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失忆——沙棘汁

载体。我不想做一个无情的人，可是我也不是多情的种。就算我想掏出心来，也未必有人
愿意看。”
于凯停下咀嚼，拿着半个生蚝壳楞在那里。他不明白章飞的这些理论是为何而来？可是他
感觉得到章飞内心那苦苦的挣扎，他有种强烈的要去保护章飞、爱护章飞的念头，虽然他
连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
一百一十三
于凯呆呆地盯着章飞，他想从章飞的眼神里捕捉到些什么。但是章飞很平静，微微半闭的
眼睛里，却也透彻无恙。章飞摇摇那瓶已经见底的啤酒，笑着说：
“看我这点酒量，还没喝多少呢就开始发酸。”
“不是的。你说的，我虽然还不是很懂，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爱过。但是我想听听，如果你
愿意再说一些的话。”
章飞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小孩子一样的快乐，他忽然觉得和于凯来讨论这些看似苦情的东
西却显得格外轻松。章飞心里也不是经常把玩关于感情的理解和体会，不过既然于凯有兴
趣听，章飞也索性打开话匣子说个痛快：
“老板，再来瓶啤酒！”
“好，既然你想听，我先问你，你觉得人生最大的冒险是什么？”章飞问道。
“啊，问这个？恩……我知道女人是在选择婚姻上要慎重，男人是事业比较关键。可是这
两样，也算不得冒险啊？”于凯抓抓头发。
“呵呵，你倒还懂一些生活，不过等于没回答。我也不知道问题的准确答案是什么，可我
看到过一个帖子里写：人生最大的冒险，就是爱情。其他任何冒险大不了一死，但是爱情
却让人生不如死。”
“乖乖，听起来很吓人啊！”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爱他，但是爱一个人的前提，却是一定要喜欢他！喜欢很容易
转变为爱，但是爱过之后却很难再说喜欢。因为喜欢是宽容的，而爱，是自私的。喜欢是
一种轻松淡然的心态，但爱，却太沉重。爱一旦说出口，就变成了一种誓言，一种承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八个字却要包含多少的风风雨雨？”
“嘿嘿，你可以去做诗人，或者作家，虽然你外形不象。”
“是吗？外形柔弱皮肤白皙戴着眼镜，这样的人才是你认为的诗人或者作家？那我不是，
再说我也作不了。”
“SORRY，我不打断你，继续讲。”
“我们年纪小的时候，其实都不懂爱，心里有份淡淡的喜欢，就固执地认为那是爱。成年
了，我们变得不轻易说爱，明明心中有份执着，却不敢承认那就是爱。因为我们知道，爱
，是把双刃剑，如果拔出来，一不小心既伤害别人又伤了自己。有句古诗‘曾经沧海难为
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知道吧？”
“恩，我学文科的，这两句来自唐人元稹《离思》其中的句子,其典故则来自《孟子/尽心
上》。”
“晕了！我最怕背这些，考试完早都还给老师了，只不过名句常听，顺便引用一下。不管
别人怎么理解这两句诗，我是觉得，被爱所伤的人心中，永远都有一道不会愈合的伤口。
如果你在某个时候想起远方的朋友，心里是淡淡的喜悦和温馨，那就是喜欢；如果其中还
有一份隐隐的疼痛，那就是爱。”
章飞不知不觉，已经把另一瓶啤酒喝了个底朝天。于凯听得入神，对剩下的食物早已经没
有兴趣，他追问到：
“你说了这么多爱啊，喜欢啊，我有点糊涂。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它们有多大的
分别呢？”
“呵呵，我今天算倒了大霉了，碰上你这个榆木疙瘩。你真以为我是才子作家，可以把文
字拆开解释个透彻？我从来没一口气说这么多文绉绉的东西，你算要了我的命了！”
“不至于不至于，我看你还能说。你就干脆一次性说完好了，不然我还是会问你啊！”
“哎，大哥，你就让我继续说，也要照顾一下我的肚子。这里面已经憋不住了，咱回家方
便完在说行不？”
“哈哈，我倒忘了这茬儿！”
于凯笑着，和章飞结了帐快步往家赶。人有三急，章飞可是早憋不住了。
一百一十四
人在意兴阑珊的时候，酒量也会忽然变大。章飞回家休息了一下，就嚷嚷着还想喝酒。于
凯帮他从柜子里拿出过年时章飞爸爸喝剩下的一瓶白酒和一瓶葡萄酒，还有一小瓶洋酒，
章飞说那是同事出国带回来的，也可以喝。
于凯和同学倒也一起喝过啤酒，酒量多少他自己并不清楚，但是于凯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喝
酒。他帮章飞洗干净酒杯，看章飞乱七八糟倒了一桌，每种都喝一口，边喝还边笑。于凯
怀疑章飞醉了，章飞死都不承认。他说自己最高纪录连喝过8瓶啤酒都没事，今天才喝了多
少。于凯问，你有几种酒掺起来喝过吗？章飞语塞，顿了顿说反正都一样，没醉就是没有
醉。
章飞嘟嘟囔囔话越来越多，于凯只能趁他不注意偷偷把酒倒了，怕章飞真喝醉就麻烦了。
章飞晃晃悠悠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象是想起来什么，一个劲儿在茶几下面的杂志里翻
，于凯问他找什么，章飞也不回答，只顾翻那些杂志。不一会儿，章飞喜笑颜开递给于凯
一本杂志说：
“给，你不是要我解释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吗？这里有写，比我说的好。”
“啊，你找这个啊？那我自己也有从书上看到过啊，没意思。”
“不准说没意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看，你一定要看！”章飞可能真醉了，开始耍小
孩子脾气。于凯哭笑不得，按照章飞的指点翻开那本杂志，边看边小声读着：
“喜欢一个人，是看到了他的优点；爱一个人，是包容他的缺点。喜欢一个人，在一起往
往是快乐，爱一个人，却常常泪流满面。”
“呵呵，小凯你哭过吗？”章飞听到这里忽然问。
“恩，那肯定有了。每个人生下来第一声都是哭啊，难道还有人不哭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你继续看。”
“哦！……喜欢一个人，你不会想到你们的将来；爱一个人，你们常常在一起憧憬明天。
喜欢一个人，你想他的时候会微微一笑；爱一个人，当你想起他的时候，你会对着天空发
呆。喜欢一个人要的只是今天，爱一个人你期望的是永远。喜欢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
很开心，但是爱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却会莫名的落寞……”
“那我就不明白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喜欢好过爱，爱一个人真的有这么累吗？”于凯
转过头问章飞，章飞歪在沙发一角，懒洋洋地回应：“你继续看，看完再说。”
“……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大家都开心；爱一个人，你希望他更开心！”
于凯看完，不明白到底答案是什么。章飞让他看的这些，并没有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反而
让他不自觉地以为，之所以不去爱，是因为爱太难。
于凯想再问问章飞，他好像很怕爱，到底为什么不去爱？他转头看到章飞的时候，章飞已
经睡着了。
“醒醒，醒醒！喂，你不能在这里睡啊，快起来！”
于凯使劲儿拍打章飞的脸，想叫醒他，可是徒劳无功。章飞就象一滩软泥，任凭于凯怎么
拉都拉不动。于凯没办法，章飞本来就比他壮，现在更拉不动，只好关了卧室门，把客厅
的空调开足，费劲地帮章飞脱了上衣和鞋子。
于凯洗了条毛巾，帮章飞擦了擦脸，犹豫了一下，顺便帮章飞把身上也简单擦了一下。他
给章飞盖好毛巾被，正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去洗澡睡觉，章飞嘴里含混地说着什么，手舞足
蹈地立刻把毛巾被踢掉了。于凯以为他醒了，结果章飞闹腾两下又不动了。
于凯摇摇头，他也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只好匆忙去洗了一下又回来，帮章飞把毛巾被盖
好，自己拿个坐垫放在沙发边，就那么半靠着，慢慢睡着了……
一百一十五
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于凯和章飞发现外面在下大雨。
章飞特别过意不去，说自己喝酒失态，竟然让于凯来照顾自己。于凯笑着骗他，说他喝醉
酒说出来许多秘密。章飞仔细想了想，说自己好像没说过什么，迷糊了以后就睡着了。于
凯说，你要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那你就没迷糊，可惜你真得喝醉了。
两个人就为这喝醉没醉吵吵了半天，看雨还在下，也不准备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于凯
继续看电影，章飞准备上网看看，他记起来还有封邮件没有打开。
那封邮件是大学的一个同学发来的。
那个同学和章飞不在一个班，但是打球什么的也经常一起聊天，毕业后去了上海工作，没
两年又跑到北京。大学时侯他和章飞的交情其实也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忽然写信给章
飞。章飞考虑了一下暂时没有回信，他想去同学录看看，很久不去不知道同学们都怎么样
了。他登陆半天发现登陆不上去，查回原来网站发给他的确认信，按照账号密码再登陆，
还是不行。于是章飞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字，登陆进去后看到不少同学还是很热衷于那里，
发照片的，写帖子的，也有人自己做了网页链接过去的。章飞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身
重新联络同学，闲逛了一阵子就点进了赵翔所在班级的通讯录里。章飞不知道为什么他会
闯进这里来，但是当他在通讯录第三页倒数第二排看到赵翔的资料时，他呆住了！！！
赵翔在那里登记的资料显示，他已经回国了，并且就在章飞现在所在城市的旁边一个城市
工作。具体工作没说，章飞猜想难道是他父亲的生意？赵翔留了个邮箱，说欢迎同学写信
给他。
章飞觉得自己象在做梦，仿佛打开同学录就象打开潘多拉的盒子，让自己本来平静的心又
起了波澜。章飞先关掉了电脑，走到阳台看着漫天的雨水发呆。
于凯看到章飞走去阳台，站了半天还在那里楞神。他倒了杯水拿给章飞，小心地问：“怎
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事，我想到一个人。”
“恩……下雨的时候你也会多愁善感啊？”
“呵呵，不是。我刚才在同学录里看到一些同学的资料，然后就想了些事情。下雨对我没
什么影响，你知道吗，下雨的时候，尤其是夏天的阵雨，游泳最棒了！水温又舒服，暴晒
也没有，加上雨点敲打身体，嘿，很爽的啊！”
“可是，要是下雷雨的时候去游，是不是会被雷劈啊？”于凯故意闲扯，然后又问：“你
刚才到底想什么了？”
“恩……你知道吗，赵翔回国了。”
“赵翔……哦，知道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联系你了吗？他现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于凯连珠炮一样问了一串问题，章飞笑着说：
“你不去做记者还真亏了，一问就问这么多问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只是看
到他登记的资料里留了信箱。”
“那你给他写信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要不要写，写什么？”
“其实，你还是放不下他吧？那你现在知道你是喜欢他，还是爱他？”
“你还考我啊？哈哈哈哈……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讲那些了，你看你现在象个恋爱专家一样
。”
“你这个人，一问到关键处你就逃避。你不说，我还不问了。”
“我可不是逃避，只是，我自己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等我考虑一下再说，好不好？
”
于凯和章飞相视而笑，他们觉得彼此象老朋友一样，或者，这样的对话很难得和其他人讲
，说出来，大家都会轻松很多。
一百一十六
章飞心里很清楚，无论感情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或者就是某些人说的，爱情该来的时
候自然会来，对于他，倒也不会为此多加烦恼。只是对于凯来说，他对一切都是觉得那么
神秘，又有些冲动和好奇，而章飞这种对爱不冷不热的态度，于凯觉得难以理解和接受。
章飞的五天假期很快过去，他上班的那天，于凯也回到了学校。于凯说他该回去看看课本
，住在章飞这里看电影也看晕了，还长了一身肥肉。章飞叮嘱于凯说有事记得找他，既然
长了肥肉就加强锻炼，别整天就是养膘。
章飞刚到单位没多久，就听说周志华辞职了，今天最后一天交接工作，下午大家开欢送会
。章飞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周志华很熟悉，虽然两个人也说过话，但是基本属
于点头之交。章飞对周志华印象不坏，曾经也有过非分之想，可惜有缘无份，章飞也不知
道周志华到底是不是和他一样的人。
下午的欢送会和例行的送行一样，大家在会议室，领导回顾离职人的表现，离职的人感谢
公司的栽培，大家吃蛋糕，然后就散伙。章飞在这个过程里一直看着周志华，他发现周志
华可能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兴致很高，和每个人都有说有笑，整个欢送会的气氛倒象一
个生日PARTY。切完蛋糕，周志华走过来和章飞也碰了杯说了两句话，章飞没从周志华眼睛
里看到什么不同的信息，或者作为同事，稍微YY一下也是不错的，真要让章飞和他发生些
什么，不见得是好事。章飞和其他同事一起吃吃喝喝，觉得自己也满开心。
从会议室回到座位，章飞发现手机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打开看都是幻灭的号码。再一看
，还有几条短信息，是幻灭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说自己失恋了，能不能见面聊
聊。章飞拿手机到外面防火通道那里给幻灭拨了回去，电话响了半天才接起来，听声音幻
灭倒没有多悲痛，章飞也没多问，说自己在上班，下班后见面再说吧。
章飞坐下来后，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不是不够厚道，为什么幻灭当初约他和那个“楠”见面
的时候，他心里就断定他们不会长久？难道自己是占有欲很强的人，只要自己得不到的，
别人也不该得到？包括对周志华，难道因为人家干净帅气就可以是同志就应该和自己有关
系吗？对于幻灭，章飞仔细考虑过，他们不可能成为爱人，虽然两个人之间无论交流还是
做爱都没什么不和谐，但是自己对幻灭终究没感觉。如果幻灭找到好归宿，章飞也许会有
一点寂寞，但内心还是替他高兴的，毕竟两个人相遇一场。
下班后章飞直接打车到了约定的地方，幻灭早已经坐在那里了。不出章飞的预料，幻灭遇
到的楠，就是一个情场浪子，一个可以做爱，但是绝对不会真正去爱的人。幻灭说，当他
第一次发现楠和他们在酒吧见过的一个歌手在一起的时候，楠还不承认，只说是朋友见面
而已。后来幻灭直接把人堵在床上了，楠竟然说幻灭没有修养，擅闯民宅。既然撕破脸，
幻灭干脆质问他们两个，那个歌手倒也爽快，说他只是找刺激，他不在乎楠和谁在一起，
他们还找人来一起3P过，问幻灭要不要一起？幻灭语塞，楠接着又说男人之间要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