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 上————花七7

“百合，让小天明天找你的话至少也要留个电话吧，”栾华像家长似地吩咐，“还有，你说过今天要和长安好好叙旧，说是要住到她家去的吧？我记得是这样的！”

“哪有的事？”百合瞥了眼栾华，从包里的记事本里撕下一张纸下，飞快地写下了名字和电话。

“林百合，姐姐的名字真好听啊！”夏天念了一遍。

“不准叫我姐姐！”百合尖叫着捂住耳朵。

“那，林百合，想起来没有啊？”栾华抬起脸看着她，用邪恶的表情露出坏笑。

“好像……是这么说过吧，长安姐你介意我粘着你一整夜吗？”百合保持着双手捂住耳朵的样子，歪了歪嘴角。

“我们两个去KTV也可以啊！”长安笑着点头，已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远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微微有点发烫。

“过几天再联系吧。”长安伸过手来，按了按他的肩膀。

“回头见，姑娘们。”栾华心情愉快地代替远志回答着，一面站起来替长安取过一旁的外套。

十

刚刚在车上坐稳，一边的男人就紧紧地挨了上来。

“整个晚上都是板着脸孔，真是吝啬啊，一点也不可爱。”栾华将下巴搁到远志的肩上，耳边轻轻的呢喃声嚅湿了脖子。

“在说什么混蛋话啊，什么可爱不可爱，我又不是女人！”远志眯细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敌意，一下子把紧贴着自己的男人用力地推开了。

栾华并没有生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怀好意地笑道：“力气挺大的，差点忘了以前你也很能打架……”

“别提以前的事。”远志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

“你这种人真难讨好。”栾华继续用愉快的表情感慨，一面按下半幅车窗，点起烟来。

远志闭上眼睛。

“事情发生过了就很难忘记，远志，”带着难得的困惑语气，栾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伸过去，轻轻地触摸着远志的头发，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我喜欢你。”

喜欢你。

“那又如何？”远志懒洋洋地开口，剧烈跳动地的眼皮泄漏了心底里的悸动。

这个问题难倒了栾华。

远志并没有睁开眼睛

“还是要纠结这样的问题。”栾华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移到耳朵附近，停留了片刻，然后用指尖轻轻捏着远志小巧的耳垂。

因为发痒而忍不住向边上的躲的人终于张开了眼睛。

“别动！”栾华突然道，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

远志转过头。

刚刚就落后一大截的夏天正靠在不远处的站台广告前，不知在和什么人讲着电话，身边是那个像环卫工作服的荧光条一样醒目的行李箱。

“他这样一个人……没有关系吧？”远志疑惑地问。

“你还是太善良，心里一直替多余的人担心。”就算是讽刺的话语，栾华也说得认真得像是在表扬一样，他顺手关上了车窗。

远志没有理会。

“你留意到了他的手机吗，可是新上市的机型，价格不菲。”他掐灭了吸了一半的香烟。

远志“咦”了一声，回过神来。

因为使用着和自己所描述的窘迫现状完全不相配的高级手机，连那个家伙哭哭啼啼的可怜模样也觉得可疑起来。

“那种家伙不吃一点苦头的话是不会长大的！”栾华用什么严肃的表情总结道，“你就不要再去为这种事情烦恼了。”

远志嗯了一声，还是说道：“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是啊，二十一岁啊，我正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下子陷入回忆里的男人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嗯……”正在困惑的时候，柔软的嘴唇碰触了上来。

起初只是舌尖轻轻地相碰，但却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远志原本充满了紧张感的身体软绵绵地瘫了下来，栾华的手从身体和座椅的缝隙里绕过去，托着远志的后脑，逐渐加深了他的吻。

狭窄的空间里温度迅速上升，唾液的摩擦和喘息声充斥着昏暗的空间，远志在接吻的间隙里，禁不住睁开眼睛确认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眼前是放大的对方睫毛长长的眼角，他皱起眉头来，凭心而论，光外表来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抱着自己的确实是一个出色的男人啊。

和远志的分神不一样，栾华仿佛要确认什么似地，在唇舌的相互吮吸音，执着而专心地舔遍了他嘴唇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接吻太过长久，在被放开的时候，远志涨红着脸，贪婪地呼吸着仍残留着烟味的并不新鲜的空气，然而就是这样狼狈的姿态，在栾华的眼里却愈加令人难捺起来。

“送我回家吧。”远志整了整在激烈的拥抱中被弄乱的衣衫。

栾华点了点头。

车子以缓慢的速度滑行了出去，把明黄色的行李箱和电话男孩甩在了后面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你变得轻佻了，栾华。”为了打破突然而来的沉默，远志道。

“哦。”

“那个时候你一声不响的离开，其实我一直很介意。”远志强调似地瞥了栾华一眼，眼角却飘荡着还没有散去的激情的余韵。

“对不起，当时是没有办法。”栾华的声音里带着一缕若无似有的焦躁。

“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不会再随随便便离开了。”

“你这种人就是自以为是。”远志有些无奈。

“别说我啦，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七平八稳地过来了，就是最近有些糟糕。”远志若有所指地瞪了一眼栾华。

“我真的那么糟糕？”

“也许吧。”

“那是你把我的好处全忘掉了，你如果记起来的话就不会再这么说了。”栾华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来，一面坏笑着转向远志，那视线在一转眼间充满了色情意味，像舔舐一样扫过远志的身体。

“看前面。”栾华满面黑线的命令起来。

听从命令的驾驶者目视着正前方的夜色，像一条蛇一样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十一

君子一样的表现维持到了公寓的门口，在远志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自己被身后的重量压到了玄关的墙面上，然后，栾华的嘴唇贴上了他抱住的身躯的脖子。

“快住手。”

感觉到从身后硬挤过来的坚硬物体，远志不由抵着墙骂了起来。

“我们换个方式相处试试看，怎么样？”

栾华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一只手扶住腰部，一只手则灵活地解着皮带扣，然后是裤子上的搭扣和拉链。

“真的要……做吗？”远志轻声地抱怨着，撑在墙上的右手移下去按住了正在和拉链较着劲手。

“嗯，其实你也忍得很厉害吧？”被按住的手老实地停了下来。

支撑住身体的只有单边的肩膀和使不上什么力气的左手，耳朵边低沉的声音比直接的爱抚似乎更能刺激起欲望，远志贴着冷冰冰的墙面，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

“你就是家伙就是不肯认输！”

“……啊……”

腰间传来一阵麻痹，刚刚搭在腰际的手已经从被拉出的衬衫下摆钻进去，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向上抚摸着，捏住了胸前敏感的突出，用力揉搓起来，令人产生了痛楚的感觉。

“很痛！”远志低呼。

紧贴着自己后背的男人将他翻转过来，维持着面对面的姿态，然后抽出被压制住的手，颇有耐心地解开白色衬衣的纽扣。

胸前的手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嘴唇，还残留着痛觉的突起被含住了。

在敞开的胸口被爱抚和咬啮同时，长裤被轻松地褪了下去，两腿之间也受到了入侵，隔着薄薄的内裤，已经抬头的欲望被灵活而富有技巧地触摸着，远志的喉咙间发出了难以压抑的声音。

“要在这里做吗？”远志微蹙着眉头问。

栾华用自己的腿撑住被打开的双腿，

“我刚才注意你一声不吭地吃了很多东西，不会向上次那样做到一半就晕过去吧。”栾华用认真的态度说出这种令人恼羞成怒的话语来。

“你这个蠢货！”远志咧嘴骂道。

带着即使被骂蠢货也很受用的表情，栾华用力地抱着怀里的男人，从墙边转移到那只坚硬的红色意大利皮制沙发上，远志闷哼了一声，舒适的程度和冷冰冰的墙面没什么区别。

脖子像要折断似地抵在硬梆梆的靠背上，跪在他两腿之间的男人执着地重复着对腰部的爱抚，像是要故意折磨他一样，集中在下腹间的欲望因为栾华故意放慢了节奏而被放大了无数倍。

“不要闹了，栾华……”眼睛湿润地像是充满了泪水，以近似于啜泣的声音呻吟着。

“这个疤还在啊？”盯着腹部那条粉红色的伤疤，栾华一面用类似于疑惑的口语呢喃着，一面将嘴唇贴了上去。

“是啊！”

“被刺到的时候一定非常痛吧？远志。”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远志身上敞开的衣衫被栾华卷起了下摆，在强韧的目光注视的下，自己有些委靡的分身又迅速地兴奋起来，还没来得及感到差耻的时候，已经被温暖包裹住了。

“……栾华……啊……”

远志近乎痉挛地从喉咙间逸出破碎的呻吟，在性事上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可言的男人想要逃避似地试图往后退缩，然后腰部被有力的双手固定住，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脖子滑到扶手上，折断了似地向后仰去。

高潮来得又快又急，等意识到糟糕的时候，抬头只看到栾华来不及撤退的脸上和嘴角边的白浊。

“对不起啊……”完全是不合气氛的话语。

后半句话因为突然贴到脖子上的嘴唇而消失了，在发红的身体上反复摩擦的双手移到了刚刚才释放过的地方，然后就着粘湿，那个地方被粗大的手指分开进入了，微微地进出。

“太难受了，栾华……停下来。”

“这些年你都没有找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还是这么生……生疏！”充满了色情的问题在双手尽力爱抚地时候讲出来，果然激怒了远志。

“你再这么说我就宰了你！”

美丽的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芒，然后身体却还是被人控制着，泛着诱人的蔷薇花一样的色泽。

栾华歪起嘴角，坏坏地笑起来。

“有点紧那。”

那已经变得陌生的灼热紧紧贴了上来，再加上身体以那么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远志不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我要进来了。”

又硬又大的东西一点点地把自己推开，远志不停吸着气，那个东西，令人难受。

男人用双手爱抚着远志的背脊，相比双手的温柔，腰部的的动作却逐渐凶悍起来。

终于到达了某种深处，远志蹙着眉头，发出难受的呻吟。

“栾华，换个地方做吧。”

嘶哑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应允。

“那要拔出来吗？”

因为这种下流问题而令远志晕眩起来，他索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后背终于接触到柔软的东西，但床单的冰冷还是令人从意乱情迷里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他挣扎似地扭动了一下。

“还是床上舒服吧？”

身体被翻转过来，汗湿的脸颊贴到床单上，呼吸变得更加凌乱和急促。

从背后抱着远志，就着下体相连的姿势，像野兽似地撞击着，一次次把嘴唇落到光滑的背脊上。

“只有远志才是……更棒的！”

这样的夸奖令远志狠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这个下流……的东西……啊……”在被狠狠撞击的时候，远志扭过头来骂道。

“下流？”栾华从里面退了出来，然后以手肘支着床，将远志拉近了一些问道。

远志点头。

“在说什么胡话啊！”栾华将坚硬面孔贴到远志的脸上摩擦着，然后重新挤到他的两腿中间，再度结合在一起的地方产生更加激烈的热度。

“你很下流！”

“说我很棒。”男人缓缓地摇动着自己的腰部。

“下流……”半张的嘴里逸出呢喃，“非常下流……”

“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家伙！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记住我了。”栾华有力的双手分开远志汗湿的大腿，抓住了以男人来讲十分纤细的脚踝，正式使用起腰部。

和许多年前一样，先到达极限发出压抑着的高音的依旧是远志。

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地沉到床褥上的远志无声地趴着，而已经调整了呼吸的栾华则将手臂绕到远志的脖子里，揽到自己的胸前。

隔了片刻，又俯过身，从床边散落地外套里摸出烟来点燃，朝着天花板，喷了一道笔直的烟柱。

比起无力的远志，那家伙的身体简直跟久经训练的运动员一样，他轻轻拍了拍远志的后背，将被子拉过来盖到两人的身上。

“要清理一下哦。”

远志动了没有动。

“要我帮忙吗？”

“混蛋！”

十二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从地板直到墙壁，将昏暗的房间一分为二。

远志翻一个身，边上的男人已不知去向。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若不是浑身的酸软提醒自己，昨夜的一切倒像是一场春梦。

床头留着干瘪的烟盒，他摸索了一下，庆幸居然还有一支，就是趴在枕头上的姿势点然，然后翻了身仰卧着，禁不住自嘲地对着天花板吐起了烟圈。

门突然被推开了。

“醒了？”穿着小一号的格子棉睡衣的男人撑着门框，以闪亮的姿态登场。

远志刹那间想起从前，两个人无论在夜里抱得多亲密，清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总是静悄悄地整理好书包上学，而目前这种居家情侣的相处方式一下子令人不习惯起来。

他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了。

“走神了？”栾华摆弄着手里的移动电话。

远志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还要上班吗？”栾华顺手打开了落地灯。

远志点头，一面看着那个模样有些滑稽的男人，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连胡子也刮过了。

“你不到我的公司，还一天到晚摆脸色给我看的话，当年我不是白救你的吗？”挑起单边眉毛的男人成功激怒了还缩在被子留恋着温暖的远志。

“拜托你别再以这种恩人的姿态自居了！”带着那么一丝愤恨，远志气势十足地从棉被里钻出来，在栾华目不转睛的视线里穿上衣服。

“一大早发什么脾气啊？”栾华夸张地叫道。

“是你一大早就提这种无聊的话题，你当老板开公司什么全都是玩玩而已吧，像你们那种有钱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谁告诉我是玩玩的？”栾华一直带着笑意的双眼急速变得冰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