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燃烬。”男子的声音依然是温婉柔和。
“对个小丫头用什么摄心术啊?”盗玉问。刚刚还微笑的男人转瞬卸掉一切表情:“她的记忆里有凤戈凤主安陵晗的印象,或许用的找。笑蝶?”
“在。”
“或许该叫你萨仁公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047
钌址别馆——
“哥哥。”甜腻腻地声音传来时,小家伙扑到尹寒衣怀里。两个齐腰的马尾辫是?
“阿茹娜?”捧起苹果般粉扑扑的小脸,“真是阿茹娜!”
小姑娘捣蒜似的的点头:“哥哥有没有想人家啦?怎么都不去看人家?叶大哥都常来的。”尹寒衣心里泛起酸楚:“不说他。真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让哥哥我亲口好不?”“不让,坏哥哥不想人家,不给亲。”小姑娘跳出怀抱。
“敢说不让?看我怎么修理你?”
“不要啦,救命啊,救命!”阿茹娜“惊慌”地逃窜,后面跟着“淫贼”哥哥。跳假山,翻庭阁,几番折腾,终于以阿茹娜的全面失败,好色哥哥获香吻一枚告终。
累坏了的阿茹娜倒在凉亭内的石桌子上呼呼喘气,小脸不知是因为运动过度还是害羞,总之更红了。瞄着尹寒衣:“哥哥变瘦了。”尹寒衣倒了茶,清香的大麦香味传来:“哥哥我在减肥。”咕咚咚喝掉茶,又双手捧起:“好喝欧,还要。不要减肥啦,这么瘦难怪叶大哥担心呢。我带来羊欧,要不要吃烤全羊啊?”
话都不和我说,甚至不见我的人会关心我的胖瘦?“阿茹娜怎么会来这里?”
“喜事啊!钌址的大王要迎娶草原最耀眼的月亮了,我们的公主——萨仁。我是来送亲的,主要其实是想见见叶大哥和哥哥你呢……”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声,再明朗的姑娘说到相思之情时也难免羞涩,低着头的没能看见尹寒衣眼中的情绪。
大婚过后,我就会去拜祭莫欢歌,那天就是永远离开叶梓炀的时候。无法眼睁睁看着叶梓炀侵略西朝,无法面对大哥与他为敌,更无法释怀莫欢歌死在他的剑下。即使身上的伤再痛苦,即使真的无法愈合,也不能赎清这一切因自己而起的罪孽。宁愿选择逃脱,再次逃离罪孽,再次逃离这失而复得又或者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爱吧。
皇宫——
不同于西朝的冠冕堂皇,钌址的婚庆更加亲民,邀请了皇城的众多百姓前来观礼。人们载歌载舞,耀眼的礼花放满天空,红色的黄色的各种各样的烟花把夜晚的天空装点的份外灿烂,跳跃的鼓点,奔放的乐曲,一片繁华处处升平。人们敬仰这位年仅十四岁的王,是这位王带领钌址人走出贫困,走向富强,也是这位王让钌址报仇雪恨。钌址人是有血性的民族,不会忘记恩典更也不会忘记仇恨。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辅佐这位幼主的人另有其人,那便是叶梓炀。世人只道叶梓炀是王的亚父,却不知他才是真正掌握钌址命脉的人。
尹寒衣在遥远的观礼台看着婚礼,钌址王吉胡苌牟牵过婀娜的新娘。终究还是年岁小,稚嫩的脸还透着羞涩。尹寒衣不禁想到未能参加的大哥的婚礼,当时的大哥是怎样的表情呢?很难把平日里动辄发火,一副苦大仇深的大哥和新郎的样子重合。
钌址别馆——
尹寒衣安坐着等待。子时,消失月余的叶梓炀出现了。也带来了夜晚的寒气,他的表情依然是冰冷冷的。“在等我?”
“是。”
“我知道你本意并不是等我。如约定,我要看看你的伤……”话音未落,尹寒衣便蹭地站起来,利落地脱下衣服,雪白的的后背只有一只红火的凤凰图腾在绽放。“上面被下过药所以不可能再恢复。”有着凤凰刻痕的后背异常的艳丽,滑落的几缕碎发,松垮到腰间的衣服更衬出本人的妖娆。叶梓炀突然感到无以名状的欲望缠向身体,不禁伸手碰触他的脊背。岂料尹寒衣触电般的躲开。叶梓炀才意识到两人早已冷战多日,一时僵住无言以对。正在两人尴尬时,份外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王遇刺了!”
“死而复生”
048
钌址皇宫——
血——从织锦绸缎的床铺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轻纱,染红了白色长毛的羊毛地毯,染红了视线。几个时辰前还羞涩着牵着新娘的少年已经成为冰冷的尸体——被放空血液的尸体。
“皇后呢?萨仁公主呢?”叶梓炀咆哮着。
“在……在那……”侍仆颤抖着指着角落。曾经娇美如花的公主蜷着,该说是被堆在角落——身躯平躺,头颅被放在腹部,四肢则并排摆在脖子旁,与肩膀平齐。
“刺客在哪?护卫呢?都没看见刺客?”“报告……告……告,小的们一直在房外守候除了王和王后几个时辰前进来房里,小的们真没看见其他人……”
“你是想告诉我他们是自己变成这样的?啊?”拎起衣领把他揪起来,猛丢在墙上,那侍卫立刻口吐鲜血。其他几个则更是吓的不敢吭声。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事?”
“没了,小的们一发现就立刻禀明殿下。”
“王驾崩非同小可,没有我同意你们胆敢泄露半字,死得会更难看。”
“是是是,小的们明白。”
叶梓炀拿起公主零碎的残骸,这?难道?“护送的队伍仍在城中?查验公主的送亲队,我要一人不差,每个名字都要对上真人。去请太医空相空相鸿儒。还有……”
空相鸿儒是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医。今日大王大婚,他在自家院落摆宴同庆,早就喝罪,一边往殿里走一边还大声念叨祝福之辞。走进王的新房,看见这满地红血,还以为这是红纱。笑呵呵地恭祝王新婚大吉。直到跪拜时双手碰触到滑腻的血液,“这是,这是,这,这,这……”
“太医认为是什么?”叶梓炀站在血染的白纱之后。
“王,王,”老太医扑到床上,看见的不过是无生命的躯壳,“王啊!”
“王怎么了?”
“王驾崩了!驾崩了!”空相鸿儒悲恸难以把持,眼泪纵横。
“王驾崩了吗?我看来怎么是病了?”
“王真的是被人害死了,这,这,谁这么残忍?”老太医捧起那少年雪白的小胳膊,从肩膀到手腕沿着动脉被剥开。
“太医仔细看清楚,王难道不是病了吗?”
“殿下啊,王确实是仙归。”
“真是这样。”叶梓炀从“红纱”背后走出来,把这位悲痛的老太医扶起来,让他坐在红色的檀木座椅上:“空相太医,如果让人知道王深夜被害遭此等横死,钌址的时局就会动荡,就会被不轨之人犯上作乱。”
“王啊……”老太医依然老泪纵横地哭。
“太医,您乃朝中老臣,既是王的长辈也是我的前辈,在此求您。”叶梓炀跪在地上。
“殿下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这不是折杀老臣吗?”
“恳请太医不要说出王已经驾崩。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令王死而复生。”
尹寒衣被带来王宫时深感疑惑,当看到坐在血色床上的叶梓炀更加是震惊。叶梓炀倒是平静就像是坐在自家的床上与人闲聊:“答应你的计划要有变了。”
“王?王……”
“没错,如你所见的,死了。对个孩子,竟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绑住手脚,剖开血管慢慢流尽鲜血,看着自己死亡却无能为力。你大哥真是天生的变态!”
“你说什么,大哥他?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叶梓炀指尖沿着被拨开的血管滑下:“你也是楚家人,知不知道楚家有一句家训,忠西朝者血脉永昌,若叛者血尽而亡?”
“寒衣死小子再不老实,我就按家法处置你——‘忠西朝者血脉永昌,若叛者血尽而亡’。”
“切,反正你不舍得。”
“你说我舍得不舍得,试试看,看逮到怎么收拾你小子?”
“逮不着,逮不着……”
……
尹寒衣腿一软竟跌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这就是楚家的嘴脸,不管对谁都可以痛下杀手,哪怕是用最残忍的方式。在你玩闹的时候,有多少人如此惨死在楚家的剑下,你们踏着亡魂的悲鸣走在光明下。你自诩的不要滥杀无辜,不要侵略的勇气呢?”
“别说了……”
“西朝的统治就建立在无数人的鲜血上,你真觉得这样的残忍的王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靠着残忍的武力排除异己,靠暗杀来巩固政权,这就是你要维护的国家吗?”
“别说了!别说了!”尹寒衣捂住耳朵大叫着。
“寒衣,”叶梓炀伸出手臂将他慢慢拉至怀里,语气突然温柔:“你可以救他,知道吗?你可以让他复活。”迷离的视线已经辨不清他的样子,对他的话也没太大反应:“我的血只能解毒,不能救伤,也不可能让人死而复生啊!”
“你可以,晗。”尹寒衣不停地摇着头:“我知道你难过,但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死了的人不可能再活。”“你只要记着:在殿前说大王吉胡苌牟在你——前凤戈凤主安陵晗的力量下,死而复生。”
混沌的尹寒衣心里升起清明,捧起叶梓炀的脸,“你怎么了?王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叶梓炀猛地推开尹寒衣,居高临下地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还想看到莫欢歌,还想看到活着的他,就必须这么说!”“你说什么?莫欢歌还——活着?”
049
钌址王吉胡苌牟新婚不久竟传出病逝的噩耗,萨仁公主才嫁入王室就在王牟病逝时,举剑自刎追随而去。在钌址民众还没来得悲伤时,天大的异闻传遍全国——“王死而复生。”
“听说是凤主安陵晗所施神力。”
“那个凤主不是听说死了吗?听说凤戈王宫着火时一起被烧死了?”
“凤戈本来就很神秘,那凤主据说是代代相传的不死之身。”
“那不是神吗?”
“即使不是神也不是常人啊。”……
关于安陵晗的传闻越传越神,关于八年前他引起的战争一事,人们似乎都抛掷脑后。等钌址王吉胡苌牟君临殿前,答谢百姓时。人们由衷的欢呼淹埋曾经的疑惑和不解,只要敬爱的王还活着,谁还在意往事啊?
哈哈,尹寒衣蜷坐在木椅上,脑袋搁在膝盖上,笑得浑身发颤:“你真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骗子,哈哈。不,不是骗子。是疯子!弄了一个和王长的一模一样的‘傀儡’,却说吉胡苌牟在我的力量复活?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让你能以安陵晗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着,我要干的就是这个。”
哈哈,尹寒衣摇着头,“你敢对着良心说这么做只是为了我吗?你敢吗?”
“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
叶梓炀手里的茶杯被啪地捏碎:“吉胡苌牟本来就是我利用来控制钌址的武器,真正的他和虚假的他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分别。既然钌址人敬仰他,我当然要让他‘活’着。至于你,确实不是简单地让‘你’活过来。至于其他,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猜去吧。”尹寒衣不再笑了,抬起头:“他还活着?”
阴冷潮湿的石阶向昏暗的地下延伸,仿佛是通下另一个世界,墙壁上火苗忽明忽暗如同鬼魅的眼睛。在最低层重愈千斤的石门被缓缓地推开。不由自主地留下泪来。尹寒衣站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生怕就一步就打碎这样的景象。总是温柔的笑着的他,总是无奈的笑着的他,把悲伤掩在心里的他静静躺在床上,宽阔的胸膛缠绕着厚重的绷带,沉沉地呼吸。
“莫欢歌……”刚想上前的尹寒衣被拦在。“我只答应过你让你看他。”
“他还活着,真的活着……为何……”
“算他命大……”
“得搬离这里,这太潮湿,他的伤……”
扯住尹寒衣,“别得寸进尺,他能活着已经是我能给的极限!”或许是看着尹寒衣的悲伤的眼睛,心有不舍:“每天都会有医生来给他诊治。毕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脆弱。”石门吱呀呀关闭的刹那,尹寒衣只觉得天旋地转昏倒在地上。
050
钌址王吉胡苌牟的“死而复生”震动天下。最为恐惧又无法逃脱的就是“死亡”,人们不愿离开尘世,难舍富贵?醉心权贵?不放亲情?还是留不下爱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在乎着这个尘世。如果能复生……
碧蓝云天下,此处刚好可以看见钌址王都——几经磨难又顽强着奋起的城市:“死而复生?燃烬你相信吗?”
燃烬依然是面无表情,但身边凄蝉的神色却甚为慌张,她率先一步跨前跪下:“求门主降罪,凄蝉做事不力。我,我,难道我杀错了人?可是明明亲手破开他的动脉亲眼看他断气。”
“萨仁你是如何处理的?”
“我冒充过萨仁杀死钌址王之前,已经把她肢解了。”
燃烬看看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样子,轻叹一口气,随即站起对楚典说:“凄蝉办事不力应该由我代为受罚。”
“一步差池导致后果不可控制,枉我如此信任你,燃烬。”
盗玉看不去了,箭步挡在楚典和燃烬中间:“门主至少也得告诉我们做错了什么?”
“盗玉让开!”燃烬沉声道。
“我不让!我们没做错。乔装成侍卫和萨仁,在钌址王新婚之夜送他归天。我们哪都没做错!”盗玉激动着挡在燃烬面前,若虚则不知何时站在凄蝉之后。楚典不由地笑了,曾经水火不容的四位何时如此团结?“唉,你们啊……”
楚典遥远地远方,夜幕渐上,灯火点缀的城市渐渐明亮起来:“凄蝉杀了萨仁确实没错。但是不该将她肢解,而应制造萨仁杀了钌址王而后畏罪自尽的假象。让草原部族与钌址结怨。钌址的精锐部队都是来自草原,如果强悍的将士不在了,钌址部队只是一盘残将。而现在萨仁被肢解,明显表示两人的死为第三方造成。”
大家不禁惊叹仅仅死法的不同却造成今日局面。“钌址王真复活了?这?”
“这不可能。”死而复活?根本是天方夜谭,但是叶梓炀为什么要这么做?制造让人死而复生的假象。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寒衣你在那里似乎生活地并不好啊……”楚典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