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深————蜃楼

它简单的保护动作，却令我感到耻辱悲哀。☆油炸☆冰激凌☆整理☆
十镜也察觉到它的动作，和一双盈满戎备的大眼。他想也没想的拉开猫妖的双手，直盯著教人羞愤的地方，大腿内侧与分身充满了伤痕。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头撞死。十镜看罢，什麽也没说，只是微吸两下鼻子「还遮什麽？那晚早看光了啦。」
猫妖垂头，强烈的不安让它抖颤，十镜飘忽不定的态度更让它害怕。
十镜板开它坚持掩著身体的双手「张开来。你就如此的不信任我吗？」
猫妖又无声滑下泪，和脸上的水滴混成一块。十镜低叹一声，像爬虫一样钻出被窝外。
身体上的伤害，并不能叫它流泪，它本是创出来当门歌的宠物。但，只有十镜对它稍为差一点，它都痛心得不停掉泪，不能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它的哭腔模糊不清。双手伸出，死抱著十镜的腰，怕他离开。
十镜被一团棉被扑倒在地上，是很滑稽的画面。我却没有笑的心情，甚至怀疑在哭的，是猫妖还是自己。

十镜转过身子来，先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别哭了...」
「我也不是要对你凶的...」他鼓起一边腮帮子，明显觉得自己也受委屈了「你以後不准乱吻其他人，知道吗？」
「烈......」似乎到了这刻，猫妖才真正领悟到十镜为什麽而生气。
「是烈朵也不行。也不准你亲切的叫他。」连说两个要求，理直气壮。但动作一点不潇洒，他挪动屁股，爬呀爬的脱离猫妖的擒抱。
十镜老马识途，拉开衣柜底层，拿出药箱，我在心底直叫糟糕。
他打开棉被，将身子暖和多了的猫妖拉出来，然後仔细检验他的瘀青伤痕。赤裸裸的猫妖，没有一丝尴尬。
「有你的，打架後不疗伤就算了，还去喝酒...」
猫妖乖巧的不说什麽，任他拉扯著手脚，包上纱布，抹上药酒。如果是我，一定回他，你的伤也没有料理好，凭什麽教训别人。
小桥上的打架，十镜伤得比我还惨。

他一个命令，猫妖就一个动作。只是偶尔也用嘴去咬白色布带，或是用手掌去推绷带球。
到所有地方都包扎好了。十镜就按著它的手腕，著它别用嘴来扯绷带，让他前功尽废。整个氛围竟比之前任何一次相处，还要温和。
「好了，算帐的时候。为什麽我的布袋会在你这儿，兼被三条棉被一个药箱压著？」十镜从怀中取出的东西，我非常眼熟。「深，别装傻。」
五个布袋──猫妖这几个月偷来的，只要十镜对他稍为差点，我醒来之後，手中就多一个布袋。
我不知道它如何办到的，而我只负责把布袋压在三条棉被，一药箱下。好让自己不会担上偷窃的罪名。
五只储齐了，现下也都给翻出来了。

猫妖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双眼飘过来浮过去，就是心虚地不看十镜。
「我就知道是你。」十镜低哼一声，双手轮流把五只小布袋向上抛接，像极了耍技的戏子。「布次郎不见了，我第一个想到是你。」
布次郎？老天爷...十镜这个白痴从小就把布袋顺序改名，但甚麽太郎次郎小布的，我从来没有也不想搞清楚。猫妖搞清了，不可思议。
猫妖被他灵活的耍布袋、接抓儿的技术吸引过去，视线斜盯著。它嘴角浮起喜悦笑意，为十镜的「第一个想到是你」。
他偷布袋的目的，完美达到了。
「深，你给我管著这五只儿子。」十镜把最後一个抓子儿向上抛，一眼也没瞧，准确的抓回来！！然後五只全放在它手上。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猫妖也非常疑惑。疑惑归疑惑，他的视线倒是直盯著十镜的蜜色胸腔，和上面两点梅红......
难得十镜在他面前放松戒备，它的眸直燃出火来...
「你也交一样东西予我保管，好吗？」一句话无端钻进耳内。
他的表情那样认真、温柔。有听到，我却不懂他的意思。
十镜竟然附下身子来，头顶覆上阴影，他轻吻冷凉的额角、眼皮、鼻尖、耳背、耳垂...　「这麽多年辛苦了，如果你同意的话...」
那麽轻柔如羽毛的吻雨，珍而重之的态度，猫妖当然不反抗，十镜的主动让它乐得心花朵朵开。
「把知深交托我保管......好吗？」
而我，只看到十镜红透的耳垂。

心跳得快要失控了，十镜此时把话句中断的话，我会发疯。
「我想先问准你首肯...以後伤害都不用你背，不用你溜出来替那笨蛋挡。」十镜的喉结滚动，他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水。
「我来，我来保护你们。」他吻上了猫妖的唇角。

他太卑鄙。
这样做实在太卑鄙，猫妖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他知道。
但，「我们」这个词儿太动听，那魔力让我连三公主叫什麽名字都忘了，只想让他一直轻声细语的吻下去。
这个交易真吸引。我预算，以後的十年之内，都不会再有男人愿意背起双重的担子，对我说，要保护「我们」。
十镜在看我。
这样的眼神，连神仙也无法拒绝。
也许十镜看的是猫妖，但他看得如此深、如此专注，差点以为他刚才的一番话是跟我说，瞧得著体内的我。
答应他。答应他之後，立即可以在他红得像苹果的脸上咬上几口，现在没什麽比这更诱人。没什麽比眼前羞涩的大男孩更叫人想抱住。
很划算，我答应他，可以把他吃乾抹净，连骨头也不剩，把从小到大的仇怨一次报清。
你这只该死的臭猫妖、烂猫妖，敢摇个头我就宰了你！！！我发誓，我不好过，你也不会有什麽好下场！！

十镜坐立不安的看著猫妖，猫妖听罢还是一声不哼。害他呆坐那儿，脸蛋越来越红，直红到颈子。
我不停的抱头翻滚，在心中诅咒猫妖个千千万万次，把它切成十六份拿去煎炒焖燃炸蒸焗，可是...良久直到幻想中的猫妖变猫泥。
猫妖还在发它的怪脾气，对这麽一个教我心动到只差没心绞痛的肺腑之言，无动於衷。
十镜喜欢我，老天，你不狠狠的扑上去，在这里浪费什麽光荫！！把他从小到大压榨我的，欺负绿蓠和嘲弄烈朵的恩怨计上去。我要和他在床上滚半辈子！！
真想用力把猫妖推开，蹦出来把十镜狂吻一番。太过份了，你不肚饿也别阻著饥渴的人！！　

等了良久，十镜夸张的大叹一口气，把热热的脸庞埋进双膝间「还是不行吗......」
「你还在为桥上打架的事在气吗？」他失望的以两只虎牙去咬扯唇瓣「你听好了，深。我最近...很反常。」
「最近...我看到知深，我心情就很好。而且觉得他笑起来...好好看，这样不正常，对不对？」
不正常？我是没多丑，笑起来好看绝对是正常的。
「可是我看见绿蓠笑的时候...又没有那种噗通噗通的，直教人发痛的心跳。我瞧他，被发现的时候，又会转开...」
「看见他和烈朵在一起，或跟我说今天跟朔哥干了什麽什麽，我就很生气、很生气。之前都不会这样，想把他身边的人扯走...」
「惨了，对一个朋友这样，还要是个男人，我果然是有病，失常了吧。」十镜懊恼得不得了，把脸庞在膝上磨来磨去。
「我只是...想要...」他简直陷入自言自语的世界，把十指扭得像麻花卷「想要...想...」
他说了好多个「想要」，就是找不到恰当用词，没有下文。
最後，他放弃般吐出一字「他。」
我只是想要他。拚出完整句子，就是这般，不转弯抹角。

最後，他把额头咚一声撞上膝盖「你打我吧，我果然是个变态。」
「深！？」猫妖真的扑上去！！十镜始料未及的被他扑倒在地，脑瓜子碰巧挨在棉被上，没有撞到。
原来，猫妖红了眼眸，很热很热。它骑坐在十镜的腰上，盯著他，彷佛从没有认识这个人般陌生。
它沈默良久，哽咽一句「也...也喜欢我...好吗？」
既迫切的期待却又惧怕受到伤害，也许它也意识到了，十镜不会伤它，无论如何。在十镜身旁，都很安全。
它没有裹上棉被就跳上十镜的身子，一丝不挂的，向十镜直接求爱。「求你......」
「我喜欢你。」十镜笑了，没有犹豫，微弓起身子就往它唇上啄吻，自然轻声「我爱你们。」
「我会一直爱你们，直到你把知深交予我，放心地离开为止...」这句爱，在我们之中，竟然是深先得到承诺。「我爱你直到你消失，深。」

它真奸诈，用这样的方式夺得了十镜的第一句喜欢，第一句爱。
我们相伴，却一直都是如此寂寞，双份的寂寞。在十镜温柔缓慢的把分身送进身躯後，心内有些什麽剥落。
那种被释放的感动，教人在这场毫不粗暴，甚至可说是慢条斯理的性爱中，忍不住一直哭泣。
这小虎牙男孩没有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爱你直到消失为止。

他怎麽知道这种踏实，正是我刚刚想要。

第三十四章

早上。
我没办法一直昏睡下去，无论如何疲累都好，每天早晨跟三公主请安，已成习惯。
臀腿的不舒服感觉，让我皱眉。
这是我第二次全身赤裸，在十镜的怀抱中醒过来。只是这次他揽得更紧，简直把我当成是大抱枕。

窗子开著，我透过他的肩一看天色。「十镜...」
我要走了，但他欠我一句话。他对猫妖说了喜欢，却从没有对知深门歌表示过什麽。
现在做爱几次，衣服也不替猫妖穿上的是怎样？待我醒来後发现彼此赤裸裸，米已成炊，然後认命？
他倒自然的，经过一晚，态度俨然已是情人。认识十几年的朋友，突然转了关系，他倒接受得很快。
「十镜，醒来...．」我摇他，他嘀咕几句，直把另一手也搭上我腰後。
我把被子一把扯走。
露出年轻身躯，被爱过的痕迹怖满在蜜色胸膛，与修长手脚。他立即立竿见影的皱眉「冷...」
他伸手去扯被子，一双眼睛还闭著。
我将被子扯得更高、更多，不让他乱挥的手抓得住。
「好冷...」他不满地半睁开眼，身子踡缩一团「把被子还来啦......」
罢了。我也不可跟他拖磨下去。
把被子丢还给他，盖住整个人。我跨过他，下床去捡东一件，西一条的宫服。
直到我连头发都湿过抹乾，十镜像条死尸一样动也不动。
在我打开门要走，他听到声音，才一手抓住我「去哪...？」浓浓睡腔。

「你睡你的。」十镜一向不用跟四公主请早安，他是一个幸福得教人怨恨的家伙。
「别走...」他把头都钻出来，迷糊的眸子瞧著我。
「不走赶不及。」我把他的一手甩开，另一手又缠上来，抓著衣摆不放。
我硬是要走，他整个人给扯得半个身子悬在半空，只有屁股是被子掩住的。「知深......」
要是再把门打开，他就被经过的下人看光了，那我们一起完蛋。
我转回房间内，他以为我不走，又安心的爬回被窝中。棉被记紧要洗，我提醒自己，那里全是欢爱痕迹。
「穿好衣服，等下自己回净宫。」我把他的衣服捡起丢在他身上，一声不哼的拉开门。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才像只小狗儿般在浚乱床单中，撑起半身，探头。
我感到好笑，他的动作完全像嗷嗷待哺的小动物。
「知深。」
我转头。
「午膳，一起吃...」说完，阵亡。他红了脸埋进枕头。
本来赶著离去的我，突然又有点舍不得这大男孩，孩子气得过份。
「好。」允了他，我心情随之飞扬，像头发一样乱卷、蓬松。

我没有问为什麽我们会没穿衣服，睡在一起。虽然我有资格。
他也没打算回答。一次表白透支了他的勇气。

十镜知道我喜欢他。
正如我知道他早已喜欢我一样。
难道......我偷瞧他的时候，被他发觉了吗？

＊＊＊
我在气绿蓠，等他过来找我，然後大家一起去解决他的烦恼，告诉一个可以压制六皇子的人，让娇纵得过份的小皇子收敛一下。
可绿蓠没来，自那次之後，没在我面前出现。
反而，是绿蓠被派去服侍大官贵人的流言，整个皇宫都在传，传得沸腾。
纸包不住火，被揭发是迟早的事，没人规定一个侍卫的工作只是保护皇室子弟，但也没人料到，绿蓠竟受如此残酷对待。
有人看见绿蓠从中书大人府第出入多次，或是那天又跟某某大公子花楼共宿一宵等等，老实说，我已经听到非常麻目了。
如果，绿蓠对屈辱感、自身的痛楚也早已麻目。我不知道该怎样帮他才好。

「知深，在发什麽呆？」十镜以手肘撞撞我，我才回过神来。
「没事。」
「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没事。」十镜突然把脸凑得极近，我小小吓到。
轻咳一声，我一手推开他的脸。「只是有点累了。我那像你，整天都有閒，没主子要奉承的閒人。」
「脆乾过来一起服侍阿纯好了。你的三公主是虐待狂。」
「十镜八座，你再说一句，小心我一拳打断你的小虎牙。」
「说的都是事实。」他向旁轻啐一声。
我有点紧张的轻咽唾液，既然他提起了，我也自然的提问「你...十镜，如果、我说如果阿纯有天真的不在了，你没得当侍卫...」
「那就到阿纯的灵塔前当清扫工，她很怕寂寞，我会陪她。」他捧著好几个饭盒，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来他都打算好了，我点头。搞不清楚心中的感觉是释然还是失望，本想著他来羽宫工作，跟我同一宫中常常见面...
四公主的身体不好，十镜的去留问题似乎是迫近眉睫。四公主可以撑多几年？一年、还是两年？
十镜嘴上说得很辖达，我知道他心中难受。那时候，我绝对会在十镜身旁，让他哭个够......
「职位不高，好歹是八座。以後当洁工，会惯吗？」
「得了，守住阿纯，总好过守住你的三公主。八座什麽的，阿纯不在，我才不稀罕。」
听他，说得多潇洒，说的多慷慨就义。「现在整天被十镜大人、十镜大人的叫，以後人家只叫你『喂、那边的小子，去打扫走廊！！』」
十镜笑了，笑得连眸都染笑意。「别说得如此夸张好不？」
「事实如此。那时侯，恕我不认识你。」
「唷，真势利。」说的同时，他意有所指的以舌尖顶住小虎牙。
「我一向......」十镜突然把脸凑过来，吻了我额角一下「你！！」
我扭著衣服下摆，尴尬又气愤，还要分神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人。反之，看十镜，像刚没发生任何事般自在。
我轻叱「别这样......」

十镜不看我，竟然还撇过头去吹口哨子。
我没他办法，脸孔烫得不得了。又走了几步，我们没交谈，他忽然就伸手来，拉著我扭衣服的手。
心跳才平缓下来，又一次猛地加快。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得心病。
「十镜......」叫了他的名字，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麽。我并非不想让他牵著，可是这样走在皇宫中，总是易被人看到。
「你单手捧饭盒，要是倒了，烈朵一定踢扁你...」终究，我瞧了他一眼，说无关痛痒一句。让他牵。
「少罗嗦。」

走了一小段路，指尖不再颤。前方却是有两人迎面而来。
我紧张，立即动了动手，要让十镜放开我。十镜就是不许，我不动声息，挣扎著要拉出来。
到了那两人面前，十镜终於松手。
耳边传来一句「那个绿蓠，真不知是不是婊子生养，就这麽浪的每晚搭上不同男人...」
「就是。说不定给他几个大钱，又风流数晚了，一个八座竟如此贱...」

猫妖没有蹦出来，是我理智断线。
我一反手便将二人其一，揪起衣领抵在墙上，发出好大撞击声「你刚说什麽？」
现下的样子一定很可怖，我生起气来，会连眼神都变了。只是这道气既急且猛，连自己都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