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行你就行————暗夜行路

　　第十四章

　　任直初瞅着气愤的佟里，不由得说“我原来看武打小说，总是体会不出什么是杏眼圆睁，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佟里气得够呛“少废话！”

　　任直初讨好地笑了笑“我和付匀昊是朋友。”

　　佟里一霎那呆滞，气极了反而开始平淡地笑，对着任直初说“我一直说你二儿，原来我才是最二儿的那个，你们拿我当猴耍呢是吧？！”

　　说罢，就着气势就往外走，被任直初一把拉住，气急败坏地要甩开他，无奈任直初死死不放，佟里瞪着他说：“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任直初反而一把把他死死抱住，嘴里不断说“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那么回事你得听我解释要不我冤你也不舒坦咱俩谁也落不了好你不能在气头上就失去理智就算你真的应该生气你也不能忽略事实更不能因为误会让自己更闹心给我两分钟两分钟我给你解释清楚……”

　　任直初吐出一堆没有标点符号的话，手里不松劲儿，佟里心里窝着火，力气比平时大了一倍，居然拖着任直初几乎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听着任直初一直嚷嚷着误会事实的，箍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勒得生疼，他挺了动作对着任直初说

　　“给你一句话的机会。”

　　任直初转着眼睛想了一下，随即说“我今儿才知道你跟付匀昊的关系，骗你不是人！”

　　佟里不动了，任直初还死死抱着。

　　佟里楞了一会儿神儿，才说“松开。”

　　“不行。”任直初又加了把劲儿。

　　“松开，我先不走。”

　　“不行，我好不容易得着个抱抱的机会。”

　　“你耍无赖是吧，你抱吧，我就不信你不松手，你松开我就走，抱吧……”

　　任直初立马松开了，笑嘻嘻地“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一时不在一时。”

　　佟里瞅着他笑，反而涌上一股悲凉“任二子，我问你，前些天你跟我说你让那个朋友选原配，是不是就是付匀昊？”

　　任直初靠在大门上，觉得安全了，于是夸起佟里来“你怎么那么聪明？”

　　佟里冷笑“可见，是你也不会选我。”

　　“哎！”任直初听着话头不对“可不能这么说啊，付匀昊不应该选你，那是他就没放下齐玥，而且话里话外不是让我帮他选人，明明就是让我顺着他说，他好找个心理平衡。我不一样，我喜欢你，齐玥不带玩儿。”

　　佟里翻他一白眼“你以为齐玥带你玩儿？”

　　任直初乐“其实吧，我深深觉得上天是安排好的……”感觉到了佟里似的眼光，任直初的音量放小了“要不怎么让付匀昊不知好歹呢……”

　　佟里黯然“我算好么？我算歹……齐玥为了他能做牺牲，他喜欢齐玥，他以前跟我说过。而且，我起初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气齐玥，我自作自受，因果报应，你说的没错，这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一个私生子，同性恋，勾引姐夫，就应该是这个下场，这都算轻的！”

　　说完这话，突然一股头晕目眩，然后没有任何反应，佟里就失去意识往下倒，任直初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扶住，佟里的脸色发白，不省人事。

　　任直初觉得一股揪心，搂着佟里说“你真拍武打片啊，还气急攻心呢。”

　　把佟里安顿在床上，任直初坐在床边瞅着他，自己想，如果佟里这样，不如让他还和付匀昊在一起算了，每天也能见到他，跟他聊天斗嘴，看着他举手投足，眉清目秀，心潮涌动涌动，也就知足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内伤，看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怎么给他排出来，反而揪心。

　　他站起身来，跑到阳台上，拨通了付匀昊的电话，付匀昊过了一会儿才接，背景传来的是齐玥的声音“是那个死同性恋么？我跟他说！”一阵窸窸窣窣，听到付匀昊说“是初子，不是他！”

　　里面还是传来了齐玥的声音“初子啊？”

　　任直初听着齐玥底气十足的声音，应了一声“齐小姐，你又进耗子窝啦？”

　　齐玥咯咯一阵笑“二爷你还是这么不着调，昊子，你跟他说吧。”

　　付匀昊接过电话，任直初说“哟你这么快就皆大欢喜啦？”

　　付匀昊呵呵了两声，问“有事呀？”

　　“我说，你听。”任直初说“我喜欢一人儿，前阵子跟你说过，不过，没跟你说，他是个男的。这人你认识，而且今儿之前还住你那儿呢，从今儿起，我罩着他了，你今儿好像伤了他了，以后可不准了！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告诉我，你选定了齐玥了，是不是？你嗯表示是，不出声，我数三个数，就知道你意思了，我就挂电话。开始了啊，是，不是？”

　　电话挂了，任直初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果然佟里站在离他不远处，任直初瞅着他，他也瞅着任直初。

　　“我没听见你数数。”佟里慢慢说。

　　“嘿嘿……”任直初笑。

　　“你有没有一种收留了流浪狗感觉？”佟里问。

　　任直初走过去，“印儿，别这样，咱是爷们儿，被甩了也是爷们儿。”

　　佟里冷声说“我不是。”

　　佟里的东西是任直初上门去拿的，他去拿的时侯，齐玥不在，只有付匀昊，他一边塞一边还说，这个是佟里喜欢的香水，放这儿了，还有，他最喜欢这件衣服，这俩帽子，塞在那个口袋里。

　　随即，又问付匀昊“佟里在下面么？齐玥没在，他可以上来自己收拾收拾。”

　　任直初往包里塞东西，边说“他没来，在家吃桃儿呢。”

　　“噢。”付匀昊一愣。

　　“他真能吃桃儿，一天能吃4，5个，我吃一个就饱了。”

　　付匀昊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们什么时侯认识的？”

　　“拍戏啊。”

　　“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他倒是老提你。”

　　“你知道他跟我？”

　　“没说名字，我跟他说喜欢他，他说你们情比金坚。我说我跟他有缘份，他说你跟他才是一对儿。我当对手是谁，原来是你！”

　　付匀昊哑然“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呀，能吃能睡的。”

　　“噢。”

　　“你不是等着看他热闹呢吧？”

　　“怎么会呢。”

　　“我走了哈。”任直初拎着袋子。

　　“等会儿。”付匀昊突然扭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这个你给他。”

　　“哈哈，安家费。”

　　“你给他。”

　　“行。”任直初把存折塞在袋子里，关门走了，付匀昊开了门又叫了一句“初子！”

　　“啊？”任直初在楼梯间回头问“还有古董啥的？”

　　“你好好照顾他哦。”

　　任直初听了这话有点生气，瞅了付匀昊一眼“这个跟你没什么关系啦。走了！”

　　第十五章

　　打从知道了佟里是个GAY，JOE的兴奋劲儿就一直没过去，而且对他越来越照顾，还不时给他介绍工作，甚至他一直讨厌别人参与的那档化妆类的节目，他也带着佟里去了，还上了镜。那期节目是介绍如何化一个透明妆容的，佟里从容不迫地给一个嘉宾化了妆，JOE在旁边用他长久以来练出的台湾腔在做解释，佟里一句话没说。然后，嘉宾对着镜头摇曳生姿，佟里在一旁微微带着笑，JOE继续宣扬着这个妆容的完美。

　　那是齐玥最爱看的一个节目，猛地瞅见了佟里，就好像吃饭特香的时侯猛地嚼到了一颗大石子儿。赌气地拿遥控器换了台，嘴里说着‘真晦气！’她瞅了一眼捧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的付匀昊，又加重口气说了一句“真晦气！”

　　“怎么了？”付匀昊瞅了眼电视，那里正播放着一部快被各个卫视台放烂了的影片。

　　“怎么在哪儿都能瞅见他啊？”

　　“谁啊？”

　　“你说还有谁！”齐玥瞪着付匀昊“你干的好事！”

　　付匀昊沉默了一下，正色对齐玥说“小玥，你要是老揪着这事儿没完，我看咱俩在一起也挺没意思的。”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选择了，选了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管佟里是男的女的，你承认不承认他是你弟弟，在这件事上，他没再纠缠，你看他连面儿都没露过。你每天没完没了的，逮着个机会就发飙，你是想好好跟我在一起啊，还是就因为他让你晦气了，你才找回我啊？”

　　“我当然是想跟你在一起了。”齐玥的语气没那么硬了“不然，我干嘛……”

　　“那你别老找事儿行么？”

　　齐玥不说话。

　　付匀昊等了一会儿“你就那么恨佟里啊？”

　　“我烦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知道？”

　　“你烦他什么？”

　　“野种，同性恋。”

　　“还有么？”

　　“这还不够？”

　　“好呀，说他是野种，那是他的错么？还是你爸的？”付匀昊问，齐玥瞪着他不说话“你在DNA检验单上搞鬼，也算出了气了吧，那次他不是都到火车站要走了，兜里钱被偷了，你爸把他找回来的，你爸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少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

　　“咱把话说清楚喽今天，要不以后没法过！”付匀昊索性放下笔记本。“说到同性恋，你恶心他，那你也就是恶心我了？”

　　“你不一样，你不是，你就是玩玩他。”

　　“我不是玩玩他，我也真的是喜欢他。”

　　“付匀昊！”齐玥怒目圆睁。

　　“但是我发现我更喜欢你，我才选了你，你要是真觉得那事儿恶心，咱俩真没法往下过！”

　　“你真的喜欢男的啊？”齐玥瘪了嘴。

　　“不管以前怎么样，你能不能把这页翻过去？”

　　齐玥楞了一会儿神儿，才说“我试试吧。”

　　听她这么说，付匀昊心里动了动，齐玥从来不委屈自己，现在她真的是在尽量地勉强自己迎合付匀昊，他也算满足了。他搂着齐玥说“你要不是以前那么刁蛮，也出不了这么多事儿。”

　　齐玥想哭，却又哭不出，只能发泄“谁不行啊，你非得和他？！”

　　坐在JOE的车里，佟里忍耐着他滔滔不绝的八卦新闻，这个明星是GAY啦，那个女演员是LES啦，谁和谁有过一腿啦，谁又和谁面和心不和，他都能讲出个四五六来，佟里当然知道这不是空穴来风，但是他不好这个，JOE的眉飞色舞丝毫影响不了他。JOE终于也觉得自己这样自娱自乐也挺没劲的，他正色跟佟里说“听说你给甩啦？”

　　佟里冲他笑笑。

　　“你知道为什么被甩么？”他做出一副情感顾问的样儿。

　　佟里又冲他笑笑。

　　“就是因为你特没情趣，也不爱说话，玩笑也开不得，玩的也不疯，又不刺激，又不好玩，谁要你啊？”

　　“说的是。”佟里说。

　　“所以你得改改呀，该玩玩，该乐乐啊。”

　　“嗯，我试试。”

　　“我给你介绍点儿朋友吧？”JOE挺热心地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先适应适应。”

　　“靠你以为我是谁都帮啊，你是我助理我才鸟你，不然你问问去，一堆人等着我搭线儿呢。我跟你说哦，要不就图人，要不就图钱。这年头，图钱比图人容易，也靠谱，知道不？”

　　佟里不置可否。

　　“你别听不进去，谁他妈的都自私，你图他，他还图你呢，你满足不了他，他撒手走人，屁都不会给你放一个！钱就不一样，到手了就是到手了！”

　　“你说的对。”佟里说。

　　“我是苦口婆心啊。”JOE又瞅他两眼。

　　“谢谢您了。”

　　“晚上跟我玩去，PUSH吧。”

　　佟里听说过那个PUSH吧，是同志聚集地之一，据说好多明星都去那儿。JOE告诉他，晚上是某个明星的生日，一堆大腕小腕都去，那明星跟他特熟，他劝佟里，要忘记一段感情就是开始另一段。

　　这个佟里不否认，但关键是怎么开始。

　　他其实一直试图躲避去细想和付匀昊的过往，但是，有些事情，你去躲避就是说明一旦触及，还是无法控制。他不能够说服自己忘记他，不仅仅因为他输在了齐玥手里。报复，早就被他对付匀昊的情感所深深掩埋了。任何一个人，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他都无法坦然接受。

　　他从来都不爱自己，但是他爱付匀昊。

　　他给任直初做饭,当作对他的报答，这个时侯，有任直初的存在，对他来讲，是上天的恩赐。

　　任直初总是找机会跟他待在一起，有一个去外地的，能在40集电视剧里露面小10集的角色也被他推了，期间却有个经纪公司来找他，想签他拍一部小成本电影，不过八字还没有一撇。

　　他很享受跟佟里‘过日子’的感觉，但是他也能感觉到，佟里依然魂不守舍。

　　他给佟里讲故事，说他小时候看中一个大苹果，那苹果特别红，看着就甜，但是被表弟抢走了，他这个不甘心啊，千方百计地要抢回来，结果表弟喀嚓一口给咬了，他气愤不已，表弟还直说好吃好吃，他扑上去把苹果抢到了手，也喀嚓一口，结果，失望死了，原来苹果一点也不甜也不脆，他一点不爱吃。

　　佟里说，你这个例子不恰当，我当初抢苹果的时侯，是不爱吃苹果的，谁知道抢过来以后，越吃越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的时侯，苹果不让我吃了。

　　任直初说：“可是其实你最喜欢吃桃儿呀，找桃儿吃不就得了。”

　　“我现在最爱吃苹果。”

　　“你不能老想着我最爱吃苹果，你要想我本来就不爱吃苹果，你要试试吃别的。”

　　“噢。”

　　任直初凑上来，跟佟里近在咫尺“我是桃儿，你最爱吃的桃儿。”

　　“去，哪有这么黑不溜湫的桃儿。”

　　“我胡桃。”

　　佟里乐“你傻桃儿！”

　　每天插科打诨，让佟里能短暂快乐，但每到夜深人静，还是会难受，希望，时间能让一切过去。

　　JOE带着佟里去了PUSH以后，似乎更上瘾带着他到处溜达了，实际上，佟里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去夜店，的确，在喧闹的环境下，那些光怪陆离的人，让人们沉溺在一种不现实的感觉中，仿佛置身在另一种意境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