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制情人[续] (出书版) by 紅河

作者:  录入:06-16

「重要的是,现在我有了你,我更不会放手了,我要你。只有活着才能要你,所以我绝不会允许自己有事,一定不会。」
至此,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能够相信他吗?能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怀疑他的心情,一丝一毫都不能怀疑,更不能辜负。
他有必须要了结的事,而我该做的,就是要免去他的旁骛,让他放心去做,哪怕我自己并不完全放心。
总之,成为他的绊脚石是万万不可的。
我别过脸,用牙尖咬住皇甫令雪的耳朵,他不避开,就这样由我咬着。
我说:「那我们来做个君子协定吧。」
「君子协定?」他莞尔,「怎么做?」
我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听好了,协定是这样:等岑淳的事情解决了,我让你吃,想怎么烹怎么煮全部顺你的意。但是在那之前,你连手指都不能放进来。」
「你不会是认真的?」皇甫令雪猛然抬起头,笑得很牵强,眼睛里闪动着渺渺的希望。
「是。」我把那一丝希望之光无情地掐灭,「我很认真,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这下皇甫令雪可笑不出来了。他一定非常非常后悔,为什么早没有下狠心把我吃掉,总是被我推来推去外加喊疼什么的,出于怜惜,他就一次次忍耐下来。
他叹口气,下巴无力地搁到我肩上:「扈唯,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唉,看来他确实后悔极了,可怜不过,现在我是管不着啦。想吃我?行啊,就拿一颗安然回到我身边的胜利果实来换吧。
有关心法的练习,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在高段比武开始的头一天,我将功力还给皇甫令雪,之后他告诉我,我还回去了八成左右。
他好言劝慰我,叫我不要沮丧,可我怎么能不沮丧?
因为我的不成器,给他增加了两成的危险,也许更多。
我不止沮丧,简直恨死了自己。
第二天的早晨,皇甫令雪带上颜豫与回静一道前往比武会场。我也想去,只是他不许,还把容夙非和付青鸿留下来盯住我。
如今我的功夫一落千丈,自然敌不过这么些人的阻拦,满怀不甘愿地被困在屋子里。
皇甫令雪走后,我坐立不安,时不时探头往外看。
当我探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容夙非骂道:「你烦不烦?就不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等吗?本来还没什么,给你弄得我都心浮气躁了,哼!」
「是你自个儿沉不住气,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付青鸿在一边没有情绪地说,「你若是心如止水,纵有千军万马在你眼前跑来跑去,你照样可以视而不见。」
「你」容夙非吸一口气,向付青鸿瞪了半天眼睛,用力一拍额头,磨着牙道,「好,好你沉得住气,你稳如泰山,你能视天塌下来于不见,那你还跟我抬什么杠?我说我的,你管我那么多!」
付青鸿面无表情:「你是烈马,谁能管得住你?我只是以为,扈唯担心教主可以理解,你却没必要如此亢奋。」
「亢亢奋?」容夙非的呼吸声大起来,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目露凶光地握了握拳,最后却身子一瘫,倒进了长椅里。
「你算你狠。」他瞪着房顶,声音有气无力,「看你平日惜字如金,原来是真人不露相。你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赢了。从现在起,请当我死了。」
付青鸿看着死尸般躺在椅子里的容夙非,抿着唇角笑了一笑,只是笑得非常淡,几乎无从察觉。
他随即收回目光面向正前方,进入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坐状态。
厉害!我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我看除了皇甫令雪,大概就只有付青鸿能制得住容夙非的烈脾气了,并且从头到尾都波澜不兴,真是有够强。
正暗暗咋舌,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我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竟是皇甫令雪他们回来了。
虽说我很高兴见到他回来,可是这时间不对,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一行人进屋后,由颜豫说明了事态。
高段比试的人数原定有十人,但是刚才在会场上,有八人宣布了自动弃权。剩下来的两个人,皇甫令雪与岑阙,将在后天直接进行决赛。
「为什么会这样?」看大家久久不讲话,干脆我就问出来。
「有人从中作梗。」皇甫令雪坐在椅中,一手扶着腮,一手在椅把手上轻轻敲着,脸上阴云笼罩,「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岑淳还是洛昭帝。」
「有什么区别吗?」
「原本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按照时间,一步一步来。包括将定期抵达尘阳的军队。」
我诧然:「军队?」原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军队。」皇甫令雪皱了皱眉,旋即松开。
「决赛时,岑淳与洛昭帝都将亲临会场。碍于各方面忌讳,双方不可能带上大量兵力,至多上百。而最终定生死的,便是算计好将在当日到达的军队。因为岑淳为求斩草除根,仅靠百人是远远不够的,而皇帝便也必须积极应战。」
「如今发生这样的变故,必定是有人提早召了援军,并刻意将决赛时间提早。若这个人是洛昭帝,那么后天抵挡尘阳的队伍,就是皇帝的禁卫军。若那个人是岑淳,那么,便不用我说明了。」
「除此之外,之前我同洛昭帝一直有信鸽来往,最近几天却不见他发来音讯,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就无法判别情势是好是坏。因此,必须妥善准备,考虑到最糟的结果。」
大厅里陷入长时间的安静。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其实我是很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担心、惊慌,劝阻他们立刻停止这个危险的计划?如果我做得到的只有这些,那么,我就什么都不能做。
皇甫令雪站起来,脸色慎重地环顾众人一圈,再度开口,做出了应急安排:「颜豫,回静,你们两人后天还是与我一道去会场,一切照旧。」
那两人同时应了声是,而后颜豫问:「要带上多少人手?」
皇甫令雪沉吟道:「关键不在人数,在锦绣苑中挑出十人足以。」他的视线一转,又说,「夙非,青鸿,启宣,你们三人召集所有这些天来聚到城内的教众,后天早晨,去往尘阳城门口。若等到的是岑淳的军队,拦下来。」
「明白了。」三个人齐声答应。
最后,皇甫令雪的目光来到我身上,眉头紧起来,像是经过了一番为难的斟酌,才说:「扈唯,我知道你是必然不肯留在屋内闲坐的。这样好吗?你与容夙非他们一起,去镇守尘阳城门。」
我肩膀一震:「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最想跟你在一起
「你的身手算是中段,在那里才能派上最大用场。此外」皇甫令雪露出叹息般的神情,但并没有叹出声音,「封天教之人,就算再不济,对付那些所谓兵士,也能以一敌十,你与他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我死劲握着拳:「我又不在乎什么安」
「扈唯!」皇甫令雪断然地截住话,头一次对我施以那么严厉的言词,「莫说你不在乎。我要你安全,我要!你明白吗?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我,懂吗?」
「我」我不由得瞪大双眼,目光撼动地看着他。对视良久,是我妥协地先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不在皇甫令雪旁边,他才能够身无牵挂,全心全力地去战。
而假如我在他眼前,他就得时时刻刻顾着我,行动绑手绑脚,最终却可能顾不到我们俩任何一个。
「我听你的。」我字字铿锵有力,为了不让自己摇摆不定,硬逼着自己必须坚定意志。
皇甫令雪紧绷的脸这才松缓下来,嘉许般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屋内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呃」颜豫咳一声,「我们自己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些准备吧。」
其他人会过意来,纷纷向外走去。神经粗条的容夙非,反应慢了一拍,则被付青鸿顺带拖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我知道皇甫令雪在看我,但我却不想看他,也许是不敢,固执地侧着脑袋瞪着门外。
我怕我一看他,就会反悔了。
不想被他留下,不想让他离开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一秒钟都不想。
然而,不想的事与不能的事,终究无法相提并论。
眼角瞥到皇甫令雪走过来,把我拉进怀里,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紧紧抱着我。
我的脸压在他肩膀,熟悉的淡琥珀香此刻却如同毒素,丝丝侵进我的嗅觉。
我心里一阵抽痛,胸腔憋闷得仿佛要炸开,我抬起手,想朝他背上狠狠捶几下来发泄,结果却只是像藤蔓一般,在他腰间缠绕了上去。
「皇甫令雪,我喜欢你。」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抱在我身上的手微微一紧,「我知道。」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了。」我从内心最深处把这些话掏挖出来,「要是你害我没有了这个人可喜欢,我到死都不原谅你。」
皇甫令雪失笑出声:「不会的,你跟我都会好好的。」一个柔得似水的吻落下来,叹息从我颈间游上去,渗入到耳中,「今生今世我也不会再遇上第二个,让我喜欢得这么狼狈却甘之如饴的人了。」
「」
开花了。
在我心里。
第二章
决胜当天到来。
上午,两路人马在锦绣苑大门外分道扬镳。彼此没有依依惜别,只有一句珍重。
我不回头看皇甫令雪的背影,我要看的,是他战胜归来的笑容。
去往尘阳城门的路上,我们的大队伍引起百姓的注意,好奇地在路边围观,人群里满是窃窃私语。出城的时候,守城的卫兵也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目送我们出城,不敢上来多问。
也许我们看上去就像是出征的军队,至于这一趟征途是凶是险,谁又知道呢。
出了城,在距离城门大约二十公尺的地方,宽阔的大道中央,全部二百余人排成五行,将路面占领,不留丝毫缝隙让人突围进城。
阵仗最前排,容夙非在正中位置,我在他左侧,付青鸿在他右侧。
其实我个人觉得,应该由思绪清楚的付青鸿坐镇总指挥。不过付青鸿这样安排,他所想的可能是,容夙非脾气太烈,一不留神就会像烟火那样,砰地一声爆开。
现在我们两人将容夙非夹在中间,大概就充当了掩体之类的角色吧。
有时候猜想着,封天教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却由于教主个人的缘故而掺杂了朝廷里的政治斗争,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样想。
自始至终都全力配合着的四长老和姚启宣他们,一定是冲着皇甫令雪,冲着多年相处下来的情分才这样做。
至于其他人,是纯粹觉得有趣,全当来玩一玩;或是闲着无聊,唯恐天下不乱;还是为了教主在所不辞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也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我自己是为什么而做这些事情,就可以了。
仰头望望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偶尔有一排排候鸟从头顶上飞掠而过,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没有煞风景地好心帮我抹上一层乳液。
如此大好的天气,用来打群架呃打仗,真是可惜了,唉。
就这样,所有人眼睁睁呆呆地等,胯下的坐骑倒也沉得住气,没有乱弹腿或者打响鼻。
太阳在眼前越爬越高,越来越刺眼。就在即将到达天际最高处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从目不能及的道路彼端飘荡而来。
再过不久,就能远远望见大批的人马,身上穿着统一的军服,以及簇拥在队伍前方,随风摇曳的大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紧张的汗水从背上渗出来,铁马金戈,刀光剑影我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这些词汇。
曾经我以为,这是只能在电视里看看的东西。毕竟在我出生的时代,已经没人在战争中挥舞刀剑了,动辄一颗导弹下来,别说人,就是整个城市都将毁于一旦。
在这一刻,我格外怀念我的冲锋枪、手枪、狙击枪,还有手榴弹。
唉,我鄙视古代对方队伍马不停蹄,直奔城门,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
可我们到现在还没能确定这支军队究竟是敌是友。
该不该开战?这个问题值得慎重推敲。
在距离被拉近到大约十公尺的时候,那支队伍前方一位身着甲胄看似将领的人,冲着这边大喊一声:「何方贼子?」
呲我听见了,炸药包的信子被点燃的声音。
「简直语无伦次!」果不其然,下一秒我的右边爆发出咆哮,容夙非发作了。
「看我搧了那张臭嘴!」容夙非恶狠狠地吼道,马鞭一挥,坐骑首当其冲离开队伍,势如破竹地向前狂奔而去。
「夙非!」付青鸿下一个紧跟了上去。
我相信,付青鸿此刻跟我一样想翻白眼。
由于容夙非的举动,对方将我们判定为敌人,气势汹汹地呼号着杀了过来。
一时间,城门外数千人混战成一团。
刀光剑影,我终于亲身见证了这种古老的战争方式,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冲入对方阵仗以后,我下手刻意掂量了轻重,没有取人性命,至多打昏踢下马而已。我的目的是赶到容夙非那里,在一切闹到不可开交之前,先把事情弄清楚。
很快我找到目标,在杂乱的人群中间,容夙非正与那名甲胄大将展开着酣战。
一片嘈杂中,我模糊听见容夙非的声音:「怎么啦?刚才不是还拽得很吗?原来就只有嘴上功夫厉害。哼!就是你们这群混帐东西,扰得我们跟着不成安宁。告诉你,今日你休想逃!我要将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以后还如何谗言罔极,教乱国纲。」
容夙非招招都咄咄逼人,对方不得不尽全力应战,忍耐着听容夙非讲完这番挑衅,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回嘴:「荒谬!好个耍泼贼子,你说谁谗言罔极,交乱国纲?」
「哟,居然还会装傻。」
容夙非鄙夷地啐一口,冷冷道,「待我取你狗命时,你可别再装傻,说你如何无辜如何受指使。惹人唾弃,哼」
对方一张刚毅的脸庞涨成紫红色,大怒骂道:「休得胡言乱语!我乔大有生得光明死得坦荡,岂容得你这贼子诬蔑?你且看着,我若不铲平了你们这群乱党,自当卸下禁卫军头领之衔,向皇上刎颈谢罪!」
容夙非冷笑:「好哇!那不如由我代劳,替你提着你的头颅去见皇」

「都给我住手!」一声大吼,如同晴天一道惊雷劈下来,震耳欲聋,令得所有人骇然愣住。
我定睛看了看,才发现付青鸿已经先我几步赶到了容夙非身边。刚才那声大吼,八成是他运足中气勃发出来,真是吓死人。
不过,好在效果显着。
连来头都没弄清楚的混战就此停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付青鸿身上。
「失礼了。」付青鸿朝那个乔大有抱一抱拳,正色说道,「刚才你自称是禁卫军头领,那这么说,你是奉了皇帝的命令,率领御前禁卫军到尘阳,剿灭岑淳等人而来?」
「这还用问?」乔大有的脸色还没缓过来,微微透着愤怒。
他上下打量着付青鸿,眼睛里满是猜疑,突然,他的眉毛抖一下,高声惊呼,「唉呀!莫非阁下是是封天教里的英雄?」
付青鸿照旧一本正经地:「英雄之誉不敢当。在下的确是封天教之人,这里所有未穿军服的人」他顿住,若有所指地斜过眼睛瞟了容夙非一眼。后者闷闷地垂着头盯着马颈,坚决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
付青鸿接着说:「包括方才与你交恶的这位,我们均是受了教主之命而来。因为不知今日来的是敌是友,我们也不确定这趟的任务该是接应或是拦阻。之前状况未弄明白,是我们的人言语有失,还请见谅。」
经这一解释,乔大有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继而朗声笑道:「不,我自个儿也有错,不该一开始就『贼子』来『贼子』去。唉,真是误会,大误会。」
何止大,是好大好大好大!我叹了口气。
这个乔大有,急躁的冲动脾气跟容夙非有得拼。不过相比之下,人家的认错态度就好得多了。
现在,既然误会已经澄清,就没必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付青鸿随即命教众回城,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会场,并请乔大有紧随其后。
乔大有相当好讲话,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将命令传达给麾下将士。
之后,付青鸿对我颔首示意。我策马过去,不痛不痒地问了句:「容夙非,要出发了,你垂着脑袋怎么看路?」难得让我逮着机会酸酸这家伙,我才不舍得放过。

推书 20234-06-17 :人生如戏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