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他是海王寺的朋友,饭店人员都客气相对。
(由此可以看出海王寺有一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的威严。)海王寺只是在街上走,就会引起电影穴十戒)中的现象,实在是没有办法……。
“《十戒》现象”是铃羽自己创造的语词,是指人群会像海被分开般地被分开来。
闪耀著迷人的光芒、瞬间就能迷惑人的海王寺,也许是物以类聚的关系,他的那群朋友也都予人这种感觉,而且都从事华丽的职业。
饭店住客的海王寺的朋友中,除了那些为了让池重回模特儿圈而讨好他的流行界人土外,当然还有许多同业(模特儿)朋友。
其中也有在巴黎当模特儿的,也有活跃中的艺人。
海王寺这些闪闪发光的朋友,铃羽从开始打工的半年间已经看过好几位。
除了这些住在饭店的朋友以外,在海王寺带著喜爱美食的铃羽去的高级餐厅中,也有许多朋友和他打招呼。
每一次他都会介绍这些朋友给铃羽认识,他的那些朋友就像海王寺一样,都不会炫耀自己的头衔或是出众的外表。
可是只有矢津田例外。
“喂,当摄影模特儿的事考虑得如何了?我这个高知名度的摄影师“矢津田秀夫”可是免费替你照相哦。”
铃羽不太情愿地坐上矢津田对面的沙发,“讨厌的话题”立即被提出来。
“关于这件事,我上一次已经表示过拒绝的意思了。”
既然在饭店打工,使用敬语是日常所需,尤其针对矢津田,更是不厌其烦地使用敬语(对令人头痛的对手使用敬语,大概是下意识中想藉此拉大距离以保持敬而远之。)铃羽心想,现在使用敬语不只是敬而远之而已,真想立刻退出休息室,消失得无影无踪。
矢津田如果不是海王寺的朋友的话,自己马上就会这么做的。
矢津田站起来走到铃羽身旁坐下,脸凑了过来。
一瞬间,铃羽感到极度不快。
如果是海王寺做这种事,自己只会脸红耳赤,绝对不会有不快的感觉,真是有天坏之别。
“再重新考虑一下嘛,我一定会替你拍出最棒的照片。铃羽,你年轻又漂亮,不把这姿态留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真的不必了,我对照相有点害怕。”
在逼到眼前的脸上可以看到一丝丝海王寺的影子,感到有些动摇,但是还是得应战。
如果这时候别过脸去或是向后退,觉得有点认输的感觉。
“为什么?该不是认为被拍了照片灵魂就被吸走了吧?”
矢津田半开玩笑似地说道,铃羽用冷酷的眼神瞪著他。
“不是的……无论如何,我还是拒绝。被矢津田先生看中的人不是还有很多吗?”
“不,没有,而且我是真的很想拍你。”
矢津田将脸靠得更近地继续说道:“有什么关系呢?对男孩子而言,十几岁是最具青春美的时期,那可是一去不复返的哦!我会拍出绝对不让你失望的照片。”
矢津田让人极度不快的脸在视界中逐渐扩大,铃羽下定决心,如果他的脸再靠近一公分,就毫不客气地赏他一个耳光。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
休息室的门卡嚓一声被轻轻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海王寺。
海王寺冷著一张脸断然地对矢津田说道:“秀夫,可以饶了他了吧!对一个不想当摄影模特儿的人,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吧!”
他的话里有讽刺的意味。
“罗嗦,我觉得铃羽好像是天赐的一般,是最佳的被拍摄对象,摄影师亲自说服有什么不对?”
“天赐的……可是铃羽有紧张症,所以对被拍摄无法胜任。”
说这种话来为自己解危,当然是非常高兴。
可是海王寺的嘴里怎么会说出“紧张症”这个名词,这倒是个谜。
没有铃羽插嘴的余地,矢津田咆哮道:“是有能力的我在拍照啁,我有办法不让他紧张。”
海王寺用冷冷的眼神看了矢津田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是有能力的摄影师,在摆好摄影机之前应该先让模特儿心甘情愿地被照吧?”
即使在旁边都可以感到那股冶意,真是辛辣强烈的百词。
海王寺对不喜欢的对手是毫不留情的。
矢津田很不甘心地咂咂舌头,从沙发站起身。
然后很快地通过海王寺的身边,向著门口走去。
可是海王寺不客气地又对他补上一句话:“啊,秀奉,还有一件事,你辞掉这边的工作已经有半年了,应该做个结束了吧!”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再来这里了?”
“对。”
被用坚决的声音提出最后通牒的矢津田,抓狂似的粗暴地关卜门走出去。
感觉好像台风过境一般。
“海王寺先生,谢谢你。”
“为了什么事?把秀夫赶走的事吗?”
说著说著海王寺就在铃羽的身边坐下。
“思,大概是……”
铃羽点点头挪了挪身子。
这样应该就不会发生尴尬的事吧?为了这个原因而稍稍离开海王寺的身体一些。
当然,这么小的行动是无法解决什么的,马上冗的香味就钻进鼻中。
受不了而低下头,映人眼中的是海王寺修长的腿。
光是这样,心跳就加快了。
这样的话,马上又会满脸通红。
“铃羽。”
“什么事?”
“你真的那么讨厌照相吗?”
“要说讨厌倒不如说是害怕,而且想要拍男人的照片,我绝得有点怪怪的。”
“当然,如果是像海王寺先生这样以模特儿为职业身材很好的话,被照几张照片也是不为过的。”
“不,想留在照片上的不只是身材而已,秀夫也说过吧?铃羽现在所拥有的年轻”,只有照片可以收录下来,生命不是永远的。年轻也不是永远的。最重要的是照片可以让时间停止,可以把现在这一刹那收进底片中。时间是会呼吸的,可以把时间的呼吸和模特儿的呼吸掌握住,摄影师才可以拍出好的照片。”
“你是说矢津田先生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摄影师吗?”
“不,我不是指秀夫。”
“那么是谁?还有更有名的摄影师吗?”
“就是我。”
开朗地说著的同时,海王寺如黑曜石般的深色双眼闪闪发亮。
“嗄?海王寺先生?”铃羽忍不住地提高声调。
海王寺也会拍照,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我有信心比任何人都可以把铃羽拍得更美丽,如何?愿意让我拍照吗?”
海王寺露出甜蜜的微笑看著铃羽的脸。
铃羽的心一刹那好像被揪住了似的。
“你有信心……怎么开这种玩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
“我不是开玩笑,我每次都是很认真的。”
“可……可是,海王寺先生,你会操作相机吗?”
忍不住单纯地提出这种疑问,海王寺显得很失望,
“你怎么说这么没礼貌的话?”
“啊,对不起。”
“也许技术上不如专业摄影师,但是如果没有自信的话,我也不会要求你当我的模特儿了。我打算拍出比职业摄影师更好的照片。”
(作梦也想不到会让海王寺帮我照相。)如果是海王寺的话,透过相机镜头被他凝视著,那种感觉一定很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铃羽紧张起来。
(“希望被他凝视”,这真是奇怪的想法。)好像有点怪。
但同时也有“不应该”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有这种“不应该”的感觉呢?
这是……
心情因而非常浮躁,没办法保持平静。
看到铃羽不知如何反应、如何回答而手足无措的样子,海王寺不禁觉得好笑,垂下长长的睫毛,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愚笨的自己被他取笑了,但是铃羽只是呆呆地看著耶个美丽的微笑。
比起接待客人时所发出的灿烂的微笑,铃羽比较喜吹平常时候无意中发出的微笑。
就海王寺而言,他有两种微笑。
平常时候可以看到的甜美优雅的微笑,和发出冶冶的光辉的艳美微笑。
前者是可以感觉到海王寺原本的温柔的微笑,后者则可以说是“营业用”微笑。
其中的差别非常微妙,如果没有和他长期相处,是无法分辨出来的。
“不用看得这么严重,如果逼你逼得太紧,可能会像秀夫一样被你讨厌哩。”
“不,不会这样,只是,我真的很害怕照相。”
“我替你拍的话,你也会害怕?”
“那……”
“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被拍照的快感。”
(快、快、快感——?)从海王寺的嘴里说出的令人意外的话,在铃羽的脑海中回响“可是……可是,我该回工作岗位了。”
一说完,铃羽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STAGE2无言电话(拍照……)铃羽手肘顶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被矢津田邀请时,不至于构成烦恼的拍照,邀请对象一旦换为海王寺,就成为烦恼的源头。
完全无法了解为什么海王寺想要拍自己。
另外,为什么使用“快感”这种词句也令人费解。
“想被凝视”——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海王寺说出那样的话,所以才会感到动摇吧。
如果要问自己真正的心意,并不会不愿意让海王寺拍照,其实正好相反。
换言之,是希望让他替自己拍照。
为什么有这种念头呢?……实在无法了解自己的心情。
在思绪纷乱下,工作效率极低,只好整理桌上的文件,突然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抬头一看,是满脸笑容的岸野。
“什么事?”
“海王寺先生的DVD好棒!”南田,多余的矢津田,然后是海王寺想替自己拍照,众多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把脑袋塞得满满的,几乎忘了这件事。
“真是完美的演出,落落大方,对镜头也应付自如,不愧原来是当模特儿的。”
(好想看!)可是刚刚才休息过,又要再休息,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等一下再一个人到第二会客室看,又觉得不好意思。
只好死了这条心,在失望之际,岸野突然拿出一本流行杂志。
“什么?”
“刚才朋友拿给我的,看你不好意思而忍著不去看DVD的可怜相,特地拿来给你看。”
上岸野的说法让人感到有点介意。
可是,比较起来,这本杂志有什么意义更让人介意。
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
听她这么一说,接过杂志看了一看。
是以海外名牌为主题的老字号女性杂志穴ELLE。
翻翻内页后再看看封面。
(咦?)“发行日已经很久了,总不会是……”
“你猜得没错,一定会让你吓一大跳。”
说著说著岸野从铃羽手中把杂志接过去。
然后翻开其中一页,将它展开在桌子上。
“看看这一页!”
(真的吗?)铃羽怀疑自己的眼睛,哑口无言。
“是海王寺先生,模特儿时期的海王寺先生。我朋友的姊姊在主妇画报社上班,发现这本《ELLE》,所以送来给我。”
那是杂志的广告页。
是海王寺的彩色照。
实际上这是第一次看到海王寺当模特儿时的彩色照。
比现在稍微年轻的海王寺,穿著波尔·史密斯的高级名牌西装,是复古的男性流行款式,看起来极为帅气。
背景的英国乡间风光再怎么漂亮,也无法将其超群拔卓的姿态融入其中。
铃羽的背部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太棒了!)海王寺好像因为矢津田而要为我拍照……我拒绝他是对的。
果然值得被拍照的男人,只有像海王寺那么英俊帅气的男人才行。
我被拍的照片一定不会好看。
真的太棒了……好帅。
铃羽感动莫名,入神地看著那张彩色照,“你真的那么中意吗?”
“嗄?啊,对不起。”
完全沉浸在照片中,似乎忘了时空的存在。
铃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闽上杂志还给岸野。
“谢谢你借我看。”
“这样就够了吗?”
“什么意思?”
“你好像很中意,就送给你吧!”
岸野把杂志推回铃羽的胸前。
“嘎?不必了……这杂志不是你朋友的姊姊特地送给你的吗?”
“是啊,我已经把那一页用彩色影印机影印起来了,不需要保留整本。你和海王寺先一生比较亲密,你也许想要保留整本吧?”
亲密?我和海王寺先生?
“是啊,不是吗?你们不是很亲密吗?我看你们常常在一起,以为你们很亲密呢!
“常常在一起?”
“思,感觉好像在职场外也很亲密。”
“很亲密?”
“如果说“亲近”倒还可以接受,若要说“亲密”那可就居个问题了,些“要怎么说呢,海王寺先生好像一直试图接近你,这么说吧,海王寺先生看你的眼神很温柔很体贴。”
“没这回事。”
“是真的,就像真的兄弟一样。”
(原来是说兄弟。)这样就没问题了。
还真怕她会脱口说出“同性恋”,那问题就大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就送给你了。”
“好吧,不好意思。”
虽然只是杂志,结果等于是接受了海王寺的的照片。还真像是“同性恋”呢。
“别客气,可是下次要记得请我吃午饭哦。”
半推半就地接下了岸野手中的杂志。
说得明白些,就是很难为情地接受了。
可是事实上,“想要”的心情更胜于“难为情乙的心情。
铃羽忘我地看著那张彩色照。
看著比现在年轻的海王寺,不禁想起三年前还没有和他认识时的事。
在涩谷站一刚的十字路口偶然和他相逢。
虽说是相逢,但只是擦身而过。
铃羽捡起海王寺失去的东西,然后还给他,只是这种小事情。
他向自己道谢时,和现在不一样,日本话说得不太流利,而且带一点外国人的腔调。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海王寺才刚从法国回来。
心中想著这些事,眼光呆滞地停在彩色照上,这时,和客户谈完事情的海王寺回到办公室。
铃羽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急急忙忙地把杂志收进抽屉内。匆忙的动作显得很不自然,海王寺走到铃羽的座位旁,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岸野在不远处对海王寺说道:“海王寺先生,有客人找你。”
现在是秋天的结婚旺季,婚礼沙龙的工作非常忙碌。
“知道了,马上过去。铃羽,今天是六点下班吧?”
“是的。”
“下班后有事吗?”
“没什么事……”
“那么,麻烦你等我到八点,今晚有事要和你谈。你先回家,我会去接你……知道吗?”
到底是什么事?
是不是海王寺重新考虑后,愿意为南田的事伸出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