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时刻,靖扬深吸口气,蓦然运起轻功身法,不管不顾周围缠斗的侍卫,向著宫门的方向全力飞速奔去。
风从两旁刮过,吹得脸颊都发痛。
我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学武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只能闭上眼睛,默默念著。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我们不要有事……
靖扬的脚步突然缓了缓,胸口急遽的起伏了几下。
「怎么了?」我抬起头,担心的问。
「没什么,换个姿势好不好?」靖扬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道,「小侯爷你以后少吃点吧,我的肩膀被你压麻了,抱不动你。」
「……混蛋!」我气得咬了他一口。
现在他是手臂环著我的腰,半托半抱了。他的手把我的头牢牢按在怀里,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的心脏急速的跳动声。
急促的,不断的跳动著……
就在宫门关上的前一刻,靖扬猛地吸气,一个飞纵过去,拔剑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斩倒了附近几个侍卫,手指抠住两扇铜门之间微小的缝隙,硬生生的把宫门向左右两边分开。
「快点!」
他沉声喝道,我惊讶的看到后面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从后面飞一般的冲过来,从分开的宫门闪了出去。
最后那人临出去前,低声对靖扬说道,「多谢靖大人。」又低声对我说,「小侯爷保重。」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明白了。
怪不得原来排布整齐的侍卫们会乱成一锅粥,怪不得他们自己会跟自己打起来,原来是早就安排了人手混在那群侍卫中间。
眼看著后面的侍卫们就要赶上来了,靖扬急闪身,抱著我从宫门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两扇铜门在身后紧紧关上。
我大松了口气。
「虽然离开了皇宫,不过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靖扬低头对我说著,看了看四周方向,向远方急速飞掠而去。
「嗯。」我应了他一句,知道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无比的舒畅愉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到了哪里,耳边听著沉稳的心跳声,四周都是他温暖的怀抱,两天没有睡觉的疲惫渐渐的浮了上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忽然想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是满好的……
「小侯爷,醒醒。」
「小侯爷,该醒了。」
「辰辰~~」
我倏然惊醒过来,警惕看了看四周。
天色已经黑了。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靖扬?」我试著叫了声。
「我在这里。」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很轻。
「这是在哪里?」
「大概是城郊吧,一间废弃的农舍里。」靖扬轻声回答,「有些脏乱,委屈你住几天了。现在全城都在搜捕我们,客栈是去不得了。」
「没关系,本小侯爷这点苦还是能吃的。」我大度的挥挥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你的声音怎么哑?才说两句话就喘气喘个不停?」
靖扬笑了几声,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自己听听看,你的笑声都变得那么难听。」
「有吗?我……」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了。揽住我的腰的手迅速抽回去,捂住嘴,低低压抑的咳了几声。
我隐约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慢慢的扩散,弥漫在空气中。
刹那之间,脑海中景象回闪,想起路上他突然停顿下来的脚步,胸口急遽的起伏,他开玩笑似的说「抱不动你」,还有之后把我的头牢牢压在他胸前的那只手……
靖扬,你瞒了我什么?把我的头按在胸口,有什么不愿让我看见?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伸手把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硬拉下来。
血腥味突然浓重起来。
漆黑的夜色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著感觉摸索。他的手掌上,满手都是散发著浓重血腥味的液体。
然后他坐著的身体缓慢倒下,压在我身上,任凭我怎么喊也不回应,完全失去知觉。
第九章
整整一夜,守在靖扬身边。
借著火折子打出的微弱火光,我笨拙的撕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背部摸索著,直到发现那支被斩断尾羽的箭。
箭的尖头从背后没入身体,可能刺伤了肺叶,怪不得刚才他说话都艰难,后来还咳血咳个不停。
看著殷红的血不断的淌下来,伤口还那么深,我有点晕,以至于记不清后面具体是怎么处理的了。总之是把箭拔出来,敷药,止血,这样的疗伤三步曲总不会有错吧?
反正折腾到第二天早上,靖扬还有气,说明我做得还不错。
荒郊野外的,也不可能到哪里去买药,我在这间废弃的屋子里转了半天,除了沾了一身的蜘蛛网之外没什么其它收获,倒是厨房的灶台还能用,再加上后院还有口井,这下方便多了。
烧火,起炉,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烧了点儿热水。
找出个盆刷半天刷干净了,把那些热水倒进去,等水慢慢冷却变温了以后,用帕子沾了点儿干净的温水,把昏迷不醒的人扶坐起来,小心的擦拭背部的伤口。
裹伤的绷带刚解下来,就听到一声低低的闷哼。
我吃惊抬头,靖扬的脸已经微微的侧过来,乌黑的眼睛凝视著正忙碌上药的我。
这么快就醒了?
我不管,醒这么快算你倒霉。
依旧一点点的擦拭著伤口处的脓血,每碰到伤口,他的身体就忍不住微微的抖一下,但那双注视著我的眼睛却始终带著一丝笑意……
……我受不了了!
「疼就哼出来,你不哼我怎么知道你疼不疼!」忿忿的把脏污的帕子往水里面一丢,使劲的搓几把,「本小侯爷还没伺候过人呢,就算疼死你也认了吧。」
「……就算死也值了。」
啊?这是什么狗屁话?
我狠狠的瞪他,「胡说八道!这个地方是你带我来的,我又不认路,不许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鬼地方!」
靖扬对我微微一笑,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看他额头的冷汗不住的滴下来,撑坐著的身子都有些晃动,我有点慌了,急忙过去按住他的肩膀,「不许乱动。」
他的头靠在我的肩头,却低低的笑了。急喘了几声,他勉强说道,「这句话……以前我对你说过许多次……没想到今天……」
「靖扬?靖扬?!」
他的身子晃了晃,竟然又昏了过去。
连著几天,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神志清醒,坏的时候就昏过去了。
第二天他开始发烧。后来烧退了,但情况总不见好,反正就是我倒霉,每次帮他擦身子都累得满头大汗。
有几次擦著擦著,突然就被他抱在怀里,力气大的挣脱不开,最夸张的那次被他压在下面吻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往自己身上一看,胸口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要不是他眼睛始终闭著,看起来就是烧胡涂的样子,我肯定对他不客气,一巴掌甩过去了。
哼,没想到这家伙平日看起来还满稳重的,生起病来居然会变身成色魔。
我一边替他擦身,一边愤愤的念著,
「混蛋靖扬,你等著吧。」
「你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做的事情,本小侯爷都会牢牢记住的。」
「等你好了以后,我就把这几天你的色魔糗事告诉府里所有暗恋你的丫鬟,叫你丢脸丢死。」
正说到得意处,耳边突然听到一句话,
「还是不要吧。属下丢脸事小,小侯爷丢脸事大啊。」
啊?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帕子丢进水盆里。
盯著他看了半天,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你醒了?」不太确定的问。
他笑起来,「你说呢?」
「……果然醒了。」
我呼了口气,又仔细看他几眼,「咦,不注意还没发现,你的脸色好多了耶。」
「是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唔,是感觉好多了。」又活动了几下手臂,
「没有前几天疼了。」
我大喜过望,几乎跳起来,「是不是伤快好了?」
靖扬深深的望著我,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把头转过去朝著墙壁。
这是什么意思?
我扑过去把他的头扭过来,「靖扬。」
「在。」
「伤快好了对不对?为什么你这么不高兴?」
「……小侯爷,您就不要问了。」
「什么?!」我大怒,「混蛋,什么时候连本小侯爷的话部不听了!我想听,告诉我。」
靖扬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为难的望著我,
「小侯爷,属下本来不想告诉您的,可是……唉……那属下就说了。」
「快点快点。」我睁大眼睛望著他。
「您也看到了吧,属下面色红润,身体的伤势似乎也好多了。其实,这些都是表象!这个身体状态如何,当然是属下最清楚了,真正的事实是——」
对著开始紧张起来的我,他脸色沉重的吐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啊?」
我怔了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呆了片刻,我又差点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什么意思?怎么看你怎么像是快好了,为什么会变成回光返……」
下面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噎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可能是天命吧。」靖扬苦笑了一下。
「我现在就去城里请大夫来!」我提议。
「不行!太危险了。而且……」靖扬叹气,「按小侯爷你走路的速度,肯定来不及了。」
「……那我去附近雇人去买,总可以了吧?」
「还是不行,我们走得匆忙,身上连银子都没带。」
「……」
我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呆坐在床沿,嘴里喃喃念著,「等一会,一定有办法。让我再想想……」
靖扬的手伸过来揽住我的腰,他的头靠在我肩膀上。
「小侯爷,属下以后如果不在身边了,请小侯爷自己注意增减衣衫,特别是春秋季节出门,叫其它的侍从多带几件备用。」
「还有,以后没有属下守著,有些地方就不要去了。藏经楼的锁又换了,小侯爷以后一个人过去,开锁的动作小心点。」
「还有,老侯爷布置的课业,小侯爷以后还是定期完成吧。如果再被罚去跪祠堂,属下不能陪你了……」
我怔怔的听著,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他抬手在我的脸上擦了擦,「不就是回光返照吗,有什么好哭的——」
我扑过去用力的抱住他,「闭嘴!你真讨厌,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这些让我不好受!」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么多年都陪在身边的靖扬可能会消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出门进门也再也没有他陪了,心里就好像一抽一抽似的痛。
几年都没有流过的眼泪流得满脸都是,怎么停也停不住。
靖扬把我手上的帖子接过去,在水盆里搓干净了,仔细的擦我脸上的眼泪。
「不要哭了。」他一边抹拭著我的脸,一边不经意的说,「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也没什么,你不是向来都很讨厌我的吗?」
我愣了愣,顿时想起来,「对啊。我应该很讨厌你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靖扬的脸色很无奈。
面对面的互相呆望了片刻,靖扬说,「这么看来,小侯爷对我还是有些情分的了。」
我哼了几声,不作评论。
「那么,如果属下提一个小小的临终要求,小侯爷会答应吗?」
「嗯,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的我都答应你。」
靖扬低头望著我,说,「我想吻你。」
「呃,好吧。」
既然都说了是临终要求了,我一定会尽力的满足他的。
再说,平日里吻的次数也不少了嘛。
听到我爽快的答应,他眼睛里的光芒闪了闪,似乎很开心的笑了。
靠在简陋的木床上,靖扬把我搂得更紧些,我的身体几乎趴在他身上。
面对面距离的非常近,可能这种距离的人看起来都有点奇怪,他先笑起来,伸手把我的头往下略微按了按,然后那温暖的气息就贴了上来。
没有急著深入,只是在唇上辗转摩擦著,仿佛小小的火花似的,轻轻的撩拨,一个接一个的点燃。
很……甜美的感觉……
但是有点奇怪……跟他平日的风格不一样?
忍不住睁开眼。
他却正望著我。平日里明澈的眼睛突然变得黝深,一眼望去深不见底。
他猛地把我往下一拉,手在我的脑后牢牢扣住,我挣了几下都挣不开,只能被他放肆的攻城略地。
「嗯……」
带著浓浓鼻音的喘息著,褪下的衣物松松的挂在身体上,彼此厮磨纠缠,炽热的感觉腾的一下就从小腹烧起来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临终之吻……,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悲惨的往下身看去——
「都是你害的!」
一边骂著,忿忿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都已经回光返照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叫他帮我解决呢。
身子刚动,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不要我帮忙?」
贴在耳边这样问著,他的手已经探下去,轻易的抓住那个不争气的地方,轻轻的上下揉捏著。
我的身体微微一抖,已经被完全挑拨起来的身体,立刻对他的动作做出诚实的反应,本来想拒绝的话顿时变得断断续续了。
「你……等等,你不是已经回光返……啊……」
他加快了手里动作的速度,每当粗糙的指腹擦过的时候,那种令身体颤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的呻吟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握住的手指抚摸著颤动的顶端,突然恶意的用力一掐,喘息的呻吟立刻变成一声尖锐的抽息,眼前一片空白。
等飘到九天外的神智渐渐回到身体上的时候,靖扬已经把手里的白浊痕迹在水盆里洗干净了。
「舒服吗?」他重新把我搂在胸口,听著心脏稳定的跳动声。
……算了,虽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不过还是满舒服的。
「嗯。」我应著,觉得有点累,就保持著那个姿势没动,闭上眼睛。
一想到他很快就要挂了,这次可能是纪念性的最后一次了,心里忍不住酸酸的,听他的心跳声都想哭……
他的手还是在我的身上来回抚摸著,刚才接吻时候扯开的衣服还没有整理,褪下的外衣里衣都松松垮垮的搭在手臂和腿弯上。
所以他的手就很顺利的沿著腰部曲线滑下去了……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几乎弹起来,被靖扬早有准备的用手按在我的背上,牢牢的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