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天机
云随风起,越过混沌依稀梦冷清
风随云涌,恍若身后回首竟无缘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幸福的时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我们还盲目地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时,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将有一场惊天的阴谋在等待着我们。
李平已经焦躁的来回踱了几个时辰,看了一眼稳如泰山般坐在上座的右相陈公,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受不了,搔了搔头发,颓然的一屁股坐回座位上。
“敌不动,我不动,你这副样子,只不过徒使人笑话而已。”陈公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
“陈大人,我真不明白现在你怎么能这么平静!”李平见陈公有了动静,忍不住脱口而出。
“李大人身位六殿下的心腹莫非连冷静都做不到吗?”陈公冷冷的嘲讽了一声,想是对面前的家伙有些不满。
“陈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您现在和六殿下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帮了六殿下也就是帮了自己。”李平平凡无奇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和他不相配的狡诈。
“这话自不必李大人提点,陈某省得。”
“陈大人,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现在这局势,陈大人自然也心知肚明,对六殿下委实不利。译文那厮已经表明了态度要帮太子,如今又打了这么一场胜仗,陛下对他是宠信有加。前日,他在金殿之上力荐那个叫什么凌宵的,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陛下的态度,想必陈大人也看见了,若是让他进了宫,参了政,对六殿下可又是一大阻力啊!”
“李大人稍安勿躁,六殿下的意思陈某当然明白。只不过,要在这个时候暗杀凌宵,恕陈某说句不好听的,只会引火烧身而已。”
“听陈大人如此说法,想必是早有对策?”李平听了急切追问。
“李大人可知道世上最轻松,最不费力的铲除敌人的办法?”陈平看了他一眼,故意卖了个关子。
“愿闻其详。”
“那就是……兵不刃血,借刀杀人。”
“还望陈大人明示!”李平听得一头雾水。
“李大人可还记得慧泽大师圆寂时的那个预言?”陈公故做神秘的一笑。
“这……陈大人说的莫非是‘天降异象,霞耀众生,天机隐现,逐鹿于天’的这句预言?”李平有些不解的问,不明白陈公此时突然说起这个是何用意。
“不错,得天机者得天下。既然译文把那个凌宵夸得这般厉害,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就让他成为天机公子?”
“你疯了?”李平难以置信的低吼了一声,“他可是译文带来的,是太子的人!你还怕他坐势不大,要帮他一把不成?!”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听老夫把话说完。”陈公冷哼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屑。“只要陛下把他当成天机公子,自然会把那些重任交付于他,他只要一件没做好,就是欺君之罪,到时自然有陛下会收拾他,还用咱们动手吗?”
“这……确是个妙法,只不过……”李平听了有些顿悟,又有些犹豫,“若是他真的象译文说的一样,是个能人,你这么做不是把他捧得更高吗?”
“哼,老夫倒是希望是后者了。”陈公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若是他真的这么强,我们只要把那个预言透露给其它国的人知道。到时候,是留是除,是抓是杀,还用得着咱们来操心么?”
“好计!”李平抚掌而笑,“陈大人果然高明,能想出此计。”
“此计对付的不止是凌宵一人,我的目标可是他背后的太子--赤征。”陈公此时又暴出惊语,令李平呆了一下。
“太子?”
“不错,此计本是一石二鸟之计。”陈公顿了顿,又继续说到,“只要别国的人牵涉进来,再加上一点点小小的证据,还怕不手到擒来吗?李大人,据我所知,这个是你的专长吧?”
李平听了如茅塞顿开,“你是指定他个叛国之罪?”
“不错,那样,即使太子有办法脱身,他的势力也会锐减,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好,好!译文那厮一定想不到他费尽心机找来的帮手,最后成了扳倒他主子的踏脚石。”
“李大人还忧心么?”陈公露出胸有成竹的一笑。
“哪里话!有陈大人在,还轮得到我忧心么?”李平立刻献媚的随声附和,身为心腹,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倘若有朝一日六殿下登基,一定不会忘了陈大人的功劳的。”
“哪里,哪里。能为六殿下效劳,是陈某几世修来的荣幸。”说完,两人对看一眼,各怀鬼胎的相视而笑。
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烛光摇曳,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动荡。乌云已罩天,预示着,泰国,就快变天了……
82、朝圣
好不容易说服了风不要跟来,却未想到,译文带我来见的人并非泰王。那人一身火红,置身于湖中小亭,由于太过遥远,看不清楚长相。只隐约见到,碧池清荷,独自小酌,倒也有几分雅致和悠然。
待到走进,才发现此人不凡。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派狂傲逼人的霸气,叫我想起初见风时,也是那样的气势慑人。只不过风是长年戎马生涯,征战沙场,自然而然形成的;而此人……怕是养尊处优惯了,神色间竟带了点唯我独尊的架势。想到这里,心下不犹对他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
“殿下,凌宵来了。”身边的译文恭敬的说。
殿下?难道是皇子?
“你先下去吧。”红衣之人随意的吩咐下去。
我见译文有些犹豫,担心的看了看我,却什么也没说,听命退下了。
“坐。”简洁的语气却带着命令,令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他拿起酒壶,浈了一杯,伸手递给我。
“多谢,凌宵不会喝酒。”我挡了下来,非是我驳人好意,只是我确是不会喝酒。即便是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是不能喝的。
“小饮怡情,先生莫非是不给本宫面子?”本宫?皇城之中能自称本宫的就只有一人了吧?我顿时心中对他的身份了然。
“太子殿下严重了。凌宵只是酒品不好,怕在殿下面前失礼。”我不卑不亢的回绝。
“本宫若说不介意呢?”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
我淡然一笑,“殿下何等身份,何必于我等小民一般见识?”
“你不怕本宫一怒之下杀了你?要知道我杀你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他挑了挑眉。
“殿下自是有这等权利。不过凌宵斗胆猜想,殿下千辛万苦把凌宵召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杀我的吧?”宫内的争斗,我已是见了太多,他的用意,自我猜出他的身份那刻,已经一目了然。
“好,好,有胆识,本宫还当译文将军把你夸大了呢。”他忽然大笑出声,紧接着又声色俱厉的问,““两兵交战之际,若敌方兵力大于我方十倍,该如何应战呢?”
我楞了一下,他这问题委实有些突然,“攻击敌人要害,速战速决。”
“那如果对方战士个个视死如归,强攻不下呢?”
我深思一下,“那就佯装自己溃不成军,让对方松懈警戒,再趁其不备、予以痛击。”
“若是对方军纪甚严,日夜不懈、无机可趁呢?”
“造假像、放流言,离间士卒、动摇军心,剐其分裂。”
他脸上显出满意的神采,顿了顿,又继续追问,“何谓治国,如何治国。”
我微微一笑,“敢问殿下,以严以宽?”
“何谓严,何谓宽?”
“严者,乱世;宽者,盛世。治国最重,恩威并施。勤政爱民,荐贤用能。从善如流,悬赏纳谏。以才为宝,严肃吏治。广开言路,招贤纳士。通货积财,冠带天下。”
“你这是在明示本宫,要招贤纳士,莫要错过象先生这样的人才么?”
我听了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殿下,需知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象天则地,化人易代,创制天下,等列诸侯,宾属四海,时匡天下;大国小之,曲国正之,强国弱之,重国轻之,乱国并之,暴王残之。……夫丰国之谓霸。”
“先生之言甚得我心,不知先生可愿助本宫一臂之力?”他急切的问,只是言语间虽带恭敬,眼中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不由得有些哀怨,看来译文给我惹了个不小的麻烦。还未见到泰王,便卷入了党派之争。
“凌宵领命。”有些苦笑,莫非我真是天生劳碌命?
出了园子,就见译文傻傻的站在门外等我,见我出来了,立刻迎上来,上下扫了一眼,“宵,殿下他没为难你吧?”
“若他为难了,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也有些晚了?”说着还白了他一眼,我承认我有些小性子,他瞒着我把我带过来,难道我还不能生气了?
“宵,你听我说。”他急忙想解释。
“算了。译文,我拿你当朋友,希望你下次莫要再瞒我什么了。”我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怠。
他见我这样,颓然的拉下脑袋,嘴动了半天,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
回到秀仿阁,风见了我立刻上前拥住,全身审视了一下,“凌儿,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半天?”
我见他这样,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当我是琉璃娃娃一样?”
“见着泰王了?”
“没,倒是见了个厉害的人物。”我庸懒的倚在他怀中,享受温馨。
“谁?”风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太子赤征。”
“他?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怎么样?说不好。“应该是很有城府的人,很强,只能说是一个天生就要当王的人。”
做王最重要的就是冷情,他具备了必须的冷酷和狠厉,若我没看错的话,他在我进园时,就已经动了杀机。若是我一个没回答好,也许现在我已经不在这里了。不过,这些我并不想告诉风,徒惹他担心。
和风谈了一会,我就累得睡着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是很倦,也许是忧心的事太多了吧。
隔天清晨,译文派人来接我进宫,这次真的是泰王召见。
那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和赤征有五分相象,不过他的眼睛细长,看起来仿佛时不时的冒出精光。表情有些严肃,额角的几缕纹路使他显得刚毅,唇很薄,我忽然想起,通常薄唇的人都很无情。不过话说回来,身在皇家,又有几个是有情之人。
很难想象,有这样一个皇帝,泰国居然被称为弱国,而就在几月前差点灭国。
在我偷偷打量他的同时,他的目光也毫不掩饰的审视着我。“听译爱卿说,先生学富五车,惊为天人,计退武国大军?”
“译将军谬赞了。凌宵只是尽自己所能而已。”看不出泰王的心思,我谨慎的回答到。
“不知先生可愿为泰国效力?”
“那是凌宵的荣幸。”
莫名的,泰王此后并没有再问我什么关于政治上的事,反而是东拉西扯的问了一些有的没有的就放我回去了。
前脚刚到了秀仿阁,圣旨就跟着到了,我被册封为安国候,御赐黄金千两,豪宅一栋。看着圣旨,心中反而忐忑不安。
“凌儿,你在担心?”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担忧,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恩,泰王不比太子,总让人感觉……”感觉什么,我也形容不上来,只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感觉什么?”
“若要形容……”我低头深吟了一下,“太子是锋芒毕露,而泰王则是……暗藏玄机。”
“凌儿。”他又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我,我知道这是他在发泄自己的不安。于是双臂紧紧搂住他,安慰道,“别担心,大风大雨我们不是都闯过来了吗?我不会有事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我,紧窒得令我有些窒息,但更多的是心痛,心痛他为我放弃了最爱的剑柄,拋弃了马上生涯;心痛他为我从呼风唤雨的将军沦为人所不齿的叛贼。
若是世间有永恒,我愿付出所有,把此刻停留。
83、计划开始
几日后.镇国侯府
白衣人唇边浓烈的笑意在此时紧张的气氛下,显得尤为突兀,却也莫明的相得益彰。
“现在是什么状况?三缺一吗?”凌宵歪着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
“凌宵!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匆匆忙忙赶来告诉你的这事意味着什么?!”译文隐忍的脾气终于被他激怒,爆发出来。
然而,凌宵的挪揶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怒吼而打住。“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凌儿。”沉默许久的风淮此时也插了进来。
“风,”凌宵转过头,看向他,嘴巴一撇,委屈巴巴的说道,“你也要凶我吗?”
“你啊!”风淮爱怜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有心思说笑,想必是已经想好对策了吧。”
“恩哼。”凌宵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过身,装做不在乎,但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泄露了他心中的喜悦。毕竟没有被深爱的人所了解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但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人却完全没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你们两个到底明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译文被气得连连大叫。
“译文,来,吃块千层酥,逢盈楼的名产,要排队才能买得到哦~~”凌宵拿起一块点心,递给他,又被狠狠瞪了一眼。
“好嘛,好嘛,不吃就不吃,那你继续说吧。”凌宵嘟着嘴,有些哀怨的看着手中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咬着,还时不时的偷看在盛怒下的译文一眼。
风淮则同情的望了望译文,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是自己也常常被凌儿整个半死,要帮他怕是有心无力了。
自从再遇到凌儿,他似乎变的有些孩子气和任性,又有些跟以前不同了。但是,风淮很高兴看到这样的转变,凌宵的笑容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唉……其实关于天机公子的事,我也只是听说。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译文,叹了口气,坐下后继续说到,“当时,陛下还没有登基。泰国也并非现在的模样,而是当时的四大强国之一。那时国内有一个非常有道行的大师,叫慧泽。由于他广施善行,浦渡百姓,而被所有的人所信奉。然而,却在有一日,慧泽大师突然把自己的弟子叫到身旁,说了一句话后,就圆寂了。”
“那句话,就是传说中的那则预言?”凌宵打断他的话,问到。
“不错,‘天降异象,霞耀众生,天机隐现,逐鹿于天’。”译文仿若痴了一样,默念这这四句话,幽幽的哀叹着气,“就是这几句,差点使泰国走向灭亡。他圆寂后,天上有异光闪现,当时所有的人都深信他已经修行圆满,立仙成佛了。但是他那句预言,却没有人能猜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不知怎地,传啊传的,竟然变成了得天机者,得天下。而这句话,又被其它国家得知,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