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当然地把岱蒙的踌躇,解读为「不情愿」地嘲讽着。「够了,我很忙,浪费时间照顾你三天,已经耽误了很多重要的事。你自己知道门在哪里,高兴什么时候回去就回去。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眼看着自己要解救他的意图,反而弄巧成拙地令他受伤更重,岱蒙不顾再继续接近莫愆,也许会让自己对他的情感失去控制的危险,伸开双臂拦住路,不让他离开。
「我办得到!」
停下脚步,莫愆的表情摆明了不相信他。
「你说,要我做什么才能进到你的内心世界?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一定会把你从那里面带出来的!」
「为什么你不收手?我帮你铺好的台阶为什么不走?」自己伤害他还伤害得不够深吗?他就是非得跳进这个活地狱中吗?
「你是我的朋友,未来最要好的朋友。」
「......白痴,那不过是为了买到这栋房子之前的伪装。我没有一天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等我们不再被过去拘束,可以做自己的时候,我会努力,让你愿意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再跨前一步。「我想认识没有伪装的你,魏莫愆,让我进去你的心中吧!」
你早已在那儿了。
莫愆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剩最后一个杀手锏逼退他。
「我不像你们这些天真的毛家人,没办法轻易地相信从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言语。真要让我相信你的『诚意』,那就给我看一下你的诚意。先把你身上最见不得人的地方,交出来,我要在那上面刻下我的记号。要不要相信你,看你表现得怎样再说。」残酷地说。
身上有什么样的地方是见下得人的......岱蒙脸色唰地惨白。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而已。
「这件事没有期限,你可以慢慢考虑。要挟着尾巴逃跑,或是要挑战一下当女人的初体验。我没和男人做过,不保证你能爽到,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服务精神。要或不要,你最好是想清楚一点。」
这回总算成功解决了吧?莫愆瞥一眼呆若木鸡的岱蒙,不惹人注目地苦笑了下,掉头远走,留给他一个人去思考的空间。
「姊,我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隔天,前来探望岱蒙的安珀,看见弟弟不但清醒过来,还康复得不错,已经能自己进食固体食物了,高兴得满脸堆着笑意。
「什么事?你问啊!」边削着苹果,边回答。
「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男人,和他上床的时候,那个男人会马上看得出来吗?我是说,会下会因为妳特别......有感觉,所以那个男的会知道妳很爱他?」
错愕地忘了自己手上握着水果刀,手一滑。「哇!痛死了!」
岱蒙赶紧抽出面纸,替姊姊压住手指上的小刀口。「妳小心点啊!」
「X,还敢说!你哪根神经有问题啊?竟然敢问你老姊的闺房私密,是想被扁吗?害我去割到手,这叫谋杀!」
「除了妳,我没别的人可问啊!妳能拿这种事去问前女友吗?剩下的不是问妳就是问妈了。妳觉得我是问妳好,还是问妈好?」
「去你的臭小子!」毛安珀忿然地说:「你又不是没做过,你不会想想以前你做的时候,分不分得出来她们爱你不爱吗?还是......怎么,你从来没让人家高潮过啊?」
俊脸霎时熟透了,吶吶地说:「因、因为,我听说女孩子都很会假装啊,我经验没那么多,怎么知道她们是不是装的?我只是想知道女孩子那边的......又是怎样的嘛!」
「就算我告诉你了,但每个人的状况不同,你不能拿我的说法去套在下一个女友身上啊!譬如一个很享受鱼水之欢的女孩子,和每一个男人做都很享受,和你也很舒服,但她是不是就爱你多一点呢?这也未必。」
呼地松了口气。「所以男人无法从这件事去判断,对方是不是爱他喽?」
「谁晓得?说不定有些男人很老练,会看得出来吧?不是有那种女人,光是被男人碰到手,就喜极而泣的,男人看也知道她多爱他啊!」安珀狐疑地瞪他。「你到底为什么要问这种三八问题啊?」
「不、没有什么,帮朋友问的。」心虚地说。
这种答案中十之八九,那个「朋友」都是不存在的人物。但是安珀想破头也想不通,弟弟为何想知道这种事?这件事背后还有什么阴谋吗?不会和某个可恶的家伙有关吧?
「岱蒙,看你精神变得这么好,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我忽然觉得有点累了,想再躺一下。」想逃避这个话题,他翻身睡倒在床上,蒙头盖起棉被。
弟弟难以置信的行为,看得安珀目瞪口呆。几秒钟后,回过神,她动手拉扯着棉被。「毛岱蒙,你以为自己几岁啊?都不觉得丢脸吗?居然做出这种小孩子般的行为!快点给我起来!我知道你好了,跟我回家去!」
他将棉被揪得死紧,怎样都不放手。
安珀气到跳脚。「真会被你活活气死!你非得黏着魏莫愆不可吗?你明知道他是怎么对付我们家的,我们不找他算帐已经很客气了,你还跑来倒贴,巴着人家大腿,希望他把你当朋友做什么?你这种雏鸟心态,早晚会害死你自己!」
等了几分钟,见他还是不放手,安珀气得手一甩。
「好,随便你!哪一天你要是死在他手上,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笨阿蒙!」砰地,大力关上门。
慢慢放下蒙头的棉被,他望着门口,喟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姊姊,妳的弟弟是误入歧途的雏乌。
也许将来等雏乌成长为成鸟后,会觉得现在的挣扎很可笑,也可能会认为魏莫愆是个不值得交往的对象,这些都有可能。不过,这些假设都不是‘现在'。
现在的我......就是喜欢他,我也无能为力。
其实要终结他们的关系很容易,因为只要岱蒙放弃联络,相信莫愆一定不会再与他联络的。
可是,岱蒙无论如何就是放弃不了,他希望有一天能看到莫愆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虚伪、没有利害关系,也没有伪装的笑容。
当晚,冒着二度感冒的危险,岱蒙泡了个很长的热水澡。
他把自己的每一吋都刷得干干净净的,从指甲缝到肚脐眼,甚至是负责排出体内秽物的器官,没有一处放过。目的除了清洁自己之外,岱蒙也想借着这些动作来纾解自己的紧张,给自己一个改变心意的机会。不过,最终他还是没利用这个机会。
然后,重要的一刻到来。
门也敲了,里面的人也回答了「请进」,只要自己跨进这扇黑暗的门扉里,自己的人生将转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进去,或转身离开。
他双颊紧张得潮红,手心沁着湿汗,心脏怦怦跳,而呼吸则越来越急促,有越演越烈、失速的危险。
呼、呼、呼......不,不要现在,不可以现在发作......哈、哈、哈、哈......
「不要紧,听我的,你得先放松自己。」
对了,那人曾经对他说过。
那人,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瞬间,毫不迟疑地救了他的性命。
他则毫不怀疑地相信他--莫愆的真实本性被囚禁住了。如果不想办法释放他,这个人将永远走不出那片黑暗。
这世界的好人已经太少,这样,不是太浪费一个好人了吗?
伸出双手,岱蒙抱持着「我可以扭转乾坤」的信念,推开了那道门。
岱蒙一进入他的卧室,刚好站在衣柜前更衣的莫愆,两道锐利冰冷的眼神旋即射了过来。
「已经很晚了,你是来道别的吗?」
尴尬的红晕逐渐占领他的脖子,左右摇了摇。
锐利的眼更形锋利,不留任何情面地说:「难不成你是把屁股洗干净了,过来求我上你的?」
闭上羞到不行的眼,上下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你还穿着衣服做什么?想增加拆开包装的乐趣吗?也不想想自己是个男人,你有的我也有,看你脱衣服,对我而言有何乐趣可言?你应该知道,我们可不是要做爱,这不过是原始的交合罢了。」鄙夷地说。
重新张开眼,一层薄雾罩住莹莹秀眸,以意志力控制住打滚的泪珠不往下掉。彷佛在出一口怨气似的,唰唰唰地,自己动手脱下身上的薄棉衫,解开裤扣往下一推,踢开宽松长裤。
失去了衣料的遮蔽,飕飕颤抖的四肢看得更加清楚。
高雅凝脂色的肌肤,看上去滑嫩香甜;两朵一左一右点饰于平坦胸口上的珠果小缀,随着呼吸起伏而诱惑地颤抖着;细细的、双手可盈握的腰;硬挺的、强而有力的大腿;苗条纤细、不带肉的修长小腿。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想象出,他们两人腰际以下纠缠在一块儿,自己的欲望摩擦过他的下腹,他的大腿夹紧自己后腰,以及小腿交叉勾死,频频在快感中抽搐的淫猥景象。
莫愆吞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忘掉它。
「不是还有最后一件吗?」冷冷地,再挥出一鞭。「穿着裤子要我怎么上?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帮你脱内裤。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我一个口令,你才一个动作?该做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要......做什么?」早已手足无措了,被他这么一说,表情更僵、更是无法思考。
「拜托!你是哪来的黄花大闺女啊?」一手插在腰间,另一手挥了挥。「不干了、不干了!我可不要干一个紧张到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还要我指挥的木头人!你也是,这么想拯救人,去孤儿院、赡养中心多得是需要你拯救的人,况且他们还不用你如此勉强自己,要你张开腿才相信你!」
黑瞳中的雾气骤增,但他咬紧了牙关,撑住。
背对着莫愆,以颤抖的手指勾住两侧裤腰,缓缓褪下身上最后的蔽体物。如今毛岱蒙的身上除了傲骨与自尊外,别无他物。
他回头瞥了莫愆一眼。
以拚命三郎的目光,以再认真严肃不过的态度,传达给他一个讯息--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一定会把你从那里面带出来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当岱蒙收回视线,不再注视着自己,往床畔走去时,莫愆坚持挂在脸上的残酷面具短暂地裂开了。
拜托祢在这一瞬间,在这个房间中,制造一场天崩地裂好了!
让我脚下的这块土地裂开,让我掉落到一个再也无法爬回来的深渊中,否则我还能怎么做才能保护他,不被我自己玷污?
我不能碰触他,可是我如何能不去想碰他呢?我快疯了,求求祢好心一点,帮个忙吧!
祢不对我仁慈无所谓,但祢起码要给他一点仁慈吧!
维系住他理智的绳索已经被情火点燃了,每当岱蒙坚持要走近他,每当他想推开那只手的同时,他也想要伸出双臂放纵地爱他。
岱蒙转身在床边坐下,莫愆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装出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怨愤地一瞟,朝着门而不是床,走去。
「你并没有给我时间逃避,记得吗?」岱蒙静静地开口说:「假使你走出了这道门,就代表你认可了我的诚意,必须让我进入你的黑暗中,告诉我你的真心话,不再对我隐藏起你的伤口。」
朝天花板翻翻白眼,莫愆硬是不回头。「狗屁!我又不欠你什么!」
「不,这是你欠我的。你让我走出阴影,你不问一声我要不要就改变了我的人生,为什么我不能改写你的悲剧,让它有个快乐结局?」
「放屁、放屁、放屁!」
面具全盘崩裂。
冷静?--去死吧!
跨几个大步,急急地拉开门把,他要在野兽出柙前,将自己带离这房间,带离这间屋子,离得越远越好!
「懦夫!」
听不到。听不见!
「胆小鬼!没鸡鸡!」
房间外的空气真是新鲜。
「你不是个男人,魏莫愆!你是条夹着尾巴逃跑的小狗!」
好,是小狗就是小狗!小狗很好、小狗很棒、小狗汪汪叫--屁啦!他急踩煞车,掉一百八十度的头,像座冒烟的蒸汽火车,直指敞开的房门冲回来。
「我是个男人!」
傲慢地驳斥岱蒙,并挑起眉说:「而且小狗不该用一条,两条,而是一只、两只。你要骂也得骂我是『只』小狗!」
「老子就是高兴骂你是一条小狗,一条笨狗,一条胆小狗!」岱蒙跟着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
「你以为在你面前脱光衣服,光着屁股骂人对我很容易是吗?还是一个人窝在浴室,掰开那儿洗菊花很有乐趣?你以为我是什么变态?我居然相信只要我这么做,你就会遵守约定,让我进入你的心里,结果......哼,我真是愚蠢!」
岱蒙弯下腰,一样样地捡拾起自己丢在地上的衣物,气呼呼地叨念。
「我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人,真是眼睛糊到屎、耳朵塞满棉花、头壳里全是豆腐渣!你就抱着你的黑暗,去跳基隆河吧!反正那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上锁,你可以跳到爽!」
就在岱蒙捡完衣服,拿着它们直起身的时候,一道暗影不由分说地偷袭他,强势地吻上他的双唇,吻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吻得他头昏眼花。
怎、么一回事?
「再说一次......」莫愆至今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边咬着岱蒙柔软的下唇,边说:「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脑子慢慢从缺氧状态中清醒地岱蒙,眨眨眼。「什么?我哪记得了那么多......我想想......我的耳朵塞满棉花?......基隆河没上锁?」
「不,你说你喜欢我!再说一次!」生气地竖起眉。
「『你喜欢我』?」这家伙在气什么啊?
「不对!是『我喜欢你』!」低吼咆哮。
「咦?你......喜欢我?」脸一红。
「算了,闭嘴!」要不,就是自己会在亢奋与气愤的双重刺激下,心脏充血爆裂而亡。
原来一根稻草能压死骆驼不是没可能的。
简单的『我喜欢你』,投入了本就涨满了爱意的心湖,溅起漫天的水花,溢出堤防。一旦失去了控制,再想抵抗它排山倒海、奔流而下的态势,简直难如登天--莫愆又不是神仙,他如何能招架得住?
「哈......嗯......」
贪婪地狂吻那两办他以为再也无法尝到的柔唇,饥渴地掬饮他口中散发着魅香的蜜汁。
霸道的舌追逐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软舌,含住它、吸吮它、放开它,再刻意戏弄地远离它。
已经完全被吊住胃口的生涩情人,嘤咛地抗议着,迅速地把自己的舌头送出。
男人好整以暇地轻吸着他舌叶前端淌下的银丝,再一口气地吞噬他的舌、他的唇、他的呼吸。
「唔!嗯、嗯......」
夺走他的力气,男人抱起了他走到双人床畔,抛下。随即粗暴地从裤腰内拉起自己身上的衬衫与薄T恤,越过头脱掉。裸露出壮硕、线条强健发达的强悍上半身,覆盖到岱蒙的身上。
「哈嗯......」
光滑的皮肤与硬质紧绷的皮肤彼此烫贴、相互摩擦的战栗快感,转眼占据了大脑的思考中枢,再容不下其它噪声。
循着锁骨沿路舔舐而下,莫愆老练的舌尖爱抚出性经验尚浅的岱蒙未曾体验过的酥软化骨电流,身体好像快要热涨开来了。
「啊嗯、啊嗯......不要......乳头不可以......啊嗯嗯......」
超级怕痒的岱蒙,无法忍受舌尖在乳端搔过的湿滑触感,他揪住眼前男人趴伏在胸口前的发,拱身扭动。
「不要、不要......好......好痒......好、好......我会射出来......」
「这样就射了?你也太敏感了吧?」不再吸吮,改以两指挟住挺翘的红果,戏虐地抬起头望着他问。
「因、因为......」喘息着,仍在不安分扭动的人儿,红着眼角嗫嚅地说:「已经快一年都没......都是自己做......不过也很少......」
听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你讨厌炒饭吗?一年?!你怎么忍得住?」
红到耳根。「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东方种马!我只是忙着课业,没时间去交女朋友而已。你以为在外国当学徒很轻松容易吗?压力大到我差点阳X你知不知道?!」
「谢谢你的赞美。」
大掌悄悄滑落到他的两腿中心,攫握住。含笑看着他倒抽一口气,害羞、想抗拒又抗拒不了快感地缩起眉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