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夕阳的馀晖晕开半边天际,微弱的光茫将正在回家路上的两条人影拉得老长。
一男一女正在閒话家常,二人亲近地并肩而行,远处看去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在诉说爱语呢。
「哥哥,昨天爸爸妈妈带我们去高级餐厅吃晚餐,你说今晚会吃甚麽啊?」女孩想起昨晚难得的奢侈,不敢漾开一抹幸福的微笑。一双灵动的大眼兴奋地眨动,闪著期待的光茫,乌黑的头发随著心情著微风飞扬起来。
男生见有风吹过,俊秀的眉轻皱著,立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妹妹身上。他摸上妹妹的头,「回到家不就知道了吗?看你心急的样子。起风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知道。」女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啊,可不要老是把我的话听进西北风去,你明知自己身体弱,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和父母担心。」在女孩额上轻轻一弹,男生没好气地道。
「是。」女孩假装严肃地回应,还故意敬一个礼,登时让男生哭笑不得。
男生无奈地耸耸肩,想起妹妹方才的话,自己也很期待今晚的晚餐,毕竟昨天父母可是破例的去了高级餐厅一聚天伦之乐。他是长子,自然知道家庭的经济窘境,不明白父母为什麽会在生活如此紧拙时还去奢侈。
自从移民来到日本,光是负担他们兄妹二人的学费以及高昂的物价就已经很吃紧了,家中生活清贫,打哪里找多馀的钱去享乐?
偶尔一次,也许没关系吧。不过最让他奇怪的是父亲在回家时谆嘱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照顾妹妹,就连母亲也语重心长的叫他要做好哥哥的责任。妹妹他一直都有好好看顾啊,不明白父母为何在哪种时候还说一次。
管他的,反正他做好哥哥的本份就好了。
男生丢开内心的疑惑,继续用微笑去回应妹妹诉说著学校的事。
聊著聊著,已经到家了。男生开门後,便大喊:「爸,妈,我和雪樱回来了。」
要是平时,母亲一定拿著饭勺来到玄关,慈祥笑著迎接他们的回来,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回应。
奇怪,难道听不到吗?男生脱了鞋子後,就来到客厅,「妈?」
周遭黑漆漆的看不到甚麽,灯才一开,赫然发现两个人。只见他们双眼反白,脖子上环著一条麻绳,被扯成一个不可能的长度,离地的双脚没有动静。
男生吓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的望著眼前境况,呆愣的站在原地。
「哥,你忤在这儿干什麽?啊啊--!」才进来的妹妹瞧见客厅的情形吓得立即尖叫起来。
被妹妹的声音拉回现实,男生立即抱著妹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中,「不要看!雪樱!不要看!」
「为什麽?为什麽!爸爸--妈妈!为什麽啊!」慌乱的泪水在确认上吊的两人的身份後不继滑落,她激动地望著男生,质问他也急欲想知的问题。
「不要看……」唯一的说话还是这句,他只能够抱著痛哭的妹妹。
之後怎样了?他不记得清楚,只知道来了一堆警察,邻居们三五成群的冷眼旁观。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茶馀饭後可以嚼舌根的话题而已。
目送父母被放下来,盖上白布离开,男生安抚在一旁哭成泪人的妹妹。
他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乾的,一滴泪也没有。父母上吊死了,自己竟然哭也不哭,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麽冷血的。
空洞的感觉让周遭的一切也变得不确实,他机械式地摸著妹妹的头发,「不要哭……不要哭……」成了他现在唯一会说的话。
第二章
「哥……」雪樱抬头,一双泪眼对上一双空洞的瞳孔,才惊觉自己兄长的异状。「哥,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雪樱抓住他的手臂,拚命的摇晃。
「不要哭……」男生还是只重覆那一句,冷硬的声音没有起伏。
父母刚死,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哭得死去活来,而不是像他那样像个木偶似的不哭不叫。不正常,哥哥的反应不正常!
「哥!」雪樱见他对自己的叫喊毫无回应,担心他是吓疯了,立即甩了他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男生回过神来,一双眸子依然空洞。
「哥,你别吓我,我现在只有你而已。」双手捧住男生的脸颊,从空洞中,雪樱看到了深邃的悲伤。
只有他……
妹妹的话,让身为兄长的男生猛然一震。
对!自己要振作,要好好照顾妹妹,现在雪樱唯一能倚靠的人只有他。
「我没事,只是……有点受惊过度……」把握紧的拳头收在口袋里,然後,他摸到一封信。
那是刚才警察交给他,类似遗书的东西,为了安慰妹妹,他随手塞在口袋里,加上情况又混乱,几乎都忘了它的存在。
他掏了出来,让妹妹也一拼看,她也有权知道一切的真相。
看到下面,男生的脸色愈深沉,最触目惊心的字是「赌债」和「五千万」。
父母因为无力偿还赌债而毅然自杀?那他和妹妹怎麽办?前一刻因父母之死而充斥在内心的忧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无处可泄的愤恨。
「你们是沈贵的儿子和女儿吗?」身後传来陌生的男声让男生转过头来。
「你们是谁?是家父的朋友吗?」因为黑暗而看不清楚前方,透过街灯,男生眯起眼,隐约见到几个男人,手握木棍,穿的像个飙车族。
一定不是善男信女,男生心付。
「朋友?也算吧,不过是金钱上的朋友。」男人轻笑,似乎不屑男生的说话,怪异地对男生挤眉弄眼,「你父母欠我们五千万,今天到期了,叫他们来。」
「你们来迟了,他们刚被警察带走了。」男生的语调没有起伏,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似的。
「啊?他们该不会是为了还钱给我们而打劫银行吧。」男人说了一个烂笑话,他身後的男人也哄笑起来。
「不是,是自杀。如果你们想儋仰遗容,可能要等明天。」如果死因没可疑,大概明天就可以领回遗体吧。
「你说甚麽?那他们有给钱你们还吗?」男人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要是有钱还就不用自杀吧。男生忽然觉得原来这群男人是空有一身肌肉的蠢蛋,不敢为生下他们的父母而可怜。
「没有。」既然对方问到,不回答又好像很没礼貌。
「那就抓你妹妹当抵押品吧,兄弟们,动手!」男人比了个手势,身後的男人立即行动。
「慢住!」男生倏地大吼,让男人们停下来,望著他想说甚麽。
男生把妹妹护在身後,「你们要钱而已,不要动我妹妹,我想办法筹回来。」
「这种事我们不能决定。」良久,男人冒出一句。
「我要见你们负责人。」
男人眯起眼,似乎有点犹豫,但还是把他们兄妹给带走了。
第三章
二人被带到一幢看似是商业大厦的建筑物中,男生一直握紧妹妹的手,生怕她会被人带走。
来到一个办公室,男人恭敬的在一扇紧闭的门扉前停下,礼貌地敲敲门,唯唯诺诺地道:「大哥,人带来了。」
然後里面的谈话声中止了,出来了一个满身横肉,脸目狰狞的胖子,他粗声地吼道:「混帐!你真是比猪还要蠢!你不见我正在和老板说话吗?给我滚出去!」
「是……是,对不起。」男人的身弯的老低,只差没来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你真混帐……」胖子似乎还要骂。
「甚麽事?」一把低沉浑厚的嗓音终止了这场闹剧,声音是在办公室里头传出的。
胖子趾高气扬的态度立即变得恭敬,然後一个高大的身躺出现在胖子身後。
胖子擦著手,陪笑道:「不,没事,老板,请继续吧。」然後他做了一个手势想请那被唤作老板的人进去。
男生讶异的望著男人那颀长的身躯,以及那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英俊脸庞。深刻的轮廓上,有著高挺的鼻梁,刻薄的嘴唇紧抿著,散发无情冰冷的气息,一双烱亮有神的黑眸如猎鹰般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後落到那一对格格不入的兄妹身上,和男生的视线对上了。
男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和如此凌厉的目光对视能够毫不畏惧。也许,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太多了,他在一夕之间变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甚麽比看到自己父母上吊的模样更让他震惊的吗?
「这两个小鬼是怎麽回事?」男人的视线也没自男生的眼神中移开。没有人敢一直对上他的视线而没被震慑,这男孩却完全不怕,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太有胆量?
「他们……他们是……」胖子似乎在想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他们说我们父母欠了他们钱,就把我俩兄妹给带来这儿了。」男生的语调平静得很,相比他身边那个一直缩在他身後的女孩,男生看来完全不怕有这麽多陌生人在场。
「欠钱?欠了多少?」男人听後不悦地挑眉,语气变的冰冷。
「五千万。」
「哼!五千万。」男人冷冽的眼神转移望著胖子,一副你还有甚麽话要说的表情。
胖子登时吓得不断颤抖著,一身的肥肉扭来扭去,好不可怕。
一双肥肿的膝盖「咚」地跪了下来,那粗大的脖子猛地向著男人嗑头,「老板,请您饶了我!我不会故意的!我只是财迷心窍而已!请您无论如何都要饶了我!我给您嗑头!」
「默,过来。」他朝办公室里喊了一声,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就出来了,虽然是穿上西装,但他有让人感觉性别错乱的美貌,男生望著他,也疑惑他到底是男是女。
长长的金发直直的披在西装上,白晢的肌肤以及深邃的轮廓,一看就知是西方人。
「查清楚这男人亏空多少公款去放高利贷,无论如何都要他填了这笔钱。」男人用冷硬的声音下了命令,虽然是面无表情地说,但不知为何,男生觉得他现在很生气。
然後,男人就带了男生和他妹妹进办公室。
「你叫甚麽名字?」男人坐下後,劈头就问。
「要知别人的名字时就先要自我介绍。」男生很不客气的回道,心付这个人还真没礼貌。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而这个小鬼竟敢这样作?
「不要我再重覆!你的名字!」
第四章
「不要我再重覆!你的名字!」
「我叫沈皓棠,我妹妹沈雪樱。」感受到男人的怒气,男生就算不情愿也要说出来,天知道他会不会对他们兄妹做甚麽?
「欠债还钱,你没异议吧。」锐利的目光穿梭在二人身上,没因为对方是小孩而多了一丝同情。
「没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好,明天准备好钱,我会找人去收的。」男人一副你可以走了的表情。
「我们没有钱,父母刚自杀了,因为没钱还债。」沈皓棠耸耸肩,无可奈何地道。
「没钱不会赚吗?要不要我教你们啊!」男人不悦地挑眉,加重了语气。
「我们未成年,找不到好工作。」
「那就去卖!女人的身体就是本钱,叫你妹妹明天开始工作。」男人的说话不带一丝感情,似乎不认为自己是在迫良为娼。
「你别开玩笑!她才十三岁!你竟然叫他去卖春?」要是这男人敢动雪樱一根头发,他就和他拚过!
「不然,当我的情妇好了。」男人原本冷漠严肃的表情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笑容,不知为何,他看到沈皓棠生气的模样,体内作弄人的因子就蠢蠢欲动。
「你有娈童癖?」没想到这人看似正经八百,长的人模人样的竟是一个变态,真是人不可以貌相,要是妹妹落到这人手上,还会不会有命啊?
「不是。只是想要一个泄欲工具。」男人说著露骨的话,一面观察眼前两个小孩露出难堪的表情。
「……那我来当好了。」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沈皓棠狠狠的瞪著男人。
「我不是同性恋,也对男人没兴趣。」他要的是女人,要个男人来干什麽?
「很遗憾我也不是同性恋。不过是用来泄欲,是男是女有关系吗?」挑衅似的瞪了男人一眼,沈皓棠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能够说出如此大瞻的话,如果能够保护妹妹,再羞耻难堪的说话他也能说出来。
「我觉得你妹妹比你这个男人更有价值。」男人轻笑,彷佛在嘲弄沈皓棠的不自量力。
「有没有价值也等你试过才知道吧。」纵然内心已经恐惧得发颤,沈皓棠还是一脸平静地道。他不能在这男人面前示弱,不然可能连妹妹也保不住。
男人见沈皓棠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冷静态度,心底不由得欣赏起来。竟能如此从容的和他对话,这小鬼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由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小鬼有一种清冷而高傲的气质,让人……有毁了他的冲动。
「默,进来。」男人深邃地望了沈皓棠一眼,就在电话按了键,把方才的那个金发美人召进来。
「老板,请问有甚麽吩咐?」默进来後低下头,恭谨地道。
「把那个女孩带出去,锁上门,不准任何人进来。」一连下了三个命令後,男人的目光再度调回沈皓棠身上。
「是。」默再次恭敬的回道,然後就撘上沈雪樱的肩膀,有礼貌地请她出去。
「哥哥……」沈雪樱惊恐地望著沈皓棠,不知应不应该跟默出去的好。
「乖,你出去等我。」轻轻拍了拍沈雪樱的头,似安抚她的不安。
门被阖上的一刻,沈皓棠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过来。」男人勾了勾手指,示意沈皓棠靠近他。
沈皓棠踌躇著,犹豫不知好不好照办。他忽发奇想,不知这个男人会不会突然同情心泛滥而放过他呢?
「过来!」男人不耐烦的提高语气再说一次,生气的目光直直的投向沈皓棠。
这个男人真爱生气啊,他所说的话一定不曾有人忤逆过,否则也不会养成他如此为我独尊的性格。
沈皓棠迈出脚步,来到男人身边。
「脱衣服,快点。」对沈皓棠的磨蹭似乎相当不耐,男人再加了句。
看来是逃不掉了,这男人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沈皓棠为自己默哀了一秒钟。早知如此,他就先交个女朋友,让人生无悔啊!
「在这之前,我可以问你叫甚麽名字吗?」他应该怎麽称呼他?要像刚才那个叫默的金发美人一样,唤他作老板吗?
「严焯吕,给我好好记住。」
沈皓棠点点头,便解开自己制服上的扣子。
「回答呢?」严焯吕不悦地挑眉,他很不喜欢沈皓棠用沉默来回应他。
「是。」这男人还真是霸道的过份,虽然不愿意,但似乎只有服从才不会惹怒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第五章
「是。」这男人还真是霸道的过份,虽然不愿意,但似乎只有服从才不会惹怒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脱掉制服的裇衫,露出穿在下面的汗衫,白晢的胸膛若隐若现的暴露在严焯吕眼前。
沈皓棠拉了拉汗衫,不知这件要不要脱,疑惑的视线投向正用火热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的人身上。
「怎样停下来?我说脱掉,全部!」这个沈皓棠长的眉清目秀是个聋子来的吗?怎麽他每句说话都要重覆说一次。
沈皓棠已经裸露了上半身,白晢瘦削的胸膛暴露於寒冷的空气中,他缩了缩身子。
手探上裤头,他又望了眼严焯吕。
严焯吕不耐的目光直直的投向沈皓棠,他没看过这样不乾脆的男人,连脱过衣服也磨磨蹭蹭的。
再等下去天都亮了,他手一拉,就把沈皓棠压在桌子上,一把扯破他的裤子,连内裤也在顷刻间化成碎布。
「啊,那是我唯一的裤子……」因为家贫,沈皓棠就只有那麽一套制服,他不悦地望著严焯吕,似在控诉他的性急为他带来了麻烦。
「罗嗦。」这男孩真烦,不只行为婆妈的像个女人,连说的话也像个娘儿似的斤斤计较。
严焯吕乾脆以口封缄他多馀的话语,没想到男生的唇也这样柔软,这是他第一个念头。为什麽自己要亲一个男人?严焯吕疑惑自己的举动,但没多想,反正他做事一向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