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惊,方才王小楼还在发烧,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冰凉?这一热一寒,是不是犯了很重的毛病?
雌雄尸毒?
心中忽然闪过这四个字,苏小羽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一只手被王小楼抓住了,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吓了一跳,竟然是一边脸热,一边脸凉。
手,僵直地停在了脸颊上,苏小羽有些发楞,喉咙里边也咕噜了一声,好像一股寒气从上而下地冲下去,可是到了肚腹间,又热辣辣地滚烫起来。
这股灼热,犹如燎原之火,一旦燃起,就没有办法控制,也没有办法扑灭,苏小羽感觉到自己心血上涌,浑身都滚烫起来,从心里边烧起来的火,向着周身蔓延开来。
躲在被子中,王小楼的手,拽着苏小羽的手,拼命地摇晃着,他手上的凉,更加引逗着苏小羽心头的灼热,他就像是一只被灼烤着的泥鳅,遍寻着可以藏身的阴凉。
王小楼。
心念动处,反复都是这个名字,苏小羽咽了一下口水,自己被自己吓到了,王小楼的手,越来越凉,水一样,浸漫着苏小羽的心,让他有窒息的急促感,他的手,反扣住王小楼的手,向被子里边滑去。
王小楼并没有松手,可是却在被子里边往里边缩,苏小羽的手,摸进去,也是森凉凉地一片,好像被王小楼躺过的地方,都是月光般寒凉。
出汗了?
苏小羽心中恍惚,但是头更晕涨,被窝里的冰凉,让他的手快速地游弋,往前一探,好像触摸到一个冰凉柔软又滑腻如蛇的身体,那王小楼拽着苏小羽的手趁势一拽,站立不稳,苏小羽就摔倒在床上,还没等他起身喘气,被浪翻卷,苏小羽整个人都被被子卷裹进去。
衣衫是怎么被脱掉,苏小羽根本都没有料到,好像就是在眨眼之间,自己真的变成泥鳅一样,赤精溜滑,被中的王小楼八爪鱼般盘缠上来,将苏小羽紧紧缠住,几乎连呼吸的空间都不给他,双唇如蝶,封住了苏小羽的唇齿,妖魅般吸吮着苏小羽的气息。
香气。
一股很奇特的香气,不是女人的脂粉,也不是用来熏香的香草,是一股鲜腥的香气,让苏小羽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那碗吐不出来的汤。
强烈的吮吻,疯狂地掠夺着苏小羽的气息,王小楼的手,早已经环抱住他的身体,身子摩挲着苏小羽,越蹭越冰凉。
毒发了?还是王小楼疯了?
苏小羽心里边有些没底,浑浑噩噩间,神智尚清,怀着无限的疑问,他们两个同桌而食,同屋而居,总有些耳鬓厮磨的时候,可是王小楼什么时候这样恶鬼扑食般主动过?
疑惑,一闪而过,苏小羽已然被王小楼的周身凉气围拢着,打了个寒战,心头纷乱的灼热也为之一凛,看看自己被他压在身下,一翻身想要爬起来,可是王小楼把他缠得很紧,翘起两片唇,在苏小羽的耳朵里边噗地吹了一口气。
啊!
几乎与此同时,苏小羽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在心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号,拼命地将身上的人往外推。
这个人不是王小楼。
到了现在,苏小羽才恍然过来,藏在被窝里的人绝对不是王小楼。
可是他也意识到了,想摆脱却不容易,那个人的唇,封堵着他的唇,双臂双腿,都死死地盘住了苏小羽,而且脚尖奋力一踢,竟然动了内力,苏小羽听到自己的双腿好像发出了咔嚓一声裂响,仿佛是骨头被踢裂了,听到响声后,才感觉到钻心的剧痛,可是嘴被堵住,无法呼痛,他双手拼命地抓,终于扣住被中人的咽喉,拼尽全身力道。
被中人嗤地低笑了一声,蛇一样滑了出去。
啊!
这次苏小羽是真的惨痛地呼叫出声,在被子里边不断地翻滚,双手摸着被踢中的双腿,痛得他嗓子冒烟,好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苏小羽把身上的被子拽下来,冷汗如雨,但是这屋子里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个被中之人,早就踪迹不见了。
小楼,小楼呢?
苏小羽在暗道好险之后,想起了原来在被子里边的应该是王小楼。
侧耳倾听,床下有呼吸的声音。
翻身下床,苏小羽爬了进去,床下果然有人在一旁瑟瑟发抖,气得苏小羽一把拽出来:“王小楼,你滚蛋,还得老子差点儿失身……”
只是话说到一半儿,苏小羽的眼睛又直了,看着自己拽出来的人,结巴起来:“你,你,你……”
第 7 章
孤黯夜。
被苏小羽从床底下拽出来的人,竟然是师父孤黯夜,苏小羽立时呆掉,木木地愣在那里,手犹自拽着师父的衣领。
伸手堵住苏小羽的嘴,孤黯夜眉头一挑,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许出声。
师父藏在床底下?
那,那悲摧阁阁楼上的那个人又是谁?
而且,王小楼呢?
还有方才,被中那个意欲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又是什么人。
到了现在,苏小羽果真是头大如斗,乱得和一锅热粥相仿,还是一锅冒着泡儿,翻着花儿的热粥。
头有些昏沉,苏小羽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师父孤黯夜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清瘦如削,棱角分明,温厚中带着坚实的力道感,从喉咙里边低哼了一声,苏小羽的脸颊开始发烫,一只手扣住了师父孤黯夜的手,另一只手不知不觉就摩挲着孤黯夜的脖项。
人,也开始瘫软,苏小羽把自己的身体慢慢贴靠在孤黯夜的身上,低低唤了一声师父,眼光开始迷乱起来。
皱了下眉头,孤黯夜手臂一弯,扼着脖子将苏小羽给裹了过来,手依旧堵着他的嘴,然后另一只手并起二指,在苏小羽的大腿内侧,拧起一捏皮肉,用力翻拧。
呜呜。
苏小羽的叫喊声被堵在口中,腿上的痛楚,让他立时清醒了大半,此时万分狼狈,唯有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仰望着师父。
孤黯夜瞪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他,身子一缩,就缩到了床底,又在床底向他招手,苏小羽情知生变,于是也一矮身,溜进了床底,到了床底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原来这床下,安放了很多镜子,位置很是奇特,彼此投射,角度刁钻,竟然将屋子里边的所有情形,全都映射得一清二楚。
不过今夜外间没有光亮,镜子里边的影像模糊不清。
悲摧阁里边,就他和王小楼还算勤快,常常帮着师父做些杂事,但是这打扫洗涮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懒得动弹,而且孤黯夜性情古怪,也不请粗使之人,这些事情都是他亲躬自为。苏小羽还当师父是勤俭惯了,未免悭吝,谁知道其中另有玄机。
头顶被拍了拍,苏小羽轻轻扭头,见师父孤黯夜示意他要屏住呼吸,收精敛气,连忙调转内息,不敢妄动。
门,被轻轻推开,有个红衣人进来。
这人进来也就算了,手里居然还拎着一只灯笼,红色的灯光,红色的衫裙,在夜里显得异样瑰丽。
她长裙拽地,步履轻盈,黑缎子一般柔滑光亮的头发,在脑后随意盘着,笑意嫣然地走进来,将灯笼放在桌子旁边,那点红艳艳的光亮,只要投射在床下的镜子上。
只见进来的这个女子朱唇微动,笑语先闻:“王公子,为何妾身转身取银的功夫,公子就不辞而别?难道妾身这蒲柳之姿,难入公子之眼?”
说着话,这人莲步款款地走到床前,欺身坐到床边,两只莲足,犹自在床下晃荡着。
苏小羽也去过唐家,认着此人乃是三公子唐苦的妻子苏怜。
听得床板之上,咯吱咯吱地响,那床锦被,也抖动不止,苏怜反而一笑:“妾身又不是罗刹厉鬼,公子怎么怕到如此?”
别,别过来。
王小楼的声音,从被子里边哆哆嗦嗦地传来。
那苏怜并不为诧,反是床底下的苏小羽,立时目瞪口呆,方才他也被裹入被中,可是里边的人并不是王小楼,怎么现在这声音却是王小楼的?难道方才被子里边有两个人?
或者现在,王小楼被人挟持?
想想却又不太可能,若是王小楼被人挟持,他师父孤黯夜也不可能暴露形藏。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误?方才那个赤裸的人,正是王小楼?
床下的苏小羽尚在狐疑,听得床上的苏怜腻着声音笑道:“长夜漫漫,更深露重,妾身可是一片痴心,特特地来找公子倾述衷肠,公子好狠的心,舍得将妾身拒之千里之外?”
嗯嗯。
被子里边的王小楼哼了一声:“你等等,等我穿了衣服再过来。”
这声音果然就是王小楼,说着有气无力。
苏怜低眉一笑,满眼春色荡漾:“公子,良宵苦短,怎舍挥霍?那衣衫,不穿也罢,免得来来回回,浪费些无用的力气,何况,衫下无衣,何止公子一人?”
说着话,苏怜已然翻身上床,双臂轻动,伸张开来,身上那件红衫,立时设蜕皮般,委顿下来,里边真个是不着丝缕,她跪坐在床上,挺起胸膛,扭动着纤纤一握的腰肢,一双手,宛若穿花蝴蝶,在自己耸立的峰巅上翩飞游弋,樱唇微张,低低的吟哦声,时断时续。
如此漆漆暗夜里,那通身的肌肤,犹自发出象牙般的莹润光泽,那胭红的光晕,在她身上投射出斑驳不清的暗影,随着她的腰肢扭动,暗影时聚时散,变换着奇异的形态,钩子一般,在引逗着人的魂魄。
啊。
被子里边终于冒出一个头来,王小楼憋得满脸通红,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滚!老子屁 股疼得厉害,哪里有时间看你!”
没想到王小楼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苏怜愣了一下,只要她肯脱下衣裳,哪个男人不是筋酥骨软、忘乎所以,甚至连身家性命都可以不要,只为搏她一夕欢好?
嘭地用力捶一下床,王小楼瞪着眼睛:“叫你滚,听到没有?”
苏怜噗嗤一笑,软塌塌地把身子伏低了:“口是心非,公子忍得不辛苦吗?若要疼,也该是心疼,怎么公子却痛在尊臀?难道是命犯花劫,被那龙阳生不知怜香惜玉,乱拨了菊洞?”
呸,呸呸!
看着苏怜软绵到快要融合的腻态,言语间又如此挑逗轻薄,王小楼满面绯红,他也知道师父孤黯夜和苏小羽都躲在床底下,不由发狠道:“苏怜,你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苏怜不怒发笑,身子一倾,隔着被子,倒在王小楼的身上:“只要公子舍得……”
那被子忽然翻卷过来,王小楼从被子里边钻出来,他身上的衣衫穿得好好地,此时手脚麻利,连头带脚,将不着寸缕的苏怜裹在了里边,王小楼犹自害怕苏怜跑掉了,连忙从床下翻出了绳子,捆粽子一
样,将包着苏怜的被子,捆得结结实实,苏怜在里边挣扎不已,王小楼哼了一声,隔着被子,将苏怜的穴道点住了,然后拍拍手:“好了,你们出来吧。”
从床底下出来,孤黯夜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看看床上的被子,那么一大团,紧紧裹着苏怜,凹凸毕现,犹自看出她的婀娜身段。
晕头晕脑地站在一旁,苏小羽愣眉愣眼地看着,到了此时,虽然有诸多不解,却明白是师父孤黯夜和王小楼一同设下的计策,可恨他们两个竟然连自己也隐瞒过去,难道在师父心里,更看重小楼?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无端端一丝酸涩涌上心头,只是为了掩饰,苏小羽故作轻松地将苏怜脱在床边的衣衫都捡起来,团做一团,笑嘻嘻地:“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平日看着唐三公子的夫人,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谁知道是这样的人,师父,如果我们把苏夫人地送回去,这样精赤剥光的丑态,会不会让唐三公子羞死?”
苏小羽眉眼间的丝毫变化,都落入孤黯夜的眼中,他只是佯做不知:“三公子哪里有空管苏夫人,他现在正在我们的厨房里边偷汤呢。”
话音未落,苏小羽身形一闪,就要出去,被王小楼拦住了:“干嘛?”
苏小羽迟愣一下:“那汤?那汤我们不要了?”
白了他一眼,王小楼哼了一声:“难道你还没喝够?”
孤黯夜淡淡地:“小羽,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半懂不懂地点点头,苏小羽有些灰心:“知道,你们师徒联手,把唐苦和苏怜都算计了。”
说到你们师徒四个字,苏小羽不免有些酸溜溜地感觉。
王小楼十分不情愿地从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心道挨打的是我,你连这个也嫉妒?什么师徒联手?根本就是师父孤黯夜一个人,把我们两个都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
其实王小楼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就是方才在厨房里边,被孤黯夜鞭笞的时候,师父竟然用藤条给他发暗语,让他依计行事,他心中尚且不知就里,可是看到苏小羽满眼的醋意,心中不免得意,干脆装作成竹在胸的样子,瞥了一眼苏小羽,眼中遮掩不住笑意。
看着王小楼在笑,苏小羽心里边更是长了刺儿一样地不舒服,哼了两声。
孤黯夜不理会他,几步走到窗前,将窗子推了一个缝儿:“你们看。”
苏小羽和王小楼凑了过来,隔着缝隙看去,那阁楼之上的窗纸上,依旧映着孤黯夜的身影。
院子里边,一条淡淡的人影从厨房的方向蹿出来,疾速地跃到房脊上,然后想着阁楼的方向望了望,似乎冷笑一声,然后隐入浓浓的夜色里。
这个人尽管穿着夜行衣,看身形,正是唐家的三公子唐苦。
孤黯夜让苏小羽扛着裹着苏怜的被子,三个人来到了厨房,不但那锅汤羹不翼而飞,连煮汤的锅子都不见了。
孤黯夜点点头,负着手,踱步到了门口,看着外边浓郁如墨的夜色:“明天去唐家,也许我们能赶上一场好热闹。”
第 8 章
唐家祠堂。
那盏青灯忽明忽灭,照着神龛上的神牌,显得格外诡异。
唐五公子唐绝,跪在神牌前,好像一尊白玉雕像。
他双眼空洞洞地望着前方,目光没有具体的落点,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身后,那纤尘不染的如雪白衣上,洇透了点点斑斑的血痕,此时已然变成了暗紫色。
外边,传来梆子声,已是二更。
嘶嘶。
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是轻微的哨声,带着暧昧的挑逗,声音很轻,好像是蛇游弋在草从中。
根本不用声音,从夜风吹送过来的淡淡香气中,唐绝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不讨厌这个人,可是并不想在唐家的祠堂里边看到她。
苏怜。
来的这个人,正是大哥的妻子苏怜。
看看唐绝没有反应,苏怜笑眯眯地走过去,几乎是一步一挨,弱不胜衣,到了唐绝身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蹲下,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慢慢搭上了唐绝的肩头:“小五儿,人家担心了你那么久,怎么看到了,反而不理我?”
滚。
唐绝面无表情地低喝了一声。
祠堂重地,原不许妇人女子擅入,违背家规,是要被家法严惩,尤其他哥哥唐苦,最重家法规矩。
哎。
苏怜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慢慢地顺着唐绝的衣领,滑进了他的衣衫里边,正是榴花五月,衣衫皆是单薄,她的手,小巧柔软,轻盈如蝶,已经触摸到唐绝的肌肤。
宛若是绝美华绢,轻轻擦过皮肤,柔腻清滑的感觉,让唐绝的双唇抿得更紧,脸色也愈发雪白。
头,枕在唐绝的肩头,微微倾斜,苏怜把温软的身体,贴在唐绝的身上:“人家见你一次,何等不易,小五儿,你好恨的心,居然赶我走?”
话犹未尽,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听到泪珠儿坠落地上时摔裂的声音,唐绝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连忙转头看去,他低头之际,苏怜正好仰起头望向他,两个人四目相望,双唇就碰到了一起。
唐绝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是被苏怜吻住后,那小巧绵软的丁香舌儿,从樱唇绽处轻吐出来,在唐绝的唇齿之间小心拨弄,不断地吸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