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看我真是的,应该是春天坐前面吧。”白大小姐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扭头冲我笑,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心想来的时候你大小姐不就是这麽坐的吗,怎麽突然又发觉不对了呢?但又不能照实讲,只好堆出一脸的假笑:“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坐这里挺好——地方比较大……”
“唉,阿鑫呀……”她转过头冲席鑫说,“我发现春天的性格真的好好呢,这回算被你压到宝了。”
席鑫笑得非常得意,好象夸奖的人是他似的。但我这个真正被夸奖的主角却抽搐著嘴角,突然感到胃隐隐疼了起来。
我们先把白薇薇送到她住的宾馆,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让我暗暗乍舌。看她美丽的背影消失在华丽的玻璃门里,我懒得下车,直接从车子前排的缝隙间钻到前面坐下。
“你们公司的待遇那麽高吗?居然可以住这种地方耶。”憋了半天,我终於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席鑫帮我把安全带拉过来扣好,顺便在我脸上留了个温热的唇印。看我象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四下观望有没有被人看到,他才心情很好地边发动车子边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薇薇家里本来就很有钱,她老爸是全国最大的建材经销商之一,老妈是北影的知名演员。两个舅舅现在全在国外发展,据说她上中学时每年春节收到的压岁钱就比普通人工作一年的工资还高。我们公司刚成立时,也多亏了她老爸投资了一大笔钱。所以现在那点薪水根本看不进她大小姐的眼睛里。”
唉,居然有这麽得天独厚的人。不仅漂亮能干,居然家里还那麽拽。虽然我坚信凭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才是为人之本,但看到有人可以轻轻松松活地那麽潇洒,说一点都不羡慕肯定是骗人的。
“如果你跟她在一起,至少能少奋斗十年吧……”我假装不在意地说,眼角却偷偷看著席鑫的反应。
席鑫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抿著:“是呀,无论谁跟她在一起都肯定等於挖到座金矿了。”
>_!!
本来还以为他会很干脆地驳斥我来著,谁晓得这家夥居然反将我一军。哼!我忿忿地扭头看著窗外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到了我们家附近超市的地下停车场,昏暗的光线让我心情更糟了。
“走啦,你早上不是说想吃番茄排骨吗?家里没豆腐乳了,咱们顺便捎瓶回去。”他弯腰过来解我的安全带。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留在这里。”开什麽玩笑,我还没生完气呢,谁要跟你一起去买东西呀!
他看了我半晌,带点笑意地说:“那我就自己去了……我可真去了?……”
罗嗦,爱去不去!我转头狠狠瞪著车窗外贴著打折海报的水泥柱子。
还以为他会马上出去的,却一直没有听到开车门的声音。正有些奇怪,冷不防被人拽住胳膊扯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春天呀,看你吃醋的样子还真可爱耶。”在突然吻得我喘不过气来之後,席鑫居然贴著我的唇说了这麽句气死人的话。
“……放手啊!会有人看到的!”神志恢复後第一个反应就是从他怀里死命挣了出来。要命!这里可是公共场所,随时可能会有人来取车的。天底下也只有这个混蛋会拿著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当笑话看!
“刚刚逗你玩儿的,还真生气呀。”这家夥揉了揉我的头发很开心地说。
我当然知道他指什麽,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而已。但是就是觉得生气,明知道人家有多在乎他的回答,却还那麽恶劣!
“别气了……”他又俯身过来在我唇上安抚般吻了一下,“薇薇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你就别那麽小气啦……”
小气?我眉毛都竖起来了!
“谁小气了!要知道我只不过是跟朋友出去吃顿饭,你就对我大呼小叫的。这个白薇薇可是公然跟我宣战过的呢!难不成她现轻轻松松道个歉我就该立刻感激涕零地跟她亲密无间了?——居然还说我小气!”我开始喷火。
席鑫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你上次跟那个雷邵波何止吃饭那麽简单呀,如果不是你半夜不回家我又怎麽可能急得跟你发脾气呢?”见我有点心虚地扭开脸,他又开始柔声哄我,“薇薇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子,从来不肯轻易跟人道歉的。今天来向你低头,就说明她是真的想跟你成为朋友。你就大度一点,别在意她上次说过的话了。况且她这次来真的只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过不几天就回去了。”
虽然有些丢脸,但不得不承认,白薇薇的出现让我的不安通通又冒了出来。虽然她这次一直都是笑脸迎人,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甚至当著席鑫的面表示要跟我成为朋友,但心底的芥蒂还是不会那麽简单就消除的啦。
“也就是说这几天你们都会在一起了?”我瘪著嘴问,自己都能闻得到空气中酸溜溜的味道。
“我说春天……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我和她认识了四年都没擦出火花来,这短短几天你以为又能改变什麽?”席鑫失笑著说,“这样好了,我保证不单独跟她在一起,好不好?”
说罢又想吻过来,幸好被我早一步识破,赶紧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开门下车。
听到车子里他低沈的笑声,气得我只能对他干瞪眼。但是回头想想,好象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只有几天而已,我就不信她白薇薇真能颠覆我宋春天的大好河山!但此时正专心心理建设的我却忘记了一句老话——人不能太过铁齿,否则是会尝到苦头的。
第十四章
过後的几天,席鑫倒是真的是秉守著对我的承诺,没有跟白薇薇单独在一起。为了让我放心,甚至就算晚上需要加班,也是在征求了我的意见後让她来我们家用书房的电脑工作。他这种主动把自己置於党组织监督之下的态度,倒让我也无话可说。
但白薇薇肯定看出来席鑫这麽做是为了顾及我的情绪,因为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虽然也是巧笑嫣然,可我总觉得她的眼底藏著一抹不屑,好象是有点瞧不起我的小心眼儿。但我这麽跟席鑫这麽说的时候,他却只是说我多心了。事实上我何尝不希望是自己多心呢?这样子疑神疑鬼的,连自己都觉得好奇怪。
席鑫这次遇到的难题好象真的很麻烦,因为一连几天他们两个人都要忙到凌晨。有时候我一觉醒过来,书房的灯还都亮著。跟小葛通电话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下。谁知这女人竟然专程跑到段司瑞公司去会了会那个让我心神不宁的白薇薇。结果看完後她只说了一句评价:“这个女人不简单!”
然後又耳提目命,要我不可以掉以轻心,一定要对席鑫加倍好,以免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至於怎麽才叫加倍好呢?小葛的解释就是要采取怀柔政策,严防死守,坚决堵住一切有可能被敌人钻的漏洞。比如晚上席鑫和那个白大小姐一起加班工作的时候,我绝对不可以自己先去睡觉——再困都不可以。一定要陪在旁边,一是显示同甘苦共患难的决心;二来也宣示主权所有,生人勿动;三呢就是顺便可以监视他们有没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举动。除此之外,最好在深夜煮点消夜什麽的,这叫体贴入微……
虽然有点小葛这种说法的必要性与合理性,但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还是一字不落地通通记到了脑子里。甚至还鬼使神差地跑到书店买了本烹饪大全回来,偷偷研究了起来。
“……春天,到床上去睡吧。”席鑫温柔的声音在我昏昏欲睡的耳边响起。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使劲甩了甩脑袋,很坚定地拒绝:“不要!我不困。”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说不困?”他失笑。
“说不困就是不困啦。”眼角瞥见不远处白薇薇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赶紧催促席鑫,“你不要管我,快去工作啦,我还要看书呢!”
然後擦了擦口水,装模做样地抽出屁股底下被压得皱巴巴的教参书,假装专心地看。
见我坚持,他无可奈何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又回到电脑前面去了。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从书本掉转到了前方那两个人的背影上面。虽然明知道自己这种心态要不得,但看到他们这对俊男靓女坐在一起,头对著头在电脑前一起思考与争论的时候,嘴巴里还是觉得又酸又涩。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眼前的画面和谐至极的。不得不承认,灯下的白薇薇不仅人长的漂亮,微颦著柳眉认真思索的样子更是迷人。跟这种美女相处了四年恐怕很少有男人会不动心吧……
正自己生闷气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墙上的挂锺已经快12点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二步战略计划。摸摸肚子,刚好有点饿了。我看了一眼那两个全神贯注的人,轻轻从沙发上起来,踮起脚尖走出了书房。然後跟做贼似的摸进厨房,还把门关得结结实实的——开玩笑,既然是惊喜,当然要悄悄做好了,然後突然端出去才能达到效果呀。说真的,我为自己即将实施的伟大计划而激动不已,就连刚刚的瞌睡虫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虽然白天拿著那本食谱研究了很久,但是……最後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太复杂的东西不太适合我。再说了,晚上吃太丰盛了也不利於消化。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既简单又美味的东西——汤圆。汗~~除了方便面,我连这个也没有煮过。又不好意思打电话问小葛。就装做不经意地问了办公室里一平时总是吹嘘在家很会做饭的同事。按他说的,先放大半锅水……然後把煤气炉点著,等水开……把汤圆扔进去……一定要等汤圆全部漂在水面上的时候再加入一勺凉水……然後等它再漂起来的时候再加一勺凉水,一直要加三次……
但是……麻烦谁来告诉我,为什麽我才加了一勺凉水而已。不过是把盖上盖子闷了五分锺,水也刚刚有开的迹象,打开锅想加第二勺水时,看到的却是一堆奇怪的白白的、粘粘的、怪怪的、浮满了整个水面不停咕嘟著的东西呢?我原来放进去的那些漂亮的、可爱的、圆滚滚的小汤圆呢?
我提著锅盖呆呆地站著,满肚子说不出的困惑。水开的越来越滚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把盖子重新盖上,却一不留神被底下冒出的热气烫到了。手一松,金属盖子!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随著客厅的脚步声,厨房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怎麽了,春天?”席鑫来到我身边。
我撅著嘴,刚想把烫到的手指伸到他面前诉苦,却一下子瞥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的白薇薇。不想让她看我出糗的样子,只能故做坚强把满腹委屈咽了回去。
“呵呵,我想给你们做点消夜来著……”我勉强笑著解释。
席鑫显然明白了眼前的状况,迅速把煤气关掉,又把锅端下来。这才皱著眉头问我:“你又不会做饭,这是干什麽,万一烫到怎麽办?想吃什麽跟我说呀!”
“我只是想给你们煮点汤圆当消夜……”我悄悄将烫红的手指藏到身後。
“这些……是汤圆?”席鑫嘴角抽搐著看向锅里那坨白乎乎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才刚加了一勺凉水而已,还没煮到一半时间呢,它们就成这样了……”我小声嘟噜著。
听了我的话,席鑫连眉毛都挑了起来:“煮了没到一半时间?这明明都已经煮烂了……而且你往汤圆里加凉水干什麽?”
“那个……我们学校的老师讲的……说等锅开了要加三次凉水,等全开了才算煮熟……”
“我说春天哪……”门口的白薇薇笑著开口,“煮汤圆又不是煮饺子,只要开锅就可以了。”
“饺子?”我闷闷地问,有点弄不懂她在说什麽。
大概看我这块朽木不怎麽开窍,所以她大小姐耐心地开导道:“因为饺子馅儿多,所以煮的时间要长。为了煮透一点通常才需要往里加几次凉水,但汤圆不用这麽麻烦的……看来教你的那个人大概并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吧。”
她的笑得很美丽,也仿佛非常好心地在告诉我这些“常识”。但不知道为什麽,她这种和蔼的口气就是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算了,你就别忙了,我们都不饿,你先去睡吧。”席鑫有些无奈地说。
“可是……”我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感到自己好失败。呜——酝酿了好久的消夜计划就这麽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刚好我也有点饿了,袋子里好象还有剩的汤圆呢。这样吧,你们先出去,我来煮。”白薇薇屈尊降贵地走进这间小厨房。
“这怎麽行,我来弄就好。”席鑫倒很会怜香惜玉。
“大男人进厨房象什麽样子呀!”只可惜人家美女不领情,把我们全都轰了出来。
十分锺後,我捧著热乎乎的碗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发呆。电脑前的席鑫也在津津有味地吃著,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还不时把碗放下敲几下键盘。白薇薇目不斜视地绕过我,到外面倒了杯水很体贴地送到他手边,然後席鑫扭头微笑著道了声谢。看著他们两个人眼神交会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第十五章
烫伤的地方比我自己想象的要严重。没有想到烫到会比割破的伤口还要疼,而且是那种火辣辣的象小虫子在咬似的疼。我忍了一夜没敢告诉席鑫,本来煮个简单的东西都会弄成那副局面就已经很丢脸了,再加上看到白薇薇得心应手、轻轻松松就搞定了一切的贤惠样子,我愈加不想让自己显的更蠢。所以即使疼得半夜起来把手插到冷水里泡,也硬是没敢吵醒因为疲惫而很快进入梦乡的席鑫。
第二天一早,伤口疼的轻了好多,只是不知道为什麽起了一溜挺恐怖的水疱。我很小心地没被席鑫发现异样,跟往常一样让他送到学校,又看著他匆忙地赶去公司。
因为睡眠严重不足,害我一上午都没有精神。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本来打算到教师休息室抢张床补个眠来著,却没想到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乱了计划。
“春天——好几天没见面,有没有很想我呀?”面前这家夥还是老样子,一脸暧昧至极的恶心笑容。
“我很困,要去睡午觉,有什麽话你赶紧说。”我掀了掀快要耷拉到地上的眼皮,死气沈沈地看了雷邵波一眼。只想赶紧把他打发掉,好回去补眠。“
“不是吧,我专程过来看你,你就忍心这麽绝情呀!”看似深情款款的话,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不耐烦地开口:“拜托,有话快说,不然我可要走了。”
“呜——我受伤的心灵……”这家夥似乎永远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我困得要命,自然没有耐性看他演戏,索性转身走人。
“喂……春天——”身後的人追了上来,“等等啦……”
懒得理你!我闭著眼睛往休息室走,感觉自己在梦游,哪里会管他老先生的呼唤。
“春天……” 雷邵波见我不理他,居然伸手来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