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庆阳看了他一眼,对他刚才说的话不加搭理,他看着床上的棉被,想到也许是他义父留下来的遗物,便仔细收好,换上了新的,又将其他器物也一一换过,那人守在旁边,却帮不上忙。他神色之间,似乎也不愿意领情。
把房中收拾过,颜庆阳到了外面,拿了一些木板,将房屋破烂之处修整好,他虽然身手矫健,只是那是带兵打仗,这般纯做体力活,倒也让他有些劳累,过了半日,脸上终于渗出了细细的汗。那人看着,不言不语的递上了一块湿的方巾。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时辰,远远的飘起了炊烟,颜庆阳笑道:[你帮我洗洗菜,我来做饭。]
那人也终于觉得过意不去,便站在一边下手帮忙,不一会儿,饭菜做熟,两人相对而坐,那人虽然话不多,颜庆阳却是笑语不断,和他从前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过了晌午,颜庆阳又帮他打理菜园,乡村处处安静,两人不言不语的劳作,倒也悠闲自在,只是两人都有心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去触及不想说的那些话。到了晚上,灯火点起,两人都有些尴尬,颜庆阳却不愿意离去,他在河边洗了澡,又提了好几担水,将水缸填满,自己守在外面,等那人洗过了澡,这才敲门走了进去。
那人换上了一套稍稍齐整的衣服,人似乎也清爽了许多,本来极其难看的脸似乎没有那么难看了。颜庆阳坐在那张唯一的小床上,和他坐在一起,忽然手伸了过去,慢慢的将他抱在怀中,犹豫了半天,终于低声说道:[怡宁,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
那人忽然凄然一笑,说道:[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颜庆阳心中一痛,将他搂得更紧,说道:[你告诉我,你当初不辞而别,为的是什么?我一生习武,心思从来不细,很多事情,我没有多想,却伤了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怎么会有以后?连从前都没有。]
颜庆阳见他始格冷淡,吹灭了油灯,抱着他睡下。这一晚,两人静静的相拥而卧,颜庆阳却觉得这人虽然近在眼前,却是冷得自己都无法把握。但是这都不要紧,他相信假以时日,怡宁的心结一定会打开。
此后的这段日子,颜庆阳始终对怡宁如一,怡宁对他冷淡也好,恶言相向也好,他从不回嘴,每天都是忙里忙外,一点都不像从前领兵百万的大将军。不但如此,小到一些盛饭端菜的小事,颜庆阳都不肯让怡宁做。怡宁虽然也觉得奇怪,觉得尴尬,但是他却从不主动问颜庆阳何以变得如此,甚至连颜庆阳为什么到了这里,为什么会寻到他,都是从不开口,他看上去,倒也的确是决心将从前那些事情都埋在心底了。
怡宁的小菜园,颜庆阳让他照料着,怕他没有事做,寂寞无聊,但是稍稍重一点的活儿,比如担水之类,都是自己抢着做了。
乡间岁月,淡泊宁静,倒也过得飞快,颜庆阳来了以后,怡宁便只照料照料园子,不必出去卖菜了。有时候家中短缺什么东西,颜庆阳便骑马出去买回,来回都是极快,似乎惟恐一回来,怡宁便不见了。
两人最尴尬的,却都是晚上,从前两人之间那么多次的床第之事,自然都是刻骨铭心,如今怡宁又在自己身边,颜庆阳便是圣人,也无法受得了这诱惑,他不在乎怡宁已经变得难看的一张脸,每晚都是低声求欢,怡宁有时候会冷冷的拒绝,有时候甚至会怒到不行,碰上这种时候,颜庆阳当然也不加勉强,但怡宁他终究是年轻男子,天地间第一大诱惑自也难以抗拒,加上颜庆阳此时已知道如何曲尽温柔,晚上欢愉之时,虽然依旧有些痛苦,却还可以忍受。
就像这晚,颜庆阳将怡宁轻轻抱在怀中,怡宁脸有些红,不言不语的将油灯熄灭,这也是他的习惯,想来应该多半是害羞,却也因为脸上的伤疤太过丑陋,他虽然不说,终究是有些难过的。
颜庆阳也随他去,故意不点破,两人在那木床上欢好,难免有些声音,听在耳中,有些尴尬,却更多的是情欲的刺激,颜庆阳现在总是不急于进入到他身体,他虽说没有太多经验,但自己慢慢摸索,温柔之道,倒也不是那么难以领会,怡宁也是个沉静老实之人,并未有什么放浪要求,因此两人鱼水之欢,倒是越来越和谐。也正是因为知晓了个中关系,颜庆阳才对从前的事情,更是后悔,也知道了怡宁那时候那么反感欢好的原因。现在的怡宁,似乎不再那么反感两人同床了。这天天气很好,怡宁一早起来,就去打理菜园,颜庆阳走了过来,说道:[来,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口中呼哨了一下,那匹马儿跑了过来,颜庆阳微笑着看他一眼,将怡宁抱了上去,随即自己也骑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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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jia
Posted: Feb 3 2006, 06:5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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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声呼呼,南国水乡,不比北国荒漠,马儿跑起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四蹄如飞,但在平坦的小路上轻快前行,迎面吹来春天早晨的和风,也是分外的心旷神恰。这般情境,怡宁反而更加喜欢。
颜庆阳紧紧搂住他,做势说道:[我要挥鞭子了!]
怡宁本能的吓了一跳,说道:[你慢一点!]话一出口,登时觉得这般场景异常熟悉,眼中不由自主的一热,差点流出了泪水,依然是那个人,依然是那匹马儿,甚至连言语都是一模一样,而自己,无论是面貌还是心境,都已经不同往昔了。一时间也说不上是喜是悲。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坐下,怡宁这才仔细的看了颜庆阳一眼,只见他年轻英俊,一如从前,从前还常常见他皱着眉头,微有沧桑之色,现在却好像心中了无挂碍,更显得年轻活泼,和从前一比,虽说不是换了个人,却也明显不同了。怡宁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重见之后,自己总是不敢直视他,这般仔仔细细的看一眼,都是鼓足勇气了的。
颜庆阳看着他,只微微笑着,却不说话,怡宁总是不习惯和他面对面,此时也是这样,他稍稍偏过头,对颜庆阳说道:[将军应该有夫人了吧?]重逢这么久以来,这是他一次称呼颜庆阳做将军,虽然有些疏远,却又分外熟悉。
颜庆阳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怡宁犹豫了一下,说道:[从前……从前有一天,你对我说,有人来提亲。要把女儿嫁给你。]
颜庆阳笑道:[我说有人提亲,没说我答应了。]
怡宁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过了片刻才说道:[我记得,你当时还说,已经择定良辰吉日,府中很快会有一位人人喜欢的主人。]
颜庆阳大笑说道:[我说过是那位小姐吗?]
怡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也不再问下去,多问了好似自己很关心他,或是关心这件事情,徒然自己没颜面。颜庆阳却笑吟吟的看着他,知道他肯主动说起从前,已经很好很好了。
怡宁沉默了半天,终于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还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那些人不要你去带兵打仗?]
颜庆阳不答,却反问道:[恰宁,你能不能和我回去?我们两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怡宁摇了摇头,颜庆阳看着远处,说道:[为什么?]
恰宁沉默片刻,说道:[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我其实是不想委屈自己,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起初是不在意,后来却渐渐无法忍受动不动要对人跪拜,虽说你不要我对你跪拜,但是那些繁文缛节,却是没人可以彻头彻尾的超脱。在将军府中,我觉得难受,每日有意无意的听到什么打仗,皇上这种言语,也很不舒服。周遭的人和事,又时刻提醒我,我是个下人,要侍奉主人,这些,我都没法忍受。]
颜庆阳看着他,说道:[就只因为这些?]
怡宁轻轻点头,颜庆阳不再追问,轻叹一声,说道:[怡宁,我不再是将军了。也不会要你回将军府。]
怡宁一下紧张起来,目光之中,终于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点关心之色,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没有受那些人的委屈吧?]他不愿意说起什么皇上,王爷,便统统以[那些人]一语带过。
颜庆阳笑道:[我是自己辞官的。]当下将辞官前后的事情略为捡了一些说了,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自然略过不提。珏王那里也说得简单,只因为怡宁当初便是珏王送过来的,怕他听见这个名字难受。说到他前来寻找怡宁,万水千山,行踪遍及大江南北,又常常露宿在荒郊野岭,他虽然说得简略淡然,怡宁却不由动容。
颜庆阳看着怡宁,忽然很认真的说道:[怡宁,我有话要和你说。]
怡宁呼吸有些不稳,不敢看他,说道:[说什么?]语声又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颜庆阳知道他这般冷淡,一定是从前受的伤害太深,总须得好好补过,让他忘了从前那些苦痛。
颜庆阳柔声说道:[我记得你刚来到我家中……]一语未完,怡宁便冷冷的说道:[那些事情,你不用再提了。]
颜庆阳却没有因为他说了这话就不再说下去,仍是柔声说道:[你刚来到家中,我对你很有误会,对你不好。此后也一直没有好好待你,却是因为我习武出身,实在不知如何与人相处,更不知如何细致温存,绝非我摆架子,瞧不起你。我说这些,不是为自己辩白,只是想告诉你,从前那些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不好的地方,从此之后,我是绝不会再犯了。]
怡宁静静的听着,没有丝毫反应。
[我辞了官,心中好过了许多,有时候想想,从前那般怪癖的性格,未尝不是厌恶官场,聊胜于无的一种发泄,明知不对,却又无法克制,我只想告诉你,我,还有一些你很愿意见的人,已经造了一座新家,我希望你能随我过去。]
怡宁怔怔的看着他,终于说道:[你不必为了我这么一个人,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你本可以娶个温柔美丽的女子,过安宁幸福的日子。]
颜庆阳笑道:[我没有妻子,即便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那个人也不做第二人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怡宁转过了头,手不知不觉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低声说道:[你我就好象中间隔了一层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颜庆阳微笑道:[在我看来,一张纸都没有隔。我不但喜欢从前的你,还喜欢现在的你,你不要想太多。]
怡宁强忍住泪水,说:[你这又何必?从前不把我当人看,现在又这般低声下气?]
颜庆阳正色说道:[我从来没有这般想过。我从来没把任何人不当人看,只是自己有厌憎喜爱之别而已,我说过,从前那些事情,我做错了许多,也没有好好的去了解你。现在我会尽我全力补偿你,你不要误会,也不要说气话。你故意说气话,我也不会被吓跑。]
怡宁不再辩驳,颜庆阳伸出手臂,轻轻的揽住他,怡宁稍稍一躲,颜庆阳又再伸手过去,将他抱在怀中,说道:[怡宁,我只希望你明白我的心,不要东想西想。]
这天的话,便说到这里,两人回去以后,颜庆阳仍是悉心打点一切大小事情,怡宁却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颜庆阳却知道,他的心,正在一点点的解开冰封。
又过了一段日子,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天说起的话,一起吃饭,有时同睡,颜庆阳本就聪明,现在心境和从前大不一样,也学会了软语温存,问寒问暖,到了晚间欢好之时,更是一天比一天聪明,时常让身下的怡宁一会儿低声呼痛,一会儿又欲仙欲死,两人赤裸的身体在黑夜中交缠,都觉得这是人间极乐。
怡宁这天和他欢好过后,却是睡不着,他在黑暗中看着那温暖的身体和自己紧紧靠在一起,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颜庆阳,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颜庆阳了,他的英雄气概半分都没变,但是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冷漠孤僻了。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二十四五的平常年轻人,只是长相俊美,分外引人注目而已,唯有在一皱眉一挥手间,那种过人的气度才不自觉的流露。而这,却正好是从前自己为之心动过的。
他对颜庆阳的疏远,是因为从前那些夜晚自己受到的委屈,他虽然温柔腼腆,但内心深处,却是有一股韧性,深恨别人欺凌自己,也厌恶那些达官显贵,仗着权势地位,对那些平凡人肆意凌辱,他从前被珏王薰陶教养得一无所知,反而是到了颜庆阳府中以后,渐渐的回复了自我本性,而离开颜庆阳以后,更是做回了他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颜庆阳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慢慢的软化了怡宁的心,面对颜庆阳时,怡宁的那种受辱感也渐渐的没有了,能以-半常心处之,只是夜晚欢愉之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将灯火吹熄。
春天的花开得烂漫,这一天,怡宁终于和颜庆阳一起,要去那个新家了。
林走的时候,怡宁有些舍不得这座小屋子,颜庆阳宽慰他说,新家和此地离得很近,要回来看也是片刻功夫的事,怡宁看了看那匹千里马,知道这段路程,骑马的话,的确连半日都不需要,心下稍稍宽慰。
颜庆阳之前早已和苏伯阿全说过,自己已经找到怡宁,不用多久,便可和他一起回家,要他们不必挂念,那两人欢天喜地,日夜盼着颜庆阳和怡宁一起回来,只是左等右等,竟然等了好几个月,还好颜庆阳不停的写书信来,说是一切安好,大可放心,却不说具体的归程,那边虽然有些盼望,但到底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这一天收到这封信,更是大喜过望,将颜府中收拾得富丽雅致,专等着两人回来。
这一天,颜庆阳的人影还没进家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怡宁想到这是为自己而设,他虽不虚荣,终究也觉得欢喜,连自己的面容丑陋,见不得人这件事情都忘了。
阿全和伯迎上来时,两人都看到了怡宁面容的变化,却都毫不在意,只是欢喜的命下人牵马,备席,忙里忙外,阿全一向做事井井有条,此时欢喜得过了头,竟然胡乱发号令,下人都是捂嘴偷笑,还好他们本就规矩,做起时来有条不紊,不一会儿就万事妥当。
热闹了一天,怡宁四处看看,颜庆阳一直小心陪着,见他没什么难受的神色,这才放下了心。房子粉墙黑瓦,垂柳掩映下,显得很是清雅,和那森严的将军府大有不同,就连颜庆阳自己,都觉得在这种环境之中,人都好过得多,怡宁更是不用说了。他看见那些小鸡啄米,池塘里游着小鸭子,一只大黄狗在屋前横卧,懒洋洋的休息,都觉得欢喜不已。
阿全现在做商贾之事,他人又聪明伶俐,只半年功夫,就已成为人人称赞的巨富,其实这家根本不需阿全去做事,颜庆阳上万两黄金的赏赐,和几百座庄园,都好好的不曾动用半分,但是阿全年纪轻轻,不做点事,还真的难受,只是这人很是有趣,不愿意娶亲,说有了老婆便不自在,只喜欢商贾之事,或是和师父一起练武。颜庆阳劝过几次,见无法劝动,也就罢了,一家子倒也其乐融融。
怡宁现在除了和从前一样,随着苏伯种花,还自己管了一小片菜园子,摆弄那些菜蔬,倒也自得其乐,虽然人人都知道他是颜庆阳的什么人,又都朝夕见到那么丑陋的面容,但都不以为意,既不特别对他恭敬,尊卑森严,也不表面恭谨,暗地议论,人人都是平常态度,还很乐意和言语谦和的怡宁闲谈,总而言之,怡宁住在府中的日子,的确是每一天都十分惬意。
颜庆阳现在和怡宁住在一间房中,这房子是主房,独立宽敞,清幽而不奢华。两人同卧同起,片刻不离。
这天晚上,两人睡在一起,床帐垂了下来,灯火柔柔的照进床帐之内,原来这晚怡宁本来也要吹熄灯火,颜庆阳却柔声哄劝,说道不必如此。怡宁拗不过他,便也半推半就的依了他。
两人在帐中赤裸相对,颜庆阳抱着怡宁,低声喘息着,埋在了他的身体里,怡宁开始还在呼痛,过一会儿就觉得酥酥麻麻的滋味涌了上来,极是舒服。
颜庆阳忽然一下拉开床帐,灯火登时比刚才亮了许多,怡宁一下子觉得脸上发烧,说道:[掀开帐子做什么?]颜庆阳不答,气息有些粗重,他抱住怡宁,让他横躺着,自己下了床,怡宁便面对着自己,他将怡宁的腿架在床沿,腰部悬空,略一抚弄,便将自己火热坚硬的欲望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