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嗯,我知道。」拨开我的胳膊,继续帮我脱衣服。
怎么这样?我不满。
我是在告白好不好,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就算不给回应,也该亲两口意思一下嘛。
「喂!你」我揪住皇甫令雪的衣襟,把他扯到跟前来,嚷嚷道,「现在你是我的人吧?我,呃」酒嗝一个,「我也是你的那个吧。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呃家庭和睦,为了」羞死,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以我们要约法约法三章!」总算是吼出来了,不容易。
「喔?」皇甫令雪挑着眉,显得兴趣缺缺。「如何约?」
忿,真把我当成烂醉鬼了是吧?那我就用事实说话,告诉他,我清醒得很。
我对他竖起食指,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要你以后不准再对我介意那个柳如瑶的事,听到没有?」
皇甫令雪的表情微滞一下,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我执拗起来,捧住他的脸逼近过去,非要他直视我的眼睛。
「不、准、敷、衍、我。」我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说,简直咬上他的鼻尖。
「你你别搞错状况了。我这人,就是再大胆,也不会不明白,兄弟妻不可戏,这个道理。你倒好跟我的嫂子吃醋。」
「嫂子?」
「不然,你以为?」我翻白眼,「柳如瑶就是我不折不扣,如假包换,仅此一个的嫂子。」
「」一抹三分像笑七分像叹息的笑容,在我眼前慢慢扩大。
「扈唯。」皇甫令雪幽然道,「自从遇上你,你总是让我犯一些以前从不会犯的傻事。」
「唷,你傻吗?」我冷哼。
才不哩。这只老狐狸,精明得很。
懒得跟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我继续约法第二章。
「第二,你、你听好了,一定要听好。」这一点十分重要,所以我很认真
至少我竖着的那根指头,直得很认真。
「你要废除那个鬼祭典,废掉它。什么圣女,什么祭品,通、通不能要了!太不人道,太不科学,太、太应该废除了嗯,应该、应该」我坚信自己的正义,自我肯定地念叨起来。
皇甫令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轻郁地说:「是不是只要我做到这些,你就会留下?」
「我呃」酒嗝又一个,「为什么不呢?」
「一心留下?」他一步也不放松,紧逼上来,「不作任何他想?」
「想想什么?没什么好想的。」我嘟着嘴连连摇头,「不想、不想想了我也不说」
「」气氛沉闷下来。
稍后,一只手覆上我的脸颊,缓缓地抚摸着。
「其实,无论柳如瑶与你有没有什么,我都有信心,擦去她在你心中的痕迹。」含着笑意的话语飘进我耳中,只是听起来有一些无奈、一些喟叹。「至于祭典你可知道,柳如瑶怎会去到你那里吗?」
「知道。意外嘛。」
皇甫令雪低笑出声,神秘兮兮地摇着头:「并不仅只是意外。」
「啊?」我吊起眼角,「那还能是什么?」
「是故意。」
「故意?」
「不错。」皇甫令雪徐徐道。
「那次祭典,我还有四长老,都是第一次亲身参与。而在那之前,其实我与他们都并不认同,这种以人为祭品举行祭典的方式。只不过封天教沿袭多年的习俗,道是若不坚持每十年进行一次祭典,便会遭受天谴地责。偏偏我们均不屑此道,便提前商议好,在祭典的过程中,让容夙非有意出一点小岔子,看看会发生什么,之后,天地又将如何对我们施以谴责。」
「」
为什么这些天来受到的震撼,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接连砸在我头顶上?
我简直被砸晕了,木讷地问:「那结果呢?」
「结果,失去了一个圣女。」皇甫令雪笑了笑,「另外,得到了一个你。」
「我?」
我的脑筋还是有点转不过来,稍嫌迟钝地喃喃着,「什么意思,这是说明什么?」
皇甫令雪撮弄着我的头发,淡淡接话:「这说明,即便你不提,我也本就打算废除祭典这回事。」
「可可你还警告柳如瑶,要她自行回来,否则就会」
「随口说说的。顺便验证一下,看她消失后还能否再回来,便能了解那个出错的后果,究竟造就了什么。」
我没有话讲了是那以逗弄人为乐的老天,或者仅仅只是几个人的无心,用一根从来不存在的绳索,把我牵引到了今天这一步?
不理会我的呆滞,皇甫令雪主动问:「还有第三条吧,是什么?说说看。」
第三条?喔,是约法三章的那个我费了好一番劲才想起来。
然而以我现在的大脑状态,思想根本已经是在浑沌中游走,糊里糊涂地答道:「这个、那个我不要做祭品」
皇甫令雪默了片刻,忽然欺身下来,在我唇上轻咬一口,才忍俊不禁地笑着说:「还想着祭品?你还有资格吗?傻瓜,你怎么这么傻,我怎会遇上你这样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傻瓜?」奚落完了,他的手钻进我的衣襟,在我胸前摩挲起来。
「好了、好了,这样便算是约法三章告成了吧?」他在我颈上亲亲又吮吮,吐字含糊而暧昧,「无论如何,今天是你我成亲的第一天,虽然实情早已不止如此,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来,为相公宽衣。」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腰上,催促地看着我,显然就是要我伺候他。
如果在平常,我肯定会没好气地跟他酸两句。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的浑沌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那天你向那么多人宣告,说我是那个」我无意识地拨弄着他的腰带,细声咕哝,「但,现在变成这样,没有影响?祭品的事,这样就完了?」
皇甫令雪露出一脸无辜:「我何曾说你是『祭品』,这两个字?」
「什么?」没有吗?「可你不是说」呃,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来年的祭典将全赖于你。」他接过话,缓缓点头,「不错,我是如此说过。但在这句话中,我并未点名称你是祭品,不是吗?」
「啊?」搞什么呀?难道是我会错意?
不可能!他明明讲过,只有我具备做祭品的资格,而且还亲口要求我做。
现在这样挑语病,又算什么?唬弄我是不是?
「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怨愤地拿手指不停戳着他的腰,「不要再翻来覆去,给我一次讲清楚。」
他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搔痒的关系。
「傻瓜。」又叫我傻瓜,忿。
「那句话的意思是」他有意顿住,慢条斯理地撩开我的亵衣,手掌压在我的胸膛,用指尖拈起上面的敏感部分。他伏下来,双唇含住我的喉结,狡蛇般的舌头灵活地舔上来,滑下去。
一阵阵异样的酥麻随之蔓延开来。
「唔」我呻吟,然后气喘吁吁,赶在被彻底收服之前表示抗议,「你、你话还没讲完。」
他笑咳一声:「意思就是,你会对将来的祭典带来极大影响,意义深远」这样说着,他嘴下的动作是停住了,手却不老实地沿着我的腹部向下游动,一直游到不该去的,但其实又是应该去的地方。
「你看。」他突然收拢掌心,我不禁激灵一下,「你不是已经令我下定决心,再不举行祭典了吗?」
「嗯?呜」热血奔涌,气势汹汹地朝着一处地方汇聚而去,使得我的大脑陷入严重缺氧。
拜托,这样子叫我怎么思考嘛?
我扭动起来,想着挣脱,身体却违背我的意志,不听使唤地向他挺过去,想要更加接近他的手,以及手掌下的触感和力度。
「可是你」逃不开了。我粗喘着辩驳,「你不是,原本就打算取消祭典」
「我的打算,与你的约法督促,这是两回事。」
「」好一派冠冕堂皇,可惜狗屁不通。
忽悠我。这家伙明摆了就是在唬弄我。
气死我了「你、你从一开始就设计我你你你,卑鄙,无耻,龌龊,老奸巨啊!」一声尖叫,吞没了我的一切语言。
皇甫令雪吻去我额上的汗丝,以无限温柔的声音威胁道:「在我掌握着你要害的时候,是不是不要说我的坏话比较好呢?」说着,又惩罚性地用指甲一刮而过。
再也无法抑制地浑身轻颤起来,我知道,我已经翻不了身,于是委屈巴巴地发起控诉:「你、你欺负我在床下也欺负我,到了床上还欺负我」
一听,皇甫令雪忽然停下所有动作,满目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若你觉得这是种欺负,那么,你来吧,欺负我。我绝无怨言。」
「呼」我一下子泄了气。
崩溃。别说我现在没那个心,就算我有心,我也得使得上劲。
他作的让步,不错,是很诱人,足以诱发动力。然而心里的反应,并不总是和身体同步。
没看到我已经软得像一滩烂泥?身体又沉重又无力,害我正发懒呢。
见我久久不动静,表情沮丧,皇甫令雪笑着在我唇上轻啄几下。
「怎么?没兴趣欺负我吗?原来我如此不吸引你。」他夸张地长吁短叹。
我涨红了脸,脱口而出:「才不!你明知道不是」
「喔,所以说这不是欺负?」老狐狸终于露出真面目,洋洋得意地笑,重新对我上下其手起来。
「想通了就好。来,相公疼你。」
「?」我瞠目。这这绕来绕去绕了半天,结果却依旧回到了原点。
原来他根本还是在设计我。
「你这老唔狐唔」几个字被他咬得断断续续,再也没有机会吐出来。
唉,我输了。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以荷枪实弹败在他徒手之下的那刻起,我就已经输了。
我输给他我这个人,从内到外。甘心情愿为他割掉我的过去,奉上未来。
也许从一开始,这旷古绝后跨越时空的伟大任务,我就注定是完成不了啦。
冬天是一个养人,尤其是养懒人的季节。
遥想从前,我在特警部队里受训的时候,常常天不亮就起床,进行常规训练,累死累活一天下来,照样觉得神采飞扬。
可是现在不行了。
已经日上三竿,我却还在被褥里窝着。反正在这儿没有吹哨、没有响铃,也不会有人踢屁股,爱睡多久都没问题,只要别不小心睡死掉了。
人的惰性大概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吧。
其实我这也不能说是懒惰,只是赖床的毛病变得严重了。
本来嘛,外头寒风飕飕,听上去就觉得冷的。试想任何一个人,只要条件允许,谁不想躲在暖烘烘的被窝过冬呢。
何况我躺在床上不动,除了暖和,浑身也比较舒坦。
一段时间后,我隔三秒五秒就腰酸背痛的,但是,我要郑重声明,这并不意味着我身体不好。
只能说,某个人的身体太好。咬牙
当然,就像我以前讲过,干坏事同样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所以说,这个经不起诱惑的我也有错,而且不止错了三四五六次
正懊悔着,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
我狐疑地撩开被褥,看见雪吟正站在床头边的置物案前,两只手不知道在我的衣服里摸索着什么。
「丫头?」我喊。
雪吟抖一下,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然后转过身来看我,眼睛瞪得很大,一副受惊小兔的无辜状。
「你、你醒啦?什么时候醒的?」
「早就醒了。」我懒洋洋地打个呵欠,「怎么了?找我还是找你爹?」
「不是找爹,当然不是。爹早就去前院那儿了。」丫头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急切地叫道,「我是来找你,叫你起床的!」
「喔」我困惑。
奇怪,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总不至于我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儿童不宜观瞻的怪兽吧。
难道是我的醒来出乎她意料,所以被吓着了?
话说她的胆量比起我,可是丝毫都不逊色。力气就更别提了,放眼整个幻水山庄,就属她最强悍。
唔,大概小姑娘都是这样,芝麻点大的小事就一惊一乍的。
我懒得继续深究,问道:「叫我起床干什么?有事?」
「没事、没事。」雪吟嘿嘿地笑,只是笑得有点像是费劲挤出来的,「昨天半夜下了大雪,先前才停,地上已经积了好厚一层。所以雪吟就想叫你出去玩嘛,陪我打雪仗,堆雪人什么的。」
「这样啊」我想了想。
虽然很舍不得温暖的被窝,但一直躺着毕竟不是办法。
别人好歹是中年才发福,再怎么样,我总不该养得青年就发福不是?
再说了,看看人家皇甫大教主,都是再过两年就三十的人了,身材还保持得那么好,堪比杂志上的国际名模。
站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我可不能让自己圆滚滚胖嘟嘟的。
主意下定,我对雪吟点点头,「好啊,你到外面等我,我弄好了就去找你。」
雪吟喔一声,面向着我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口位置,溜一下窜了出去。
这小丫头,今天真的不大对劲,到底是怎么了呢
穿衣整理的时候,我就这个问题反覆在想,可惜始终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
出了房门,看到丫头正蹲在雪地里,只是背对着我,看不见她在捣弄着什么。
想偷窥,又觉得偷窥一个小姑娘,太没品格,于是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住脚,出声喊道:「雪吟,在干嘛?」
雪吟的反应实在出乎我意料。
豁地站起来,仓促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袖笼里,才转身过来面向我,多此一举地对我挥手打招呼:「来啦,哈哈。」啧,这叫做干笑还是假笑?好端端一个小孩儿,怎么笑成这样?
我狐疑地瞄瞄她的袖口,找不出什么端倪。看来丫头是有意瞒我,我也不便追问,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爹什么时候去前院?做什么去的?」
「今儿个一早,宁叔叔来了,所以爹就去了。」雪吟答得一板一眼。
做贼心虚的人通常这样。但愿是我想多了。
「又来了?」我皱眉,「那你的静叔叔呢?去哪了?」
「嗯,也跟去了。」
不出所料。
「吵起来没?」我接着问。
「没明着吵,只是字字尖酸刻薄的。」
果然。
「那你爹什么反应?」
「老样子啰,事不关己,一概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雪吟顿了顿,难掩好奇地问,「你说静叔叔和宁叔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打起来呀?」
「我哪知道?」我翻白眼。
小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但另一方面,她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忍那两人很久了,巴不得他们干上一架,完了之后一了白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我就能落个耳根清静。
现在的我,一听见宁昭云三个字就头疼。为什么会这样?这事说来话长。
那天,宁昭云在幻水山庄的后山遭遇了刺客句晓冲,而后审讯句晓冲的事情,就交给了回静。
宁昭云作为一国之君,没几天就要赶回京城。在他临行前,对于句晓冲的盘问还没问出结果,而他也不在意这个来自遥远关外的小刺客,就把人暂时留在幻水山庄了。
三个月后,宁昭云再访,问及盘问结果,回静答说没有结果。宁昭云不信,向回静要人,回静也不给。
我的判断是,回静一定有哪根筋搭错了。
不然,他怎么会把句晓冲送到庄外,给人家安排了住所,还照顾得衣食无忧。他给我们的理由是其实这孩子身世坎坷,挺可怜的,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告诉皇帝,宁愿和皇帝闹别扭,也非要瞒住呢?
如果真的有难处,我相信,宁昭云并不会完全不通情理。
然而回静的处理方式有棱有角,难免抵触皇帝威严,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是这样起头的。
宁昭云一次要人未果,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上门一次,结果总是一成不变。久而久之,甚至连过程都有所雷同了。
就像刚才我和雪吟的对话中描述的那样,只要两人一照面,绝对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舌战,这两个人的战争,撞击不出硝烟,属于冷静型的暗战。
从表面上看,好像两人只是话不投机,别的没什么。但是如果在他们身边多逗留一阵子,就会感到整个空间内的气氛都不对劲,空气里仿佛藏着针,隐隐蛰人。
不得不佩服皇甫令雪,居然能在那种环境里待下去。
或许,他也只是习惯成自然,慢慢练就出了那一副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之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