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三天三夜的疾驰,山明水秀的江南风光令人心旷神怡,想到此后将要长住于此,不再有朝堂之事的纷扰,颜庆阳心中便感到一阵轻松,却也无暇细看,他内心深处已被焦虑左右。
因为来信中,并没有半个字提起怡宁。颜庆阳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妙。但是是怎样的感觉。又说不上来,他只觉得,哪怕是敌方大军压阵,都没这么紧张过。
到了江南,只见处处商贾,路人行远路都是以舟代步,骑马之人并不多,颜庆阳长相英俊,年轻潇洒,二十四五年纪,眉宇之间,一种不凡气度,一种男子气概,和江南略显柔弱的年轻公子颇有不同,马上的英姿,更引得不少人暗中偷看。只是他一直紧紧皱着眉头,对于那些人的倾慕神色视而不见。
这天终于来到一个粉墙黑瓦的大宅子,一眼望去,也不知哪里是尽头,占地多少。只觉得比寻常宅子大了十来倍不止。门前种着柳树。一带清流。弯弯曲曲的绕着宅子而过,园中安安静静。打破这寂静的,是得得的马蹄声。
苏伯迎了出来。看见是颜庆阳,登时话都说不出,眼泪滚了出来,跪在地上,说道:「将军……」
颜庆阳赶紧相扶。「阿伯,如今我已不是将军了。你以后叫我庆阳便可。」
苏伯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威震四海的将军。」
颜庆阳强忍激动,说道:「阿全去哪里了?」苏伯微笑道:「他如今和那些商贾打交道,一天到晚忙不过来,我则是……」看了颜庆阳一眼,说道:「我一直在找一个人。」说到这里,语声终于有些发抖。两人都有意无意的回避,却是终于不得不说到。
颜庆阳脸色发白,低声说道:「没有找到?」
苏伯眼光不敢直视,只低头说道:「我的确是尽了全力,直到现在也还未放弃。」
颜庆阳苦笑说道:「他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孩子,能到哪里去?」看了一眼开阔幽静的庭院,说道:「进去再说。」
阿全回来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别后悲喜,颜庆阳听两人说起别后找寻怡宁,却遍寻不得,更是沉默不语。
「庆阳,你放心,我会将他找到为止。」
「当年苏伯是天下第一名捕,只因不欲行走人间,才大隐于我家中,如今阿伯你都找不到,怡宁啊,你这次可真有本事。」
那师徒俩正待安慰,却听颜庆阳说道:「我自己前去寻找,哪怕是找不到,也会心安。」
「庆阳,你刚回来,正是无官一身轻,何不多住两日?」
颜庆阳微笑道:「我这辈子,都惯于骑在马背之上,放心。」苏伯欲待同行,却被劝阻。
颜庆阳在新家中只和苏伯师徒共享了一顿饭,稍稍打点行装,便又骑上了马背,半年之中,足迹所及,遁及了大江南北。
怡宁临走时留给他的那封信,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那些词句细看来。怨恨之意却是极深,颜庆阳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这人不喜言谈,许多事情都足闷在心里,又是冷口冷面,人人都以为他高傲难以接近,而在怡宁眼中,这位威武的将军。也因为晚上同床之时的那些举止,而被他深恨。
颜庆阳常常看着夜晚的星光,一宿一宿的难以成眠。
随着时目的推移,颜庆阳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破灭。他现在是容色憔悴,经常骑在马上,任那马儿四处奔跑,一生都不曾如此颓唐。
忽忽又是一个月,颜庆阳自己也不知道要前去何方,那些能想到的地方都已一去问了个遍,希望已是接近于无,现在由着那马儿奔跑,这一天来到一处水乡和自己的江南新家相隔不远,骑马只需一两日,便又可回家了,颜庆阳手上拿着一个酒壶,仰头暍下去一大口。半年寻找,一事无成,心中当真是万千郁结。
他勒住马,抬眼一望,四周人烟稀少,却又和北地荒凉,风沙大漠很不一样,只有几处农家,正待洗了新摘的菜进城去卖,江南的早晨,呼吸间都有青草的香气。颜庆阳看着一座小茅舍,屋前菜畦青青,便走了过去,看见一个人正在那里悉心打点那些菜,那模样和普通农人粗看来没什么不同,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有些异样。他高高的挽起了裤脚,低着头不知在菜地里做什么。
颜庆阳远远的便下了马,那马倒也奇怪,竟然嘶鸣了起来,颅庆阳做个手势,那马便不再乱叫,他走到那人旁边,那人也正好抬起头来,看了颜庆阳一眼,木木的没有表情,那般长相,却让颜庆阳吓了一跳。
他脸上坑坑洼洼,不知道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划了许多道血痕,看来还是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血痕伤口都结了疤,看上去十分恐怖,让人不想多看一眼。除此之外,他的头发衣裳却是十分干净整齐。
颜庆阳又将目光留在他的小腿之上,那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将裤脚放下,问道:「这位可是想要喝水?」他说话口音相当地人倒也相似,软软的江南口音,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官话的味道。
颜庆阳轻轻摇头,说道:「我不喝水。」
那人仔细的摘了些菜蔬,放进一个篮子里,说道:「既不喝水,又不买菜,便不要在这里了,我还要进城卖菜,没有空和你闲谈。」
颜庆阳微笑说道:「你种的菜味道如何?可否给我尝尝?」
那人冷冷说道:「白吃是不行的。」
颜庆阳摸出一块金子,说道:「这点够不够?」那人本是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拿出钱财来,便说道:「你随便摘吧。」
颜庆阳摇头笑道:「不,我现在肚子饿了,想吃做熟了的饭菜。」
那人皱起眉头,本来已经是不堪人目的脸上,登时更加难看,不耐烦的说道「我不会做。」
颜庆阳仍是一点都不生气,说道:「不会做?我又不要什么丰盛宴席,你平时吃什么,就做什么。再说我也没说一定要你来做。」
那人见颜庆阳一副死活纠缠的模样,无可奈何,只得冷冷的不搭理。按理,颜庆阳既英俊豪爽,又出手大方,怎么也该高兴才是,这人却着实是够怪癖,也许是池自己长相太过丑陋,心中愤世嫉俗也不一定。
颜庆阳走上前去,随手拔了一些蔬菜,笑道:「你不做,我做行不行?」那人让了一让,皱眉说道:「请便。」颜庆阳也不客气,抬脚便进了屋子,只见窗明几净,房中器物,虽然简陋,也还整洁。
(以下由花园录入组owakakao录入)他仔仔细细的冼了菜,又开始淘米做饭,这些事情他从前其实都没有做过,但是做起来却也没什么差错,不一会儿,小小的房舍之中,就飘起了饭菜的香气,那人也没有出去卖菜,冷冷的看着这个怪异的客人反客为主的做事,他也不去劝阻。
颜庆阳将饭菜摆在桌上,说道:[请,请。]那人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却不动筷子。颜庆阳慢慢的吃饭,吃饭前还习惯成自然的将好吃些的菜夹到那人碗里,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对那般丑陋的是相丝毫不以为意。那人也老实不客气的吃着,却从不直视颜庆阳的目光。
吃过了饭,颜庆阳前去洗碗收拾,那人终于觉得说不过去,便也前去帮忙,只是始终冷冷的不怎么开口,颜庆阳忙笑道:[我不请自来,还登堂入室,这些小事,就不用你做了。]
那人听了这话,果真不再帮忙,自顾自的收拾屋子,颜庆阳临走前说道:[我要在附近住几日,也说不定还会来打扰。]那人也不作声,任他走出了门,也没有送他。
这天晚上,颜庆阳又来到这里,那人大约没想到晚上还有人来,听到敲门声时不免有些惊惶,说道:[谁?]
颜庆阳温言答道:[是我,白天来过的那人。]房内久久无人应答,过了半天,那人才走了过来,将板门拉开。脸却扭到了一边。
颜庆阳看见黯淡的油灯照着室内,那人的面貌更显丑陋可怖,他微微一笑,走到那人身边,说道:[你一个人居住在此,也不害怕?]
那人看着别处,答道:[我一个乡下种菜的,怎么会有人前来寻事?]
颜庆阳笑道:[那可不一定。]说着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他。
那人惊道:[你做什么?]
颜庆阳在他满是伤痕的脸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想和你同睡。]
那人听他这么说,脸上满是怒气,说道:[你我素不相识,我只是一个乡下卖菜的,还是一个……一个男子,你做什么出语轻薄?]
颜庆阳也不说话,将他抱起,抱到了床上,低声说道:[我一直等着今晚。]
说着也不顾那人的颤抖挣扎,将他的衣服脱去,在他的脸上吻着,按着吻到了身上,这吻既缠绵,还带着颜庆阳心中隐隐的痛楚之意。
睡在他身下的那人此时已是不着寸缕。一直在不停的颤抖,惊惶的躲避着,颜庆阳解去自己的衣裳,欲望本已高涨,他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知道要如何温柔才好。他一边轻轻吻着,直到那人的颤抖渐渐的归于平静,接着腰身一沈,缓缓进入了他的身体。
那地方却似乎不曾开发过,异常的紧致干涩,颜庆阳略一努力,却仍是进不去。身下的那人却已经疼得呻吟了起来,颜庆阳不再继续,只在他身上来回抚摸,动作温柔细致,极是耐心。而他自己,却因为欲望,已经难受之极了。
他轻轻压住那人,腰腹用力,一股灼热之感包围了自己,但还是没法探进去,颜庆阳分开那人的臀瓣,粉红色的褶皱便暴露在眼前,他轻轻呼了口气,再次探了
进去,这次他终于到了最深处。他抱住那人,终于开始抽动起来。只觉得全身都是一阵温煦之意,他略为起身,换了一个姿势,低头看着自己的火热在那人的私处进出,一下一下,刺激得他自己情欲高涨,更是情难自禁。
身下的那人却是一脸的愤恨,他根本不让颜庆阳碰他的嘴唇,下身传来的撞击 却是无可躲避,他忽然用手蒙住自己的脸。
颜庆阳停了下来,用手将他的手拿开,那人却极是倔强,死活不肯,他哭泣也是隐忍着没有声音的,只是泪水却不停的从指缝间渗了出来。颜庆阳离开了他的身体,怔怔的看着他,终于用了大力,将那人的手拿开,只见伤痕处处的脸上满是泪水,更加可怖之极,令人不敢直视。
那人的手被颜庆阳拿开以后,转过身,胡乱穿好衣服,也不看颜庆阳,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不辨美丑,不辨男女的登徒子,乡下种菜的人你也要用强,做这等猥亵之事,你--]说了几个你,却再也无法说下去。
颜庆阳将他轻轻抱住,低声说道:[你何苦装做不认识我?]
那人浑身一震,说道:[我不认识你。]
颜庆阳眼中泪光一闪,低声说道:[我找了你这么久,到头来,换来你一句不认识?]
那人忽然怒道:[我出身下贱,认识的人却也都是勤勉老实,我不认识半夜欺室的登徒子,伪君子!]
颜庆阳叹了口气,说道:[你一直恨着我。你不辞而别,害我找得好苦。]
那人别过了头,不去看他,说道:[你的确是认错了人。]说完这句,不由自主的又把自己的脸埋在手中。
颜庆阳呼吸渐渐急促,他看着衣衫不整的那人,忽然将他一把抱在怀中,褪下了他的长裤,同时把他朦住脸的手拔开,那人惊呼一声,以为他又要做刚才那等无耻之事,谁知颜庆阳却只是看着他修长光洁的腿,这腿因为田间的劳作已变得有些粗糙,却仍是白皙光洁,在小腿接近膝盖之处,却有极大的一块胎记。
颜庆阳看着怀中那人的脸,目光灼灼,那人似乎是自惭形秽,赶紧又将头转了过去,颜庆阳强迫他看着自己,说道:[我和你同床共枕,做了那么多晚的夫妻之事,你以为,你身上这么明显又独一无二的胎记,我部认不出吗?]
那人心虚的说道:[这世上,胎记相似的人多的是。]
颜庆阳将他抱得更紧,语声却肯定无比,说道:[你以为,你毁了容,装做不认识我,我就会认不出你来?]说到这里,语声更低,轻声说道:[一个人变了样子,可是他的眼睛,他的举止,却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还有,你从前在我身下的样子,现在还是一模一样。我今晚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多么渴望和你再度同床共枕。]说到最后这几句,那人忽然回过身来,刚举起的手却被一把抓住,颜庆阳微笑说道:[别生气,生气也不是打人就能解决问题的。]
那人不再反驳,摇头说道:[你走吧。]
颜庆阳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会让你再次离开我?]
那人说道:[就算你认定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张脸孔,你还敢和我朝夕相处?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颜庆阳低下头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心。]
那人听到这句话,却忽然挣开他的怀抱,冷冷说道:[你该有夫人了吧?何必说这种话?又怎么对得起你的夫人?]
颜庆阳将他抱紧,笑道:[喝了几大缸子醋?]他一向说话冷冰冰的,这般柔声哄动,笑语温存,简直是前所未有。
那人忽然说道:[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颜庆阳微笑说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要说。]
那人说道:[我独自向南边来,买了一头小青驴骑着,那天晚上,一个人骑着小驴子行走在荒郊野岭,遇见了一群匪徒……]说到这里,脸色发红,声音发颤,没有再说下去。
颜庆阳心中却是明白,他孤身一人,遇上施暴匪徒,见他生得温婉美貌,对他做了残忍龌龊之事,还将他的脸划成了这般模样,想起那般情景,众多心狠手辣的暴徒用那般凶残手段对付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颜庆阳呼吸都有些不稳,手背上青筋都暴了出来,沉声说道:[那些人在哪里?]
那人却极是害怕,摇头说道:[不要提了,不要提了,我不想再说。]
颜庆阳知道这般恐怖的事情,他一定不愿意再回想,以后再寻机会,为他报仇就是。便温言说道:[好,不说了,后来你又如何到了这里?]
那人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说道:[他们没有杀我,我死里逃生,骑着小青驴,恍恍惚惚的到了这里,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醒来时看见一个老伯,对我好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嫌弃我这般丑陋的模样,还教我种菜卖菜,他没有妻子,便认了我做义子,只是没过多久,他染上风寒,去世了。]说到这里,泪水又流了出来。
颜庆阳心如刀绞,这些事情,自己都是毫不知情,他也不好多讲,说道:[天色晚了,睡吧。]说着将那人搂在怀中,欲待和他同睡。
那人有些吃惊的低声说道:[你怎么也睡在这里?]
颜庆阳说道:[有何不可?]那人打量了一眼处处寒酸不堪的家中,却没有说话,颜庆阳见他沉默,便将他搂得紧紧,拉过那床已经有些破旧的棉被,盖在了两人身上。棉被有些小,他自己的一半身体都露在外面,却将棉被紧紧的裹住怀中那人。
天色微明时,那人醒了过来,却发现身边的棉被已经空了,颜庆阳已经不知去向,他出了一会神,脸上神色异常平静,似乎这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仍像平常一样,到国中仔细的照料着那些菜蔬,又将房子打扫了一遍,此时天还是蒙蒙亮,过一会儿,天光大亮之后,便要担起菜蔬进城去卖了,他平静的做着这些事情,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
他忙里忙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牵挂,一切都永远的归于平静,他把那些菜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篮子中,却忽然听见了得得的马蹄声。
他吃了一惊,那一瞬间头都不敢抬,马蹄声已经近到了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今天不要进城了。]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人,果然是颜庆阳。
颜庆阳牵着那匹马,马上却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满满的几大袋子,他也不要那人帮忙,便将袋子二拿下,放进了小屋之中,这才把袋子打开,只见新鲜大米,各色鲜果,还有新的棉被,炊具,一应俱全,也不知道他何时起床进城,将这些东西一一买全的。
那人却不为所动,只淡淡的说道:[我消受不起,还请你拿回去。我习惯了乡下的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