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无声（凤翔凌宵）第三部——沙耶冷熙

云儿，其实，爱并没有亏欠，爱是纯粹的，单一的。云儿，我爱你。

“云儿，这辈子有你爱我，虽死何撼。”

他看了看我，忽然偏头一笑，“咦，风，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我怔了怔，忽然危险的朝他一笑，“没有吗？你确定？”

“我好象没有说过我爱你吧？恩，让我想想……啊……你别过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小人！哈哈啊，别挠我……呼……别，别再来了，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哈哈，啊……，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承认，我爱你……快住手……”

“你说的，不许反悔了。”我逮到他，结束了刚刚的瘙痒。

“知道，知道了。”他不情愿的嘟囔着，白了我一眼。

“云儿，你是不是在心里偷骂我？”

“没有，我哪敢啊？你可是堂堂的轻雷将军，我还想要小命呢。”

“口气这么酸，还说没有偷骂我。”

他歪着脑袋，坏坏的朝我一笑，“你说是就是喽。”

“云儿，你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谁叫我舍不得他呢。

“云儿。”

“啊？”

“再说一句。”

“说句什么？”

“……我爱你。”

“哦，你爱我，这我知道啊，不用说了。”

“云儿！”

他偷偷抬起眼，见我面色不善，才乖乖地说，“好啦，我爱你，行了吧？”

“云儿。”我深情地望着他。

“干什么？”

“我可以吻你吗？”

“哟，什么时候，名扬天下的轻雷将军也学会礼貌了？”他怪叫着，横了我一眼。

“云儿，你……”我啼笑皆非的看着他，刚有点的浪漫气氛一下子全烟消云散了，“你可真是腊月的帐，还的快啊。”

“喂！你不是说要做什么吗？还不快点，等着开饭啊？”

叫心爱的人这么说还不行动的，绝对不是男人，我自然是百分百的男人，于是，我低头吻住了他。

一阵急促的喘息过后，我依旧没有放开拥着他的双手，“云儿……，你的脸…..”我犹豫着开了口。

他抬起微红的脸，直视着我，“你不是说不介意吗？”

“我是不介意，但是我想知道你的遭遇，云儿，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要知道，爱一个人不是该彼此坦承吗？不要瞒我，好吗？”我用诚恳的态度面对着他。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其实，当年我虽然以诈死脱身，但是烈始终没有相信，就连他在崖下找到的那具尸身都没有入殓。并且以城里混入乱党之名，下令关闭了城门，满城搜寻可疑人物。无奈之下，我就找到了若烟，叫他去找谈衣要了隐尘丹，服了之后，趁机混出了城。然后一直隐匿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直到几个月前，由于武，泰两国开战，向外征兵，我才不得以被卷了进去。战争结束后，又被译文将军带到了秀仿阁，幸亏九姑娘收留，才安顿了下来。后来，我拜托海棠用凌云云的名字挂牌，然后你就来了。”

“隐尘丹？”我皱了皱眉，念着这个似乎熟悉的药名。

“是一种能改变人相貌的药，有效期是三年。”

“并不只是改变相貌那么简单吧？”

“我，”他迟疑了会儿，突然笑着对我说，“我现在很好啊，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歌能赋。你还抱怨什么？”

“云儿，”我用力的抱住他，哽咽着，“你受苦了。”

“傻瓜。”他忽然也搂住我的腰，“风，你知道吗，我曾对自己说过，给自己三年时候，也给你三年时间，如果在这三年里，你没有找到我，认出我，就证明我们有缘无份。可，当我看到你刚才那落寞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你。”

“云儿？”我诧异的看着他，这番话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为什么？”

“也许是我太过执着，也许是我缺乏信心。”他喃喃的自语。

“缺乏……信心？”我艰难的重复着他的话，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爱的是这个身体，还是我的灵魂。”

“这……有差别吗？”我皱了皱眉，“不都是你吗？”

他闭着眼，忽然爽朗地笑起来，“是啊，都是我，既然上天要我来到这里，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何不随遇而安？”

“云儿，”

“什么？”

“我爱你。”

“ME TOO。”他不知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的话，笑着依偎入怀。

我爱你，所以，也请你爱我……

79、恍然

在秀仿阁徘徊了很久，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即便是现在，我仿佛也已看到了凌宵那责难的目光。当初答应他不对任何人说出他的事，可在金殿之上我还是对陛下坦言了。一方面是所谓的尽忠，而另一方面，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若不想个办法留下他，他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见。也许同朝为官，会是一个好机会，这样的人才，陛下应该会器重吧？

很奇怪我竟然对一个男人牵肠挂肚，很奇怪平凡无奇的脸上居然能漾出那种动人心魄的笑容，很奇怪如此稚嫩的年龄会露出仿若经历了很多，那略带沧桑和淡漠的眼神。很奇怪，在他明了的眼神面前，我仿佛被看透般的无所遁形。当初，他跟我回了泰国后，坚持要在青楼住下，我虽然竭力反对，却被他一句话弄得哑口无言。

“你是我什么人？”想不到从他嘴中说出了无情的话，却也是事实。

是啊，我是他什么人？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一定要说，那也只有恩情了吧？我欠他的，和泰国百姓欠他的。若没有他，大概那场战争我们会输得很彻底，而我也不再是一个因为打了胜仗，保住了祖国，守护了人民而威名远播的将军，只是一个亡国奴。

我拜托了九姑娘，让凌宵安顿了下来。虽然表面上，我漠不关心，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从他来了，我就一步再也未踏入过秀仿阁，只有九姑娘时不时的派人来跟我禀报他的动向。不知怎么，我很害怕，很怕见到他，很怕他那似乎一眼就使人无所遁形的眼睛。还有，很怕……怕我自己……会忍不住……

可今天，我不得不来，因为我身上有圣旨。如我所预料的，在听到他时，陛下龙心大悦，立刻下旨召见了他，而我，就是来宣读圣旨的。

“译文，你来找宵？”

“恩，他人呢？”九姑娘满脸的好奇和打探，使我尴尬的轻咳了一下。

“那你可要等会了。他现在正你侬我侬呢，没个一时三刻的出不来。”她好象想到了什么，掩着嘴笑起来。

你侬我侬？我呆滞了片刻，随即大怒地拍桌质问，“你叫他接客了？！”

九姑娘听了，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哟，我们这可是青楼，不接客难道混吃等死不成？”

其实，在我话脱口而出的剎那，我就已经后悔了，我和九姑娘相交了那么久，自是相信她的为人才把凌宵托付给她的。可不知怎么的，一沾上他，我竟连想都未想，话就这么冲出来了。听了九姑娘的话，我自然知道她是生气了，可也解释不出来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莫名的焦躁。最后，也只是喏啮地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九姑娘看了我一眼，“算了，你等着吧，我去给你叫他，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她说着，婀娜地走了出去。独留我一人忐忑不安的猜想凌宵听到圣旨时的反应。是责难？是欣喜？还是漠不关心？

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抬头望向那个令我迷惑的人影。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坐到了我对面，开口间有些挪耶，“我还以为译文将军升了官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了呢。”

“你……”我犹豫着，怎么开口，本来下定的决定在看到他时就瞬间瓦解了，话还是说不出来，“你，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他看了看我，忽而笑了起来，好美的笑容，美的能令人忽略他平凡无奇的面孔，只能痴狂于他的笑容中，“找到了。”

“恩？”听他这么说，我明显地楞了一下，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莫名的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是吗，那就好。”我压抑下奇怪的感觉，有些不情愿的说到。

“译文将军，你有话对我说吧？”

“别叫我译文将军，你以前不是都叫我译文的吗？”我不高兴的打断了他，为了这突如其来的距离感。

“哦？我以为你升了官之后就不打算认我了呢。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吞吞吐吐地干什么？这可不象你的个性。还是你要说的话真的这么令你难以启齿？”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稍感意外的看着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只是忽然觉得，如果是他的话，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呵，你的表情都显在脸上，要我装做不知道，真是很难呢。”

我楞了一下，随即自嘲到，“是啊，我不过是个武夫，自是不如那些文人墨客来得深具城府，八面玲珑。”

“武夫又如何？没有武夫，哪来的天下？”凌宵并没有搭话，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霸气的声音。苍拔有力，卓而不群。有些眼熟，却不曾记得在哪里见过。

我呆滞的看着凌宵走到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边，嫣然的笑意又几乎迷惑了我。

“风，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你一刻不在我身边，我就心里不塌实。”

“那是不是我出恭你也要跟？”

“如果你同意的话。”

“你啊！”

“生气了？”

“没，只是在想也许以前我太叫你担忧了，才会这样。”

“傻瓜，我们只要珍惜现在就好，以前的事统统忘掉！”有些命令的语气。

“连对你的爱一起忘掉？”我讶异地看着凌宵做出了令我意外的鬼脸。

“你敢！”

“是，是，小的不敢，呵，风，我有没有说过，你越来越八婆了。”

“八婆？那是什么？”

“夸你喽。”

“一定不是，快说，你是不是又偷骂我？”

“没有，没有，我发誓，哈哈！”

他们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和谐的样子美的好似一副画卷，似乎我的存在，已经打扰了这份宁静的美。

金色的眼眸吗？我忽然灵光一闪，记起来了，我终于记起来了，我见过那个男人，在我代表泰国出使晋国，为恭祝武，晋两国联姻时，我在大殿上见过他。只是那时，他身披战甲，一身浴血。我还记得曾数次萦绕梦中的那个美丽的身影倒在他怀中的情景，我还记得那萦弱的身子坚定的吐露出令我无比震撼的爱语时的瞬间。我还记得那凄美动人的倾城之笑和他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一股怒气不由得从丹田升起，那个人才去世多久？他怎能这样？“你是风淮？”

他楞了下，随即傲然答到，“我是。”

我看了看凌宵，没什么反应，“你不是爱流云吗？”

“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那他又算什么？”我有些气抖的指着凌宵。

“他？他是我毕生所爱。”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无耻？我豁然转过头，看向凌宵，“你不介意吗？”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笑，“不介意。”

“为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因为，他爱的始终是我。”

“什么意思？”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是我连想也不敢想的。

“流云和凌宵，本是一人。”

“轰”地一声，我觉得我的脑子爆炸了，本是一人，本是一人。

“你，你真的是……？！”

“我是。”

我仓浪的后退一步，颓然的坐到椅子上，有些艰难的看着那个本该熟悉，此刻却异常陌生的人影。是啊，除了那个人，谁配拥有如此绝世的笑容，谁能拥有如此惑人的眼神，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看出来？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走过去，紧抓住他的袖子，“走，你们快走！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风淮一下子抓住我扯住凌……流云袖子的手，厉声地质问到，“你做什么？”

“风，别这样！”流云盈盈的目光看向我，“这，跟你刚才想说没说的事有关？”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信守承诺，跟陛下禀报了你的事。现在陛下要见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也不管会被如何责难，甚至被他鄙视，只知道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空气中一片静默，我低着头等待着该来的责骂。

“若是我走了，你会怎么样？”意外的话语令我诧异的抬起头来，望向他。

“云儿，你……”

“风，别担心。”朝风淮笑了笑，他又转向我，“若是我走了，你会被泰王降罪吧？”

“你还在管我干什么！以你的身份，不能留在这里。”我着急的说，催促着他，“快收拾一下，赶快走吧。”

“译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流云笑得有些神秘。

“什么话？”

“天下何处不红尘？躲得了现在，难道要我逃避一辈子？”

“可是，你的身份……”

“身份？”流云古怪的一笑，“你莫不是忘了，我现在是凌宵，而非流云了。”

我顿时哑然。

“你会把我的身份说出来吗？”

“我不会！”我立刻回答到，几乎是不经考虑的脱口而出。

“那就好，我会随你去见泰王。”

“为什么？”我急急地问他，是我没有信守承诺，就算被惩罚也是我应得的，为什么要为了我去见陛下？

“为什么？呵，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吧。”

还是那样动人心魄的笑容，我想，也许我从一开始，就爱上他了……

80、君安

送走了译文，一回来就看见风象个黑面神一样的杵在那里。轻轻一笑，我向他走去。

“谁惹我们的轻雷将军生气了？”

“你还笑的出来。”他叹了口气，“云儿，你是不是忘了，隐尘丹的药效就快到了。到时候你用本来面目见泰王，怕不是一眼就被认出来。”

“本山人自有妙计。”我故意打了个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