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昂君

「你给我张开眼睛看着我！给我叫！老子就是要听你叫！」

即使双唇被人给拨开，Hunk还是紧紧咬着牙关，不能叫也不想叫！

「你这该死的家伙！」Colin俯下身，对着那对不听话的双唇不断的吸咬，直到他们变得红肿。

不论Colin怎么变着法子折磨他，Hunk还是闭着双眼承受这一切。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Colin扬起身看着Hunk的脸，Hunk的双颊胀红着，额上布满了汗水，双眉因为紧闭的双眼而紧紧的绞在一起，Colin就这样看着紧锁双眉的Hunk，等到他自己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温柔的像是要将那对紧锁的双眉分开。

感觉到和平常不一样的触感，Hunk有些讶异的张开眼睛，就这样与Colin四目相对，Colin的手也就这样浮在半空中看似狼狈的进退不得。

这样的窘境没有维持多久，Colin很快的就像平常不开心的时候，一个耳光就往Hunk的脸上招呼过去，让Hunk的眼前冒出了金星。

「我……只是警告你！警告你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Colin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他觉得自己似乎打得有些重了，可是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Colin一点底也没有。

Hunk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可是我高贵的主人啊！我能用什么眼神看你？」

Hunk知道自己很蠢，蠢到了现在还期望着他会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温柔，感谢这一下让自己眼冒金星的耳光，让自己终于在举棋不定的心情中稳定了下来。

Colin看着Hunk，因Hunk态度上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有些不知该如何表示。

「你又想做什么？」在那样的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长大，Colin第一个想法就是Hunk又想要隐瞒自己做些别有用心的事。

「我还能做什么？」Hunk依旧是那样低低的笑着，

「我是这样浑浑噩噩的长大，连勾心斗角都不懂得我，还能做什么？」Hunk像是自嘲那样的说着，

「结果到头来，我还是只能有你这样一个主人，否则我早就死了……」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Colin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他高兴的伸出手抬起了Hunk的脸面对着自己，

「知道错了？」

「我真是错得离谱！」错以为有可能得到你的心。

「求我原谅？」Colin继续开口。

Hunk歛下双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这样的动作被Colin解读为肯定的答覆。

「知道错就好，过两天跟我回雾堡去！以后不准再瞒着我任何事！」Colin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原本有些疲软的前身也跟着勃发，

「我的好Hunk，我现在还没有满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那两个人呢？Adam和海生……」花了好长的时间终于会念黑头发的名字了，不管未来怎样Hunk也想保住两人。

「到现在还想着那两人？」Colin扬起眉，脸上有着淡淡的怒气。

Hunk低下了头。

看着Hunk，Colin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好心，

「最后一次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胡来，以后不准再因为其他人而违逆我！」

Hunk用力的点头，然后再度闭上双眼承受Colin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却不再咬紧牙关任那呻吟不断的从自己的口中冒出……

就这样忍受她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何不可？反正他们已经没有了以后……

归家－45

海生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发出均匀的呼吸，而我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也许是因为明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刻，我终于可以带着海生、带着Hunk离开这里，你可以说我这样的心情是因为兴奋，但我自知这样的辗转反侧全是因为下午我所看到的那一幕。

平日午后，Hunk总会独自一人走到后院在阳光底下小睡片刻，我和海生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但今日下午从后院传来的声响真的稍嫌大声，我看了看歪着头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的海生，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就那一眼，就让我心情无法平复到现在。

难怪Hunk不准我们在他午睡的时候走进后院，原本以为他只是怕吵，但其实是……那短暂的一眼，我只看到Colin相对于Hunk显得苍白娇小的身体压制在Hunk的身上，Hunk脸上的表情有迷乱、有矛盾，彷佛理智与情感不断在拔河，那双半开半阖的双眼满是对Colin的爱慕……

突然想通了，Hunk到现在还是深爱着那个给予他无限痛苦的Colin吧？既然如此，自己执意带他走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想得越多，我就越无法入睡，出发在及，我却有了动摇。

走出房门，想到厨房找点水，却发现黑暗的客厅里坐着一个壮硕的人形，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举起手上的烛火才发现，原来也只是一个睡不着的人。

「睡不着？」放弃找水，我拿着烛火在Hunk的身边坐了下来。

Hunk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但也没有反对我的出现。

不知道Hunk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的脸上一会儿出现笑容但一会儿又露出了伤心害怕的神情，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放不下就不要放下。」我突然开口。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叫做执着，也知道放下对一个伤心的人来说是最好的药方，但是每个人都说放下、放下，就真的放得下吗？就连长Hunk多岁的我，都没办法放下，又凭什么叫这样一个孩子放下？

Hunk动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

「你凭什么说我放不下？」

「你的眼神……」我看着Hunk想要装做不再议却欲盖弥彰的模样，只是叹了口气，

「Hunk，我毕竟大了你好几岁，我看得出你在想什么。」

Hunk愣了一下，

「我放得下，没什么是放不下的。」他很快的回过头。

我苦笑了一下，这孩子真的是死鸭子嘴硬！

「我真没什么好放不下的。」

原本准备起身离去的我，听到Hunk这样的自言自语，我又坐了下来。

「Colin他又不是真的在乎我，不管有没有我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是雾堡的主人，有的是美丽的男女随他挑选，他不会放不下我，我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Hunk的低语与其说是在告诉我，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

「你知道吗？Colin他对我不好，真的不好！你以为我以前对他的恐惧是装出来的吗？其实不是，我那是真正的害怕，害怕他又将用什么突然想到的法子折磨我，我会怕，真的怕……」

应和着摇曳的烛光，我看到Hunk的眼角有着泪光在闪烁。

「可是好奇怪喔，真的好奇怪喔……为什么一直被他欺负的我会放不下呢？明明知道他心中没有我？为什么我会放不下？为什么？」

Hunk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伸出手狠狠的把它擦掉，

「我不哭！我才不想哭！就算没有Colin我还是可以活的好好的！」

我看着Hunk不断掉下的泪水，叹了口气，抚上胸口碰到父亲唯一留给我的坠子，没有多想，我将它解了下来挂在Hunk的脖子上。

「这是……」Hunk吓了一跳，回过头以红肿的双眼看着我。

「留着吧，这条坠子本来就应该属于你……你的父亲给了Selina，Selina将其给了我父亲，然后才会到我的手中，其实这条坠子真正的主人应该是你。」我看着Hunk，

「其实……我更希望你看到这条坠子可以想到Selina，还是有人可以真正放下的……现在的她不是很快乐吗？」

Hunk扁扁嘴，突然大哭了起来……会哭是正常的，只要明天还站得起来、还笑得出来那就够了……

归家－46

天还没亮，我就摇醒了身旁熟睡的海生，等到他整理好自己与我一起走到门边时，才发现Hunk早已整理好行装在客厅等着我们，我看着穿着长袍面色如故的Hunk，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的Selina看了我们三人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Hunk带起了长袍上的连身帽藏住他整张脸，跟着Selina走了出去，而我则是带着海生殿后。

Selina带着我们穿过大路走向港口，因为她说躲躲藏藏只会显得欲盖弥彰，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路上，其他人只知道我们是赶着去港口搭船的人，不会发现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要犯。

即时Selina如此说明，Hunk一路上还是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不时的回头，我知道他看的不是跟在后头的我们，而是其他的追兵，但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期望会有人出来阻止他。

「Hunk，你不用怕，Colin今天不会出海，他出城和人谈生意去了。」Selina发现了Hunk的频频回头。

听到了Selina的回答，Hunk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低着头跟在Selina的背后安静的走着。

Hunk对Selina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的表示，我却觉得有些奇怪，

「Colin要去谈什么生意？他不是……」海盗这两个字在我见到Selina的眼神时吞进肚里。

「Colin这孩子不坏，只是生在一个不对的家族罢了。」Selina回过头脚步仍旧不停，

「雾堡是个大贼窝，但是却没有销赃的能力，所有的东西只能透过商人流入黑市赚取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如果生在一般的家庭里，Colin会是一个正直成功的商人，只可惜转了个地方就转了命运。」

其实我对Selina所说的话是有些不以为然的，Colin这孩子的残忍我是见识果的，即使换了个出生，我也不认为Colin真的会变成一个良善的孩子。

但也许这样认为的人只有我吧，我看着安静却专心听着Selina说话的Hunk不住的点头，我知道这两人对Colin的评价绝对与我不同。

闭上嘴，紧紧牵着还在半梦半醒中的海生继续跟在两人的身后走着，很快的便走到了港口。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Selina丢下这句话匆匆的走上某艘船。

我看着明明还没天亮却已经充满喧嚣的这里，与我们刚刚所走过的宁静街道就好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四处此起彼落的哟和声、谈笑声，很久以前我也曾经有过一小段这样的岁月。

「这里跟我家很像喔。」附近的声音似乎让海生真正的清醒过来，

「阿当，我有时候天还没有亮就会去帮我爹卸鱼货，大家都很吵但是也很开心，就像这里一样喔。」

我看着海生闪闪发光的双眼，我知他真的开心了，这里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他的家，而我还可以隐瞒真相多久？

「喂！」Hunk拉了我的衣服一下让我回过神，

「修女叫我们上船了。」

Hunk讲完话竟自往前走，我则是牵着海生根在后头，走上狭长的阶梯上了这艘大船的甲板。

「Hunk、Adam，这位是我的朋友，接下来这段日子，他会照顾你们的。」Selina带着我们走到一位满脸风霜的老人面前，

「Adam，汪老大和你一样是凌云国人，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海了，我相信他会安全的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汪老大好。」我带着海生走到老人的面前问好，才抬起头却愣在原地，刚刚还没注意到，这时候才发现眼前的老人是这么的眼熟。

「小子，我有见过你们吗？」老人锐利的双眼在我和海生之间绕来绕去，很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这小子和小鬼不在宫中好好过日子，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认出了好几年前曾相处过的我们。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小鬼怎么了？」老人伸出手把海生从我的身边拉到他面前去，

「小鬼，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爷爷是谁？」海生看着老人眼神中有些怯懦。

老人双眼凌厉的瞪着我，而我百口莫辩。

「汪老大，你会有很多时间知道他们发生的事的，但是现在时间不早了，可以上路了吗？」一直在一旁看着我们之间互动的Selina开了口，

「别让雾堡的人发现我来找过你，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我记得。」老人叹了口气放开了手，看着海生很快的躲到我身后，

「我会把这几个孩子平安的带回凌云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原本那样一个充满朝气的小伙子现在却变成这样……」

老人一边叹气一边走进屋里，但他最后的那句低语却狠狠的往我的胸口打了一拳。

「Adam，Hunk就交给你了。」Selina看着我点头，她很快的转过身给了Hunk一个拥抱，

「答应我，你以后会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Hunk看着Selina的眼睛，

「我一定会快快乐乐的过完我剩下的日子的……」

归家－47

「你跟我说说，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一驶离港口，Hunk便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陆地，而老人，或者说是过去叫惯的老大，则把我叫进船舱，劈头就是这一句话。

「说来话长。」真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老大看起来火气不小，是因为他曾经照料过的孩子们如今再见面却已人事全非吗？

我看着老大却还是不知道我该从什么地方说起，那一年，海生与我跟着师父离开了商船，如今再见已是二十载，我和海生都长大了甚至也可说是老了，不再是他所认识的小鬼和小子；况且我和海生之间的事，他能懂多少？他是否能够理解我们之间那荒谬的感情。

看到我始终没有开口，老大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当我看到那小鬼照顾你的模样，我就知道小鬼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

听见老大所说的话，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望着他，

「你明白我们之间的事？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你可以阻止他跟着我和师父走的！」如果那时候他阻止了，我就不会害了海生，虽然我会失去更多……

「我阻不了！」老大看着我，平静的开口，

「那是你们的人生，我没资格阻挡。」

我没有办法反驳老大所说的话，就算他阻挡了，我还是有可能再遇到海生，我还是有可能走到这个地步，

「海生和我遇上了雾堡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讲，只好说说海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废话！你们可是那个雾堡女人带来的，我会不知道？」老大骂了我一句，转身打开放在旁边的酒瓶，直接对着口就是一大口，

「你好好的做你的国师，他做他的侍卫，怎么会到这里和雾堡搅在一起？」

「我们想看看这个世界，谁知道就这样被打劫了。」不能说得事太多，只能编一个最理所当然的理由。

老大一脸猜疑的看着我，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雨的人，哪是我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所能比得上的？在他那锐利的眼神下我慢慢的低下头。

「我没有任何理由来说你这个藉口有错，毕竟在海上难免遇到像雾堡这样的贼窝。」老大突然开口，

「但我还是不相信你的藉口。」

我抬起头来看着老大，即使他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告诉他；说实话？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些早已灰飞烟灭的过去罢了。

「我相信你是有些难言之隐的。」和老大对视了许久，没料到老大竟又会冒出这句我没想到的话，

「如果你接持不说，我也不会不知趣的穷问。」

「可你已经问了。」以前和宫里的那群老狐狸完这种猜哑谜的游戏已经玩得很累了，怎么我以前认为坦荡荡的老大也会玩这种游戏？

「有些话我不问不行，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是从我这里离开的，我对你们自有一份责任。」老大叹了一口气，

「尤其是你，你这条命还算是我救的，从小命已经这么苦了，怎么大了还是不得安生？」

我看着老大喈长叹短的模样，安静了一会儿，看着他对我和海生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最后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