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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图什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的病是自己有意染上的,我没有吃药,甚至还每天服用慢性毒药。”
“什么?”
“你听我说完,呵呵……我的最终目的是让人发现我中毒的事,自然不会有人认为我是想自杀,因为我没有自杀的理由。”
“你是想栽赃嫁祸?”泰拉斯现在大概明白了拉图什的计划,“你这样冤死两个无辜的人,将来即使当上了红衣主教,心里不会内疚的吗?”
“首先,他们并不是无辜的人,在他们的斗争之中所牺牲的学生的性命不是他们两个的命就可以抵消的。您虽然是老师,但我相信您也看得见他们害了多少人。其次,我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杀他们,他们踩着同学的尸体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标,今天我也要踩着他们的尸体达成自己的心愿。还有,我不知道什么是内疚,即使今天不来做忏悔我也不会内疚。或许忏悔是多数人用来骗自己的方式,可我不需要这么做。”拉图什的语速不快也不慢,每一个字都很坚定地说出口,他要让泰拉斯看到自己的决心。
“他们做了坏事将来自然有上帝惩罚他,究竟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就算他们作恶多端,你便要跟他们走一样的路吗?”泰拉斯问道。
拉图什轻轻笑了一声:“到现在你还试图阻止我吗?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会先问问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泰拉斯沉默了,他的确想这么问,可是却感觉自己好像在被拉图什一步步拽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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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图什继续说道:“即使你不问我也要说,因为这跟你有关系。”
“怎么会跟我有关?”
“我的最终目的是对付施密特校长。”
“怎么对付?”
“火刑,并且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才是我为什么今天会坚持来上你的课。”
听到拉图什这么说,泰拉斯只觉得背心有些发凉。自己的确是很看不惯施密特,可还没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不要跟我说他也会受到上帝的惩罚,他现在都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大半辈子活得有滋有味,哪里能看到一丁点上帝的惩罚?他怎么对学生你是知道的,尤其是卡缪。普安索、多米尼克敢如此嚣张地在学校迎新第一个月杀人,不也是因为得到了他的默许吗?这个人该不该死,你凭良心说一句,我不想听你平日教忏悔的那套话。”拉图什这一段话逼得泰拉斯没办法回答。
过了一会儿,泰拉斯才结结巴巴地说:“不管他多么罪恶深重,我都不会帮你杀人的。”
“您是老师,是虔诚的天主教信徒,我当然不会让您沾染杀孽。”拉图什也知道不可能让泰拉斯做出过分违背他信仰的事情,“您只不过是恰巧在那一天把一个学生写的信放在了施密特的办公室里就够了。”
“……”泰拉斯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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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图什看出了他内心的动摇,于是进一步劝说道:“如果施密特继续当校长,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学生遭受他直接或间接的迫害。死亡固然可怕,可他对学生心灵上的伤害或许更加严重,某些人一生都会笼罩在他所造成的阴影之中。您不妨换一个角度考虑,只要那天您做了一件不小心的事,一件极其微小对人无损害的事,便可以拯救许多人脱离苦海,这难道不是一个仁慈的神父应该做的吗?”
“拉图什,施密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似乎还没有怎么惹到你吧?并且我听说你在学生之中左右逢源,以你的聪明才智想顺利毕业应该也不是难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如果你说是为了那些枉死的学生,为了卡缪而打抱不平,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已经死去的学生即使杀了施密特也活不过来了,并且我看得出你跟卡缪没什么交情,还不至于为了他而处心积虑地设计害死施密特。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原因?”泰拉斯逐渐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件事了。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拉图什并不想说出来。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稀里糊涂被你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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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忏悔室的网状小窗之间对视着,终于还是拉图什决定让步,那件事虽然不想说出来,可也不能算做是个秘密。
“神学院是有苦修课的对吧?”
泰拉斯点头道:“当然,很快你们也要上了,苦修是提高自己对教义领悟的一个很好的方式。或许当时觉得痛苦,可是过后回头来看总会对它有所感悟的。”
“苦修之中有一个方式是让学生去跟一个女人生孩子,然后离开自己的亲骨肉对不对?并且终生不得相认?”
“对……你怎么知道的?在抽签之前应该完全在保密之中。我承认,虽然这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却是所有苦修方式之中最痛苦的。”泰拉斯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点什么。
拉图什愤恨地说:“这苦修真不知道是在历练学生还是在折磨那个一出生就失去父亲的孩子!”
泰拉斯终于明白了:“你是……按你的年龄,应该是克律韦耶的儿子?!”
“我父亲叫克律韦耶?”拉图什笑了,笑得有些酸楚,这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名字。
“哎……”泰拉斯很惋惜地叹了口气,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年代没有父亲的拉图什是怎样长大的。
拉图什咬了咬嘴唇,回到正题上来,因为不能在忏悔室呆太久,恐怕外面的同学会起疑心:“我想事成之后如果不出意外,你会接任校长。我只求你答应一件事,从此以后废掉这一条苦修的方式。”
泰拉斯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他既然答应了废除这条苦修方式,也就是答应了帮助拉图什除掉施密特,否则这句承诺便无从谈起,“你要我如何帮你?”
“下次忏悔课再说,我先走了。”
第16章 苦修下签
拉图什觉得是时候买通埃鲁了,这天傍晚埃鲁又来送药的时候,拉图什没有像前两天一样把药喝下去,而是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再喝。”
拉图什这么直接地说,埃鲁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仍然死皮赖脸地站在那里?还是坚持说你趁热喝下去吧?如果这么说就会立刻暴露出这是受了普安索的指使。
拉图什笑了一下,说道:“算了吧,我不为难你了,直接告诉你我不会喝这药的,你也不会把这个告诉普安索吧?”
埃鲁显然没有料到拉图什会这么说,心里有点佩服普安索的直觉,看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拉图什的确没有喝他们给的药,但这是为什么呢?害怕普安索下毒吗?现在正是普安索需要拉图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啊,拉图什担心得过分了吧?但他为什么说我不敢告诉普安索?他明知道我是普安索派来盯着他的……埃鲁不停地想着各种可能性,最有可能的便是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借此要挟。
“你猜对了,我就是想要挟你。”拉图什笑得很开心,埃鲁那一瞬间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你……要挟我什么?”埃鲁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跟法斯凯尔之间的事还不够吗?”
埃鲁用力咬了咬牙,牙齿摩擦时发出咯咯的声音:“你以为你跟法斯凯尔的事我就不知道吗?”
“呵呵,你知道,但我也没瞒过普安索啊。你试试去告诉他,看他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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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真的,从一开始要帮助普安索对付法斯凯尔的那天,拉图什就已经直言不讳地讲出了自己跟法斯凯尔之间的交易。自己如果跑去跟普安索再说这件事,被当成傻瓜倒是无所谓,万一拉图什真的把自己跟法斯凯尔有联系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那么长期以来装傻充愣、忍辱负重就全白费了。最可气的是,不知道拉图什对于自己的情况了解多少。
“好,我不告诉他你没有服药的事。”埃鲁下了狠心之后说道。其实这么说也是冒了风险的,拉图什作为普安索的人用这话来试探他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权衡了两种可能性之后,埃鲁还是决定相信这个。
“不说出去是其一。”
“你还有什么要求?别把我逼得太紧了!”
“帮我除掉普安索,我知道你其实非常恨他。”
埃鲁哼了一声,说道:“帮你除掉普安索,然后我又要成为你的手下,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分别?我凭什么帮你这么做?”
“那时候你就自由了,我不会继续要你帮我做其它事情的。”拉图什承诺道。
“你要我具体怎么做?我还不想死这么早。”
“二十天以后有个比赛你知道吧?”
埃鲁不知道拉图什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来,就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拉图什继续说道:“到时候我只需要你中途离开一下,过一会儿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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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比赛是全校人都会在场的,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离开。可是人有三急,这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然而埃鲁确信拉图什让他做的不只是这么简单。
“如果不出意外,到那天的时候我会病得很厉害,学校应该可以允许我不出席。”此时的拉图什已经能够逐渐感觉到慢性毒药在自己体内所发挥的作用了,“你离开的那段时间,记得往我的寝室方向走,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有没有进我的寝室。然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当然,那个时候如果你愿意继续帮忙,再摆脱法斯凯尔的束缚我也没有意见。”
埃鲁没有立即表态,说了句:“容我考虑几天。”然后皱着眉头沉思着走出了拉图什的寝室。
“怎么样?”
普安索忽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把埃鲁吓了一跳,不过埃鲁还是立即平复了心情,回答道:“我看着他把药都喝完了的。”
“嗯,明天继续,直到他的病全好了为止。”普安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不住气跑上来看看,这些天越发心神不宁了。可是他没有把自己的疑虑告诉多米尼克,他不希望两个人都疑神疑鬼,起码要有一个能够镇定处理问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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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图什这些天还是坚持上课,一定要坚持到下一次的忏悔课,不然就只是去上泰拉斯的课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难熬。转眼就是服毒药一个月零十天了,还有十五天,成败就在那一天……拉图什盯着日历,谋划着。
就在这时,忽然埃鲁敲响了拉图什的门。
“什么事?”拉图什奇怪地问,这并不是正常的服药时间。
“今年的苦修提前进行了,学校打算安排在比赛之前,普安索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如果不去,他可以帮你请假。”
“这么早?!”拉图什不知道施密特为什么心血来潮改了日子,或许是这段时间过得太沉闷,他想找一些事情来刺激自己,让大脑兴奋吧。据说最近施密特叫卡缪去的次数没有那么频繁了,果真是老了吗?拉图什在心里笑着,“没关系,我去吧,苦修是迟早的事。”
“嗯,那我回去告诉他,好像明天就开大会抽签。”
过了一会儿,普安索亲自来到了拉图什的房间:“我会跟施密特说一声,免去你的苦修,你装样子去参加那个大会也好。条例是人定的,破格免除自然也可以找到借口。”
“好的,那就多谢了。”
“那你先休息吧。”普安索走出拉图什房间之前又扫视了一遍四周,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什么。只可惜每次来拉图什的房间都是这个样子,桌子上堆满了乱糟糟的东西。普安索摇着头走了出去,心想这拉图什怎么就这么幸运地一个人一间?当初若是进来的是偶数的新生,现在也可以找个人盯着他。普安索从来不会对一个人非常放心,总是找另一个来监视,一个盯一个,只可惜到了拉图什这里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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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是一大早就召新生来开大会,老生们也在场,可是这次的苦修是专门针对新生的。
拉图什自己还没有说什么,施密特就说道:“这次的苦修拉图什可以不用参加,他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疾病痛苦也算是提前进入苦修了。其他人这就来抽签吧,不论抽到什么都必须去做,不可以换也不可以拒绝。”施密特说完站到一边,露出背后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
如今维尔莫特、德西雷和米奥利斯已经死去,拉图什又不必参加抽签,其实真正苦修的只有七个人。
他们一个个紧张地走到箱子前,伸手进去摸出一个写好了苦修方式的纸条,然后交给施密特宣读,再由杜克罗记录在案。
贾尔也同样抽出了一张,自己是不能先看的。
施密特接过来后,看着纸条笑了笑,说:“贾尔,你运气不错啊,今晚就去找个女人吧,很多人求都求不来这个机会。”
贾尔一时没有明白。
施密特又进一步给他解释了规则:“贾尔,要让那个女人怀孕了才算啊,这辈子都不许跟儿子相认。”
听到这句话,拉图什攥紧的拳头咯咯地响了一声,可还是忍了下去。
第17章 意外收获
走出大厅,贾尔有些茫然,不知道此时是应该回寝室还是按照刚才施密特所说的这就出去找个女人。
忽然拉图什追了上来,拉住贾尔的手腕,神情有些痛苦地说:“不要去。”语调中甚至带着恳求的味道。
“这是校规。”贾尔很简单地答道,虽然自己心里也很不想去。
“你想想那个孩子,将来会有多可怜!”
“但是……学校这么规定,应该有他的道理……”
拉图什只觉得此时心乱如麻,这是来到神学院之后第一次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如何说服眼前之人,就只是重复着那一句话:“不要去,不要去,你听我一次吧。”
“你知道校规是不可能违抗的。”贾尔不知道拉图什这样阻拦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就拖,拖上十几天,那时候就不用去了,相信我。”拉图什此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计划,就这么一味地阻拦显得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杜克罗从里面追了出来,叫道:“贾尔,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的苦修是需要有人监督进行的,我这就陪你出去吧。”