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若果真如此,我们也不必退却。”沧海沉声道,作为一名武将,决战沙场他有着相异于年龄的自信与沉稳。
“碰上轩辕无极也一样?”
“那个时候王爷就该回来了!我们一样不必畏惧。”沧海淡笑道,“你应该不会让我们等太久吧?”
弟弟的鼓励多少让沧浪紧绷已久的心弦稍稍放松,释然一笑,虽满脸倦色仍不掩得意:“哥哥我何时让你失望过。”顿了顿又道,“能不交战就不交战,以免被发现王爷根本不在军中。”
“我知道。”沧海应声出帐。
沧浪回到桌案后开始处理日常公务,按着太阳穴,他只希望这次敌方的将领不要是轩辕无极才好。
突如其来的军情打乱了他的计划,永夜站在平川城楼上望着狼烟四起的边境方向,那里驻扎着他西秦的宿敌——镇西军,以及那个素未谋面却早成为西秦头号大敌的天朝皇二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镇国王挥军一路北上的目的不是北狄,是他西秦么?可是选在此时挑起战事,他也太不明智了吧。到底他目的何在!
永夜面色阴冷的凝视远处凌云城,不知皇令何时才能到达,下意识间一掌打在身前城墙上,指关节处处见血,竟丝毫不觉疼痛。
平川距离凌云并不遥远,快马加鞭一日便可到达,他想看看镇国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可他现在只是车骑将军,没带虎符,没有皇令,他指挥不了前线将兵!
可恶!
正当永夜暗暗发怒时,城楼下一骑快马飞奔而来,未待马匹停稳,马上亲兵利落翻身直上城楼:“大人,皇城圣旨到!”
明黄色锦盒里是他期盼已久的旨意,皇令以下,他是应对此次天朝挑衅的统帅,边关兵马只要需要皆可调遣。如此莫大的恩宠跟权利朝中怕是有人分外记恨,永夜冷笑想到。
“大人,何时启程?”亲兵头领高天问道。
“即刻。”等待了太久,永夜低哑的声音里是莫名的兴奋。不可否认地,同为武将,他对那少年即名动天下的天朝王爷有着难以言明的感怀!那是强烈的征服欲望,无关情爱,只想击败对手的执着!
“属下立刻下去准备。”高天迟疑一会,试探问道,“那东方公子。。。如何安排?”
东方。。。自边境狼烟点燃那刻,他即打消回陵博的计划,迁入平川等待消息。还记得那日众目睽睽之下抱他上软轿,那人不断挣扎,被自己轻易桎梏在怀里,那不甘与喘息让自己冷酷了二十几年的心隐隐抽痛!
他的伤势不容半点差池!
“他就留在平川城内,拨亲兵半数看着他。”觉得还是不妥,永夜又道:“传我令,命平川守将调批人马加强驿馆警戒,他要是有什么意外,本将军法处置!”
“是!”高天领命而去,心下却只摇头,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家将军是彻底被那来历不明的东方公子迷了心神。调动军队本是为与天朝作战而赋予的权利,怎奈他家主子得来第一步是用于保护心上人安全,还军法处置,这不明摆着滥用职权么!都说情爱是毒药,在他看来情爱是迷魂药才对!只是主子如此用心付出,也不知道这脉脉情意能不能到达对方心里。
回想起广域的漠视无言,高天重重叹了口气,他家将军的情路看来并不像仕途一样顺利。
28.分离
高天不愧是永夜身边能人,不过片刻,随即按永夜吩咐安排好一切。数十骑人马军容肃穆地在驿馆门前整装待发,个个身姿挺立,神色沉定,静默之中彪悍气势油然而发,驿馆门前的守卫几乎是用畏惧的眼神在看着他们。
高天鄙夷的瞥了一眼,皱起眉头,要是将军发现由这些孬兵来守卫东方公子,那还不扒了他的皮吗?
“陆大人,这驿馆内可是朝廷重犯,对我西秦不可谓不重要,我家将军千万嘱咐要好生看守,万无一失,你就派他们来守卫?”不是高天爱摆架子,实在是对陆于敬这样的钻营之人就得耍耍官威才好使。
“高大人,精兵都预备着呢,下官想指不定什么时候车骑将军需要调遣平川兵将,到时也可助将军一臂之力。再者,驿馆有你们留下的精锐亲兵应该没有问题。”平川守将陆于敬讨好道。“其实依下官之见,既然是朝廷重犯何不关押在平川地牢?不是下官自吹,我这地牢戒备森严,牢固隐蔽,就是神仙关在里面。。。”
“陆大人!”高天冷笑道,尖锐的眼神朝陆于敬射去,“感谢你这么看得起将军府亲兵,不过将军既然有令,就请严密守卫着驿馆!还有,怎么对待这犯人,朝廷自有定夺,莫要妄加揣测!”刚刚那话要是被他家将军听到了,眼前的陆大人怕不是脱层皮就能了事的。
“下官明白,即刻调精兵前来。”高天虽面带笑意,然陆于敬心中却腾起一股冷意。
看他被自己吓得冒冷汗,高天有些不自在,什么朝廷要犯不过是他随口拿来糊弄外人的,真要是可以当成罪犯处理就省事了。
那厢陆于敬正忙着调换人马,高天已不去管他,跟着亲兵们一道等永夜出来。这道别也太久了点吧?
温暖舒适的厢房内,广域斜躺在软塌上,目不斜视看着窗外景色。冬日里北地一片萧条,哪有什么景色值得欣赏的,永夜知道那是他对自己的抗拒。
上前一步紧挨着广域,永夜随他一道观望园中枯枝败草。对于广域的漠视,他已经不再如以往那般气愤,平静的忍受,一如既往尽他所能待他,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心就满足踏实。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许久,永夜淡淡道,看广域冷淡平静的脸依旧,他暗自叹气,抬手轻轻掰过他的脸,使广域不能再回避他的深情。
坚毅俊美,深沉依旧,深情。。。也依旧,只一眼广域知道,长久以来自己刻意的疏远如同窗外破碎的枯叶般在寒风里四散!
永夜对他依旧情深,而自己亦是万般心绪,难以排解。
永夜突然轻笑,低沉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寒潭般的眼底泛起层层笑意,锐利的眼神里柔情乍现,尽是千般魅惑。
他对他到底是有情的!俯首轻啜渴望已久的双唇,仗着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完全不顾广域的反抗,肆意深吻,欲罢不能的沉迷其中!
逾渐急促沉重的呼吸喘气声自两人唇齿间泄露,莫名的悸动让广域躲闪,永夜如影随行的追寻让他无法逃离,口腔里尽是炙热成熟的男性气息。永夜不容抗拒的吻里携带的霸道温柔让他心生恐惧却又深陷其中!
“我爱你。”激情让永夜的声音异常沙哑,轻轻离开被他吻的红肿的唇,见广域双眼迷澄,一脸不知所措的喘气,猛然间心潮澎湃,爱语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广域仍在迷糊中,他被自己方才的沉醉吓到了,而且竟然还会有想继续下去的念头!
呆楞着注视着永夜,方才的热情使广域略带苍白的面色稍稍潮红,湿润的薄唇微微张开,虽说他也是堂堂俊朗男儿,但此刻被情致所染的病虚情态让永夜犹如着了魔般无法抗拒!
纵天下千种风情,不敌他一个眼神片刻凝望!
好容易压抑下来的爱欲复苏,很快游走全身,永夜几乎无法保持理智,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广域压在软塌上,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他的十指。
吻携带着永夜无法抑制的激情席卷而来,尚未反应过来的广域毫无反抗得承受他犹如狂风暴雨的情爱。
“不!”感觉到有力的大手扯开狐裘外衫,急切而胡乱的寻找亵衣入口,广域羞愤挣扎,陷入疯狂的永夜充耳不闻,更加有力钳住让他想念良久的身躯,炙热的唇沿着广域修长的颈项一路探索到锁骨,肩膀。
不想再忍耐了!他要他!现在!
起身骑坐在广域腰上,只单手便缚住广域双腕,紧紧压在靠枕上,永夜锐利的双眼尽染疯狂之色,眼底的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广域的全力反抗在他眼中是那么不堪一击,勾起一丝魅惑的微笑,永夜犹如征服者般, 俯身轻吻广域双唇,暗哑轻语,“别白费力气了。”
“住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广域毫无办法。怎么会这样,面前的永夜如失了神智般,照这样下去今日他岂非。。。
正当广域一筹莫展,胡乱挣扎时,永夜突然停止了动作。
广域诧异,激烈的挣扎让他气喘不定,费力抬眼看向仍骑坐在他身上的永夜,见他正愣愣得盯着自己,满眼的心痛,唇上沾染着血迹。
他亵衣已经被扯开,纵横交错的绷带上有些地方隐隐透着血迹,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经过刚才的一番撕扯又裂开了。
轻抚伤痕,永夜低头吻住染血的绷带,感觉到广域又要挣扎,急忙止住道:“别乱动!”
倾听着广域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你声,永夜渐渐平静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一番折腾耗去广域好容易恢复的一点体力,疲累席卷他虚弱的身体,裂开的伤口叫嚣般疼痛,除了强忍着不适尽力保持清醒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好好在这里养伤。”许久,永夜轻轻说道,“这里已经加强了戒备,别想着逃走!”
系好散开的衣襟,看广域体虚无力,永夜不禁对方才自己的粗鲁懊恼万分,一把将他抱起,边走向柔软大床边向外喊:“来人哪,请神医徐之过来。”
“将军,徐大夫刚刚已经回医馆了。”侍卫小声道。
这才猛然想起,徐之说广域已无大碍,昨日已经得到他批准回去了,“去请。”
这侍卫是永夜亲兵,了解永夜脾性,丝毫不敢怠慢,火速请来徐之。可怜徐神医大半月没回家,好容易救治了广域,才想着终于可以离阴晴不定,气势骇人的大将军远一点,哪知刚回到家中,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上又被车骑将军差人请回去。
这又是怎么了?驿站门外高天看着才走出去没多久的徐之又被十万火急的召来,心里直叹气。
放眼整个平川城能劳动他家主子这么紧张的除了那人,不做第二人想。徐之早就禀明,那东方公子的伤势已经稳定,无需他这个神医时刻守候,是他家将军自个儿在那杞人忧天,非逼着人神医留下多看几日,也不管不顾多少人等着徐之救命呢。好容易放人家回医馆了,不知大将军又将东方公子怎么了,这么急着找人前来。
他们到底要何时才启程?
正当高天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禀告一声时辰已不早时,永夜大步走来,神色镇定傲然,气质深沉内敛,接过下属递上的马鞭,利落上马。等候已久的亲兵们随即默然跟上,片刻便出了平川城。
29.千岩山
到达凌云已有两日,天朝镇西军的动向着实让人生疑,大军压境也有些时日,但是除了在边境地带的几次侦查偶遇交火外,两军基本没有发生征战,天朝这次突然来犯不知意欲何为。寒风中永夜独立城楼,这个位置隐约可以眺望镇西军营地。
天朝的皇二子一向以用兵诡秘闻名各国,往往出奇制胜,且能守能攻,面对这样一个棘手的强敌,当世恐怕无人有必胜的把握。抚着城墙坚厚的岩石,永夜凝眉深思,敌不动,我不动!
“大人。”高天风尘仆仆的赶来,在永夜身侧数丈止步。
永夜回身,见心腹爱将衣袍破裂,右臂微微见血,连脸上也有一道剑伤,不过还好甚是轻微,几天后应该就看不出痕迹,不会破相才对。挑了挑眉,永夜有些讶异地看着高天的狼狈模样。
今儿一早,高天自请带兵前去查探镇西军,他对自己的侦查能耐相当自负的,当然永夜对此也不否认,所以当高天以这样一副面容回来后,永夜难免意外,“怎么回事?”
“属下已经探明确是镇西军无疑,镇国王麾下镇威,镇武,镇勇三员猛将正在军中。”高天有些激动道,“按照营帐数量推算,估计这次出兵并非镇西军全部,大概只有十二万人马。”
“十二万?”
“是。之前凌云守将所报二十万军马,只怕并未多做侦查,以为镇西军倾力而出。而且,属下并未探得镇西军中最负盛名的镇远将军——楼亦云的行踪。”
犀利眸光一闪而逝,如果高天所言无虚,楼亦云不在,那么他就要重新考虑天朝此次用兵的动机了。作为镇国王麾下第一大将,如果天朝真要与西秦开战,没理由他会不在。“再探!”
“是!”
“等等。”见高天急着告退,永夜制止道,“你那身伤是怎么回事?”高天是他亲兵首领,身手自是了得,能将他逼得这么惨对方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有些尴尬地苦着脸,高天郁郁道:“属下本想收集更多情报,没等靠前几步就遇到天朝的巡逻守军,才知离营十几里开外都有镇西军巡逻。”
“哦?”这么严密的戒备似乎不像镇国王的作风,以他的能耐还会将防守线拉的这么开阔么?
“不过,据属下探查,巡逻的次数并不多,也就四五十人。”高天也对这一举措有些诧异,“与他们短兵相接后,属下怕引起更大惊动,就朝东北千岩山方向撤避,哪知竟碰上一群匪类。。。”高天既气愤又汗颜,支吾着不欲往下说。刺探军情本就是危险异常,更不用说还与敌军直面相遇。天知道他运气怎么这么背,刚摆脱了天朝军回头又撞上山大王,好死不死,这山大王还特别厉害,两伙人激烈拼杀一阵,双方各有伤亡都没讨得便宜。
“一群强盗把你弄成这样?”永夜有些好笑道。
“我也砍了他腿上一刀。”高天争辩,继而又感十分懊恼,便闭嘴不言。虽然将军深知自己实力,但他好歹堂堂亲兵首领被一群匪徒打得这么狼狈,怎么说也是丢脸至极,实在没什么可辩驳的!话说回来,那山大王也着实不容小看。
永夜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换洗。
径自走入何漠的帐篷,见军医正在收拾药箱,看来只是轻伤而已,沧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顺道拿起几案上的茶水慢慢喝起来。
何漠臭着脸瞪看沧浪,欲言又止,他知道不该瞒着军师冒然行动的,只是。。。
“孤胆英雄啊。”沧浪不阴不阳的蹦出一句,接着继续喝茶。
“王爷就在平川,分明离这儿不远,想我们十几万大军压在这跟什么破劳子车骑将军对峙,何时是个头。。。”看沧浪冷递着眼过来,何漠不知怎地理直气壮不起来。
“看来你对本军师的计策很不信任。”
“没,哪敢,怎么会!”何漠申辩的很急,他从来不知道军师一旦摆出一副认真的脸面是这么可怕啊,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沧浪还是一本正紧的看着他,何漠心里有点发毛,结巴道:“我。。。我不是太担心王爷了么?再说由你们正面牵制着西秦各路人马的注意力,我从别处入手想办法配合‘乌鸦’,营救王爷回来不是更有胜算了么。”“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不该擅自行动。。。”
“你除了领敌方一刀回来,就没其他贡献吗?”受不了他的唧唧歪歪沧浪直接问道。
“啊?”何漠有些诧异,难道军师不是来兴师问罪加落井下石的么?就他所知他们的沧浪大人从来不会放过整人的机会,尤其是整他们这些同僚。
“哦,千岩山似乎对我们会有帮助。”再不老实回答问题军师大人好像要活宰了他。
“似乎?”沧浪咬牙道,“什么叫似乎?”一把揪住何漠的衣襟,沧浪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