
己进入过的梦境?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看得见他?更甚者,看着自己的手仍被握在他
的掌里,他为什么还不放手?那阵阵温暖的体温、那沉稳的心跳声,从他的手上傅进自己
身上,为什么竟会教自己恋恋不舍地无法立刻甩开他的手!?”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教他困惑不已,苦恼地紧蹙着眉头。
忽然,祈滔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眉间,像是想要抚平他的烦恼。
宁晖晨愣愣地看着他,白皙的脸颊要时脖红了起来。
“你……”
“别皱眉,你不适合。”祈滔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教宁晖晨泛红的脸庞更是热烫起来。
“我……”他应该立刻甩开他的手的,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他炽热的眼神更教宁晖晨
动弹不得。
祈滔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当宁晖晨粉嫩的脸颊通红时,更是恋恋不舍地抚上了他的眼、
他的鼻、他的脸,最后落到他红润的唇瓣。
祈滔轻轻地感受着那柔嫩的触感,沿着姣好的唇线轻划,柔柔地划过”遍又一遍。
“你……”宁晖晨想开口制止他,然而一开口,小舌便碰触到了他的手,吓得立刻闭口。
祈滔也像是被吓倒了一样,轻到着的手突然停—下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对方慢慢的启口,发觉有点口干舌燥,他舔舔了唇,才继续说道:“你叫什么
名字?”
宁晖晨彷佛着了魔般的看着他舔唇的动作,名字便在无意识中道出:
“宁晖晨。”
“宁晖晨?”对方笑了笑,“小晨,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祈滔。”
***
“我是个闯梦者。”思绪拉回到现在,宁晖晨幽幽地说道。
“嗄?”祈滔愕然地张大嘴巴,他……说什么来着!?
“找是一个闯梦者,”宁晖晨看着他,重复一次说道:“我可以随意闯进别人的梦境里。
”
“所以,我们是在梦里认识的?”他不安地问道,这种事听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说出去
又有多少人会相信?要不是他亲历其境,他也不会相信。
“嗯。”
“所以,我们不曾在现实生活里见过面?”
“对。”他点点头。
“那……”祈滔咳了咳,清了清喉咙,“这里是我的梦?还是你的梦?”
“这里是我的梦。是属于我的回忆。”
“咦?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宁晖晨有自由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不代表祈滔也有呀!
“因为,”宁晖晨看着他不解的表情,蓦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们的梦是连系着的。”
“咦?”他不明白,“为什么?”
然而对于他的问题,宁了晨却只有沉默不语。
“我们的感情有好到将梦连在一起吗?”见他不语,祈滔继续逼问。
“我们是不是很要好的朋友?”
宁晖晨依然紧根着唇,什么都不说。
“我们的感情真有这么好吗?”
“……”
“我们的事,慧和昕知道吗?”
“……”
“我们……”
“够了!”宁晖晨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别再说了!”那一声声的‘我们’唤得他的心
很痛、很痛!
“别再说了,你该回去了。”
“为什么?”看着他僵硬的身躯别过脸去,祈滔问道。
“不为什么,你该回去了。”冷冷的话,出自宁晖晨小小的嘴。祈滔不明白,这一切的开
端是由自己而开始的,是不是也该由他来结束这一切?
“你不想看到我吗?为什么不看着我?”祈滔用力地扳过宁晖晨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也
让自己看见了那一双如水般迷蒙的双眸。
宁晖晨单薄的身子抖了抖,摇了摇头。“不是。是你该回去了。”
“为什么要我回去?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祈滔仍执着于这一点,得不到答案,他是不
会死心的。
“我说不是。”宁晖晨还是摇摇头,老天!自己怎么会不想看见他!?”只是、只是自己会
贪恋地不想让他离开,即使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
“现在是白天,不是吗?你该上班了。”老天啊!别对他这么残忍!一次就够了,不要再让
他承受那刻骨的痛!宁了晨在心中暗自祈祷着。
“我不走,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走!”祈滔站了起来,走到宁晖晨的面前,
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拥进了怀里。“你说呀,为什么要我离开!”
“这只是个梦啊!是梦就会有梦醒的一刻,所以你该回去了。”是的,这一切都是梦,梦
醒了就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在他的生命中,从没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我不想听这些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我离开?”祈滔怀里的感觉是这般真实,一点也不像
是在梦里。
“因为你不该!”宁晖晨突然用力地想将他推开,却怎样也挣扎不出他的怀抱。“因为你
不该!你不该!你不该留在这儿的!”
“为什么我不该?”祈滔看着他圆润的大眼泛着泪雾,强忍着不要落下。
“因为这是不对的!是不对的……”自己不该拥有这一份温暖、不该留恋在他的怀里……
宁晖晨将惨白的脸庞埋在祈滔的怀里,就当作是最后一次吧!让他奢侈地再汲取最后一次
他的温暖吧!
“为什么是不对的?我们不是朋友吗?”祈滔拥住宁晖晨,一手抚上他柔嫩的发丝。可是存
听到自己说出“朋友”二字时,心里却涌起一股不满的情绪。
闻言,宁晖晨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祈滔推开。
“对!我们只是朋友!所以你不该再待在这儿!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