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出书版) by 万小迷

两个月以后，「同心饭庄」正式开张。
饭馆并不大，约一百坪，主营中餐，老板兼大厨就是莫大同。米速辞去工作，专心在饭馆里做二老板和财务。雷公子志向远大，目前正在雷凤大酒店学习兼挖脚，他的理想是有一天将大同饭庄打造成全国知名的餐饮业巨头！
而雷谨则如米速所愿，高薪聘请了两位商界精英，打算将雷凤集团交给有识之士打理，自己只做股东。
人生苦短，没必要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操劳终生。
饭馆开张那天，米凤轩秘密的回国，行李箱里装着他的ＭＢＡ学位和在英国所有的东西，正式的归来了。
天色已晚，他拎着还没来得及送回家的行李，来到饭馆，深吸了一口漂浮着大同炒菜的香味的空气，走了进去。
饭馆里人满为患，三个孩子都没人注意到他，于是他在服务生的牵引下，坐在僻静的角落，看着孩子们幸福的生活。
正在调制饮料的雷谦甜甜的笑着，跟过往的客人打着招呼，正巧端着盘子的米速经过，这两人不管是做情人、做朋友、做亲戚还是做为合作伙伴，总是不对盘，一个错步，米速不小心将整碗面扣在雷谦头上。
顿时，原本热闹但有秩序的大堂炸开了锅，雷公子和米速的世纪大战即将开始！
服务生叫来大同，只见大同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分开，一个眼神就让两人安静下来。两只暴龙之间相处的确需要一个润滑剂。
纷乱总算平息，服务生们安抚着客人，继续端上一盘盘美味佳肴。
似乎一切都很圆满......
米凤轩宠溺的笑着，却难掩一丝寂寥，这时，一声呼唤在身后响起。
「凤轩......你回来了......」
他蓦然回头，雷谨微笑着，站在灯火阑珊处。
事隔多年，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可有些事情却永远不会变。
例如......人山人海中，只需一眼就能看到彼此存在的心有灵犀。
例如......一眼间，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饭馆，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肩膀磨擦着肩膀，却没人开口。
而此刻的安静，不是缄默，而是享受。
他们在享受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叽─」
一辆车突然冲了过来，雷谨急忙抱住米凤轩，向后躲去。
车子停住，一位年轻人探出头来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手─我一时紧张，对不起！」
米凤轩轻声细语的劝了几句，「小心点开车，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的安全。」
那位年轻人涨红着脸，和副驾驶座的人换了位置，还小声嘀咕：「我还是在练车场跑几圈再上路吧！」
「真是......年轻人......都是一样呢......」
旧时的记忆浮上心头，米凤轩终于露出笑脸，转身，对上雷谨的眼眸，却失了言语。
车子开走，雷谨还是抱着米凤轩的腰。
「雷谨......」
「凤轩......」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相视而笑。
「你先说......」米凤轩默然道：「从一开始，我就是让你先开口，这次也是一样！」
雷谨明白，米凤轩指的，是当初他代替雷敏向他告白的事情，也是从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走上被扭曲的道路。
「凤轩......你还会离开吗？」
米凤轩诚实的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命运的轨迹会把他带到何处。
就好像他们的相遇，寂静的午夜，不期然的车祸......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计划太多实在浪费心力。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让雷谨有些落寞，口气也酸了起来：「那个英国人......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米凤轩微微有些动怒，嘲讽的开口：「你没有调查他吗？」
雷谨慌乱起来，试图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紧张的问：「凤轩，我的意思......你还爱我吗？」
听闻「爱」字，米凤轩比他还要慌乱，不住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知道......」
雷谨请求：「给我一个......让我爱你的机会！」
米凤轩沉默了，他低下头，不敢看着雷谨的眼。在他面前，他的防线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雷谨放开了米凤轩的腰，两人恢复成之前的样子，静静的走......走过宽敞的大道，拐进了漆黑一片的小胡同。
雷谨重新抓住他，将他按在墙壁上，缓缓靠近，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我可以吻你吗？」
米凤轩摇头，但雷谨还是亲吻过去。
只是嘴唇碰触嘴唇，浅尝辄止的吻。
「我说过......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以后都不做......」贴着他的嘴唇，雷谨缓声道：「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体验到，自己的残忍！我竟然那么残忍的拒绝你......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你可以报复我，现在......推开我！」
米凤轩的手压在雷谨的胸口，随后又握成拳头，抓住他的衣襟，可是最后，果真将他推开。
「不要试探我......」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试探你。」雷谨扶着胸口，沉重的开口：「过去，我的作为不是在试探你忍耐我拒绝的底线在那里，而如今，我也不会探究你接受我到何种程度。」
「雷谨......」「凤轩，请相信我，每一次拒绝你，我的痛不会比你少......」雷谨弯下身子，卑微的请求着：「我不奢望你的谅解，但恳求你......原谅我！」
米凤轩目光闪烁，这样的雷谨让他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原谅......」
「试一试......试一试好吗？」雷谨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
「我怕了！」躲开雷谨的手，米凤轩向外面走去。
胡同里的黑暗与阴沉，让他压抑恐惧。
可是......身后没有脚步声，雷谨没有跟上来。
走到出口，米凤轩回过头，果真，那人还立在原地。四周漆黑一片，他看不到他的脸，无法猜测他现在的心。
原谅......宽恕......
他可以原谅他、宽恕他，但是他怕了！
他怕自己的回头，会重复二十年的痛苦......永无至尽的轮回。
他和他的前路到底是光明，还是深渊？
如果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他要不要跳......
在徘徊的时刻，身体似乎先头脑一步作出选择。
他慢慢的向回走，走进了好不容易摆脱的阴暗......
「我可以......再天真一次吗？」他颤抖着开口：「我已经没有时间蹉跎了......不要再伤害我！」
迎接他的，是温暖厚实的怀抱。
附近的高楼突然亮起灯，周身的黑暗被一扫而空。
贴着他颈项处的脸颊，有潮湿的感觉......不知是谁的泪水，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无尽的流淌。
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
一如二十年前的鲁莽和绝然......原来爱情的保质期，出乎他意料的长。
只是被蹉跎的岁月，永远也追不回来了。
─全文完
番外：钓鱼
夏季，雨量充沛，水位上涨，是垂钓的好时节。
在孩子们的建议和筹划下，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乡下郊游野餐。
大同在柳树下摆着餐具，米速和雷谦则挽起裤脚，在清澈见底的小溪里摸鱼。
坐在不远处垂钓的米凤轩出声喝止：「小速，你这样一来把鱼儿都吓跑了，我怎么钓？」「爸，直接动手抓就好啦，干嘛要费那个力气，像个老头子一样！」
「我本来就是个老头子。」米凤轩板起脸，瞪着儿子。
米速只得罢手。
三个小孩子商量一番，决定去采蘑菇。
「爸，一起去啊！」
米凤轩急忙摆手，「你们去玩吧─我可爬不动！」
「出来玩老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最近的米速，出奇的爱黏着自己的父亲。
雷谨微笑着开口道：「我和凤轩都四十岁了，怎么能和你们比，要保存体力到晚上。」
炙热的夏天好似刮过了一阵诡异的冷风。
米速率先发难：「哎！你这个变态在说什么─」可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大同和雷谦架走。
河边只剩雷谨和米凤轩两人。
米凤轩红着脸，盯着水面不讲话。
他明白雷谨没有其它的意思，却不免产生联想......也许是他欲求不满？
他们虽然名义上在一起，但日子过的跟从前没有太大不同，米凤轩依然住在自己家里，雷谨依然忙碌。
他们像十几岁的孩子，维系着纯纯的恋情，雷谨每日都去接他下班，然后去看电影吃饭......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除了偶尔问候性的亲吻，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想想也是，他们都年过四十，做那种事情对身体也是一种负担，所以─
「凤轩？」雷谨突然握住他的手。米凤轩惊慌辩解道：「啊？我没有想做─呃......」
迎上雷谨疑惑的眼神，他连忙住口，险些咬了舌头。
「鱼上钩了。」雷谨坐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甩动鱼竿，一条鲜活的鱼儿跃出水面，甩动中溅起的水花，撞进了米凤轩的眼里。
「唔......」
「怎么了......」雷谨捧起他的脸，细细的看着，「眼睛有些红......」
「没关系，只是有点不舒服。」
「我看看，有没有杂物？」雷谨进一步靠近，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眼皮被轻柔的翻动着，突然......温热的舌头舔了上去。
柔软的，湿热的，还有一些粗糙的感觉......
米凤轩完全呆住，任雷谨摆弄，等温热的身躯远离，他整个人不自主的向后倒去。
「怎么了？」雷谨抱住他。
「没事......」
米凤轩盯着上方近在咫尺的容颜，发现雷谨同他一样，脸颊红润，耳朵也是红红的一片。
「小心点！」将男人扶起来，雷谨却没有放手，跨坐到他身后，搂着他，扶着一支鱼竿，「我们一起钓......好吗？」
「嗯......」米凤轩小心翼翼的向后靠，完全依偎进雷谨怀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啊......」
身后的人颤抖了一下。
「我很快......就能把雷氏的工作放下了。」
「嗯？」米凤轩盯着雷谨喉咙，他讲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
「到时候无事一身轻，也可以到处去玩玩了......」
「嗯......」
雷谨低下头，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你想到哪里去玩？」
「我......嗯......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一样！」米凤轩瞇起眼，这光芒对他而言，比太阳还要耀眼。
「我也是！」雷谨满意的笑了起来，亲了亲米凤轩的额头，「困了？」
「太阳好暖和......好想睡觉。」
「那就睡吧......我抱着你！」
「嗯......」米凤轩哼了一声，闭上眼。
耳边响起雷谨的叹息：「永远不再放手......」
空气中除了青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香气......米凤轩觉得，这是幸福的香。
这一觉睡了整个下午，傍晚时分，被香浓的烤肉味唤醒，雷谨拿着鱼串，在他鼻子下方摇来摇去，脸上还带着，如孩子一般狡黠的笑容。
米凤轩张口就去咬，雷谨赶紧拿开。
「很烫！」雷谨将鱼串凑到嘴边吹凉，然后递给米凤轩。
米凤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环视周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回来了，围在烧烤炉子旁，正热闹的吃着。只有米速的脸色不是很好。
「小速，你怎么了？」
米速翻着白眼不讲话，雷谦笑嘻嘻的回答：「我哥哥摸你被他看到了。」
「你闭嘴啦！」米速大吼一声，怒气冲冲的咬着手里的肉串，好像这是雷家兄弟的肉。
米凤轩红了脸。
这所谓的「摸」，到底是怎么摸，摸到何种程度，会让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米凤轩偷看雷谨，雷谨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都红了脸。
「我是怕你冷，所以......」
「嗯？」
「所以想帮你换件厚一点的衣服！」雷谨说着拙劣的谎言。
他被米速抓到，自己解开了米凤轩的上衣，色情的抚摸。即使年逾四十，生性冷淡，但爱人在怀，该有的反应他也不会少......
米凤轩点点头，默默的吃着鱼串，而雷谨坐在他身旁，无声但周到的为他服务。
他们的计划是在野外露宿一宿，吃完饭后，大家动手搭帐篷。雷家兄弟从小娇生惯养，此刻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但米家父子和大同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很快两个帐篷被搭好。
「哇─我还是第一次睡帐篷呢！」雷谦欢呼着跳来跳去。
「土包子！」米速忿忿的骂着，一手抓住父亲的胳膊：「爸，你和我一起睡！」
还不等米凤轩作答，雷谦又冲了过来：「米速，你看那边有萤火虫─我们去抓萤火虫！」
「好啊！」大同也积极响应，于是两个人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米速跑到河对岸去了。
看他们精力充沛，米凤轩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
雷谨钻进帐篷，对米凤轩招招手。
「外面有蚊虫，进来！」
米凤轩深吸一口气，进入帐篷，雷谨赶紧把拉链拉上，打开手电筒。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睡帐篷呢！」雷谨露出羞涩的笑容。
「我十几岁的时候还睡过桥洞呢！」虽然是悲惨的过往，但米凤轩已经能笑着面对，「还有车站、医院的长椅、花园，我都睡过。」
雷谨感叹：「正因为经历过磨难，所以你才与众不同！」
米凤轩笑言：「与众不同的流浪汉气质吗？」
「与众不同的寒雪中红梅怒放！」
愣了一下，米凤轩吶吶的问：「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雷谨挪动身躯，向米凤轩靠近，将他圈在自己的双臂间，「小谦说......嘴巴甜才能追到你......」
「嗯？」
雷谨托起他的脸，「我现在在追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米凤轩呆呆的回应：「什么......追......」
「还是说......我已经把你追到手了？」
在雷谨的压迫下，两个人的身躯，一起向下倒。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米凤轩脸上，鼻尖挨在一起，亲密的磨蹭着。
「嗯......」四片唇马上就要相连，米凤轩突然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摸我的？」
雷谨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问：「你想知道？」
「嗯！」
雷谨的身躯下移，用嘴巴含住米凤轩的衣扣，然后用牙齿一颗颗解开。
随后......含住他的胸前的红樱。
「啊─」米凤轩的身体不自主的拱了起来。
「我......我就是这样......」雷谨的手指好像有魔力，沿着他的腰部曲线，慢慢下滑，探进了宽松的运动裤子里。
「这样摸......小速说我是变态......」雷谨抬起头，一脸诚恳的问：「我是变态吗？」
「我不知道......啊......」裤子被褪下，修长的双腿被雷谨纳入怀中。
从脚踝开始，一直到大腿根部，细细的抚摸着......撩动着。
米凤轩难耐的扭动着身躯，直到身体的最后一层遮掩物也被褪下。
雷谨的手指滑进双丘中的禁地，轻轻的挤压，摸索。
米凤轩下意识地抗拒：「唔......啊......别......」
「凤轩......不可以吗？」雷谨果然停止了探索，他挺起身，火热的下身嵌在他的私处，让他用身躯感受自己的情意。
他不是不想碰他，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怕两年多以前，性爱过后的不好回忆会给米凤轩留下阴霾。
「我......」米凤轩答不出来，只能抱紧他，默许他的行为。
雷谨感受到米凤轩的心意，架起他的腿，缓缓将火热的分身埋进他体内。
炙热又紧密的甬道，承受着他温柔但霸道的贯穿和探索。
同时，软垂的分身被男人捕获，手掌在表皮上轻柔的抚摸，让米凤轩先雷谨一步体验到热烈的高潮。
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热情逐渐攀升，就在雷谨喷发的关键时刻，少年清亮的声音截止住他们似火的欲望。
「爸─你在里面吗？我进去了！」
米凤轩慌了手脚，想推开雷谨，却听到他痛苦的呻吟。
「凤轩......不行─」欲望得不到抒解，胀到极限，退出不是件轻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