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煜,你在威胁我吗?」皱头,贺斋月并未恐惧,在好友的怀抱里,他很清楚自己有多么
安全。只是对方此时说话的态度令他烦恼,他知道罗煜没有夸张,他也清楚自己对皇位毫无
兴趣,可他却想不出办法,把这两个矛盾融合起来。
「我这么舍得威胁您呢?我的太子殿下……」暧昧地笑了笑,罗煜体贴入微的将贺斋月透支
的身体扶抱住,没有情欲色彩的替对方按摩酸痛的大腿:「只可惜,既然您不是喜好男色的
人,就没什么理由再拒绝我这个正当的请求了吧……」
「这、这个嘛……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心虚地缩了缩腿,就在贺斋月焦急而不得章
法的危急时刻,一声宛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天籁解救了他的困境。
玩味地挑高秀眉,蔺怡风眯起的凤眼里闪着不善的光芒,仪态万千的倚门而立,他瞥了屋里
两人引人遐想的姿势一眼,举袖掩唇,凉凉地笑道:
「这样不行啊,殿下……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第三章
「怡风~」感动的睁大眼睛,贺斋月第一次因为见到蔺怡风而由衷的高兴,用力甩开罗煜,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过去,亲密无间的搂抱住斜视自己的对方,用悔过自新的颤抖语调道歉
道:「对不起!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你都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是多么多么的寂寞啊
!孤零零的床塌,你的幽香总是盈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吗?」
「唉~伴君如伴虎啊……」在贺斋月威胁的眼光中淡淡一笑,心领神会的倚入前者的怀中,
蔺怡风故作忧伤地眨出两滴清泪,把弃妇的表情装了个十成十:「殿下白天还在责怪奴家对
追兵不闻不问,现在想开了,不再将奴家赶走了吗!?」
「……我哪里舍得责怪你啊……」皮笑肉不笑的咳嗽了一声,贺斋月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狡猾
的眼神,咬牙切齿的挤出温柔的回答:「你是那么的『娇弱』,那么的『纤细』,我怎么舍
得你来替我受罪呢!反正只不过跑了九条街而已,我不会真的怪你的啦……」
「真的?」他二千毫水汪汪地泪眼,蔺怡风抽泣着掩饰去奸笑的冲动:「那么,我把您心爱
的玉佩和夜明珠当掉的事情呢?你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都是身外之物嘛~你喜欢就拿去好了……」青筋暴起,在攥紧拳
头的下一秒想达到还有罗煜在旁边,贺斋月硬是压下了沸腾的怒火,笑嘻嘻地将怀里的宝贝
毅然决然的递到蔺怡风伸开的魔爪中,还得做出甘之如饴的受虐表情:「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别生我的气了嘛,怡风。」
顿了顿,他示威的回头瞪了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切的罗煜一眼,谄笑着横抱起蔺怡风轻盈的身
躯,暧昧的在对方耳边怂恿:「夜深露重,你我还是早些就寝吧……」
「可是……殿下不是有了新宠吗?」享受的蜷在贺斋月的臂弯里,蔺怡风猫儿似地瞥向被忽
略在角落里的罗煜,醋味横生地嘟了嘟薄唇:「难道说,殿下吃腻了一对一的滋味,想要玩
点新点的,三个人一起开?」
「咳咳咳咳——」呆了呆,在弄明白蔺怡风的暗示时,贺斋月很不幸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环抱后者的胳膊一时无力,要不是蔺怡风手脚并用的扒住自己,险些要把怀里娇柔的美人
直接摔到冰冷的地面上去!
见状,罗煜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率先走过来拍了拍贺斋月的肩膀,替对方解决窘境:「我看
还是不要的好……毕竟殿下的禁脔我尝不起,但是……」连喘息的机会都吝啬给他,罗煜在
发现贺斋月安心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吐出让对方神经绷紧的惊人发言:「为了防止某些
不解风情的宵小打扰殿下和情人的『重修旧好』,我就暂且住到隔壁的房间把风好了。呵呵
~我的台子殿下,小夫妻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不要浪费这段良宵哦……属下愿祝两位如鱼
得水,云雨同舟……」
言罢,他不再多看石化状态的两人,潇洒的挥挥手,将背影留给欲哭无泪的贺斋月,体贴入
微的关门而去,把满屋的空间和窒息的气愤送给面面相觑的两个男人。
沉默良久,觉得背后的墙壁穿透来无形的压力,贺斋月不抱希望的翻了个白眼,对一脸懊恼
的蔺怡风询问道:「那个……这里的墙壁隔音效果如何?」
「……保证可以听到你们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瞪了他一眼,蔺怡风的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如
云长发,没什么好气的回答。
闻言,贺斋月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丧失了抗争的勇气,他失魂落魄的望了一眼气定神闲的
蔺怡风,无力的仰躺在床塌上,伸展开四肢:「那现在可怎么办呢?」
叫他就此放弃,乖乖回去继承皇位,他实在不能甘心。但荣升为父皇眼线的罗煜此时就在隔
壁,竖着耳朵等他们的「回音」,假如不想听话的话,他们唯有……
「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在那里听,我们就让他听个痛快!」泰然自若的打断贺斋月丧气
的发言,蔺怡风不知何时已经扑到了床上,把心不在焉的贺斋月压倒在下!被他仿佛是捕到
猎物的犀利眼神吓到,贺斋月的脸色青白交错,刚反应过来准备誓死抵抗,保住自己身为男
人的尊严,就被蔺怡风面不改色的娇嗔冻结在了原地!
「唉~殿下还真是个急性子啊……不要摸了嘛……」清了清嗓子,蔺怡风宛如没有看见对方
的尴尬似的,惹火上身的媚惑呻吟一浪高过一浪的席卷而来,彻底冲垮了贺斋月号称坚韧的
神经。傻傻地看了看自己老老实实平摊两侧的手臂,后者想要申辩自己什么都没做,却猛地
领悟到了前者的用心。
暧昧地划开笑容,自信重新回到了贺斋月的桃花眸中。亏他自忖聪明盖世,居然连这么简单
的方法都没有想出来!赞赏的凝视着蔺怡风那在月光照耀下美艳如玉的俊颜,他酝酿了片刻
,配合默契的启开双唇:「怡风啊~你是那么的可人,我无论如何也隐忍不住想要得到你的
冲动了~」
「不、不要嘛……殿下……好讨厌,隔壁会听到的……」
「那就让他听好了!乖乖地,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哦……」
「啊~殿下……你好坏……嗯……」
「哼哼~嘴上说不要,你不是也很享受吗~宝贝~」
「嗯啊……不、不要停……好舒服……」
「……你叫得比黄鹂还要悦耳啊~来~再大声点……」
「啊……啊啊……不要……啊~」
「咚——」的一声巨响从墙壁传来,适时的阻止了还在掐着嗓子配音的二人。贺斋月轻拍了
一下被自己的台词臊得绯红的面颊,推了推还赖在身上的蔺怡风,略显僵硬的爬起身来,小
声吩咐:「已经可以了!还不走开!?」
「你还真是薄幸啊~刚刚人家叫得好听呢~呵呵……」狡奸巨滑地抛了个媚眼,蔺怡风仗着后
者有求于自己,可以放慢速度,在贺斋月身上磨蹭到对方浑身发毛了才姗姗的跃下床来。傲
然地直起蜂腰,他整理完零乱的衣袍后,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斜了一片寂静的隔墙一眼,淡淡
地揣测:「可怜啊~估计是深受刺激了吧。谁叫他非要偷听不该听的东西呢~哼横~活该回家
病上一场。」
「……别太天真!对方可是和我臭味相投的家伙,怎么可能那么禁不住风雨。」
护短地抗议道,虽然罗煜尚处于和自己对立的位置,但好朋友也不能任人嬉骂,尤其是被最
没资格责怪别人的蔺怡风嘲笑。
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半丝声息由旁边传来,咬了咬嘴唇,贺斋月有些坐不住了。按理说,
罗煜在听清楚他们的「激情演绎」后,最可能的反应只有踢开大门,咆哮如雷的吼一句:「
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才对,这种就地昏倒,不闻不问的行为,实在不符合他的额处世
原则。唯一的解释是……
「哼哼哼……想要装死来换取同情吗?你小子也太天真了。」自信满满地找出所谓的答案,
贺斋月不屑的扫了隔墙一眼,转身用力的坐在蔺怡风的身旁,抓过八仙桌上冷掉的茶水,扬
头就灌了一口。
若有所悟地盯着前者不自然的一举一动,蔺怡风灵活的转动着明耨,半晌,才翻着白眼,忍
无可忍的提醒道:「……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就去隔壁看一眼吧。别再像头卖艺的熊,围
着我转来转去的好不好!?」
「谁担心他了——」仿佛拼命掩饰的心思被赤裸裸的挖开,贺斋月俊眉倒竖,宛如被踩了尾
巴的猫咪,张牙舞爪起来:「我恨不得他被吓得三魂七魄荡然无存,天不亮就跑回京城去找
父皇哭诉!」
见蔺怡风挑着眉,丝毫没有相信的趋势,他连忙口不择言的申辩道:「只要不必去做那个吃
力不讨好的皇帝,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我的逍遥日子,别说是逢场作戏了,就算我和你生米煮
成熟饭我也无所谓!」
「哦~」调高声调赞叹了一声,蔺怡风颔首浅笑,缓缓起身走向半开着的罗窗,信手勾起薄
纱帏帐,不置可否的将幽幽的目光飘向银盘般挂在枝梢的皓月。夜风习习,素衣袂袂,二更
天的凉意袭来,洒进屋中的月光似乎也沾染了丝丝寒气,凝结如霜。或许是月色太迷人了,
或许是春风太熏然了,或许是不废话不奸笑不惹人厌烦时,安安静静的蔺怡风太美丽了……
「……」张开嘴,贺斋月觉得自己应该发出声音,打断这一刻弥漫在二人间的和谐,可又觉
得自己不可以开口,不可以破坏这如诗如画,月下谪仙的旷世良辰。心脏好象跳乱了节拍,
又好象索性不跳动了。桃花眼偏要去追逐那前方无限的春色,任他如何努力,也移不开……
不得不承认,蔺怡风的魅力是不属于凡间的,凡人不该有那亦男亦女的风韵,不该有那碎玉
揉成的眼瞳。他不应该在这个俗世里,在功名利禄间浊污例如飘逸的气质。他不该流落到这
个红尘中,让扬起的尘埃迷住了清凛的双眸。他是属于九重云霄上,云莱仙竞的造化之物,
他不是人可以掌握的,不是属于自己的……
「别走……」突然,夜风撩动婆娑树影,一阵摇曳间,蔺怡风单薄的身子仿佛要驾上那无形
的祥云,飞到贺斋月构不着的地方去了!惊恐的瞬息,后者忘记了这副表相里隐藏的邪魔,
冲上去本能地把对方纤细的腰身牢牢的圈在臂弯中!俊颜埋入了蔺怡风飞舞的秀发中,一缕
清清淡淡,犹如雨后水气的清新味道笼罩上来,醉了人心。也许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是演戏,
也许所有的嬉笑怒骂都是面具,也许蔺怡风根本不是他所展现出来的那么一个幸灾乐祸的闲
人。也许,自己的怀里是个值得去爱的,值得起守护的宝物……
「怎么了?」因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哑然失笑,蔺怡风高贵的模样坚持了几秒,终于在贺斋月
期盼什么似的目光中扭曲了。纵声朗笑着,他伸出手捧起后者的下颔,眯起眸子作贼般的窃
笑了一下,俯首准确无误的在对方唇上啄了一记:「该不会是突然开窍,发现天上天下找不
到比我再漂亮的存在,决定爱上我了吧?嗯?」
「……气氛正好的时候,能不能请你不要说话!」怨恨地白了他得意忘形的奸笑一眼,刚刚
凝聚的爱慕之情彻底烟消云散了。贺斋月暗骂自己中了邪,毫不迟疑地推开怀里无辜的人儿
,警惕地倒退在离蔺怡风过远的地方,以免再被趁火打劫的占去便宜。
更正前言,蔺怡风确实是不要属于人间的,这家伙根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
「唉唉~如果你要哀叹美梦破灭的话,也不该是现在啊。」撩人地眨眨眼,懒洋洋地抬去玉
臂顺了顺头发,蔺怡风很清楚什么姿势可以将自己的韵味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但他目前却
并没有这份闲心:「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发花痴的时候,我们很可能已是两具躺尸了。」
「什么!?」风花雪月里迸出两个不协调的字眼,贺斋月思索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淌下冷汗
来,顾不上和蔺怡风保持距离的目标了,他快步赶到窗前,随着对方的手指望向窗棂上一根
还没有来得及点燃的线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得和你不清不白的死在一起!?」
「……不要说的我好象是心甘情愿似的。」不悦地瞪过来,蔺怡风耸耸肩,抚着下颔正准备
开始动用大脑,从厚厚的仇人薄里翻出一个可能的名字,就被月光照耀下,自己腰间一柄反
光物吸引走注意力。隐隐约约地,好象在朴素的刀鞘上发现了什么突兀的凸起,他恍然大悟
的翻手提刀,擦过贺斋月的胸膛,横到胸口!
「做、做什么!你现在杀我可是算弑夫啊——
「住嘴。我们似乎捡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捡不捡的……你明明是用偷的……」
「身为帮凶你哪来那么多借口,快点过来看!」
「鸭霸的家伙……」迫于技不如人,贺斋月在蔺怡风的逼视中叹了口气,不感兴趣的凑过来
,就见对方手里的刀鞘在月光掩映下,不知何种质地的表面色泽有深有浅,模模糊糊的勾勒
出了一只凤凰的造型!沉默着皱起眉头,在脑中把图像反复研究了几番后,他郑重其事的点
了点头,颇具权威的挺起胸来:「不是我说啊……刻得还真是差劲呐。」若非尾巴上多刻了
几根羽毛,还真的和鸡没多大的区别。看惯了宫里能工巧匠们呕心沥血的杰作,这种挫劣的
东西,贺斋月实在不屑一顾。
「……谁在叫你评论了!?」第一次,蔺怡风体会到被自己折磨的人所持的心情,充分理解
了大家想杀这而后快的决定。强忍住句起刀鞘扁人的冲动,他勉强扯开一末不自然的笑容,
狠狠地瞪了不知危险将至的贺斋月一眼,阴森地回答:
「很遗憾……就是这个你看不起的雕刻,险些叫我们死成殉情的样子,到了阎王那里也解释
不清。」迟疑了片刻,在确定鞘上的雕刻完全吻合自己记忆中的模子后,蔺怡风猛地用力拉
过还傻站在窗口的贺斋月,谨慎的压低声音耳语道:
「……江湖上有一个隐藏了数十年的大秘密。大概是在前朝末期,烽烟四起,人人自危的时
候,世面上多出不少偷鸡摸狗,趁火打劫之辈。当时的武林也是一团乱麻,少林与武当为了
保存势力,对江湖上宵小居然视而不见,有意纵容。正是遭此浩劫之时,有位不知名的侠士
,手握一柄开山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