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够了吧!?」十镜制住我乱挥的手,我就狠咬上他颈项「喂──疯够了没有!?」
他以为我该没有力气了,想不到还有此一著,利牙直要咬下他一块肉。大概他也自知吻我是理亏,所以不反抗私任我咬。
「气消了吧?」十镜甩开我的嘴,双眉紧皱。
「你...口中说的怪物,喜欢你...」我没正对他的脸,才说得出这句「你口中的怪物喜欢你,深喜欢你!!」
「我以为你对它也欢喜才是!!你竟然如此说它...说它是怪物...」我推开他,在他腹部送上软弱无力的几拳,他不痛不痒「你怎可以如此伤它...你怎可以!?」
他这句话,跟变相说我是怪物没分别,我心如刀割,两人份的心痛。
我再没说一句话,没看他的反应。
也忘记了怎麽离开十镜,走出湖庭小桥。
第三十二章
我步行回羽宫,精神晃忽,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动酸痛的手脚。
打过一架之後,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打架,这句喜欢,对我和十镜来说有什麽意义。
一切都混乱起来。我痛恨自己为什麽说出了心意。
我经过没什麽人途经的路段,向羽宫後门走去。
这麽唇角裂伤,手脚瘀青的狠狈模样,给人看见了,不知如何解释......
我以指尖小心的碰上嘴角,却痛得脸容扭曲了...我向前步去,一个闪神,直到快撞上了才察觉路段中央有一桥子。
桥子很华丽大辆,挤进宫殿後的路段,几乎挡住了整条路,我动弹不得,只好退过一边。
照理说,拥有这辆桥子的主人家非富则贵,该是朝中四座以上官员。
怎麽这儿个却卑躬屈膝的把桥子停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在干什麽见不得光的事?
朝中污气恶习,我不多接触,只担好保护公主的责任便已足够。
可是这样一被挡在路中央,是想不看也难。为避过这麻烦事,我该掉头走去,少惹为妙。但我一定失常了,就直直的等待桥子架走。
阻挡路段的人是他不是我,我没理由让道。
桥子中传来几声咳嗽,之後有一手翻起了帘,率先让我见到的是一双白棉鞋...
「大人也请早点回府休息,小的先行告退了。」
我心底一惊。怎麽这把声音是如此熟悉...我的心脏紧揪著,握起了双拳,有点不敢看去。
暗黑中,一道纤柔身影从桥中下来,我只隐约瞧见他的轮廓,穿裤的,是个青年。
青年欠了身,正想离开桥子。但桥中伸出一只肥手,环住他的腰,帐帘又再揭起,一个胖男人踏出桥外...
两道身影纠缠,青年明显想要离去,胖子不许,硬把头低下来索吻。
「中书大人...小的染病了,实在不好传染给大人...」
「现在才说什麽,刚在床上叫得可浪了,亲一个不要紧,来嘛、小美人,亲一个...」
别说了。别说下去了。
我只觉握拳的手都要痛了,指节更用力得泛白。我深深吸吐著,怕自己真会扑上去把胖子压著打。
刚把十镜打得头破血流,现下没什麽不可能的...
不知道那死胖子在青年耳边说了几句什麽。
青年由原本的挣扎直至乖顺,最後才拈起脚尖,在那胖子的脸上印下一吻。我知道他这一号表情,受委屈了硬吞的表情。
「装什麽单纯!?现下又没人看著,有人看著的时候你也放得开...」
胖子嫌不够,硬是要抓著他,吻个饱足才肯放手。
把他摔出去!!以他的身手,绝对把胖子摔出去兼打死也绰绰有馀,怎麽要受此屈辱,如此作贱自己!?
心痛难当,我佩服自己可以忍耐如此久都没冲出去。只是再也看不下去的,撇过了头。
「吱呀」一声,桥子被四名桥夫抬高,向著宫门方向架走。
有点想逃,不想令他难堪,想粉饰太平的懦弱心情催促著我的脚步,最终,我坚持原地不动。
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了亮光。他燃起了火摺子,在漆黑的天色中寻路。
他向我直直走来,擦过我的肩。
些许火光下的憔悴脸容,消瘦很多。我死也不会认错。
「如果那死胖子迟个半秒走,我发誓会杀了他。」我冷静的吐出狠话,只差半分,便要在掌心握出血丝来。
绿蓠听不见吗?他听见了。还是选择漠视,走下去。
我忍无可忍的板过他的肩,才发现他浑身发颤「你以为你在干什麽!?」
绿蓠转过头来,我突然觉得他陌生,我认识的绿蓠道德观念如此重,不会作一些淫秽勾当,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不知还可以相信些什麽!
「你以为自己在干些什麽!?回答我!!」我失控的扬手,快速地刮了他一巴掌,力度很大。
回过神来的时候,绿蓠的脸被打过一边,他手中的火摺子趺在地上,被沙石扑灭。「你都看到了。」他平静无波的回一句。
「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还是那个绿蓠吗!?」
「没怎麽了,只是认清了自己的用处。」他倔强的大眼儿中,我看见泪光。
「用处!?让我告诉你我们进宫有什麽用处,我们是为公主王子们挡刀挡剑的,不是这样,你听清楚没有!?不是这样被肥猪压,来作贱自己,你听清楚没有!?」
我握紧他的双肩,原本已一吹即倒的身躯,现下不知折腾成甚麽地步「你竟然甘心被蹂躏,你的尊严、你的自尊都去哪了!?」
「尊严微不足道。」
「去你的微不足道!!没了尊严,你和一个布娃娃有什麽分别!?是不是六皇子利用你去依附权贵,是不是!?」只有六皇子才令他如此甘如饴之,去做这该死的事情!!
「这是我表示忠诚的方法。」
「他有重视过你吗!?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在男人身下张大腿。这是什麽鬼忠诚!?你竟然不拒绝!!」我被愤恕冲昏了头脑,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就走。
「来!!今晚别回彤宫去,跟我回羽宫,我跟三公主禀报此事,让她训戒管教六皇子。你不用再受屈委!!」
我拉他走了好几步,心知三公主压根儿不会听我的话,但现下保护绿蓠要紧。
刚才的一番话何尝又不是说自己?十镜说的是对的。
但得不到主子的重视,自己便要担待一点,活得有骨气尊严,别让别人看了笑话?不是吗?
之前进宫中只求讨个安稳,不再被门歌虐待,但我对三公主的尊敬半分也没少,偏偏就是得不到重视关爱,让我讨好得连反驳是什麽都忘记了。
我很愤怒,也许是为了自己,在绿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很怕,自己最後将会跟绿蓠一样,只为寻回自身的价值,什麽也肯做。
为什麽非得活成如此卑微!?非得去把自己搓圆压扁去迎合主子的喜好!?既然知道了这事,我不会再让绿蓠受委屈。
宫中送来寄往的依附权贵,拉拢势力的不成文制度,多麽黑暗丑陋。我不想眼睁睁看绿蓠沦为其中一员,成了六皇子登位的工具!!
「知深──!!」绿蓠叫一声,我已经心知绝望。
「我愿的,没觉得受委屈。你别管我。」
我咽下喉头的硬物,看到绿蓠红著眼说遗心之论,一阵无力感涌上来。我帮不了他,即使我知道了,也还是什麽都帮不上。
「你没觉得受委屈,我觉得受委屈!!看见好友如此,我觉得很难受,你知道吗!?」说到最後,声音都沙哑了。
绿蓠这才发现我脸上的瘀青损伤「知深!!你的脸....」
「别碰我!!」他想抚上我脸庞,我甩开他的手,直直向前走去。
「我不管你,我再也不管你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悲愤,真不知比较痛恨他还是自己!!
绿蓠一定哭了,我知道。虽然背对著他,还是能活生生的感觉到。
我从未如此厉声叱喝过他。
小时候,总是挡在他面前,赶走欺负他的长工劣童的我,从未如此厉声责怪他。
即使欺负他的人是十镜,而我总打不过,我还是会鼓足勇气挡於这爱哭鬼身前。
我很怕他哭。
他哭的样子、漾泪的眸子比小狗儿还楚楚可怜,我总是心痛。
第三十三章
我很痛苦,很痛苦。
又忧心绿蓠,又记挂十镜。快不成样子了。
脚步飘飘浮浮的,视线也模模糊糊,算了,反正我从跟十镜打架的一天开始,就没有清醒过来。
我这麽满身酒气的样子,只怕三公主见著了发怒。还是来翻墙,从窗子溜回房间好了。
酒瓶子向後一抛,我跃上宫殿後墙,一个大跳跃,头昏得要命...
要趺下去了。意识到这点,我一手伸出攀好墙砖,支撑著整个身子,却没有力气把自己提上去,快支持不住了......
这样子摔下去,屁股可是会瘀青一片。不过,我也没所谓了,不是吗?
「跳下来,知深!」
谁叫我跳下去?我向後看,是烈朵张著双手在下头,准备接住我。
奇怪,烈朵怎麽在这?我不是在作酒疯吧...闭上双眸,我安心的松开手,把身躯交予他。
掉下去的同时,我的意识抽离了身躯,硬生生被挤了出来。在我身体里的寄宿者、主控者,名叫深。
糟。怎会在这个时候,猫妖才溜出来?一定是我喝太多酒了,罢了,我的确想休息一下......
也许是这个想法令猫妖得以窜出,但量它也是跟我一样,醉猫一只,对烈朵出不了手。
来不及细想,身躯被安然的接著,烈朵把它抱个满怀。猫妖一双手很自然的攀上他的颈子「烈...?」
烈朵倒也没察觉什麽异样,他自然地把猫妖放下地「我来找你,你不在,等半天等到了一只醉鬼?」
「烈...」猫妖被困在十镜的世界中,半步不出房门。我猜想这也许是它第一次见到烈朵,问题是,连我也从没如此亲切的称呼他。
「烈?」烈朵挑起一道眉,些许责怪的看著我「你醉糊涂了?身为侍卫竟然跑去喝酒。」
他是想把猫妖放下地,让它自个儿站牢的。猫妖却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想把手手脚脚缠上他的身子。
烈朵捉住他的右手,他的左手就卷上去。抓著他的左脚,右脚又攀上他的腰。「你的脸怎麽了?跟人打架了?...」
猫妖压根儿不理他,直往他身上挨去似要埋进他体内才甘心。
「知深,别玩了!」烈朵不耐烦的叱喝一声,猫妖反而很得意高兴的直笑,脸色紽红地往烈朵脸上磨蹭。
奇怪,我明明已是软趴趴得一根指头也动不得,猫妖却还可以直发酒疯。缠著烈朵不放。
「我没时间跟你玩了。我来是问你...」烈朵吞吞吐吐的,猫妖才不会管他那麽多,就趁烈朵不留神的时候,伸出舌尖来舔...
「你是不是知道了,三公主对我......知深!!」
我暪得如此辛苦,原来烈朵一早就悉得三公主对他的心意......别舔他!!老天爷,这只臭妖孽在发什麽疯!!
猫妖伸出舌尖,直往他脸上舔去,一直舔到耳垂,把酒气都喷上他脸庞...
烈朵,把它狠狠地摔出去,即使这会摔断我几根助骨也无所谓!!别让这臭东西轻簿你!!
「你疯够了没有!?」烈朵用力把它扯走,猫妖吃痛却没有生气,我的心情转移到它身上去了,烈朵对它来说如亲人般密切。
猫妖颠三倒四的嘿嘿直笑,笑得两眼都眯起来了,醉得不轻,站不直身子。「烈......」
它轻轻的伸出手来,抚上烈朵的右眼,那手势是如此轻柔。烈朵与我同时震憾得不能言语。
「好漂亮......」明目张胆。
它竟然...把我隐藏多年不说,坚持不想提及的句子说了出来,老天,那我十几年来的坚持付之一炬...
明明千叮万咛过自己,不要碰触到他的右眼,不要让他感到丝毫难受......现下,我都不敢瞧烈朵的表情了。
一阵惊呆过後,烈朵却只是把眸子放得更柔了「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害怕这怪眸......」
烈朵还没说完,猫妖就把自个儿的唇迎了上去。啊────你这个混蛋,让烈朵放开心怀之後,就立即轻簿他!!!卑鄙下流!!
别吻上去,别吻上去!!那我以後要拿什麽面目去面对烈朵,要拿什麽表情去面对十镜────!!!
我眼睁睁的看著猫妖的脸跟烈朵越贴越近,短短几秒,彷佛一世纪。
纵使之前对烈朵作过失礼的联想,真实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它要做什麽,清楚不过。但是除了十镜......原来除了十镜之外,其他人我都受不了───!!
突然,腹部传来剧痛!!眼前一阵花白後,猫妖的嘴一张,在烈朵身上吐个天翻地覆,直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
「知深他一发酒疯...就变成接吻狂魔了!!幸好我及时阻止他...」十镜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从未如此感激他的出现...虽然他的拳真是快狠准。
「那你也不用打他。」烈朵满身秽物,还是有点担忧的看著被十镜拎著衣领拖走的猫妖。
「得了!!你这麽想被人轻簿,找你家的琉瑾去!!」
十镜留下一句,直背著挣扎个不休的猫妖回房--我的房间。
***
十镜把猫妖摔在床上,我以为他要对乱打乱叫的猫妖送上好几拳,好让它安静一点。
但他没有,只是向下人吩咐说───知深大人不舒服,要冷水净身。很快,大大的澡桶运来了,里面满满是冷水。
我知道十镜想做什麽,对一个醉鬼。但猫妖不知道,它还是愤怒的在床上乱动,要把刚刚一拳还给十镜!!「唔呀──」
「叽──」它想爬走,却被十镜屈膝压在它背上,令它动弹不得。
「我让你醒过来!!」
十镜扒光它身上的宫服,上衣和裤子、下裤都给剥下来。从未试过被十镜粗暴对待的猫妖,惊恐得在嘎嘎尖叫。
很快,一丝不挂的它就被提起,直直往冷水里丢。
「嘎───」整个人投进冰水去,一阵剧寒袭来,锐心的冰水像要渗入四肢百脉,不止猫妖惊叫,连我也不停在心底大叫。
它更怒,不停的挥动两手要爬出去,十镜不许,硬把它压回冰水里面,它痛苦得不停颤抖。不止肉体上的折磨,还有强烈的心痛。
大概,十镜对它如此残酷还是第一次。
直到猫妖的怒焰完全被减熄了,冰水呛得它眼红。它开始向十镜求饶,发出拔尖了的喵叫,还带著泪腔...
「呜......」十镜把它从水中抱起来的时候,它已是冰得跟冰块没分别。
一接触到床单,它立即惧怕的从十镜怀中溜走,把自己死命的卷起来,瑟缩一角。牙关上下的撞出「咔咔」声。
赤裸裸的它,泣不成声,还是被吓得浑身发颤。「呜呜...嗯......」
发丝还滴著水,身上还有被十镜打的瘀青。如此凄凉可怜地,我彷佛看到被门歌虐待的自己。
......为什麽我会创造出它来,还是它根本是我分裂出来的负面性格?
易信任、易怒、凶悍、脆弱、也非常容易受到伤害。直接的,唯一最直接的地方是,想要被爱。
不同的是,十镜没有像门歌一样走掉。
他拉出我的衣柜子,把所有过冬时用的暖羽棉被全抽出来,大衣还有毛巾。猫妖睁著惊恐的眸子瞧他,不知他想干什麽。
十镜一股脑儿的把棉被什麽的往猫妖身上裹,把它包得像是颗栗子,它不敢反抗,连颤抖也忘记的死瞪著他。
到最後,没东西好包住猫妖了。十镜就把湿了的上衣脱去,自个儿也钻进被窝。
猫妖一碰触到十镜的身体,便想退後、逃走。十镜不允,硬是把它抱著,用手脚缠牢它,这样的情况,以前只有猫妖对十镜如此做,现下竟相反了。
温暖的身躯紧贴,它发出微弱的娇叫声,不知所措地僵住不敢动。
「清醒了没有?」十镜抓起一旁的毛巾,丢在猫妖头上,然後两只大手揉乾滴水的褐发。
我知道他气,却不知道他为何气。我喝醉了,该是不干他的事。猫妖一声都不敢哼,只是非常直接且明显地以两手覆著下半身。
它怕,被丢进冰水之後,接下来的会是性虐待。门歌试过用长针插进我的阴茎内,差点连最基本的排泄功能也被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