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被迫处理积压的政务,兄长似乎憋闷了太久,昨日国政稍显平稳,他就按耐不住前去与那人相会,居然还彻夜不归,连早朝都耽搁了。
不就是个男人么?
绕是镇国王再威名远扬,俊朗不凡,他都是个硬邦邦不解风情的男人,哪里及得上女子善解人意,温香软玉的。怎么就有那能耐拽住了无数绝色名媛都捉摸不了半分的堂堂西秦王孤傲的心?之前养在太子府里的几名姬妾可谓美艳不可方物,个个温婉解语,一直以来都深得兄长欢心的,但是自那个天朝皇子去年出现在兄长面前,她们就甚少得到宠幸,最近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太子时期阅艳无数、尽享艳福的王兄现在居然会为了个男人自律苛责起自己来。
就在轩辕无尽对兄长的私下生活头痛不已时,轩辕无极身着朝服,一身凌然霸气自内殿出来。
“王兄,你可回来了!”
“陛下!”
众人皆惊喜地松了口气。
轩辕无极面无表情地朝弟弟点了点头,大步走出寝宫。轩辕无尽跟在他身后,怎么想都觉得他是在故作深沉,看他意气风发的背影就知道兄长此刻定是心满意足的,昨晚……想必畅快淋漓了一宿。
凭王兄的体魄和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可能是被压的一方,那就是镇国王广域被兄长那啥了。呃……王兄床第间的本事别人不知他这兄弟还是略知一二的,真是难为了天朝的皇二子。轩辕无极不厚道的心下直嘀咕。
轩辕无极确实是心潮激动难以平复,昨晚广域的主动配合完全让他失了理智,记不得两人宣泄了多少次,只知道他们纠缠了整夜,将近天明他才满足地放过早已精疲力竭神志恍惚的广域。
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轩辕无极登上王座,凛然而威严,接受百官的朝贺。
广域醒来的时候已过中午,凌乱的床榻上依然残留着轩辕无极肆虐过的痕迹,翻个身引来全身叫嚣似的酸痛,晚上的放纵走马灯似的在脑中回放。
他的印象虽然只停留在中途,后半夜的交欢他几乎不记得什么,却也够让人面红耳赤了。在一年前广域是决计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如此纵情的时候,但是他确实做了。
“公子,您醒了么?”外屋传来小翠温润的声音。
“进来吧。”广域的声音有些暗哑。
“公子,请洗漱吧。”小翠已立于窗边,隔着锦帐朝他欠了欠身,“陛下吩咐,浴池那边奴婢已准备妥当,公子随时可以沐浴净身。”
“我自己来,你先下去吧。”
待小翠离开,广域掀了帐帘见桌上洗漱器具一应俱全,一旁小几上还放了几碟精致小菜,一碗浓香鱼粥和几样糕点。
广域洗了脸漱了口,随意喝了几口粥,实在是忍受不了下身的黏腻,强撑着不适沐浴去了。
桌上的酒水已经续了多次,轩辕无尽机械般的伸手倒着酒,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街对面气派的朱红大木门,他已经侯了好几日了,可就是不见镇国王出府。
烈酒入喉,驱散体内阵阵寒意,轩辕无尽定了定心神,忍下不耐。他思前想后好些日子了,总觉得王兄对镇国王……该怎么说呢,专宠?呃……这个词太过肉麻了。珍爱?好像太浓情绵软。珍视?似乎深度不够,不足以表达王兄用情之深。
有些词穷地拧着眉,轩辕无尽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言词来形容兄长对那男子的重视。
先不管这个,反正他认为兄长的态度举动不妥,极为不妥,他不能任由事态继续这么严重下去。
原本他是光明正大地向王兄提起要见见让他关怀备至的心上人,看到底是怎样的风采能令兄长这般龙凤人物为之神魂颠倒,而他也知己知彼,对症下药,但是王兄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说什么还不到引荐他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好似他心怀不轨要跟他抢人似的。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将军府附近守着。
正当轩辕无尽暗自抱怨,紧闭多日的将军府大门终于开启,一管事模样的老者引着两名年轻男子出府。
轩辕无尽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瞪得老大,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右边一身玄黑塑身长袍霸气逼人的高大男子正是自己崇敬的兄长。那旁边沉着内敛的高挑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国王了。
轩辕无尽探着身子极力想看清广域面貌,不期然见轩辕无极猛地转过头想他看来,吓得他立刻缩了回来。
他被发现了?不可能吧。轩辕无极平稳着呼吸,刚刚应该是……偶然?但是兄长那瞬间的一瞥,纵然相隔如此距离,也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感到心惊。
他太过熟悉那双厉眼中震慑人心的光芒了。
再次偷着瞧去,就见那两人已翻身上马,看方向是要出城。轩辕无尽想了片刻,一咬牙决定也跟着去,管他是不是被兄长发现了行踪。
出了城,轩辕无极纵马狂奔起来,广域跟在他身后,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说实话他并不习惯北国的冬天,严寒不说,广袤的地域覆上厚厚的积雪,要辨识方位真的很不易。
轩辕无极丝毫不受大雪影响,茫茫一片的世界里他驰骋得游刃有余,不多时就将广域甩在身后很远。
“怎么这么慢?”勒马伫足等待广域跟上,轩辕无极皱眉道,“太久没有疏动筋骨,看来你马上功夫退步不少。这可不成,你可是多少英雄敬仰的当时名将哪。”
瞥了一眼轩辕无极脸上欠揍的调笑,广域冷哼。眼前这男人马上身姿凛然,玄黑紧身裘袍更衬得他气势不凡,分明是个令人侧目的枭雄,怎就脾性如此恶劣。
广域驱马缓行,漠北的的冬日自比不上天朝雪景凛冽中透着孤傲,但宽广的地域和远方连绵的山峦带让他心胸瞬间开阔,豪气顿生,正当广域无限感慨,只见轩辕无极沉默许久后,紧挨着广域身侧,一脸认真地开口道:“你是不是……莫不是……这里的伤还未痊愈?所以才经不起马上剧烈颠簸?”说着大掌已经探向广域股间。
广域没想到他突然间沉默这么久,一开口却是如此骇人言论,气恼之极,一把推开他不规矩的手掌,“已经没事了!”说着即挥鞭策马狂奔起来。
轩辕无极随即驱马跟上,两骑骏马并驾齐驱在雪地里飞奔。
到了一处高地,轩辕无极突然一把抓住广域手中缰绳,道:“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
他居然也会这么坦言示弱,实属难得。
“怎样?如此纵马奔腾是否畅意无限。你看此地景色如何?”轩辕无极昂首远眺,一手轻指前方,满脸的自豪之色。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一望无垠,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多娇!
立于高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广域由衷叹道:“很美!”
“在天朝可是决计看不到这景观的。”轩辕无极笑看着广域道:“你消沉够久了,思索了这么长时日,对将来可是已有了谋划?”
“你想说什么?”广域终于觉察到他话中有话,直截了当问道。
直视着广域平静的眼眸,轩辕无极敛去笑意,一字一顿道:“你可愿意永远留在我西秦?”
广域惊得无法言语,轩辕无极的眼神无比尖锐认真,仿佛要刺透他的心。
只是……永远是一个怎样沉重的诺言。
“留在西秦,是入主朝堂还是快意江湖,广阔天地我任你翱翔。广域,你可愿意答应我!”
在轩辕无极坦诚郑重的注视下,徘徊在心里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仔细想来,眼前的男子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从未在他面前自称“孤”,单单这份细心尊重足以让他动容。
“我不逼你,待你想好了再告诉我。”虽然有些许遗憾,轩辕无极却并不气馁,他原本就没料想广域会立刻应允了他,没有回绝已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他只是要广域明了他的心意,现在不给他承诺不打紧,他可以等,就不信广域能抗拒他的情意一辈子。
自负油然而生,轩辕无极扬唇淡笑,眉宇间神采飞扬。
“正月初一,西秦举国将有一场盛典,届时各国使臣,四海商贾将齐聚陵博。”指着面前广阔的地域,轩辕无极道:“那日这里将汇集商贩无数,定是热闹非凡的,到时再陪你前来游赏。”
“盛典?”
轩辕无极颔首:“为庆贺我继任王位。”
“寻常不都是新君登位即举国同庆的么?怎么到现在才要操办庆典?”广域诧异道。
“按西秦祖制,新王治国的第一个年头全国上下必普天同庆。”轩辕无极耐心解说着,“北方苦寒之地本就有民俗在新年伊始摆酒敬颂神明,祈求一年五谷丰登,后先祖将其纳入祖制,成为西秦最为隆重的节庆。”
“原来如此。”广域看着面前厚厚的积雪叹道,就北国的天气而言,初一那日多半是漫天飘雪的,如此恶劣气候下仍能笑对生活,漠北百姓的坚韧豁达、粗犷豪情不禁让他心生敬佩。
“明日开始便有人清扫积雪,直到庆典结束这里都不再是此刻一望无际的白雪世界,所以我才急着趁景色还在赶紧邀你一起快意飞驰一番.”
“那我是否该多谢你用心良苦?”看他一脸邀功的模样,广域知道轩辕无极定是要提什么要求了,这人向来都是付出一分,索求十分还报的。
“感谢就不用了,待会回去了陪我痛饮几杯便是。”轩辕无极挑眉笑了笑。
广域总觉着他意图不纯,暗自下定决心饮酒之时定要留个心眼。
调转马头就要策马飞奔,轩辕无极眼明手快忙出言制止道:“时辰还早,我们慢慢骑回去,不急。”见广域甚为不解的看着自己,他眨了眨眼补充道:“我……疼。”
“哪里疼?”广域感到莫名其妙,没见他什么地方有伤。
“心疼。”轩辕无极拧着眉,颇为认真道。
广域心底突然滋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阻止,轩辕无极那些令他既难堪又气恼的话就出口了,“你那里的伤分明没有愈合,却在我面前这般逞强,你说我能不心痛么?留给你的药到底有没有按时上?唉,回府之后还是再让我瞧瞧。”
“你说够了吧,有完没完!”广域吼道,他实在不解那些自己认为难以启齿的话,轩辕无极怎么就说得如此顺畅?
“你慢点!”冲着广域急速离去的背影,轩辕无极喊道。
等一下伤势加重,那他岂不是还要再等上数日才能与他欢爱?这么不听话,看来回去之后得用强才能给他上药。
65.守身如玉
轩辕无极回宫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他不是不想留在将军府过夜,实在是对自己的忍耐力不够自信。广域伤势未愈,这个时候若还不自律远离他,明早醒来自己可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禽兽了。
头晕脑涨的躺倒在宽大的龙床上,许是饮酒太多,太阳穴一阵阵抽痛,轩辕无极闷哼一声,一个翻身手臂压上什么柔滑之物,本能的警觉让他赫然睁眼,大掌猛得用力掐住身不明之物。
“呀!”一声娇柔的低呼,婉转中带着几分惊惧,竟分外撩人。
轩辕无极酒醒大半,凝神细看,躺在他身边的是个清丽女子,只见她香肩半露,柔软的狐裘包裹着曼妙的身躯,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精致的容颜动人心魄。
“疏影,你在这里作甚!谁给你的胆子,居然不经召唤就擅入孤的寝宫。”轩辕无极面色阴郁地喝道。
“陛下……妾身,妾身……”头一回见到轩辕无极这般凶神恶煞的鬼魅脸色,疏影吓得语无伦次,香肩瑟瑟微颤。她不理解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得向来床第间颇有情调的君上大发雷霆。
“来人!”轩辕无极起身吼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没有孤的旨意竟然敢放人进寝宫!”对着惊恐地俯跪一地的内饰,轩辕无极怒不可遏。
“陛……陛下,是无尽殿下说传您的口谕,今晚疏影夫人在寝宫侍奉您,奴才们……奴才们才敢让她进来。”内侍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无尽?
轩辕无极冷眼看向床榻上美丽的女子,见她星眸带泪,一脸委屈。
无尽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阵折腾,不仅醉意全消,连睡意也全然没了踪影,轩辕无极刚站起身下床,一双纤纤素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陛下,您别走。”疏影柔声道,低声细语里是道不尽的哀求。
光洁的手臂轻柔地环上轩辕无极腰身,柔荑探进衣袍,轻抚她结实宽厚的胸膛,“无尽殿下说您要召幸妾身,妾身真的满心欢喜。陛下,您知不知道妾身有多念着您,求您别走。”纤纤十指颤抖着在轩辕无极健硕紧绷的身体上游走。
“孤要宠幸什么人怎会要无尽去传话?疏影,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怎么连这都想不到。”轩辕无极淡淡地扯开在他身上恣意点火的细白双手。
“陛下,哪怕明知这非您本意,妾身,妾身还是愿冒着触怒您之险一试!您多久没召见妾身了,您不再喜爱疏影了么?”
爱?轩辕无极面色阴沉地看着曾经与他共享鱼水的女子,她的知书识礼,冰清玉洁一度甚讨他欢心。
“疏影,孤给不了你想要的,明日你就离宫去。”
殿外的侍者见轩辕无极只着一袭便袍就出来,忙取了黑貂皮大麾给他披上,“陛下,摆驾何处?”
“玉泉池。”
温热的泉水浸泡全身,轩辕无极恨恨地伸手握住胯下的雄性象征。今晚他是压抑了满腹渴求从广域身边逃回宫的,本想借着醉意早些安睡,哪知床上玉体横陈,而疏影方才的一番撩拨更让他好容易忽视的欲火又苏醒过来。
他可以顺从本能。
但是……背叛,他竟然有这种罪恶感,就像是对广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真是窝囊,轩辕无极暗骂。他何曾这般狼狈过,欲求不满不说,竟然落得偷偷摸摸自行解决焚身欲火的地步。
真是窝囊至极。
轩辕无极喘着气靠向身后汉白玉池沿。
这般为你守身如玉,广域,你该满意了吧!
轩辕无尽,他的王弟,就是昨晚所有事情的元凶。
跟踪他就罢了,竟然连他的床帏秘事也敢插上一脚,这小子真是太放肆了。
今日轩辕无尽是顶着两个熊猫眼上朝的,毕竟擅自作出那样的决定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跟着群臣三呼万岁后轩辕无尽心虚地抬起头,就见王座上的兄长与平日一样深沉威严,只有仔细查看才能发觉他鹰隼般炯炯的双目其实眼眶是有些发青的,应该是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没睡好了,正当轩辕无尽暗自揣度兄长是尽享云雨才导致精神不佳还是另有其他缘由时,随侍宣读的一则王令令他当场呆楞。
“时值安定、西平、雁归等西北国境地带物质匮乏,流寇四起,百姓不得安生,孤甚为痛心,现特令王弟轩辕无尽率军五万,扫荡贼寇,平稳局势,即日启程,钦此。”
现在他不用在猜测王兄昨晚是否享受良辰美景了,上朝头一件事就是把他发配边疆,怎么看都不像是与美姬共度春宵后该有的举措。
真是弄巧成拙自讨苦吃,轩辕无尽哀叹。
紫宸殿内轩辕无极面无表情地埋首处理政务,对枯站了许久的弟弟毫不理会。轩辕无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昂首上前,但每每瞧见兄长青黑的脸色又呐呐地欲言又止,下意识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