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让那陌生男子的身躯压伏在他身上,疯狂冲刺抽插的时候,他才恍然顿悟,原来,肉体已经随着心底的灰烬而......失温。
"看顺眼?做......"
加重力道,夏矾仁压低音量阴郁地问着。
他的好友--木则敦司,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对!就是在网络上介绍的GAY PUB里。"为了心中莫名的冲动,木则敦司进一步的解释着。
此时,在他的心中,有股想要彻底破坏、毁灭一切的冲动。彷佛藉由这样一个疯狂的行为,就能稍稍抚慰心中阵阵的抽痛,要不然,被包裹住的浓沉哀伤......几乎快要让木则敦司无法再承受下去。
如果就此撕裂,会不会连同曾经过往的一切友情都给摧毁?木则敦司沧凉地想着。
"同志......PUB?"瞪大着写着震惊的眼眸,他不解地问着:"你怎么可以独自一人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场所?"
一思及木则敦司秀丽的容貌会在那样的一个地方引起怎样的骚动,夏矾仁的心中顿时被一种名为"妒意"的情绪所占据。
"乱七八糟?会吗?我怎么不觉得?"隐忍着手腕上持续加重的力道,木则敦司表情平静沉稳地反问着。
"不觉得?"
往前一站,夏矾仁拉近彼此的距离,让两人的身躯相互紧贴并压低声调询问,语气里尽是没有掩饰的不满与怒气。
他所熟悉的木则敦司,什么时候开始接近这样牛鬼神蛇掺杂的场所?此刻的这个木则敦司......是他已习惯多年的阳光少年?
"对!我去我所熟悉的场所寻找刺激、放纵......又有什么不对?"
木则敦司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同志,这绝对是一项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这项事实,他却始终没有亲口向夏矾仁坦承过,因为一旦承认,他对夏矾仁所有未说出口的深情爱欲,将不能再做任何的隐藏。
"你......"
如火焰般烈焰燃烧的愤怒,几乎快要让夏矾仁失去了控制,什么熟悉的场所?
"我只爱男人,不去同志PUB逛逛的话,那我又可以去什么地方找男人?"反正在他们拥抱做爱之前,夏矾仁就已认定是......好朋友之间的互相慰藉。
没有所谓的性别取向,存在的只有单纯的......性吸引力而已。
"只......爱男人?"
男人?爱?轰然一声,在夏矾仁的脑中,彷佛被一道强烈的闪电给重重雷击。
"对!我天生就只爱男人。"木则敦司的双眼,直直地迎向夏矾仁正写满惊愕的双眸,继续接着说:"仁,你知道吗?我让你抱我,完全是出自于......我爱你,什么‘解决**需求的**伴侣',那只是我为了能留住你的一个借口罢了。"
此刻......他总算能坦承自己多年来的"单恋"了。
过去,为了顾及夏矾仁的心情,不想再加重他心中的负担,木则敦司选择了夏矾仁所开出来的条件与借口。
然而如此的体恤,却如同阎罗王的索命枷锁,紧紧地将他人生中所有的光明给束缚住。
现在,他亲手脱下了这道枷锁......从此是否就可以不再受任何情伤的捆绑了?
对于爱情的渴望,就宛如已燃烧成灰烬的这副躯体,既寒冷又冰凉。
"爱......我?"
透过行为的传递、透过举止的表达,及透过许许多多无法言喻的深情凝视,夏矾仁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只是,木则敦司从未亲口向他说出,他宁愿单方面地沉溺于被......倾心爱恋的"关系"里。
这样的一份"关系",虽然完全是出自于自我保护的私心下,但毕竟这是木则敦司在选择与他从朋友发展成床笫间的**伴侣的时候,就已完全知晓的事情。
所以,即便他清楚木则敦司在这场"关系"里的挣扎与苦痛,他始终淡然的漠视。
"打从一认识你,我就爱上了你。"
看着圈握住在手腕的五指,慢慢地随着他的话语而松脱,木则敦司心头的冰冽寒风就吹拂得更加狂肆。
"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正站在已燃成灰烬的爱欲边缘奢求,哀伤地独自淌着泪水。
"不!我不知道。"
写满哀伤与凄怨的双眼,取代了熟悉中的灿烂和炫耀,遽然间被揭开的事实,让夏矾仁不由自主惊恐地往后一站,企图想要藉拉开的距离来确保自尊的......完整存在。
他们两人之间,从认识的陌生、再到相识的漠然,最后到现在熟识后的......胆怯。
多年的交往、晨昏相伴,用心去爱恋的木则敦司,怎么可能会看不透夏矾仁心中的自私与逃避呢?所以被如此哀凄的眼神凝视时,夏矾仁怎能不惊恐与胆怯?
"不知道?哼!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的‘这里'始终都只容得下你弟弟一人而已。"慢慢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木则敦司指着夏矾仁的心口处,伤心欲绝地继续说道:"所以,你明明知道了我对于你的感情,你却还是残酷的选择......视而不见。"
既然已走到了这一步,就彻底的......撕裂毁坏吧!
"没错!我爱矾一,以前当然是、现在依旧还是,而未来,当然我心中也只有矾一一个人。"
为了保护自己被掀开的丑陋和自私,夏矾仁毫不留情地张开口为自己的鸵鸟心态辩解着。
"你?我很久以前就表示过了,我不可能会爱上......"还未说完的话语,全部被吞没在被木则敦司猝然紧紧压伏住的双唇里。
没有温度与热度,仅仅只是为了阻断对方的话语而做的一番举止。
就这样,看似如永久般恒远,却是短暂的几秒钟后,木则敦司才慢慢地抽离自己冰凉的薄唇并轻声地说:"念在我从未伤害你的分上,别让我这段‘单恋'结束得太过难堪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便往自己的客房走去,独留夏矾仁一人呆立在昏暗的客厅里。
毁坏,代表着无法重拾的......曾经与拥有。
毁坏,意味着无法再予寄望的......未来奢求。
毁坏,将是漫长等待的......终结。
◇◇◇
天色未明的时分,木则敦司拖着疲惫的身心,收拾了几乎没有打开过的行李后,便毫不留恋地往门外走去。
台湾,已经没有任何再待下去的理由。
再待下去,也只是增加彼此见面的难堪与无措吧!他黯然地想着。
"你要回日本?"夏矾一坐在沙发上,对着刚踏出客房房门的木则敦司轻声问道。
午夜凌晨,在这栋房里,除了客厅里的两人外,还有另外一人也正睁着双眼,处于失眠的状态中。
宁静的时空,静悄悄地让夏矾一清楚地听到夏矾仁与木则敦司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
那句"打从一认识你,我就爱上了你"深深震撼了夏矾一的心。
果然!果然他们两人之间......他就知道,木则敦司对于他的大哥,绝对不是只有"友情"而已。
"友情,只是他来台湾的一项借口吧!"夏矾一喃喃自语着。
接下来的那句"你的‘这里'始终都只容得下你弟弟一人而已"更言犹在耳。
"我一人?真的只有我一人吗?"皱着眉头,他继续低喃着。不安的心情,持续盈满了夏矾一整颗恐惧于孤单的心头。
虽然,因为他的"主动"而拉近了他与夏矾仁的关系,让彼此之间的感情似乎又回到童年的无忧时光一般。
然而透过眼神的凝视,夏矾一深知,虽从未说出口,他的哥哥正为了他的"好友"而终日担忧,哥哥不自觉拧紧的眉心,就是最好的心情写照。
"哥,你的心里,真的是只有我一人吗?"
在亲耳听到出自于夏矾仁嘴里的"感情"后,他的心头为什么依旧像是漂浮的木筏一般,找不到可以避风的港湾呢?
不是已经得到他哥哥亲口承诺的"誓言"了吗?光是父母的恩情,就已足够将他的哥哥永远的留在身边了,不是吗?
那,为何心还是......沉浮不已?
是因为他大哥话里所急欲隐藏的......"慌张"与"失控"吗?
无论是否是他所以为的"慌张"与"失控",夏矾一打从心里相信,他的大哥是真实的、真切的在乎着他的好友。
而这一切的"在乎",想必都是起源于木则敦司那颗对他大哥的心吧!
在付出如此深厚的情感之下,应该没有任何人能有足够的理智,淡漠的给予以拒绝吧!
不!我绝不会将大哥让给你,木则敦司!
在这栋屋里,在父母双亡之后的这段日子里,久违的安定感好不容易又重回自己的生活里,他是绝不会轻易地让"外人"给破坏殆尽。
捏紧握在手指里的薄被,夏矾一再次坚定地想着。
于是,估量着木则敦司这些日子的行为模式,他等夏矾仁进入房间后,便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
之后,在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时分,所期待的身影总算出现在眼前。只是,看这样的神态,似乎木则敦司正打算......离开?
"你要回日本?"离开,是不是就意味着放弃呢?带着窃喜,夏矾一暗自忖度着问道。
"嗯。"略带迟疑,木则敦司点着头回答。即便心中正因为夏矾一的突然出现而诧异,他依旧强迫自己冷静的面对。
"你不跟我大哥说一声?"明知故问,夏矾一装傻地问着。
"不了,我不想打扰他的睡眠,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他吧!"对于自己还未完全猜测出夏矾一真正的意图之前,木则敦司宁愿选择谨慎的回答。
况且,他刻意选择在这样清晨时刻离开,就是为了闪避与夏矾仁的直接面对。
"我知道了!"
从沙发上站起身并微微地点了点头后,夏矾一在心中犹疑着,在之前,他完全没有猜想到木则敦司会在告白后就选择离开。
现在,他又该如何处理?
"谢谢!就麻烦你转告他了。"
严谨地向夏矾一道声谢后,木则敦司重新拿起被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急急地往大门口走去。
其实,在他的内心,夏家兄弟都是他目前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人。
夏家的长兄,以他当时的表情看来,似乎......连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都没有任何回到过去的可能与机会。
友情早已变质,再维持这段表面看似无异却又暗潮汹涌的"关系",也只是徒增心凉、狼狈的程度罢了。
而夏家的弟弟,不也就是这段三角恋情的最大赢家吗?
此时,以他的心理状态来看,他的勇气尚不足以去面对他已然失败的爱恋追求。
心,冷不防地又重重地一抽,紧握着行李扶把的手指,不自觉地更是圈握得更紧。
隐忍的泪水,顿然又要从泛着酸意的眼眶中溢出。
赶紧地,暗自深深几次呼吸喘息,微颤抖着双唇开口轻声地继续说道:"祝......"哽噎着,心抽痛得几乎快要让他无法将整句话给说完。
"祝......你们幸福。"奇怪!为什么宛如失去灵魂的心脏,还会抽痛得如此地剧烈与深刻呢?
再次攥紧泛白的拳头,木则敦司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般,支撑着颤抖的无力身躯。
然后,身后猛然的一句话,却让他震惊地转过身去。
"你会爱上我大哥,是因为你是男同志?"没有多余的探问与虚伪,夏矾一决定将心中的想法直接用犀利的言语来表示。
"你......你偷听我和你大哥的谈话?"
微眯起泛红的双眼,木则敦司不满地反问。
"同志",对社会占大多数的异性恋人口来说,似乎仍旧是一群被歧视与鄙视的弱势团体。
现在,夏矾一究竟是有什么意图?是恶意的挑衅?或者仅是一句出于好奇的疑问句?
竖起心中的屏障,他凝神等待着对方再一次的询问。
"你没有回答,是表示默认?"
无视木则敦司眼里的不满,夏矾一淡漠地继续询问着。
凝视着夏矾一的眼眸,木则敦司选择沉默以对。对他而言,自己是否是男同志,应该都和夏矾一毫无关系吧!
"两个大男人互相摸来摸去,你难道不觉得恶心?"
起初,夏矾一并没有打算用充满敌意的鄙视态度来逼迫木则敦司,但或许是缠绕在心底多年的疙瘩和伤口,恶意的讥讽,就这样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
"我们都是成年人,请彼此互相尊重。"眼眸里闪着寒光,木则敦司面容肃立,语带怒气地回答着。
恶心?他怎能用如此不堪的形容词来......形容所有他对夏矾仁的爱恋与付出呢?
性向的取别,只是让他爱上夏矾仁的一个最简单的"原因"而已。
孤独的夏矾仁、忧郁的夏矾仁、及因为渴望爱情而空虚寂寞的夏矾仁,才是完整地让他深深爱恋无法自拔的原因。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
面貌的姣好,身材的诱人,都是刺激对方喜欢与欣赏的条件,无论是男性或女性皆然,就像是化学的分子在互相的催化、结合的成果一般,但在激情发酵过后,所残留下来的"产物",才是能让人倾心甘愿付出一切的所有。
将他对夏矾仁的爱情,只单纯的归纳为同性恋间的喜好、爱恋,未免太过于牵强与......伤人。
他,木则敦司的"爱情"并未如此的不堪。
"尊重?像你们这类型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尊重?"迷乱的眼神与尖锐的语调,在在显示着夏矾一的精神状态正处于不稳定状态中。
对!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这是不对、不正常的。
此时,在他的脑海中,过往的伤痛已然主宰了整个夏矾一。
以为已随着时间所消逝的"伤口",竟然在此时找到掀起撕裂的契机。
无论夏矾一是多么的恐惧被孤独留下的寂寞,但当时心中被背叛的伤痛与身体被撕裂的尖锐痛楚,都是无法抹平的事实。
面对夏矾仁时,有童年携手、相依相偎的过往。
所以,为了重拾那只执起他手掌的温暖与厚实无畏的臂膀,他不能也不愿再次地去面对他们之间宛如动物般彼此侵略的丑陋片段。
夏矾一很清楚......自己过于脆弱与胆怯,但夹杂于兄长与爱情两难之间,他又能如何呢?
试问,哪一个家庭里,有谁听过哥哥爱上弟弟这种荒唐、不伦的事情呢?
如今,偶然听到了木则敦司的告白,竟让他无处可泄的负面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矾一?"审视着夏矾一眼里的迷乱,木则敦司不禁先按捺下心中的情伤,微皱着眉心担忧地低声问道。
"男人怎么可以去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呢?这是不对、变态的!"双眼泛着泪光,夏矾一激动地紧握着双拳,不能自己。
如果,他的大哥不爱上他,那他就可以继续地沉浸在兄长的关爱下,无须去在意或者是面对他不愿意去面对的一切事实,也不用去检视自己的内心,而能尽情地躺在那舒适安逸的怀抱中。
他并不想去思考他大哥对他的感情......还有去审视自己内心对木则敦司的忌妒与猜忌,他不想呀。
一思及此,夏矾一更是痛苦的紧闭双眼,紧皱双眉。
"我并不知道,为何男人一定要爱女人才算是对的。"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木则敦司继续用他轻柔低沉的嗓音,缓缓地陈述着他的想法。
"我只晓得,我爱矾仁爱的好深、好深,他的一切、举手头足都让我深深地爱恋,无法忘怀。"缓缓地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后,他仔细地观察夏矾一脸上的神态后,以探问的语调说道:"如果你不要他,就让我带他回日本吧?"
"不!不可以!"
一听到木则敦司的要求,夏矾一惊恐地睁开双眼,拉高了声调反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