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疼得尖叫一声,吓得他赶紧松手。
“怎麽了这是?”他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甩著手,开始骂人:“你想害死我呀!”
雷邵波大概也看出不对劲了,也不管我的反抗,硬是抓住我的手腕将整只手展开在他眼前。
顿时听到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你这是怎麽弄的?”
“笨蛋,看不出是烫的呀。”我白了他一眼,恨恨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住手腕怎麽都拽不动。
雷邵波向来嘻嘻哈哈的脸突然沈得吓人:“怎麽烫到的,那个姓席的在干什麽,居然会让你受伤!”
我一时无语言。看他很严肃地盯著我,仿佛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的样子,我撇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关他什麽事呀!你放开,我要去睡觉了。”
什麽姓席的,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再说了,席鑫只有我才可以骂,要你多管闲事!
“不行,都起泡了,我带你去医院。”他不依不饶地非要拉我走。
“拜托好不好,又没什麽大不了的,去什麽医院呀。”挣脱不了他的力气,我干脆耍赖地往下蹲,打死也不要跟他走。
雷邵波瞪了我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蹲下来哄我:“春天,烫伤不去看是不行的,好歹也要买点药上一下。”
“不要!”我断然拒绝。
“要!”他跟我磨。
……
耗了半天,最後折中的办法还是被他押著去了校医务室。校医小姐有些好奇地看了雷邵波一眼,便开始责备起我来。说我不该放著伤口不管忍到现在,更不该昨晚把烫到的手放到冷水里冰,使得原来只是发红的地方全都起了水泡。我象个小学生似的听她训斥,最後大概是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给我上完药後,又塞了管烫伤膏给我。
“小心别把脓泡弄破了,否则会留疤的!”
最後又叮咛了一句,才终於放人。其实我一个大男人留不留疤倒是真的无所谓,又不是女人——但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出来,对於美女说的话我向来就都只有服从的份儿,所以只是傻笑著连连点头。
从医务室出来,也快到上课时间了。虽然没能补成眠,但想想这个雷大少毕竟也是好意,所以就不好意思再怪他了。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什麽事呀?”我突然想起了这家夥来的目的。
雷邵波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有些不习惯地避开。他倒也不觉得尴尬,依然微笑著看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件事情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到时候给你个惊喜好了。”
对於他口中的惊喜,我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假装捧场地干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真的,如果早知道他所谓的惊喜是什麽,可能我就不会那麽说了。
因为这些日子席鑫很忙,所以下了班都是我自己回家。然後等他回来做饭,当然还有那个白薇薇。当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时,我捂著饿得叽里咕噜的肚子象个被养熟了的小狗一样,奔著门口就去了。但是门打开後,我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饿昏头了,怎麽席鑫後面不仅跟著白薇薇,还多了一个我怎麽都想不到的男人。
“HI——春天,有没有感到很大的惊喜呢?” 雷邵波吊著嘴角冲著我就张开了手臂,却还来不及进门便被席鑫不落痕迹地抢先一步拦在了後面。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眨了又眨,才终於能够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
“春天,雷先生以甲方代表身份和我们一起工作,往後大家可能会经常碰面了。”看得出来,席鑫不怎麽喜欢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合作夥伴,脸色有点臭臭的。
“……你……今天说的惊喜就是指这个?”我终於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
“是呀,本来想告诉你的,不过又一想,还是这样突然冒出来吓你一跳的好。” 雷邵波笑得很坏。
听了我们的对话,站在我旁边的席鑫突然皱起了眉头,看著我问道:“你们今天见过?”
“啊?……呵呵……那个……你们进来呀!快请进,……你们没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正好大家一起吃……”我赶紧转移话题,如果被席鑫知道我今天又跟雷邵波私下见面了,说不准又会惹来什麽麻烦。唉——头痛呀。
有白薇薇在,基本上是不需要席鑫下厨的。因为她大小姐虽然出身有钱人家,不过女人该会的事情倒真的什麽都懂。就连我这麽挑嘴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绝非简单时日能够练就的,呜——十分严重地怀疑她是不是专门去上过什麽烹饪学校了。
虽然白薇薇坚持男子远离厨房的理念,但是席鑫是绝对不好意思象我和雷邵波一样干坐著等开饭。所以那对俊男靓女此时正挤在狭窄的厨房里,象对新婚夫妇一般忙得不亦乐乎。听著厨房里传出来的笑声和说话声,我本来就空空如也的胃不停地在冒酸水。
“你家布置的挺漂亮的。” 雷邵波的声音把我暂时从醋海中捞了上来。
“谢谢了。”我瘪著嘴应付公事地回答。本来也没什麽好自豪的,席鑫没来之前,整间屋子象猪窝一样。这两年老妈身体差了好多,所以我也不肯再让她跑那麽老远过来帮我收拾了。多了个人之後,也等於多了个免费的清洁工,因为席鑫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脏乱差的生活环境。所以有时候我也很纳闷,怎麽他就能忍受邋遢得一塌糊涂的我呢?
第十六章
“这是卧室吗?”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雷邵波已经伸手推开了卧室的房门。他的视线逡巡了一番,最後落在房间中央的双人床上,原本轻松的面孔突然变得莫测高深。床也是席鑫来之後新换的,虽然席鑫说我原来的那张单人床就挺好,因为到了冬天大家挤著比较暖活。但是鬼才知道,大热的天他依然挤呀挤得不亦乐乎。而我睡相又特不好,喜欢滚来滚去的,不然睡不舒服。所以还是坚持己见顶住了敌人强大的压力,坚决买了张超宽的大床。汗……虽然晚上照样被席鑫抱得密不透风就是了。
“只有一张床吗?” 雷邵波问,望向我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地有些畏缩。
“呵呵……那个……席鑫他都睡客厅……”我尴尬地找著借口。如果被他知道我跟席鑫的关系,不晓得会不会吓地掉头跑掉。
雷邵波的目光闪了闪,视线落在我身後,突然古怪地吊起了嘴角:“奥——是吗?”
後背刹那间感觉凉飕飕的,一种不祥的感觉让我偷偷地转身。果不其然,席鑫正黑著脸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麽,那两个男人视线交会的一瞬,我仿佛看见空气中有火花在流窜……
“嘿嘿……我……刚刚在领雷邵波熟悉一下环境……”我干笑,祈祷他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
“春天在说你晚上都睡沙发,会不会太辛苦呀?”
雷邵波惟恐天下不乱地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丝挑衅的味道。我在心底把这个讨人厌的家夥痛骂了一通。
席鑫满脸乌云密布,我可怜兮兮地冲他傻笑,只求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别乱说话才好。
紧张地憋了半天气,才听到席鑫硬梆梆地开口吐出了两个字:“还好——”
我长长松了口气,一头汗地看向雷邵波,只见他挑著眉毛似乎有些意外席鑫的回答。
“开饭了!”白薇薇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从来没有那麽一刻我对她大小姐如此全身心地充满感激。
“吃……吃饭了……”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还是雷邵波比较绅士,先一步撤下了火线,微微一笑:“好啊,刚巧我也饿了。”
呵呵,终於搞定一个。我刚想转身把身後的男人也弄出去,却突然感到腰上多出了一只大掌。
“走吧,我们去吃饭。”席鑫手上的力道不容拒绝地把浑身僵硬的我带到了客厅。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雷邵波的表情。
白薇薇看到我一脸的尴尬和席鑫放在我腰间的大手,脸色有那麽瞬间的变化。但极快便又恢复了正常,笑著招呼我们坐下。
整顿饭吃的我心惊胆战。雷邵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直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害得我险些在两道如寒似冰的视线下当场噎死。本来空空如也的胃在艰难地吞下了若干东西後,竟然有些涨痛。
白薇薇美丽的大眼睛一直若有所思地在我们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但我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她会怎麽想。
“春天,这是你最喜欢的牛柳呦,白小姐的手艺很不错呢,多吃一点。”雷邵波话音未落,一条红通通的牛柳已经落到了我的碗里。
“春天喜欢牛柳吗?”白薇薇似乎很好奇地问。
“其实……”我张嘴想说其实根本不是,却被人很快打断了。
“是呀,以前每次跟他一起吃饭,他都比较喜欢点这道菜。”雷邵波笑咪咪得说得好象多了解我似的。
什麽嘛,是因为那些西餐菜单上我只认得这个菜名好不好?而且我总共跟你吃了不超过三顿饭,还有两次小葛他们都在场,干嘛说的好象我们很熟似的。我皮笑肉不笑地狠狠白了雷邵波一眼,他却自在的仿佛浑然不觉。
白薇薇有意无意地往席鑫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又微笑著开口:“看来雷先生跟春天很熟呀。”
“当然……”不熟啦!可我刚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又被人把话截走了。
“当然很熟了,是吧,春天?”雷邵波又用那种很暧昧的眼神瞅著我。
是你个大头鬼呀!我觉的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尤其是席鑫冷冷的目光让我真想找个人间大炮把雷邵波发送到外太空跟怪兽做伴去。但来者毕竟是客,再生气也总不能让他在女士面前下不来台吧。所以我只能含含乎乎地哼哼了一声,然後把脸埋进碗里假装吃的很专心。
周围压抑的空气让人窒息,吃完饭,我主动要求帮助白薇薇洗碗。因为即使干自己平时最讨厌的家务活,也好过夹在那两个奇怪的男人之间憋死。
呼——我松了老大一口气。厨房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关起门来就跟与世隔绝一样。可转念一想,又开始头疼起来:这两个从开始就不属於朋友范畴内的两个男人居然要一起在我这间斗室里工作,不会有什麽问题吧……
“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的嘛。”白薇薇不咸不淡的话语突兀地响起,让正在思考问题的我有点摸不著头脑,只能傻乎乎地望向她。
“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有阿鑫一个男人而已,没想到你的魅力这麽大,连雷总都是你裤下之臣。”
她的声音中没有一丝音调的起伏,却让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感觉血液往头顶冲了上来。
“你误会了,我跟雷邵波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是吗?”白薇薇冷冰冰地横了我一眼,并没有再说什麽。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身走出了厨房,只留下我一个人望著水池里的盘子发呆。
第十七章
我瞪著哗哗的流水气闷气——拽什麽呀!根本不了解情况就乱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呀,指手画脚地随便给我扣帽子!越想越气,索性冲出厨房打算找那个女人理论。
“咳!那个……”我走到白大小姐面前,很严肃地开口,惹地电脑前的三个人都扭头向我看过来。
“怎麽,有话要对我说吗?”白薇薇精细描绘过的眼角有抹古怪的笑意。
“我们现在很忙,有什麽话快点说。”冷冰冰、硬邦邦的话居然从席鑫嘴里冒出来的。而且自始至终他没好好看我一眼。
“呵呵……其实也没有什麽啦……”我讪讪地说,心里拔凉拔凉的。
白薇薇挑了挑眉毛,胜利般地冲我笑了笑:“既然是这样,我们可就工作喽。”
“你们忙、你们忙……”我僵笑著退了出来。
呜——怎麽这麽没用,明明是很生气的,怎麽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呢?
把厨房的水龙头开得大大的,哗哗的流水溅起了很高的水花,蹦地我满脸都是。看著池子里一堆洗了半截的盘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白薇薇,好歹你也要把这堆东西洗干净再走啦……
十一点不到席鑫就冷冷命令我去睡觉,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的,但在看了看他不怎麽好的脸色,我还是乖乖地闪回卧室了。
可是在我把自己的骨头都数了好几遍後——还是睡不著。白薇薇胜利般的眼神如同一根刺一样,梗在心里难受得要命。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没有办法喜欢她。也可能真的是我小气吧,反正从她看席鑫的目光里,我实在很难相信她真的已经放弃了。不敢再对席鑫说出真实的想法了,因为即使说了他也只会当我吃醋而已,才不要被他笑话呢!
唉——再翻个身,还是睡不著……
睁开眼睛看了看床头的夜光表,已经十二点半了,索性悄悄爬了起来。大概是为了不影响我休息,客厅里的灯是熄灭的,不过这样更利於我象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跑到书房门口向里面窥视而不被察觉。那三个人居然还在聚精会神地工作著,也不晓得电脑屏幕上在我看起来跟DOS界面差不多的枯燥东西有什麽好琢磨的,居然几个号称高手的人忙活了这麽好几天还没搞定——笨!
其实令人最意外的,还是听说那个我一直以为是个绣花枕头,除了不务正业之外根本什麽都不会做的雷大少,居然取得过计算机的硕士学位。从席鑫尽管很臭却还带著几分尊重的脸上看,雷邵波应该真的有两把刷子才对。
但好歹让我欣慰的一点,是他们之间看起来比下午那种怪异的气氛好了很多。果然男人都是属於工作的动物,一旦涉及到工作,也不管原来互相是不是看得顺眼,立刻统一阵脚了。
瞅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无趣。我摸了摸鼻子直起身子,看著空荡荡的客厅,一时不知该做什麽。想了想,觉得或者应该给他们倒点水喝,经过了煮汤圆的事情,我暂时不敢再动做消夜的主意了,还是安安稳稳地利用一下现有物资的好。
走进厨房,我悄悄拉开冰箱门,享受了片刻冰凉的气息後才躬身从里面取出一大瓶冰镇的橙汁饮料,然後均匀地倒了三杯——嘿嘿,当然是在本人先喝饱之後了。刚端起托盘想要转身给他们送过去,却被身後一个人影惊得险些把手上的东西摔掉。定睛一看,原来是白薇薇。
“是你呀,吓我一跳。”我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
“这样就被吓到了,你的胆子倒是真小。”她背对著外面微弱的光线站在厨房门口,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似笑非笑的声音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刚想过来给大家弄点喝的,没想到还是你细心。”
“呵呵……没什麽啦……我只是睡不著出来溜达溜达……”甩开了心里怪异的感觉,我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